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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三房返余干


去这么多人但实际三分之一是辅兵,也就是后勤补给和可以做补充兵的部队。原本李丹只想带五、六百人冲进去、带上人然后立即撤出来。

    但是朱庆表示不同意这样冒险,他说你们这回是铁定钻进人家肚子了。

    上次贵溪、戈阳、兴安和铅山还都在官军手里,现在可不是啦,所以必须考虑进得去还要出得来!所以一部分部队要占住兴安县城,

    审五带了个情报小组去戈阳,据他们传回的消息,贵溪投降以后银陀部只进驻了两百人,戈阳敌军也不多,大约六百的样子,兴安也是两百多。

    银陀的主力七千人已云集广信城下,娄自时部果然重新包围了上饶,水、陆总兵力大约两万四、五千人,声势浩大!

    鉴于这样的局面,赵敬子找来几个参谋商量了下,一致认为去的时候可以采取突袭,但返回可能比较难。

    原因是银陀部将胡关根(就是不肯降娄世明下山归银陀的胡哨长)带了两千人在铅山,他听说戈阳有事必定来援。

    所以返程很有可能被戈阳阻住道路,无法走梅岭往万年的路,最合适的是从凤岭镇北上,走三清山边缘去德兴。

    这么走虽然绕远好多,但更安全。唯一的问题是必须有辅兵修整道路、桥梁,携行更多粮秣才行得通。

    这样一来队伍编制就大了不少,也编入了更多马车,其中两辆专门携带车轮、轮毂、轮轴、弹簧等车具部件,以备路上为损坏车辆随时更换。

    辅兵中对还专门编了一个班的车辆工匠和一个班桥梁工匠,宋九一得到命令他们将留在枫岭关,执行守卫和接应的任务。

    李丹拿着方案连夜去找赵敬子,获得他同意后回来便让参谋本部下达命令,集结相关的部队和人员,四天内到鹰潭巡检分司报到。

    洪都县南城的一座宅子里,窦大奶奶正和丈夫李肃絮絮叨叨地聊着这几天从其他官眷那里听来的新闻,忽然听他长叹了声,立即向这边看过来并问:

    “怎么了?”最近李肃一直怏怏不乐,要么在家里不出去,要么出去喝个糊涂回来。

    她早发觉不对可又不好追问,这会儿见他的模样,心里猜疑会不会是起复的事不顺?便问了句,同时挥手让下人们出去。

    “今日唐轩告诉我,起复的事大约近期是无望了。”李肃没精打采地回答。

    窦氏吃惊地走过来,慢慢坐下,向自己丈夫问:“怎么又成这样子……,不是棣轩说已经行文到金陵吏部,一切很快可以办妥么?”

    “他讲是因现在打仗缘故,吏部根本没心思好好做事。”李肃摇头说:“我不相信,难道为打仗还能不用官了?这岂非笑话!”

    “咳,要我说老爷你不用着急。”窦氏为他轻轻拍打后背,说:

    “上次孙佥事的妹子说托了人给他小叔子寻官做的事情,说广信府、建昌府都有大量空缺,可因为那边匪乱猖獗至极谁也不敢去,所以大家现在都不敢使劲,都想躲开这些地方哩。”

….

    “诶!老爷我怎能和他相比?”李肃挥挥手:“他家是浙东人,被安排来江西做官就在情理当中,可我就是本地人,不可以在江西做官,有回避制度的!

    就算这江西缺个布政使,那也不能放到老爷肩上来嘛。”他拈着胡须沉吟片刻:“我让棣轩帮我争取的,是金陵留守处礼部主事之职,这又不是什么关键位置,有甚可难处?

    没想到九十九步都走完,现今就差了这最后的一步却再也进不得。唉,时也?命也!”

    这个话让窦大奶奶不爱听了,她将腰一扭不高兴地说:

    “不过是钱没给够,或者银子没用对地方而已,关命运何事?我看老爷你也不用急,有些事是急不来的,俗话说得好:水到自然成……。”

    “诶,你以为是老爷我在说怪话、发牢骚么?”李肃不满。

    “难道不是?”

    “妇人之见也!”李肃气哼哼地:“你整日与那些婆娘们混在一起,难道就不知道咱们李家如今已经翻天了?”

