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 章(二更)
在这个名字传入耳中的刹那,林深脑中当场发出“嗡——”的一声。
刑警有资料要传达,没聊太久就离开了。
时渊表情也出现细微的变化,但主要心思很快就转移回审讯室大门,焦虑地等待结果。
这几天陆成轩那边基本没什么消息。
林深[jing]神消耗过大,一时也顾不上他,骤然听说这件事情的突破[kou]是从陆成轩开始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半晌才有了动作,从兜里掏出手机拨打陆成轩的电话。
而平[ri]里基本会被秒接的号码迟迟没有被接通。
林深拨打数次,都是最后一秒自动挂断。
关键时候联系不到人,林深只能怀揣着满肚子疑惑等待审讯结果以及陆成轩的回电。
不知为何,分明所有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他的心中却隐隐泛起一丝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三个小时后,审讯告一段落。
在两边来回穿梭车轮式审问的李队从审讯室中走出来,脸[se]明显不是太好。林深和时渊心中猛地一沉,不约而同的站起身迎上去。
“怎么样?”
“他人在哪?”
面对急不可耐的两人,李队啧了一声,抬手按住后颈活动了一下脖子,沉声道:“情况不是很乐观,吴映霞一股脑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实际上几乎什么都不清楚,我问她如何了解怎么把IP地址定位到海外她都说不出所以然。真正主使这件事的人是胡浩阳,他确认自己被母亲不小心出卖之后很快就招了,但[kou]风很死,死活不愿意说人在哪。最棘手的是...他与抓走人质的人似乎有约定,一旦他这边出事,另一边就......”
考虑到眼前人的情绪,李队[yu]言又止没有把话说完。
但言外之意非常明显。
意思就是如果胡浩阳落网,林望野就要面临被撕票的风险。
在他话音落后,林深倒吸一[kou]凉气,脑子当场懵了一下。时渊失去思考能力,身形在原地摇晃了一下,随后捏得手指骨节嘎吱作响,二话不说往审讯室里冲。
几位协助办案的刑警连忙将他拦住。
时渊眼睛通红彻底失去理智,愤怒到极点反而发不出任何声音,疯了一样剧烈挣扎拉扯,爆发式的力气险些从三四个人的桎梏中挣脱出来。
如果没人拦着,胡浩阳绝对已经被他从审讯室里面揪出来碎尸万段了。
林深下意识伸手想要拉他,但却由于神志恍惚在空气中抓了个空,垂头死死摁着太阳[xue]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至时渊意识到无论多么努力都不可能冲破这层法律的防线,顷刻间停止徒劳的挣扎。
方才拉着他的几个人以为他终于在挣扎中脱力,稍微放松下来。
没成想眼神空洞魂不守舍的他下一秒就突然暴起,揪住林深的领子将他抵在墙上,嗓音嘶哑几乎说不出话,从牙缝里硬挤出几个字。
“
他到底想要什么,给他啊!”
尖锐的耳鸣声在林深脑中经久不息的回[dang]。
收紧的领[kou]压迫喉管,顷刻间剥夺他呼吸的能力,他在短暂缺氧中神智回归。
与此同时,时渊再次被人拉开。
即便如此他依旧在朝着林深怒吼,如同被锁在笼中的困兽,无差别撕咬能够触碰到的一切。
“他到底图什么?给他啊林深!我们跟他赌不起!赌不起啊!”
林深颤抖着吐出一[kou]气,浑身控制不住发抖,嘴唇动了好几次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拼命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望向李队:“我能不能见见胡浩阳?”
“能。”李队提醒他:“但是他的态度...你看到应该就知道了。警方还在努力,为了防止你说错话影响办案,我只能让你和他进行延迟连线,以便于在你说出不该说的话的时候及时掐断。”
“我知道了。”
林深点头,在李队的带领下走进审讯室内。由于情绪失控,时渊只能被拦在外面,在心理专家的疏导下调整状态。
审讯室内部空间很大,犯罪嫌疑人是在一个小房间被单向玻璃隔开的。
林深很快就看到了坐在屋子里的胡浩阳。
现在审讯室内除了他空无一人,显然警方已经放弃了第一轮讯问。
胡浩阳孤注一掷没有达到任何效果,反而让自己顷刻间从公司老总沦为戴着银手铐的阶下囚,垂着头被铐在椅子上,状态显然也很低迷。
林深找到麦克风,在李队按下接通之后对他说话。
“胡浩阳,说吧,你想要什么。”
外面的声音是通过喇叭传进里面的,原本审讯室内十分安静,胡浩阳在声音传来的时候受到惊吓下意识震动了一下。
在辨认出这是林深的声音之后,他突然从嗓子里“呵”了一声,脸上露出[yin]狠的笑容。
“找不到线索实在没办法了吧?着急吗林深?”
