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曾幸福过
由于程宝舟趴在地上许久没有动弹,白帝化身尚且没有反应，一旁叶渡先急了。
“哦？你愿意用自己的记忆来[jiao]换？”白帝化身目光转动看向他,随即却粉碎了叶渡的希望：“很遗憾，你的记忆能够[jiao]换的只有此地之物，而现在的她并非我的所有物。”
“不过——”
“假如她愿意放弃挣扎，归属于我，兴许付出你全部的记忆，倒是可以将她换走。”
至于什么时候换回去就要看他的想法了,反正[jiao]出自己的全部记忆后和一个白痴差不多，就算丢到外面做成每[ri]负责收集情绪的行尸走[rou]也无妨，等他把程宝舟的记忆翻来覆去“品尝”完毕，再将她放走也不迟。
到那时她还愿不愿意带上已经沦为白痴的同伴,就是她的事了。
白帝化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的想法十分恶毒,或许这么多年来看过了太多人的记忆，他早已不是当初的他，一切不过是顺从本能罢了。
怀抱着某种“善意”，他提醒了趴在地上不动的程宝舟,询问她能否继续坚持下去。
她毫无动静,像是死了。
不过白帝化身并不担心，严格来说他并非此地之主，但实际管理权却在他手上，所以他可以轻易感知到程宝舟目前的情况。
无论是[rou]'体还是[jing]神,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属于她的意识就如[lang]海之中即将沉没的小舟,让人惊讶一艘小破船竟然也能开到这么远的地方。
可即便如此，周围那些正疯狂涌进脑海的记忆与情感却不会因此减少半分，反而因为有“同伴”已经成功挤上岸,于是那些还没有上岸的家伙越发急躁。
人的一生中，少有十全十美，多是半步遗憾。
细碎积累于[ri]常，来自每一个关键的转折。无法得到满足、拼尽全力后仍然失败、受困于造化弄人……即便有的人后来走出，释怀于那些灰暗的经历，与怅然若失和解，但假如非要遗弃自己的记忆，比起幸福美满和成功的瞬间，该丢下谁不是显而易见吗？
成仙、成魔，终究只是一念之间。
白帝化身怀抱着某种心意又问了程宝舟一遍，接着遗憾告诉叶渡：“恐怕她已经无法回应我了，不过放心，如果她因为承受不住而崩溃，我会细心存放她的魂魄与尸体，进行保养。”
“如此一来，你可以只换回她的魂魄，身体可以由我来保存，这样你不仅能剩下一半记忆，还可以带着她的魂魄离开这里。”
睁开眼后的白帝化身无疑失去了先前浓厚的神[xing]之感，他不在那么高高在上，甚至像一个有着[yu]望的生灵一般有了情绪[bo]动，随之而流露出的却是赤'[luo][luo]的魔[xing]。
叶渡深刻感受到了一种非人生命带来的战栗，高境界的修士他见过，瞧不起人甚至将弱者看作猪狗的也碰见过，但都未曾给他带来这样的[yin]影。
或许是因为那些人的高傲建立于阶级与实力，而面前非人的生物，并不傲慢。
幸好——
阿舟不会落到这种家伙手里。
也就是白帝化身将一部分心神放在叶渡身上，稍微被分走注意力时，躺在地上犹如死狗的程宝舟却猛地暴起，星宫于天，光辉洒落，突然增多的无数星星照亮了整片天空，仅仅一瞬间她涣散的眼神变得清明，像是从未受到任何影响，随即身体在天威加持下获取目前为止她施展过的最猛烈的强化，以堪称瞬移的速度，跨越到了白帝化身面前。
那一刻她飞身而起，即便面前的白帝化身如巨像般高大，体积上可以伸手将她摁死，然而她却俯视着他，眼里没有属于神明的漠然，而是得逞的笑意。
“我赢了！”
不过程宝舟的高光时刻也就维持了那么一秒，过度的爆发让她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顶上星宫也随之散去，身体自上而下无力坠落。
她被白帝化身抬掌接住，身体却溃败如同一滩烂[rou]，止不住的血[ye]顺着他的掌缝流淌，痛得她连呲牙咧嘴的余力都没有。
“……原来如此，星宫巡天的传人，你算计了我。”
话虽如此，程宝舟这糟糕惨烈到连太叔行之见了都得皱眉摇头的身体却在飞速愈合，很快她便恢复无恙，甚至还有力气与白帝化身搭话：“倘若说算计，不也是你先算计我吗？水本无源，随[bo]逐流，依你心念之间随时都能有更多的胎莲卵顺着池水飘来，亦或说这莲池不过是你心中所想。”
换句话说，只要他想，自白帝陨落后一直积累的情感与记忆，随时都能把程宝舟冲垮，这所谓百米光道可以任意变为千米、万米，无限制到让她崩溃。
如今她小小的星宫根本吃不下这么多记忆，身体更是承受不住。
那么问题来了，理论上而言知识、情感、记忆……都可以被星知秘法炼化、吸收，无限生成星星化作她能够使用的力量，也正是因为星宫的存在不被修士的境界、修为所限制，单纯依托于程宝舟所收集到的知识、记忆，所以照理来说不应当会吃不下。
