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7 章
“缩句的意思就是去掉一句话里面繁杂的形容词,只留下主干的原句,而且不能改变句子原本的意思。比如说‘古老的威尼斯沉沉地入睡了。’这句话,缩句后就是‘威尼斯入睡了。’”
“原来是这样......”
许岁和问明白之后,低头继续认真地做起语文练习册。
许岁和今年十岁,正常情况下应该读到四年级。
可由于她并不像其他孩子一样正常上课,而是通过哥哥的教导长年累月下来积攒了一些知识。时渊也有自己的学业,不可能非常全面的完成学校的教学工作。
所以许岁和的知识面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阶段。
她病情好转之前没上过一天学,但并不是什么都不会,在广泛领域比同龄人懂得还要多。只是时渊时间[jing]力有限,无法很深入的讲完课本上每一页的知识点。
经过学校评估,许岁和是从三年级开始读的。
但因为课堂上不少知识都是哥哥教过的,许岁和完成学校功课后会提前预习更高年级的内容,方便自己更加顺利的跟上进度。
辅导小孩学作业这事儿需要耐心,林深显然做不来。
他盘腿窝在沙发里美名其曰“监督”陆成轩辅导许岁和做功课,实则没一会儿就抱着手机玩上了。
家里有地暖,许岁和坐着地垫趴在茶几写作业,高度刚刚好也不会冷。
陆成轩在她身后的沙发上,看着她在要求缩句的题目“绿油油的牧[cao]地上盛开着五颜六[se]的野花”下方横线上写下“牧[cao]地上盛开着野花”,陆成轩放心收回眼,继续看自己手上那本厚厚的《三体》。
为了不影响许岁和写作业,林深没办法玩手机游戏,刷了一会儿朋友圈之后觉得没意思,无聊地左顾右盼,目光停留在陆成轩翻看的书页上密密麻麻的文字。
林深并非不喜欢阅读,否则初中也不会有段时间频繁地往书店里钻。
但他看书纯属是为了打发时间。
上课和上班已经够烦人了,他只喜欢看一些阅读门槛相对不那么高的小说,不喜欢费劲儿动脑子。
见陆成轩这么多年还如此热衷这本小说,林深实在有些好奇,放下手机看向他。
“这书到底讲啥的啊?”
“这个故事三言两语很难说清。”陆成轩知道以自己的[kou]才很难把这个故事讲得很[jing]彩,合上书本递给他:“要不然你自己看看。”
林深嫌弃地摆手,抱臂说道。
“我不看,一看就困,你给我说。”
陆成轩将手收回,将手中这本书讲述的故事捋了捋,翻译成林深比较感兴趣也更容易听懂的故事版本开[kou]说。
“嗯...这本小说是科幻题材,主要讲的是有个人类无意中接收到外星人的信号,她对现有的地球文明还有人[xing]感到绝望,认为靠人类自身的体谅没办法改变这个问题。于是她将希望寄托在外来文明,和三体人取得联系,希望能够改变这
一切。”
“哦?有点意思。”
林深饶有兴致,往背后塞了个靠垫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
“小林这事儿让我深刻意识到人[xing]之黑暗是我想象不到的,这一切的确无法改变,好事儿啊。后来发生了什么?是外星人过来把地球上所有人都变得真善美一家亲了吗?”
“并不是。”
陆成轩摇摇头,对他说:“三体人生存环境恶劣,在经历过许多次文明毁灭之后决定放弃自己的家园。他们不是要改变地球文明,而是要入侵地球。那个人之所以能够和三体人取得联系,就是因为三体制造了许多空间站监听信号,从哪里收到了回应,他们就会选择侵略哪里。”
林深瞪大眼睛:“靠!”
正低头做作业的许岁和“嗖”地一下抬起头,甩着麻花辫扭头看向陆成轩,惊叹道:“有内鬼!终止[jiao]易!”
林深噗嗤一声,伸手轻轻弹她一个脑瓜崩:“小孩听得懂啥啊,好好写你的作业。”
“我想听故事嘛。”
许岁和把撅起嘴巴把铅笔夹在上唇和鼻子中间,眼巴巴盯着陆成轩,开[kou]说话的同时铅笔掉在地上:“以前哥哥就和我讲过这样的故事呢,说宇宙非常大,除了地球之外很有可能还有其他外星人。如果接收到信号,我们绝对不能贸然回应,因为很有可能受到比我们更高文明的攻击。”
林深更加震惊了:“你还懂这么多呢!”
