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谁都没想到开学第一天会发生这种事情。
班主任从陆成轩[kou]中得知具体情况之后非常忧心,和教导处商量之后批准了林望野以彻底康复为准的假期。
时渊也在当天早上打电话请假。
班主任最初声称临近高考长期不上课耽误学习,所以没有批准。但时渊态度非常坚决,甚至有了不准假就干脆不来上课的想法。
考虑到这件事情本身和他父亲有关,班主任最终还是松[kou]了。
同样试图请假的林深被严词拒绝,还挨了一顿臭骂。
中午放学后,林深和陆成轩立刻往医院跑。
这场面甚至让林深有些恍惚,总觉得这个步骤很眼[shu],思考片刻之后猛地一拍脑门,发现前段时间自己住院的时候林望野也是每天和陆成轩这么跑的。
还真是流水的病号,铁打的陆成轩。
陆薇给林望野安排的是整个附属医院最好的病房,宽敞不说还配了四件套的沙发以及茶几,飘窗上摆放着好多盆生机盎然的绿植。
林深和陆成轩推门进来的时候,时渊正在喂林望野吃东西。
时隔一个晚上和上午,林望野的脸[se]看起来并没有好多少,但整个人状态不像昨天做完手术刚醒的时候枯[cao]般蔫巴巴的,看起来反而神采奕奕,扭过头笑眯眯地打招呼。
“你们来啦。”
“呦,我瞧你还挺[jing]神啊。”林深走上前看了眼吊瓶里面的余量,笑着逗他:“有爱情滋润就是不一样哈,我还以为麻药过去你的眼泪会把这间房子淹了呢。”
躺在床上的林望野左手包扎着纱布,右手挂着点滴,几乎完全不能动弹。
但这根本不影响他灵活的嘴皮子,立刻反驳。
“我从小就不怕疼,才不会哭呢!”
“真的假的?”林深表情贱兮兮的,俯下身凑过去,故意把尾音拉长。
“哎呀!”林望野打不到他,皱起眉扭头呼叫外援:“你看他!一来就气我!帮我打他!”
“好了乖你别乱动,一会儿扯痛伤[kou]。”
时渊立刻把勺子放下,伸手摸摸头发安抚他,抬眼看向林深,语气无奈:“消停会儿吧,他干躺着不舒服又无聊,别让他急。”
林深心里有数,乐呵呵地直起腰,伸手拉过椅子坐到床边。
“知道了知道了,逗他玩呢嘛。”
“不理你!”林望野瞪他一眼,随后看向时渊张开嘴巴:“饿了要吃饭,啊——”
刚做完手术下不了地,暂时不能恢复正常饮食,只能吃流食补充营养。时渊手里端着一个小碗,里面装的像是大米和其他杂粮制成的糊糊,明显不像医院会有的。
林深转眼,在床头柜看到个[shu]悉的餐盒。
“我姐上午来过?”
时渊拿着勺子,一小[kou]一小[kou]耐心往林望野嘴里喂,回答说:“嗯,送了些东西过来,陪小林聊了会儿天。”
林
深有些纳闷:“她怎么知道的?我没和她说啊?”
“是我打电话和浅浅姐姐说的。”
林望野咽下嘴里的东西,满脸知足地吧唧着嘴巴:“我爱吃她做的米糊糊,香喷喷,带给我力量~”
上辈子林浅浅婚后就没有再出去抛头露面接各种明星的工作,也没有生孩子,管着一家林深[jiao]给自己的一家中小型零食公司,算不上忙。
林望野养在她膝下一直被照顾的很好。
这个米糊也是他从小吃到大的。
虽说制作算不上难,挑选好食材洗干净放进机器里面打成浓稠的浆就可以,但要放哪些杂粮,具体多少比例才会这么香是林浅浅花了很多时间研究出来的,一直都洋洋得意不肯外传,只有她自己会做。
凌晨时麻药过去,林望野简直痛得要命,当着时渊的面又不敢表现出来,硬着头皮强忍,肚子还饿的咕咕叫,云里雾里最想念的就是这碗米糊。
所以早上就给林浅浅打电话,借着诉说时的委屈哭了一会儿缓解要死要活的疼,顺便讨这[kou]饭吃。
林深了然,与有荣焉般挺直腰板。
“算你有品位,我姐做这玩意儿堪称一绝。”
“不给你吃!”林望野轻哼一声,转眼时又看到时渊眼下微微泛起的乌青,任勺子抵在唇边却不肯吃,小声商量:“去休息会儿嘛,都一夜没睡了。”
“我没事。”时渊又拿勺子碰碰他的嘴巴,语气柔软:“张嘴。”
林望野嘴角向下一撇,盯着他不吭声。
“干嘛,要绝食?”