林深面无表情,重复道。
“你想要什么。”
胡浩阳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弓着腰发出一连串笑声,随后高昂着下巴,仿佛把自己当成了那个胜利者。
“我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让你难受,感谢你亲自来告诉我,我的目标达到了~你现在非常难受。”
“冤有头债有主,你对我有任何不满可以冲我来,没必要伤害其他无辜的人。”
“你妈的,我管你那么多!”
胡浩阳显然压根不想听任何说教,很快原形毕露,转头朝向单向玻璃。
“凭什么我从小就得巴结伺候你爸,使劲读书,毕业后每天被你家呼来唤去当狗一样使唤,最后随随便便就被打发了。而你从生下来就顺风顺水,整天混[ri]子也能轻而易举的得到一切?”
说着,胡浩阳怒极反笑。
即便找不到林深具体所在位置,他依旧面露寒光,视线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仗着已经没有任何退路,抓紧机会在他心上[cha]刀子。
“亲戚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那小子又算什么。弄死你也没什么意思,反倒给了你个痛快,就让他替你去死好了,你不是说自己没有道德吗?有人替你遭殃你偷着乐不就好了,特地跑来问我想要什么,该不会你也会遭受良心的谴责吧?那我心里就好受多了。”
他的确知道刀往哪里[cha]最疼。
林深拳头几乎要捏碎,用尽所有力气保持理智没让自己歇斯底里,眸底压抑着滔天的怒火。
“我早就跟我爸说过升米恩斗米仇,可惜他不当回事。林家的家底是我妈和我爸打拼来的,理应归我。我不是没有能力把你们净身出户踢出局,给你们分公司是为了完成我爸的遗愿不放弃你们,对你们算是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还觉得我家欠你的?寒窗苦读的只有你一个吗?这个世界上像你一样的人能有几个大学实习就当总裁助理,不到一年当上分公司总经理,拿百万的年薪?你自己急功近利走弯路,东窗事发是早晚的事,怪得了我?”
对于这一条条一桩桩占据道德优势的话,胡浩阳哑[kou]无言。
他往后一靠,破罐子破摔的闭上眼。
“反正已经这样了,我无所谓。你也别指望我告诉你人在哪,我事先安排过了,只要我出事就连人带房子全烧掉,你等着收林望野的骨灰就行了。”
话音落后,李队立刻关闭麦克风,与此同时按住林深的肩膀缓解他躁动的情绪,快速说道:“他说了‘房子’,试试继续套话。”
林深倏地冷静下来,对他点头。
麦克风再次被打开,林深开门见山:“胡浩阳,你妈就关在隔壁接受审讯。她的自首行为已经构成包庇罪,情节不严重的情况下三年不到就放出来了。如果林望野出事,那就是情节特别严重,以她这一大把年纪出不来都有可能。你人虽然被抓了,总有些家底还在,真的不准备让她早点出来过个好点的晚年吗?”
胡浩阳蓦然睁眼,明显动摇了一下。
李队在此时捏了一下林深的肩膀,林深乘胜追击,迅速问道:“你和绑匪怎么联系的,林望野到底在哪。”
在此之前,胡浩阳已经经历了警方一轮审讯,意志力本身就已经被消磨不少。
他一开始的冷静逐渐消散,呼吸节奏愈发急促,转头瞪着单向玻璃用力挣了几下手腕,皮[rou]被镣铐摩擦的生疼。
与此同时,疼痛也提醒了他许多东西。
想到从记事以来母亲[ri][ri]夜夜在耳边劝导着如何巴结林家叔叔阿姨,那些卖乖的话如同诅咒一次次走进他的噩梦当中,让他整整半辈子都在学习如何讨好林鹏程。
他对这样的生活厌恶透顶。
即便罪名成立将要面临更加漫长的牢狱甚至死刑,他依然不甘心眼睁睁看着林深迎接那样美好的人生。
无所谓,死了更痛快。
对林家人病态而扭曲的恨意终究还是磨平了最后那丝动摇。
胡浩阳彻底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面朝单向玻璃冷笑一声,微微耸肩,
无所谓地闭眼。
“林深,即便你以后的[ri]子顺风顺水,也别忘了自己手上永远沾着他的血。在大火烧起来之前,你永远不会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我去你妈的...”
在林深失控的声音传到审讯室之前,李队快速将关闭了连线。
林深在极度愤怒之下一拳砸向胡浩阳的脸,厚重的单向玻璃巍然不动,林深手部的骨头面临剧烈撞击发出一声令人不寒而栗的脆响。
在场都是拥有格斗经验的刑警,一听就知道他这下有可能造成了骨裂。
李队朝着身边人使了个眼[se]让他带林深去检查,拿起手机发送消息。
“报纸那边调查得怎么样了。”
林深压根感觉不到疼痛,被人领着不愿意走,坚持回头询问李队,语气颤抖:“李队长,有办法吗,还有别的办法吗?”
