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为所欲为
第296章 为所欲为
傲雪停车进店，一个大食人伙计迎上来，笑呵呵的拦住了想要继续往里走的傲雪
“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茶行要停业盘点了，这位大明小姐您改日再来吧。”
对于生意人而言，只要是神州模样的人，直接用大明称呼准没错的。
大明人当然不会介意，和族人、朝鲜人、缅甸人、南越人、暹罗人等等都会觉得光荣，不会主动说自己不是大明人。
傲雪也不会去纠错，但是回答却有点特殊：
“我不喝茶，也不买茶叶，也不等人，我有一套祖传的茶具，老辈说是罗马来的，我不知道真不真，想让你们掌柜的给鉴定一下……”
暗号说出来，伙计马上明白了傲雪是干啥的了，面露难色的看向后面的老太太，也就是安姨。
安姨年龄五十多岁，穿着明式的长衫比甲，手里拿着手帕，擦着额头的细汗说：
“您这……您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啊……老身现在真的没有功夫给您看古董啊……”
傲雪也看了看周围，确认外面没有人跟随。
然后打开了自己提着的一个包裹，给安姨看了眼里面折叠的整整齐齐的货：
“我这里有两包，总共有十六件货，我家里还有更多。”
安姨看了眼傲雪包里的东西，听着傲雪的话，明显有些动容。
自己平时收货，一次收个五六件都是多的了，就没见过一次十件以上的。
傲雪直接拿了十六件来，关键这似乎还不是全部，家里还有更多。
这着实有点令人惊讶，以及自然而然的心生贪念。
安姨跟林娜完全不同，就算是现在风声鹤唳，但是能赚钱的时候，冒险也不算什么。
但傲雪是个陌生人，在现在这个氛围下，不得不考虑官方钓鱼的可能性。
所以安姨仍然假装没看懂：
“这位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给我看这些衣服作甚？”
傲雪愣了一下，然后呵呵干笑：
“给我装傻是吧？我能拿着暗号找到你们这里，就是确定知道你们这里是收货的。
“现在大街少到处都是士兵，我去举报伱们走私，分分钟抓你去县衙枪毙！”
安姨的仍然完全不为所动：
“小姐可不要凭空污蔑好人，老身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傲雪见状，就直接打开了林娜给自己的货和字条，在手中晃悠着给安姨看：
“老东西还敢跟我装傻？我现在直接把这个包，还有林娜给我的字条，直接扔到你们店里面，你把货转移了都没有用。
“你觉得大明的官员，是相信我这个大明本土长大的二代和女，还是相信你这个浑身散发着恶心胡臭的波斯老母狗？”
傲雪的嘲讽直接拉满了，威胁也直接拉满了。
安姨的表情彻底绷不住了，咬牙切齿的猛地一挥手。
周围的伙计收到指令，马上散开把傲雪围在了中间，摆出了随时准备动手的姿态。
几个伙计都是青壮年男人，傲雪一个弱女子当然不可能抵挡的了。
傲雪这女人现在有了底牌之后，混不吝的性格就暴露无疑了：
“呵……怎么？老母狗呲牙了？你们这是想着杀人灭口吗？
“姑奶奶既然直接上门找你们，指着你这个腊肠一样的老脸骂你这个老狗，就不在乎你们会不会跟我玩黑吃黑。
“姑奶奶今天要是在这里少了一根汗毛，你们这伙杂胡全都别想见到明天的太阳！”
傲雪相貌气质本来就强势，现在说话更是声色俱厉。
好几个伙计直接被吓得退了两步。
安姨被跳脸侮辱，虽然心中非常的愤怒，但是却也迅速的想到了很多可能性。
这个小娘皮胆敢这么嚣张，她本人就绝对不是普通人，或者是肯定有大背景。
敢在这里大放厥词，肯定已经留了后手。
特别是她自称二代和女，这个身份非常的特殊。
大明本土的和女虽然基本都是奴仆，但是用得起和女的可都是大明权贵富商。
特别是养出了二代和女的，那肯定是几十年的老牌贵族和商业家族。
自己真的不管不顾的动手，后果真的可能完全无法预料。
就算是这女人是在虚张声势，在现在这个草木皆兵的时节，也不应该节外生枝了。
于是安姨用力的深呼吸，连续的深呼吸了好几次，强行控制住了情绪。
然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努力挤出了一点点笑容：
“小姐不要激动，都是老身的过错，老身这里给您赔礼了，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实在是现在的环境太恶劣，老身不敢轻易相信人，也真的不敢再接货了。”
安姨承认了身份，但是仍然不敢接傲雪的货，准备把傲雪礼送出门。