见他这样时渊忍不住笑了笑,把勺子里已经有些发凉的米糊放回碗里搅动,重新舀起一勺吹吹递过去,温柔的语调溢满宠溺。
“乖乖张嘴。”
林望野认输般张开嘴巴,老老实实吃掉了。
“真好。”时渊捏捏他的脸,用哄小孩般的语气温声说道:“想要什么奖励。”
林望野歪头努努嘴巴:“亲亲。”
时渊立刻把碗端好,凑上去在他嘴唇上轻轻印了一下。林望野笑盈盈地接住这个吻,在他离开的时候还发出“mua”的一声。
两个人迎天山时候刚在一起,各种表现和林深同吃同住那两天表现得还没那么明显,后来就是假期时单独见面。
坐在旁边没来得及收回视线的林深眼睁睁看着,整个人如遭雷劈。
他人生第一次如此直观体会到被塞狗粮是什么感受,被腻歪的头皮发麻,心里又酸又[yang],[ji]皮疙瘩起了一身。
什么玩意儿啊!
[cao]!最烦臭情侣,这屋待不下去了!
消毒水都特么盖不住恋爱的酸臭味!
林深扭头求救般看向陆成轩下意识想撤离,结果却发现人家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神[se]如常充当华丽背景板和爱情见证人。
“你怎么这么坐得住”林深满脸疑惑,忍不住质问:“都没什么想说的吗?”
陆成轩表情仿佛有些不太理解
。
“我应该说些什么吗?”
林深捂住额头眼前一黑,正寻思找个什么理由开溜的时候,感觉袖[kou]被扯了扯。
他转回头,看见林望野正眼巴巴瞅着他疯狂使眼[se]。
打量着许岁年仿佛在悬崖边硬撑的状态,林深秒懂,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你还是休息会儿吧,离上课还有一个多小时呢,我俩先照顾着他,护工一个电话就到了。别搞得他还没好,你先倒下了。”
等他说完,时渊还没开[kou],林望野就动了一下右胳膊。时渊连忙稳住来回晃动的输[ye]管,担心针头扯疼了他。
“去吧......”林望野顺势抓住他的手轻轻捏了一下,用商量的语气说道:“你眼睛都熬红了。我没事的,有他和陆哥还有护工照顾我足够了。”
时渊感觉自己其实完全可以撑下去,可林望野眼中的担心非常明显。
换位思考,他还是妥协地叹了[kou]气,回握林望野的指尖轻声问他:“还吃吗?”
“不吃啦,我早就饱了。”林望野摇头。
“那好。”时渊仰头把碗里剩下的米糊喝点,回头简单整理了一下饭盒,站起身摸摸他的头:“岁和那边医生打电话,我得去一趟,顺便在那边休息一下就来看你。”
林望野立刻点头,乖到不行。
“好。”
穿上衣服后,时渊将目光挪向林深,林深紧接着挥挥手眼神示意他放心:“去吧,我和陆成轩在这陪着他呢。一会儿我俩上学之前也会等护工先过来,人家专业的,只会比咱更周全,你休整好再过来。”
话毕,陆成轩也开[kou]道:“放心。”
“谢谢。”
时渊如释重负,长长吐出一[kou]气,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林望野,和他相视一笑之后把围巾挂在脖子上走出病房。
送他到门[kou],林深转头回房,刚坐下就惊讶的发现林望野眼泪汪汪地盯着他,林深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林望野的泪水就开始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你又[chou]烟......我,我说那么多遍你都不听......”
上一秒还好好的人突然开始爆哭,林深大写的傻眼,下意识举起胳膊闻闻衣服,挠挠头迷茫地瞅了一眼陆成轩。
哎不是?
上午课间偷偷在厕所[chou]的烟,那么长时间了还有味儿啊?!
来之前问陆成轩明明说没有啊!
失去味觉了这个人?!
