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出事
萧灼从京城出发,到瑞州地界走了六日,身边只有太子府的几位心腹。
“太子殿下,最前线的人来报,现在的洪水已经蔓延到了瑞州城的城门口,再过不久,整个瑞州城都会被淹没了。咱们进不了城。该怎么办?”说话的是长亭,萧灼身边唯一一个身手不错的侍从。
萧灼现在就在瑞州城的边界,再往前走上七里路,翻过前面的大山,到了瑞州城了。
外面的阴雨绵绵,黑云密布,偶然会有闪电划过,仿佛下一秒那天上的幕布就要撕破,下一秒他们面对的就是狂风暴雨了。
长鹿看着外面的天色,面露忧色,“殿下,我们带来的粮食本来就不多,而且粮食也不能沾水,沾了水就会发霉不能吃,现在雨下的越来越大了,如果我们不避雨的话,那这些粮食都会没用的,那咱们这么费力的从京城带着粮食来瑞州岂不是白来了。”
长鹿见萧灼犹豫的样子,就知道他打算趁着大雨赶路,可这样子赶路的话,山区崎岖,人走的话会出大事的。
“奴才知道太子殿下您心里记挂着那些百姓,可殿下,你也要三思啊,你要是垮了,那些百姓该怎么办,他们没有了你这个主心骨,到时候该怎么办?如果您出了事,那殿下来这里的意义就没有了!”长鹿苦心劝道。
萧灼沉吟良久,终于还是下了决定,就留在原地等待雨势小一点再出发。
长鹿说的没错,他不能出事。
他不能冒险,那些百姓还需要他,他不能让自己有一点的闪失。
“长鹿,你安排人搭建帐篷,搭建的隐蔽一些,天灾我们无能为力,人祸咱们要避免,这里的粮食都是给瑞州的百姓的,不能有一点的闪失。”萧灼吩咐道。
“是,殿下。”长鹿应道,转身去安排了。
萧灼独自一人,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站在山崖下,看着密布的云雨,这雨下得太大了,像是被捅破了一个窟窿,越来越大。
他来瑞州城是为了帮助这里的百姓的,可现在却因为大雨不能前行,生生的被耽搁在了这里。
一想到这里,萧灼心里不免的多了几分烦躁不安。
他总觉得会出事,瑞州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撑到自己到瑞州。
“太子殿下。”长亭走上前来,“您不要担心,这雨下不了多久的。等停了,我们再赶路也不迟。”
“长亭,你想过没有,如果这个雨一直都这么大,不停,那瑞州的百姓该怎么办?”萧灼问。
长亭一愣,“这……太子殿下,咱们也是赶鸭子上架,什么都没有准备,就被陛下安排到了这里,若是真的来不及,咱们也没有办法,也是瑞州百姓的命如此。”
皇上想要削弱太子在朝中的威望,人手也没有给萧灼安排,粮食也是萧灼自己准备的,萧灼可以说是孤身前来的,他们本就没有十足的把握救下瑞州的全部百姓,现在皇上这么一来,他们更加没有把握了。
萧灼微微颔首,“可本宫做不到坐视不理,今晚我们在这里休息整顿,若是明日还是一样,我们照着原计划赶路,你去盯着粮食,明天用雨布裹好,不能沾水,我们人不怕雨淋,粮食可不能淋雨。去安排吧。”
“是。”长亭应道。
雨一直下到了早上,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萧灼的心情不算好,长鹿长亭也一样面色凝重。
下着大雨的山间,空气清新怡人,山间的薄雾环绕,像是蒙上了一层纱,可地上的泥路也泥泞不好走,粮食的车更是陷了好几次,一行人艰难的踏着泥泞小路,朝瑞州城前进,路很滑,但没有人敢懈怠,都抓紧时间赶路。
远远的望去,瑞州城的轮廓凸显在眼前,往日里人来人往的城池,此刻冒着雨烟,黑压压的,显得格外的压抑。
在城池外,水已经漫到了城门口的阶梯上了,再过几日就要没入城内了。
瑞州城的水势不容乐观,萧灼现在半山腰上,心情格外沉重。
“长亭,你先进去,看看情况。”萧灼吩咐道。
“是。”长亭应声,踏着泥泞的小路下山,翻过了城墙上的梯子,进了城。
过了许久,长亭才从那城门出来,一身铠甲都湿透了,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太子殿下。”长亭上前禀告,“城门已经开了,可以进城了,还有瑞州城的赵县令已经在等着殿下了。”
萧灼微微颔首,“进城。”
瑞州城受灾的严重,原本该是繁华的瑞州城,现在也是格外的凄凉。
萧灼收回视线,继续做往前走。
之前朝廷已经赈济过一批粮食和银两下来,是他和太师太傅一起合力安排的,可如今的样子,看起来倒不像是有收到赈灾的粮食和银两的样子。
萧灼一路走过,看到的都是一些面黄肌瘦的百姓,他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模样,脸色彻底的冷了下来。
“长亭,你去安排人清点一下这里的百姓,本宫要看看这里到底有多少人。”萧灼道。
“是。”长亭应道。
萧灼继续往前走,他得去县衙,问问赵县令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县令是瑞州城的父母官,可现在却辜负了瑞州城的百姓,更是辜负了朝堂对他的信任。
赵县令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当做贪污受贿的贪官了,他现在城门口准备迎接萧灼,身上的衣服和城中的百姓并无差别,所以在萧灼进城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看见他,他也没有找到机会和萧灼说话。
现在见萧灼让人去清点百姓,赵县令这才反应过来追了上去。
“殿下留步!”赵县令疾步走了过去。
萧灼蹙眉,转身就看见了一个邋邋遢遢,身上满是污垢的男人,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长鹿警惕的看向赵县令,“你是谁,想做什么?”