傲雪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点：
“你要是真的没有时间看，可以把你下家的联络方式给我，我直接去对方看货。
“顺便，如果你手上有要处理的货，也可以让我给您一起捎过去。
“反正我身上带着这些，已经足够顶格判罚了，也不在乎能在多几件。”
傲雪之前从林娜手里骗了货，还搞到了上层渠道的联络方式，现在就想要故技重施。
继续试着骗货同时向上挖掘深层渠道。
按照林娜的说法，她出货给这个安姨的价格，就已经是四十银钞的级别了。
这个安姨最多还能有一个下家，就是直接往泰西出货的商人了，再过更多手就不赚钱了。
甚至安姨自己……都可能掌握着往泰西直接送货的手段，那样才能有更高的利润。
安姨的心情也再次恢复了一些，看着傲雪笑呵呵的说：
“您这是想空手套白狼，坑骗我这个老人家啊。
“我把我的货给了您，把渠道也给您的话，我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您了。
“再说我们店里也没货了，现在也真的不敢接，您还是请回吧。”
这老母狗果然不是这种小手段能骗到的……
傲雪心中感慨了一句，表面上没有任何的不自然，板着脸继续说：
“那你把你下家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自己去找他们交易。”
安姨直接摇头说：
“真的很抱歉，这个真的不能告诉您，这是老身吃饭的东西……”
傲雪的表情再次变得严厉起来，再起扬起了林娜的字条和包裹：
“你不肯接我的货，也不肯把下家介绍给我，那我只能拿着这个包去告发你们了，然后你也就可以不用吃饭了！”
安姨绝望的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好好好……老身收您的货，您带来的货老身全收，您想要什么价？”
傲雪呵呵冷笑了两声，直接抬脚走进门，自顾自的在大堂中坐下了。
安姨在非常短暂的考虑过之后，吩咐伙计们在门口守着，自己去坐到了傲雪对面。
傲雪看到对方坐下，才不紧不慢的说：
“我要出的货可不只是我身上这些，这些只是作为样品并且证明我的实力用的。
“我现在手上总共有一百零六件，全都是两成弹力丝的最高端的货。
“随时都可以直接送过来，安掌柜你确定能谈这个价？”
安姨听到一百零六这个数字，眼珠子都快要突出其来了：
“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一百多最高档货？棉知道这东西的真正价值吗！”
傲雪非常淡定的说：
“我当然知道，我知道这东西在泰西大城市的价格是多少，按重量算比黄金都要贵。
“我现在有一个非常稳定牢靠的货源，这一百零六条甚至都只能算是个开始。
“我要找是直接往泰西销货的渠道，我不认为安掌柜你能接这种活儿。
“所以还是让你的下家，或者你的真正东家来跟我谈吧。”
安姨品味着傲雪话中透漏的意思，心中迅速生出了各种各样的念头。
稳定的货源，一百条只是个开始……
如果这小娘皮不是在钓鱼栽赃自己，那她应该是某个真正的大人物的代言人。
这个大人物看到了这个行业的利润，所以想要插手这个行业了。
甚至于，现在这个风声鹤唳的局势，都有可能跟这个大人物有牵连。
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小娘皮完全无所畏惧，大摇大摆的来找自己出货。
还直言不讳的要找直接对接销往泰西的渠道。
难道……这次的抓捕走私商人的行动，只是为了给这个大人物的计划做掩护？
挤掉其他的中小走私商，然后独享走私的利润？
能够做到这种程度，这个大人物得是什么级别的？
如果真的是这种情况，跟这个大人物持续交易，反而能够保障自己渠道的安全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的时候，安姨的积极性也上来了。
“小姐不用看不起老身，这个生意老身还真的是能谈的。
“这一百零六件货，您想要什么价格？什么时候能送来？”
傲雪毫不迟疑的说：
“六十银钞一条，随时可以送货。”
安姨差点没绷住，笑呵呵的说：
“小姐如果着急出手，老身可以按照三十银钞一条的价格来收。
“至于六十银钞这个价格，恕我直言，您不如直接到巴黎去卖。”
傲雪非常意外的反问：
“你从哪儿看出我着急出手了？我倒是能够看得出来，你们马上就要断货了。
“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以后从我这里稳定的拿货，每个月都能有一百条。
