第一百一十八章 公主知道我想要什么?
“怎么了公主?”
春华如今草木皆兵,还以为傅砚辞给的是什么要挟她家公主的不可描述的东西。
但是程京妤的反应显然不太对。
她握着那份鹿皮的信笺,一拳锤在了桌上,脸色难看的很:“属实么?”
傅砚辞微微眨了一下眼睛,未曾颔首,但是肯定意味明显。
方才那点因为傅砚辞生起的旖旎消失无踪,恨意一点点倾泻而出。
程京妤的掌心摊开,里头的鹿皮笺上,红色私印的三个字人名灼烧了她的眼。
萧圣高。
他的密笺,送往南唐的加急密笺,上头寥寥数语。
乱起,弑程,割城十座。
弑程。
除非程京妤瞎了或者傻了,否则她不可能不明白上面的字组合起来是什么意思。
郁氏一案尚未完全解决,萧圣高的刀尖已经对准了程家。
为西楚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程家。
老爹征战二十几年,换来如今西楚的盛世太平,百姓安乐。
可是到头来,换来皇帝的割让城池十座,杀尽程家。
原来不管自己做了什么,是不是将萧蘅弄死了,最后程家都免不了要踏上这一条路。
——被鸟尽弓藏。
她的身体一阵阵发冷,到最后竟然不自知地发抖起来。
不是因为害怕,事情没有到不可挽回的时候。
只是因为心寒,遍体都生出恐惧的寒意,包裹着她。
程京妤猜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不好看,但是她控制不住。
以为用萧蘅的死,郁旎秀的死,就能暂时保程家安全。
可是原来,无论她怎么做,萧家的人都不会放过他们。
改变了这一世的种种又如何,她永远也改变不了人心。
肮脏的,多疑的,被权力侵蚀到自私的人心。
“公主,您别吓我!”春华见程京妤甚至将指甲都捏进了掌心里,担心的不得了。
程京妤从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有些绝望,有些狠厉,但是更多的是.....恨。
不是春华好奇,而是她家公主的表情太不对劲了,所以她探头看了一眼那道信笺。
那几个字春华都认得,可是组合在一起,她忽然看不明白。
“弑程,弑——”
“别说了!”程京妤低嗤了一句:“一个字也不能传出去,明白了么?”
春华突然就懂了,她突然惊恐地睁大眼睛,黑瞳里充盈了重重的恐惧。
“公、公主.....”
是她想的那样吗?
陛下要杀程家,还是用的如此卑劣的手段?
那这与串通外敌有什么区别?
与卖国又有什么区别?
而且怎么会是傅殿下有这个消息,公主究竟是什么时候与傅殿下熟到连这种事都互相知会了?
太多的茫然还未问出口,春华就听傅砚辞开口:“你们先下去。”
你们指的是夙乙春华,还有他身边的司珏。
司珏毫无异议,从殿下要将这份消息告知程京妤时,他就猜到后面他们有话要商议。
不论主子们的决定是如何,他们下人也都只能服从。
只有春华踟蹰不肯走:“殿下要做什么?”
这天真的丫头还敢问,夙乙和司珏当即一人一只手,将春华拖了出去。
院子的茶案前还剩两个人。
程京妤堪堪从巨大的心寒中抽出一丝理智,她红着眼将信笺重新还给傅砚辞:“殿下不会平白告知我这个消息。”
她没忘记自己跟傅砚辞之间都是交易,傅砚辞将这样惊天的秘密告知她,总不可能别无所求。
而且就算傅砚辞没有,程京妤却有求于他。
即便知道这种事情,可是程京妤清楚,自己未必有能力应对。
程家的命运和未来,诡谲变换,她能玩弄小权术,却未必能在军权上替程家谋一条出路。
而她能够依赖和相信的,只有傅砚辞一个。
傅砚辞端详着她的表情,像是打量,又像是试探:“你好像很轻易就信了,不怕这消息是假的?”
他不过是一个从大靖过来的质子,出身和地位都与人不能比。
来了西楚更是处处受制于人,可是程京妤竟然如此轻易就相信他?
“我别无选择。”程京妤迎着傅砚辞的眼神看过去。
她已经恢复了一些镇定,看傅砚辞的时候收起了方才的崩溃,似乎刚才那个人不是她。
“你有,”茶壶里的茶凉了,傅砚辞倒掉重新斟上热烫的水,没看程京妤:“嫁给聂文勋。”
“大周的皇权尚未落到文勋太子手上,即便他有号令三军的能力,也不见得会帮我。”
都是趋利而往的人,这些浸淫皇权的人就更是这样。
但是往往这样的人,要更为谨慎,更为算计。
程京妤不敢说聂文勋一定不会帮,但是她笃定自己身上没有聂文勋要的东西。
傅砚辞给程京妤的杯子倒上茶:“你笃定我就会帮你?”
热气氤氲,飘在他们两个中间。
隔着雾气,似乎看什么都朦胧,程京妤抬眸时望进傅砚辞的眼底。
这个人的手段,程京妤今日很直观地感受到了,他看似受气不争,可恰恰是最为凶狠的捕食者。
可惜自己从前看不清,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注意过傅砚辞这个人。
等有一天他以如此庞大的势力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才会那么震惊和害怕。
“我——,”程京妤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我可以给你想要的。”
“这话真有趣,”傅砚辞靠回椅背,兴味很浓厚:“公主知道我想要什么?”
他只是一个闲适的姿态,却叫人觉得他是这座宅子里天生的主人。
无人能与他比拟的那一种。
这样的男人,比起萧蘅要危险上千万倍,比起聂文勋要神秘百倍。
或许不是最想要,但是程京妤斗胆猜了一下,也曾揣摩过傅砚辞这个人。
连番接触下来,不敢说自己对傅砚辞有绝对的诱惑,但是她确定自己对傅砚辞有吸引力。
程京妤站起身的时候有些抖,她绕过桌沿,走至傅砚辞身边。
——这种事她第一次做,所以紧张的心都似乎要从喉咙跳出来。
而后微微侧身,坐在了傅砚辞的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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