赵县令愣了一下,知道自己唐突了,立马后退了一步,满脸的懊恼。
“对不住殿下,对不住,城内灾情严重,下官来不及整理仪容仪表,让殿下看笑话了,下官瑞州县城赵世德,是瑞州城的父母官,知道殿下要来,刚才特地去城门口迎接了殿下,殿下一路赶来,可还顺利?”
听完介绍,萧灼挑眉看他,“你就是赵县令?”
“正是在下!”赵县令拱手行礼。
“好!”
赵县令一脸的疑惑,不知道萧灼的这个好字是什么意思,便一直跟着他走到了县衙。
“赵县令,你可知罪?”萧灼坐在大堂上,沉声问道。
赵县令噗通跪下,“太子殿下,下官不知犯了何罪,望殿下明言。
“瑞州水灾如此严重,本宫从京城一路走来,到处都是逃难的人,刚才更是看见了不少路边的浮尸,你作为父母官,难道就只是眼睁睁的看着百姓一个个饿的面黄肌瘦,食不果腹吗?”
“殿下,下关冤枉啊,这次的洪水太厉害了,下官即便是早早的想出了对策,还是抵挡不住洪水的凶猛啊!朝廷的赈灾粮食和银子迟迟没有下发,下官也是没有办法。”赵县令实在是心里苦啊,要是萧灼再不来,他们也都只能困死在城内了。
萧灼冷笑,“所以你就什么都没有做?任由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
“下官该死!殿下恕罪啊。”赵县令不停的磕头,“并非是下官什么都不做,是下官能做的都做了,城内没有粮食,下官派出去找粮食的人也都给洪水困住回不来,死的死,伤的伤,若不是下官放心不下这里的百姓,早就出去亲自给他们找粮食了,何至于坐在这里每日煎熬啊。”
“你是说朝廷的粮食和银子都没有到达瑞州城?”萧灼冷冷的问道。
赵县令点头,“是啊殿下,下官几次上书朝廷,都是石沉大海,也许是送信的人在半路上遇到了不测,也许...”
也许是有人中饱私囊,这朝廷拨下来的款项和粮食都被人半路截走了。
萧灼黑了脸,“若是你胆敢阳奉阴违,本宫是不会放过你的。”
赵县令低着头,“下官不敢,下官心里只希望洪水早日退尽,还百姓一个安稳度日。”
这边正在审这,另一边长亭已经带着册子走了进来,“殿下,属下已经去查看了一圈,城内的大多数人都是老弱病残,那些身强体壮的年轻人早早的就已经逃走了,按照人数,如今城内不足一干人,可这一干人都是行动不便的人,若是雨一直不停,那瑞州城怕是守不住了。”
“你的意思是,现在这么多人只能在瑞州城内等死了?”萧灼冷眼看向他。
长亭被他看的头皮发紧,点了点头,“是。”
萧灼的心沉了下来,赵县令早就在萧灼来的时候,观察了一回,他原本以为萧灼会是一个来走过场,挣名声的太子殿下,没想到看起来好像和自己猜想的有些不一样。
“殿下,不如殿下听听下官如何说?”赵县令抬起头,挺直了腰板,看向萧灼,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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