然而，无限制容纳有一个前提，必须拥有价值。
这种价值由谁来判断？或许是程宝舟主观想法，也或许是世人的客观依据，甚至还有可能是创造出星知秘法的存在设下的标准，但无论如何，即便这些都是被人割舍丢弃的记忆，即便这些记忆蕴藏的情感已然被主人抛下，但谁也不能说它们是毫无价值的垃圾。
有一点价值，也谈不上多。
因此对于这些[ji]肋般的存在，星宫的收容就不是无底线了，需要一些更有价值的知识混合才能形成星子，如果不是先前从洗星洞那边薅来了不少传承，程宝舟又兢兢业业于吸人脑子，她那半截路也坚持不下来，老早就崩溃了。
又或者说，她确确实实崩溃了。
因为白帝化身老早就看出了她身上的异常，不管是她先前的出手还是后面冒出的金[se]眼纹，以他的见识早就拿捏住了她的底气，所以才有无尽通路之说。
但拥有着星宫的程宝舟，可以轻易备份自己的记忆、情感，她所经历的
一切本就是星宫中最为核心的那颗星星，只要中央星不坠落，不管身体受到了什么样的打击都不会损坏她的核心。()
这样一听有点儿像个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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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很早之前就养成了把重要东西全都备份保存的习惯，获得星知秘法后她本能就开始这么做，然后做着做着她突然意识到，倘若将本体存放于星宫，平时由备份来支配身体，那么只要星宫不被别人连根拔起，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不就是无敌的吗？
假如不是魂魄只有一个，程宝舟甚至可以利用此法制造自己的分体化身，在赤心境就做到合体境才能做的事情！
不过最开始她只是为了防止某天自己的记忆被别人动手脚，方便核查罢了。
所以她确实崩溃了，但崩溃的是自己的备份意志，在之后的瞬间[jiao]换后就连同那些涌进来的他人记忆被星宫收走，新的意志降临身体，打白帝化身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吧，全都是我的马甲！
而叶渡的焦急并非作假，可同样是为了配合她，毕竟他对于白帝化身的信任本就寥寥无几，才不会相信自己变成傻子对方就会放过程宝舟。
白帝化身说道：“既然你有这样的本事，大可将一些复制的记忆同我[jiao]易，何必冒这样的风险？假如当时[jiao]换不及，可有想过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吗？”
“一是我不喜欢自己的记忆被别人翻来翻去的看，甚至被当做食物吃掉，二来我想得到的东西恐怕以我的全部记忆也换不起，不过如今你已经没有办法拒绝我了。”
程宝舟这个样子实在很难不让人去想她究竟在图谋什么，哪怕她现在正被别人捏在手里，还是物理意义上的捏，真冒出来的熊胆也不知是谁给的。
可白帝化身还真没拒绝她。
他先是按照承诺将云懿和阳起元的记忆[jiao]给她，接着开[kou]：“我许你三个要求，不管是你想得到的、还是想知道的，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都会满足你。”
她立刻道：“成为此地的主人也可以吗？”
“不行。”她被毫不留情拒绝了。
“我已说过，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此地主人并非是我，我只是代为管理，甚至还需要承担喂养它的工作，因此无权将它转让于你。”
早在吸走斗篷人的记忆时，程宝舟就得知了这个地方其实是一个活物的体内，这只生物在虚空中漫游，时不时就会吸一些东西进来，而收集情绪也好，制造[yu]兽也罢，都是为了喂饱它。
但在斗篷人的心里却坚持认为此地的主人就是白帝化身，那只生物不过是他御使的工具罢了。
出于好奇，她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就连作为白帝化身的阁下也只能成为管理人？”
白帝化身回：“让我解答算是你的第一个要求吗？”
“解答我的一些迷惑就算要求也太随便了吧，不如这样，一炷香的时间内我问你答，以此算作我的要求如何？”
考虑之后，他同意了程宝舟的第一个要求，并在共同见证下取出一炷香，控制住了速度，双方都老老实实没有搞鬼。
而这次白帝化身终于回答了她的问题。
“此地主人，是我本体的生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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