陆成轩本来就不会哄人,丝毫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电视。
林深暗骂一声,[chou]出纸巾手忙脚乱地给他擦泪,语无[lun]次道:“哎哎哎你别哭啊,我没[chou],别人[chou]的烟味儿沾我身上了!我对天发誓真没[chou],[chou]了我是王八蛋!”
更多眼泪被挤出眼眶,林望野哭的更大声了:“呜呜你还骗人......”
“我......”
“明明答应过我的。说话,不算
话......”
林深还想辩解,
但却在林望野难过的眼神和断断续续地啜泣中沉默了。
他把手伸进[kou]袋攥着没[chou]完的那半包烟,
回想林望野反复唠叨的那些话,心里突然特别不是滋味儿。
想了很久,他拉过椅子坐在床边,伸手给他擦泪,沉声说:“以后一定不[chou]了。”
林望野红着眼睛看向他,鼻音浓重:“真的?”
“真的。”林深认真点头。
林望野盯着他看了好大一会儿,可怜兮兮地带着哭腔说:“再骗人...我以后就不跟你玩了......”
林深举起手指,比刚才说自己是王八蛋的时候郑重得多。“对天发誓真不骗你,再[chou]烟我一辈子打游戏不赢。”
话说到这,林望野深信不疑。
就在哭声短暂停止,林深天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把人哄好之后,林望野仅仅只是停顿了不到十秒钟就又泪流满面,哭得比刚才还凶。
“手好痛啊,都不如死了算了...能不能给我打麻醉到伤[kou]愈合呜呜呜呜怎么会这么难受啊......”
这种伤清创缝合手术需要全麻,麻醉的劲儿过去之后那两天是最难熬的,根本不可能不疼。
林深刚来就知道他怕许岁年担心拼命在装。
但这模样任谁见了都不好受,连陆成轩都站起身走了过来。
“这怎么办,我也没法帮你受着啊。”
生理上的疼痛通常是无法用言语来抵消的,只能用止痛药缓冲外加转移注意力,林深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哄,心里一点主意都没有,甚至真的看向陆成轩问了一个非常没有常识的问题。
“能再给他打针麻药不能啊?”
“当然不能。”陆成轩眉头微蹙弯腰查看,确认伤[kou]没有渗血之类的情况之后重新站起身:“没办法,这几天只能熬过去。”
林深骂了句脏话,怒道。
“那俩跑了的王八蛋抓到没!”
“全都抓到了。”陆成轩说:“一个都没跑。”
“能把他们几个枪毙不能!”眼泪如同火上浇油般让林深怒气冲天理智全无,骂完之后没好气道:“你别干站着啊,想想办法!”
陆成轩沉思片刻,转身出去了。
严重怀疑他见势不妙开溜的林深又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回头时如同川剧变脸,边给林望野擦泪边好声好气地安慰。
“好了好了,难受就这两天,很快就好了。马上就又活蹦乱跳可以和你男朋友开心的亲嘴了。”
“等你康复之后带你出去玩吃好吃的,行不行?”
“要什么就给你买什么,好不?”
“让陆哥给你买一条街,房本全部写你的名。”
话都是好话,语气也没问题。
可事实却是越说越糟。
林深越努力哄,林望野就越觉得心里委屈,越是止不住哭,眼看都快喘不过气了。
发展到最后,林深简直想去拘留所里把那几个人骨灰给扬了。直到几分钟后病房门轻响,陆成轩从外面回来了。
林深找到情绪抒发点,还没来得及暴走就被陆成轩按回椅子上坐下。
片刻,林望野逐渐止住了哭声。
陆成轩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几个小圈[kou]黑[se]塑料皮筋,一顿[cao]作在林深头上扎了两个辫子。
林深觉得自己看起来一定很可笑。
但却硬生生忍着坐在原地没动。
因为林望野真的奇迹般没有再哭。
他躺在床上偏头眨巴着红肿的眼睛盯着林深看,时不时吸吸鼻子啜泣一下,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奇妙的表演或是某种滑稽的外星生物。
注视着林深头顶,林望野问。
“陆哥,你会编麻花辫吗?”
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那因为手法生疏歪歪扭扭不太对称的小揪揪,林深的脸[se]顿时比手机屏幕还黑。
“你越来越荒唐了陆成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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