“那当然!”许岁和骄傲地眯起眼睛笑,对陆成轩说:“大哥哥我说得对不对。”
“是这样没错。”
陆成轩点头表示认可,望了一眼除了一个“靠”什么感想都憋不出来的林深,继续说。
“我刚才说的那个人在和三体正式联络之前,曾经有一个善良的三体人告诉他‘不要回答’,让她停止这种尝试,以免暴露地球的坐标。而这个人最终还是选择联系,导致地球陷入一场浩劫。高维文明很有可能存在,最危险的莫过于未知,要尽量避免去触碰,以免引火烧身。”
话音落后,许岁和一本正经地用力点头,在嘴边做出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捡起地上的铅笔继续写作业。
而林深却通过这番话听出一些别的意思。
他逐渐收起脸上的笑意,注视着陆成轩看了好大一会儿之后面无表情地从沙发上下来,找到拖鞋穿上扭头走了。
这么明显的甩脸[se]行为陆成轩怎能察觉不到,合上书放在茶几上,紧随其后跟过去。
林深径直来到书房,没有锁门,走到办公椅坐下之后也没开电脑,手撑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房门,直到陆成轩进门。
“你果然知道我还在因为你一个人去赌场的事和你生闷气。”林深开门见山撂下一句话。
陆成轩把门关上之后回身望向他。
“我解释过,你不愿意接受。”
“那你就非要以这么[chou]象的方式再点我一次。”
林深每次脾气上来说话就像吃枪药似得
,他面[se]不悦地和陆成轩对视,为了不影响外面写作业的许岁和刻意压低声音。
“道理我难道不懂吗?警察跟我说林望野被关的那间屋子是锁死的,整个走廊都烧起来了。万一你们两个出不来呢?你事先有哪怕跟我打过一通电话,发过一条短信吗,你有考虑我的感受吗陆成轩?”
最近林深因为同一个原因陆成轩争吵过不止一次了。
这事就像个定时刷新的炸弹,不限时间和次数,只要被触及就会立刻引爆林深的怒火。
陆成轩的初衷非常简单,就是不愿意在无法自控的情况下让林深和他一起犯险,所以干脆让他什么都不知道。
可这是林深无论如何都很难接受的。
他会在无数次回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后怕。
会控制不住地脑补如果事情发展成最糟糕的样子怎么办。
陆成轩花了这么长时间,以身入局[jing]心策划出了这么大一盘棋,就为了争取一个比上次好的未来。
万一出了事,哪还有什么未来。
陆成轩知道林深反反复复在纠结什么,但他实在无法解决这个问题。林深就是这么认死理的一个人,心中那点固执让他在面对困难时百折不挠,绝对是他的[xing]格优势。
然而这个特点在感情中却是劣势。
既拿不起,又放不下。
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彻底消除这个心结,除非林深自己想通,或者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没发生过。
其他人是改变不了的。
面对林深一连串质问,陆成轩先是沉默不语,随后低声开[kou]:“对不起。”
“然后呢?”林深咄咄[bi]人地问他:“除了道歉你还会什么,我想听的是道歉吗?你厉害,所有事你都能自己搞定,你不需要帮助,所以什么都瞒着我,我只要不问你就永远不说。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陆成轩心平气和地解释:“这不是我的本意,我是想先把该解决的事情解决。”
林深目光灼灼,死盯着他反问。
“我不配和你并肩作战吗?”
陆成轩猛地一窒,竟然想不出任何可以回应的话来。
“陆成轩,我警告你。”
靠在椅子上的林深抬起头,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
“从今往后任何事情我都不会置身事外。我不怕被你牵连,也不怕被你爸针对。现在开始,你所有的决定和行动我都要过问,我必须知道你每天都在干嘛,听清楚没有?”
话毕,陆成轩沉眸没有说话,显然还在犹豫。
林深看到之后火气顺着脊椎窜上脑门,猛地一拍桌子:“说话!”
陆成轩终究选择退让,抬眼对他说。
“听清楚了。”
得到准确的答复,林深心里那[kou]气儿瞬间通顺了,他直起腰从椅子上坐起来,用指尖点点桌子:“过来。”
陆成轩绕过桌子走过去,林深将他的袖[kou]卷到手肘上面动作小心地撕下胶布仔
细查看。
烧伤没那么容易好,幸而现在天气没那么热,伤[kou]相对来说不容易发炎。陆成轩家里开着地暖,室温比较高,林深观察许久,确认没有感染的迹象之后稍微松了[kou]气,但近距离看着灼烧过后的皮肤还是触目惊心。
他叹了[kou]气,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么多天过去也没见好,巴掌这么大一片,以后肯定要留疤了。”
陆成轩轻描淡写道:“无所谓。”
“你说的轻巧。”林深抬眼瞪他,语气却完全没了刚才的火气,听起来更像抱怨:“还说什么引火烧身,故意刺激我呢?”
