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9：红薯干与宣抚司

　　“您是塔奇米先生吗？”忽然有人叫住塔奇米问到。塔奇米顺着目光朝声音的主人看去，那是一对红人母女，正推着自己的独轮车沿街叫卖红薯饼，正好就站在他的旁边。塔奇米仔细的看了看两人的模样，感觉应该是没认识过，估计是听说自己名字的普通人吧？又或者是自己公开演讲时见过自己？

　　“我是，怎么，有什么事情吗？”塔奇米点头回答道。

　　“前年您在湾城演讲时我还见过您嘞，那时候您在那边演讲，说反对渔业垄断，反对码头把头剥削渔民，您忘啦？”那位身穿印第安特色服饰的妇人笑着对塔奇米说道，她身边的女儿则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妈妈在找老朋友聊天呢。

　　“啊，是有这么一回事。怎么，那时候你是渔民吗？”塔奇米笑着问到。

　　“不是，那时候我丈夫是渔民，听说要集会，我也就陪着他一块去了。瞧，那时候南迪克尔连走路都不会走呢，现在都可以跟着走路了。”妇人抱起女儿对塔奇米介绍道。

　　“挺健康的，将来一定会是个好姑娘。”塔奇米也笑了笑摸了摸女孩的红褐色头发说道。

　　“刚才大老远看见，我就感觉是您，但是又不是很相信，也就一直没敢认，没想到，您这样的大人物原来也会出来逛夜市吗？”妇人好奇的问到。

　　“大人物也是要吃饭和生活的嘛，总不能说，大人物一天到晚只待在办公室里，出来就是车接车送，回到家里全是仆人按摩吧？那不叫大人物，那叫无情的政治机器，对生活极端麻木，甚至可以用无动于衷这个词来形容。不出来走一走，早晚会被办公室里陈腐的气味闷坏的。”塔奇米开玩笑道。

　　“也是呢，那有一天到晚只知道干活的人啊，咱们做买卖的还知道说说闲话玩一会呢。”

　　妇人点头赞同道。她那一口流利的炎明语让她看起来简直不像是个红人，倒像是从北东地区或者山海关来的正儿八经的老炎明人一样。其实在宣抚司居住的红人，或者说印第安人基本上都是这样。大家也是要生活的嘛，有相当多的一部分红人都能熟练的使用炎明语，完全可以做到无障碍沟通，甚至还能出现地道旧大陆的口音。更有一部分红人甚至已经忘了印第安语怎么说，只会说炎明话，对印第安文化已经不熟悉了。

　　或许再过几代，红人就要基本上被炎明文化同化成一个民族派系了？可能吧，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人和人之间除了长相面目以外又有什么本质区别呢？大家都会喜欢有趣的事情，都会厌恶可恨的事情，都会喜欢甜的而厌恶苦的。抛去一切的一切附加的文化，人类，不管是那个国家的人，都是人类罢了。

　　塔奇米是这样想的。

　　“塔奇米先生，拿一个吧，刚出炉的红薯饼，还有红薯脆干，保证好吃，保甜的嘞。”妇人又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连忙从自己的独轮车上的棉布盖子下拿出来了两个热气腾腾的红薯饼，又抄起一旁的小布袋子给塔奇米装了差不多一斤多的红薯干，作势就要往塔奇米的手上送。塔奇米见状倒也没拒绝，因为晚饭还没解决，怎么说也要回去吃晚饭的。他只是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钱包准备给钱，吃人家的东西，那有不给钱的道理呢。

　　“塔奇米先生，一点小零嘴，您要是再给钱可就是太见外了。”妇人坚定的按住塔奇米的手拒绝到。

　　“一码归一码，吃东西不给钱那是军阀作风，列斯泽克谠人不论如何，不论何种理由都不能去做。你不要以为我给了钱就是要撇清人情关系嘛，你是无产级阶，只要有困难，大胆的去工会找我就是了，就当是‘人情处事’罢！”塔奇米从钱包里抽出了两张一毛的钞票认真又半开玩笑的递给妇人说道。

　　“那您下次来的话，必须给你打折扣。”妇人也无奈的收下钱又找给塔奇米一张五分的钞票和三张一分的钞票说道。

　　“生意怎么样？比以前如何？”塔奇米收下红薯饼与红薯干，靠在一旁的电线杆子上手捧盛满红薯干的袋子边吃边随意的问到。他就是这样，说融入周围就融入周围，一点上位者的贵气都没有，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一样。和塔奇米接触的普通人都说他身上有股英雄气，是要办大事的人。但是什么是英雄气，大家也给不出解释，没法做出回答。倒是有一位有点文化的老先生给出了他的解释，那就是酷似高祖，形如烈帝。看见他就好像看到了当初的刘邦、朱元璋、刘备一样，会有一种说不出，道不上来的感觉。

　　塔奇米倒是觉得这种说法纯粹是谬赞且缺乏科学依据，这种说法就好像那种玄之又玄的气运理论一样，让人听了感觉非常的虚无缥缈，根本就没法做出肯定。相较于这种说法，塔奇米还是更相信无产级阶，认为气运这种东西真的存在的话，那也应该是在他们身上，而不是自己身上。

　　“比以前好一些了，现在因为大家手里都有一点钱，也能出来买点吃的了。一起一天顶到头抛去成本、摆摊费、保护费也就挣个四五毛，现在一天挣个七毛没什么问题，一个月下来少说也能挣二十来块钱呢。”妇人高兴的笑道。

　　“大家伙都说是塔奇米先生您的功劳，我觉得也是。以前那叫什么日子，现在多好！以前每天只是交保护费就得交个三毛呢！虽然说当官的不承认咱是炎明人，但是咱确实是认为自己是炎明人，也是支持咱们改革的。塔奇米先生，您那个改革，什么时候能让咱们红人也成为炎明人啊，现在咱丈夫要加入您办的那个渔民工会，当官的还拦着不让咱丈夫进呢。”妇人十分激动的问到。

　　“快了，那一天不会太远的。”塔奇米嚼着香脆的红薯干笑着点点头说道。

　　“无产级阶没有民族之区分，只要是能帮上一份忙，那就应该帮一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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