    “翻天?哪个翻天?”窦氏不解:“你李燕若是长房大老爷,哪里还能翻了天?这个就算到皇帝老子那里也是翻不得的呀!”

    “不是说这个,”李肃愈发气闷:“你知那唐棣轩怎样说?他说恭喜我李家如今出了个简在帝心的人物,且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你都‘简在帝心’了,这什么时候的事儿?还……不对呀!”窦大奶奶盯着丈夫斑白的鬓角看了又看:“这、这不是在说你?”

    “废话!你可觉得老夫还‘年轻有为’么?”李肃瞪起眼睛。

    “那这、这到底说的是谁呀?”女人家糊涂了。

    “说的是二房那个猢狲!那小孽畜,他倒会钻营!”

    “啊?”窦大奶奶张着嘴巴呆住了。李肃夹七杂八地骂了好久,这才扭扭捏捏将李丹受封武骑尉、兼宣慰司经历,任命为巡抚江西路军务提督府团练使的事情说了。

    “这下可好,小孽畜成了从七品武爵,而且还是皇封的督办江西团练大使,真可谓一步登天呐!”

    李肃深深地叹气,他有点后悔当初和李丹关系搞得太僵了,可那会儿谁知道他背后靠着这个赵重弼,居然手能通天呢?这小子才十六岁,他怎么做到的?

    李肃本想和唐轩好好问问,谁知对方也不愿和自己多谈,甚至像是有些怕被别人看到和自己站在一起似的,这叫李肃好生纳闷:一个被天宫点了名的猢狲而已不至于吧?

    谁知才露出那么点意思,唐轩立即严厉地警告他:

    “燕若今后不可再这般说话,漫说他品级上只差两级,便是以勋爵身份,与你也只有面对面平等交谈的份儿,你还不能怨望他拿大。

    朝廷规矩如此,莫要再以叔伯身份相压,切记、切记,否则祸将不远!”

….

    人家拿自己做朋友所以才有逆耳忠言,李肃也只好承情感谢,然后看着唐轩匆匆远去的背影发呆。想想他告辞前最后丢下的那几句,李肃觉得毛骨悚然。

    唐轩问他:“如今江西什么事最大?”当然是乱匪!“对嘛!”唐轩点头:

    “寻常时大事无碍乎税收、水患、外省流民的安置这类,可今年情形不同。如今抚州、广信两府糜烂,天子震怒、杨涛罢免。

    新的布政使这两日便到,江南西路所有官员战战兢兢,不知自己明日还在位否。你个人的六品官是否起复,真有那么重要和急切么?

    所有衙门——甚至包括南京留守司的六部,都在把匪乱当作第一要务来抓!

    若说过去大伙儿忙的是考功(对官员的考察和评定)、递补(缺位职分的新官员选拔和补选)、究责(对重大事件责任的考察与厘清),

    那么如今忙的,却是对官军的补给、城池百姓的守御,以及敌情传递等等。

    这样情形下,人人都急着护自己的官帽乌纱,此人之常情也!

    你虽对自己侄儿百般看不上,说他不务正业也罢,有辱家风也好。可他现下抱着右参政赵重弼这条大腿青云直上了。靠的什么?不就是‘能战能胜’这四个字?

    打一场胜一场,放眼整个江西,无一支队伍能做到,只有你这个侄儿。这便是他得以‘简在帝心’的原因呵,是他超越别人的本事。

    不服气不行,信不信哪个现在给李三郎设门槛、安绊脚石,皇帝敢灭其三族?所以啊老弟,回去吧,莫与你那侄儿争了。

    我告诉你,皇上派了内侍和翼龙卫到李三郎身边,谁要是有对他不利,明日陛下书案上就看到了。切莫因小失大呀!”