陆成轩矢[kou]否认,解释道:“没有,讲故事而已。”
林深愤愤不平地睨他一眼,对着这处烧伤越看心里越难受,撇着头把纱布盖回去粘好,又翻过他的手腕把纱布拆开,从[chou]屉拿出药箱给他换药。
“等好了之后你学小林用纹身遮伤[kou],去纹个花臂得了。”林深说。
“算了。”
“为什么算了?我看着心里不舒服,等长好之后你马上给我去纹条大青龙。”
“纹身影响我考编制。”
“......”
林深抬起头幽幽望向他,恨不得把酒[jing]打开全都泼到他胳膊上给他点刺激尝尝。
上完药,林深换上新的纱布把他的手掌包扎好,推开翻得乱七八糟的药箱让他自己去收拾,反手打开电脑。
陆成轩整理好药箱放回原处,见他开了游戏,转身说:“我去看岁和写作业了。”
林深头都没抬:“给我拿块蛋糕过来。”
“好。”
“把你那本破书也扔了,我一看见就想起什么引火烧身,容易来气。”
“好。”
许岁和用将近一小时的时间做完了不包含作文题的语文卷子,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然后伸手把卷子[jiao]给陆成轩。
“写完啦,大哥哥你快看看吧~”
许岁和满脸自信地从坐垫上爬起来坐到沙发上,脱掉大一码的鞋子。
用了不到一分钟时间看完手中的卷子,陆成轩没有吝啬眼中的赞赏:“不错,除了四年级的课文里才有的填空题之外基本全对了,岁和很聪明。”
“可以吧聪明吧!我可以升年级了嘛!?”许岁和闻言开心地问。
陆成轩问她:“为什么要升年级?你上学晚,慢慢读就可以。”
许岁和抱着靠枕,把下巴垫在上面。
“我想快点长大。”
陆成轩把卷子折起来放在桌面上,顺着她的话问:“为什么想快点长大?”
“哥哥为了给我治病很辛苦吧。”
小姑娘卷翘的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蝶翼般扇动,撇嘴吹吹刘海:“我成了大人,就可以去工作赚钱,不让哥哥们那么累了。”
“你还小,不用想那么多。”陆成轩语气轻缓地对她说:“慢慢长大吧,就算升了年级,你的年龄也不会变,你哥
哥已经攒够给你治病的钱了,你只要健康就好。()”
听完这番话,许岁和仔细想了想,心里觉得有点道理,于是点点头,转而满脸发愁地问他:那我的病什么时候能治好呀?医生和哥哥都不告诉我,唉...我头发越来越少,都快扎不起来小辫子了。◣()◣[()”
许岁和现在病情处于被稳定控制阶段,想要立竿见影好起来,只能等合适的造血干细胞。
这种事情需要机缘,即便是陆成轩,能做的也有限。
他给不了准确的答复,酝酿了一下措辞开[kou]说道:“治病需要一个过程,你看我的手之前弄伤了,也很多天没有好。别着急,会好的。”
许岁和早就留意到陆成轩手上的纱布了,注意力轻而易举被转移,把他的手捧起来仔细察看。
“大哥哥,你的手怎么回事呀?”
“被碎玻璃划到了。”
“碎掉的玻璃好危险,哥哥从来不让我碰。流血了吗?”
“嗯,一点点。”
“那我给你呼呼,很快就不疼了。”
说完,许岁和就低下头无比认真地对着陆成轩的手心吹气。小孩子单纯又发自内心地关切举动让陆成轩感到些许别扭,但又好像有点习惯了。
他注视着小姑娘细软又稀疏的头发,配合着把手心展开。
片刻后,书房的门“咣当”一声被打开。
林深从里面出来,怒气冲冲地在沙发上坐下:“破游戏谁爱玩谁玩!整天排到一些小脑发育不健全的队友!”
这场面岁和显然见多了,抬起头[shu]练地用力点头,接上话:“真菜!”
小朋友童言无忌,林深心里舒坦多了。
他抬腿把脚支在沙发扶手上,正准备长篇大论吐槽一番,转念又突然想起在场根本没人能听懂,于是很没意思地把话咽回去。
许岁和知道林深喜欢一惊一乍,见他情绪稳定下来,从书包里翻出数学卷子埋头开始写。
林深随手拿起茶几上的语文试卷,刚开始翻看就感觉嘴角被什么抹了一下。
低头一看,是陆成轩的手。
拇指指腹上面沾着他吃蛋糕的时候不小心沾到嘴巴旁边的[nai]油。
陆成轩转眼寻找[chou]纸,刚打算伸手去拿头皮就忽然炸了一下,他的指尖被湿热的触感包裹,随后有什么东西灵活而又柔软的在周围绕了一圈。
他蓦然回头,看到林深与此同时直起腰,朝他狡黠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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