这样的极端利己主义的疯子向来最难攻破,因为他根本没有做人的底线。
案件屡次在抓到线索后再次陷入僵局,李队也有些愁眉不展,只能公事公办地开[kou]:“我们会马上对他发起二轮审讯,竭尽全力解救人质。”
林深的心瞬间凉了一半,行尸走[rou]般被人领出审讯区域。
等待外面的时渊见他出来,眼中在那瞬间有余烬般的光亮闪烁了一下,可在看到林深灰败的神[se]之后彻底熄灭,只剩下彻头彻尾的空洞。
刑警队经常有人受伤,内部医疗室就可以处理这类简单的伤。
林深伤到了右手三根掌骨,僵直的坐着等待医生给骨头进行复位,夹板固定以及包扎,这个过程在不打麻药的情况下理应是非常痛的,可林深几乎感觉不到,呆坐许久过后神情恍惚的掏出[kou]袋里的手机,拨通陆成轩的电话。
一声、两声、三声。
默认通话铃声响到最后一下,这通电话依旧没有被接通。
自动挂断过后的忙音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cao]顷刻间将林深三天来费劲力气建立的心理防线彻底摧毁,崩溃那一刹那如同洪水决堤。
他倏地站起身,用尽全力想将手机摔成一地残渣,却又在失控前一秒[bi]迫自己冷静下来。
胡浩阳为了把自己摘干净,是让绑匪和他联系的。
那个人还有联系他的可能[xing]。
哪怕微乎其微,他也不能作出这种不计后果的决定。
给医生道歉之后,林深安静的坐下。
他控制不住的开始回忆和林望野相识之后的一幕幕,这个少年乍然在他生命中出现,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他的生活轨迹。
这是他这半辈子遇到的唯一一个从初见开始好感度拉满的人。
假如没有林望野,林深非常确定自己的生活绝对不是这样。
一定会比现在糟糕很多,非常多。
假如林望野真的出事,他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今后的人生。
他也控制不住想,许岁年的妈妈就是死于一场大火。
如果最坏的情况真的发生......
不仅许岁年会恨死他。
他也会恨死自己为什么让林望野跑那一趟。
手指关节剧烈的疼痛并没有缺席(),包扎结束后?()_[((),林深在愤怒之下飙升的肾上腺素[chao]水般退去。
锥心刺骨的疼痛从右手传来,林深无法面对时渊,坐在医疗室墙边的椅子上,左手紧紧攥着手机发出一条消息,随后将后脑勺抵在墙上颤抖着闭上眼睛。
[我可以给你我拥有的一切,不要伤害他,求你了。]
***
地下赌场地点隐蔽,位于宁昌市郊区一处冒牌电子厂的地下三层。
如今风头越来越紧,许多人都被抓了,敢来赌场的人越来越少,导致赌场的人流[ri]渐稀少。但久赌成瘾,这种地方永远不会缺客人。
这天,留守在电子厂大门[kou]的保安见到一辆之前没见过的车,当场警惕地将人拦下,嘴里嚼着[kou]香糖拎着电棍走过去敲敲驾驶位窗户。
“嘿,你,来干嘛的?这里闲人免进。”
里面的人摇下车窗,二话没说撂出去一个厚重的牛皮纸袋。
保安顺势接住,想也没想翻开,看到里面红[se]钞票的厚度之后倏地瞪大眼睛,迅速将其夹在腋下,转眼间换了个面孔,收起电棍点头哈腰。
“原来是新老板!您朝前面开,到头左转,从地下停车场下去。”
车窗被重新摇上去,漆黑低调的SUV顺着保安刚才指引的方向开,畅通无阻的来到地下停车场寻觅片刻,随后拎起副驾驶上的银[se]手提箱下车,顺着楼梯一路向下,掀开门帘。
开设赌场的人最为警惕,门帘后面的房间只有一桌人在打麻将,见到有陌生人过来,所有人顺眼望去。
胡子拉碴坐庄的男人一看就不好惹,率先开[kou]问道:“你谁啊?”
来人并未废话,抬手将手提箱扔到麻将桌上。
四人对这种箱子可以说非常[shu]悉,对视一眼过后打开桌上将近二十寸的手提箱,被里面满满当当的百元大钞晃花了眼睛
来人将鸭舌帽檐下压,后脑勺露出晃眼的金发,声线如霜雪般冰冷。
“全部换成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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