“但我的条件就是，每条作价六十银钞，一个铜子都不能少。”
傲雪跟朱靖垣学了“一个铜子都不能少”这句话，就随时随地的活学活用了。
安姨听到这里就又是一愣，这个小娘皮的口气实在太大了。
自己就没接触过这么强势的女人，之前在门口就被她骂的差点缓不过气来。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养的出这种性格的婢女？
是林大掌柜？还是大食王后宫的人物？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安姨尝试着试探一下：
“您……到底是什么身份？能够保持每个月供应一百件货？”
傲雪当然不可能直接回答：
“我只能告诉你，无论外面查的多严，我始终都能得到货源，现在正在找渠道卖出去。”
安姨觉得自己的猜测得到了验证。
外面的局势，可能就是这个大人物推动下开始的，目的就是抢占走私的渠道利润。
在大食王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情，大概也就是后宫的宠妃能做到了吧。
安姨心中揣测着各种情况，又忍不住随口提醒傲雪：
“如果您能够每个月供应一百条最高级的货，那么泰西方面的市场价格很快就会降下来的，因为能够消费这种货的人没用那么多……”
傲雪猛地瞪了安姨一眼，几乎是用训斥的语气大声说：
“你这个老母狗是白痴吗？我能搞到一百条最高档的货，会拿不到更多低端货？
“我现在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一百条，六千银钞，一口价。
“过了今天，你得跪下求我，才能拿这批货。”
安姨顿时就有点懵，这个女人真的是太凶了。
自己只是稍微敷衍了一句，对方就直接照脸辱骂，关键是自己还得忍着。
对方这个威胁也是实在是凶悍。
如果自己的猜测都是真的，那她也许真的能够说到做到。
完全控制出货渠道，让自己以后在别处拿不到货，自己早晚都要再回来求她。
虽然心中这么想着，但是安姨不太敢轻易接茬，六十银钞的价格实在太高了。
刨除疏通关系的成本之后，必须得到泰西直销，才能赚到相对可观的利润。
不能再通过那边的中间商转手了，否则就都是白忙活了。
而且现在这个时刻，贸然吃下大量的货，也是非常冒险的行为。
安姨犹豫了几秒钟，尝试换个方向探讨合作的可能性：
“敢问小姐，您说无论外面查的多严，您都能始终搞到货源。
“那么，您背后的力量，能否为我们出货提供支持呢？
“主要是，帮我们通过海关和巡逻船队的稽查……”
傲雪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但是很快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
“我需要回去请示，你们最好把情况说明白一些，不要让我再多跑一趟……”
安姨对自己的猜测又有了几分把握，马上把自己的设想说了出来：
“如果您背后的力量，能够庇护我们带货离开蒙县。
“或者你们能将货送出蒙县岛外，我们双方直接在外海上交易，那我们可以出六十银钞，而且有多少要多少。
“如果您能把货送过西海运河，我们双方直接在大秦海内交易，那我们可以出七十银钞，同样也是越多越好。
“其他的弹力丝、人造丝原料，以及各种成品我们都要，价格也都好商量。
“如果我们只是在这里交货的话，那我们最多也只能出五十银钞。
“而且不可能直接吃下一百条，每次最多只能接十条，送走一批再接一批。”
傲雪也一直在观察和分析这个安掌柜，现在觉得她可能真的有直通泰西大陆的渠道。
至少是属于一个有渠道的人的直接手下，而不是需要再次转手交易的中间商。
外海交易，可以走南向航线，绕过西洋海角，走大西洋前往泰西大陆。
虽然路途遥远，但是风险很低，走私船只要不在大明的海岸停靠，就基本就没问题。
大秦海内交易，那他们就几乎没有任何风险了，别说七十银钞了，八十他们都敢接。
因为这东西应该是有价无市的，他们拿到货源就肯定能赚到钱。
这种人就是自己要找的，自己要想办法深入这些渠道，把相关的关系网扒出来。
当然，他们也可能只是在虚张声势。
自己如果想要放长线钓大鱼，本来随时可能被抓的他们，现在反而暂时安全了。
傲雪心中判断着各种情况，从自己包里掏出了六件货放在桌子上：
“这是属于我自己的六条，现在五十银钞一条卖给你们，其他的情况等我回去请示。”
安姨犹豫了几秒，拿起东西仔细检查了一下，确认都是最高档的货。
然后就从自己兜里拿出了六张金钞纸币。
银钞的最大面额是十元，再往上就是金钞了，金钞只有一个面额，那就是一。
一金钞兑换能五十银钞，按照购买力折算，相当于后世五千人民币。
傲雪活了二十年，远远的看见金钞的机会，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摸更是完全没机会。
现在接拿到六张金钞，只是随手点了下数量，然后就直接收起来了。
心中想法是，反正自己也没有能力辨别真假，直接去银行存款确认就行了。
如果是这帮人给自己假币，那就马上回去找林掌柜，直接端了他们这个窝。
傲雪拿着钱前脚出门，安姨后面就刷的站起来了：
“所有人和货马上转移！”
“马上去查这个女人的来历！”
“立刻去通知洛希尔先生。”
安姨不知道傲雪是什么身份，不知道是不是西厂的人。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敢有任何托大。
感受到威胁就果断跑路。
结果安姨的话刚刚说完，傲雪忽然又转头回来了。
安姨明显一愣，连忙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问：
“这位小姐……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傲雪再次坐在了椅子上：
“我是忽然想到，无论我是什么身份，你们跟我接触过之后，现在肯定都要跑路的。
“既然你要跑路，这店肯定是要不得了，现在这种情况下，你们也没机会找人交易。
“这店以后可能要变成无主之物，早晚被流浪汉直接占据，不如现在直接给我吧。
“以后你们可以直接来这里找我交易，或者来给我留言，约我去别处见面交易。”
安姨被傲雪的想法惊呆了。
愣了好几秒之后才缓过来：
“这个……小姐，我们现在虽然没办法马上找人交易，但是未来未必没机会。
“等这阵风头过去了，我们可能会自己回来继续开店，或者是将店铺卖给别人。
“不可能让这么大的一个店铺直接荒废掉的，您真的是想多了啊……”
傲雪没有一下子忽悠住安姨，不过还准备了第二层策略对付她：
“你们以后也许能回来，但你们跑路这段时间，这店肯定要闲着，不如暂时给我用。
“把房契地契留下来，写个无限期的使用授权，标注房东可随时取消。
“你们不回来的话，这房子就让我无限期的使用下去，你们能回来就直接收回。
“在大明卖房子是要去衙门登记更名的，你们跟别人私下里买卖房产是无效的，现在蒙县没有人会私下里去买你们的房子。
“如果风头真的完全过去了，你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衙门交易的时候，可以回来找我拿原来的房契地契，或者干脆去衙门查房产登记档案，直接补办新的证件。
“至于私下里把房子租出去，你们确定你们联系的守法公民不会去举报你们？而不守法的通缉犯敢回来这个敏感的地方租住？
“只有我这个人，还能继续光明正大的在这里用这个房子。
“所以你们直接把房子使用权给我，对你们而言是没有任何额外损失的。
“这店铺就这么继续开着，我还能帮忙掩饰你们的行踪。
“甚至我还能在这里继续给你们收货，如果你们愿意留下足够的货款给我的话。
“在关键的时候，我如果帮你们说句好话，未必没有机会救你一命。”
安姨沉默了。
这小娘皮说的的确是事实。
对自己而言的确没有额外的损失。
反正这房子没法用了，给这个小娘皮用，还是直接荒着，损失是没区别的。
最关键的是最后一句：
她能帮自己说好话。
如果这小娘皮真的是某个大人物派来的，让这个小娘皮得了好处，那肯定会心向自己。
贴身婢女在关键时候的几句话，真的有可能影响他们主人的决定。
那可能是关乎自己的生命是否能够继续延续的决定。
所以最终安姨决定接受傲雪的建议。
写下了使用授权书，留下了房契和地契，以及各种房门和橱柜的钥匙。
让傲雪在前面的店铺大厅内等待，安姨自己带着伙计和仆人们去里面收拾东西。
这个过程非常迅速，她们只带了现金、债券、贵重首饰，以及最近收到的货，就从后门离开了。
店里的摆设、器皿、生活用品，整个店铺内的所有正常设施，全都完整的留了下来。
这样一套前店后院，总共三十几个房间的房产，就这么落到了傲雪手上。
傲雪站在店铺二楼的窗户前，看着门前人来人往的大街，稍微有点茫然的念叨：
“就这么得手了？这么大的房子，以后就都是我傲雪的了！
“关键这还不是对付林娜那种骗，而是直接借势索要来的。
“果然，有了大王的支持，我真的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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