    有侄如斯,不是命是什么?想到这里,李肃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然而女人家的心思和男人不一样!窦大奶奶听说李丹一跃而起,立即想起李丹抄自己家的事情。

    她也知道自家男人逃离余干是不体面的,但是这个李丹忒胆大妄为,竟然……。她想想自家受的损失就心肝疼。可她刚提起此事就被李肃制止了。

    “此事暂且不提。”他摆摆手说:“如今他正得宠,不可与之正面交锋,你也不要再与任何人提及!”她本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丈夫的脸色,把话又咽回去了。

    一家欢喜一家愁,大房的事很快就被二房舒奶奶知道了,两房常有走动,没什么事能瞒得住。

    “李丹居然受了皇封?”舒氏简直觉得自家男人太英明了,当初留在余干简直就是神来之笔!她立即将管家林子夫找来,让他派人回余干一趟。

    不料那人走了三天又回来了,而且带回来个惊人的消息:李着被任命做了安仁县代同知!舒奶奶愣在当地,半天才问:“这、这事是爷告诉你的?”

….

    “小人都没能进余干。”那下人尴尬地说:“我在白马水关就被巡检分司的人拦住了。有个巡检原来是咱们街上的兄弟,与小人相熟,所以告诉小人根本不用进城,家里没人。”

    “啊?老爷没在城里?”

    “奶奶明鉴,老爷现在是商会采办处主事,现在正在鄱阳。大少爷……已经到安仁去上任了,所以那巡检好心叫我不必进城赶紧回来报信。我在白马住了一晚,和他聊到半夜,次日他给我买张船票送我上船,回返洪都。”

    “船票?”

    “哦,奶奶不知,七日前余干开通了到洪都的轮船,每日上午、下午各发一班。那船底仓有四头驴行走推动四轮踏水,在江面行走如飞,朝发夕至,非常快捷。”

    不过舒奶奶已经没心思听他眉飞色舞,立即拍案而起,叫林子夫:“让下人们收拾东西,咱们立即回余干!”

    “等等,奶奶别急,听他把话说完。”林子夫连忙阻拦。

    “是啊奶奶,您听小人说完。那余干现在遍地军队往来,到处民夫调动,仿佛大军营一般。您现在回去……是不太方便。”

    “余干又要打仗?”

    “回奶奶话,不是余干打仗,是官军要剿那江山军乱贼,解抚州的围。咱家那位李三郎正准备出兵,要助官军一臂之力呢!”话音未落,崔氏迈步进门,笑盈盈地施了个福:

    “妹妹恭喜姐姐,大郎如今出世就是从七品,今后得了进士,至少也是正七品了!”

    “唉哟,看妹妹说的,如今咱们家可是一下子就两个从七品,真正是……。”舒奶奶忽然停住,看向崔氏:“妹妹来得好快,难不成你早就知道了?”

    崔氏抿嘴一笑:“姐姐真有意思,大郎上任都已经半月有余却瞒得别人好苦。

    如今靳儿嚷着说要学兄长的样子,长大了也做个县官,你说这孩子成天舞刀弄枪的,怎可能做县官?他要去学三郎那样统兵,那还差不多!”崔氏说完格格地笑起来。

    舒奶奶微笑,命人看座,然后挥手让管家把旁人都带下去,她自己身边只留了个大丫鬟,这才放下茶盏道:“妹妹此来,面带笑意,可不光是为了向我贺喜的吧?”

    崔氏抿嘴笑着身体微微前倾,说:“姐姐要回余干,妹妹是一百个赞成!当初老爷要咱们离开他和大郎留下,此举甚是英明。

    不过现在余干形势已经明朗,一家人就该合力才是。姐姐,老爷现在是那余干出资委员会的委员,主管皮革、马车挽具的采购。

    我听人说三郎行的是入股法,谁家入股这委员会便可以持股,三郎他们的缴获里就会分给这股东一份,而且三郎还在万年、余干、安仁三地大兴建设,购买了好多无主之地建工厂。

    什么马车行、水泥行、酿酒行、制笔行、打铁工厂、冶炼工厂之类,盈利也会返回委员会,然后分到股东手上。

….

    姐姐你看,如今他们又要攻打东乡、余江和抚州了,这仗打完后又要建多少新工厂?这可是真正的好机会!”

    “机会?妹妹的意思,我们回去并且把带出来的钱也投给那个什么‘委员会’?”

    “是这道理,委员会都是各地大家族、富商的领头人,做事很稳妥的。我就是怕你不同意,所以一直没敢开口。如今得了准信,你也想回去,要我说不如尽快,省得夜长梦多!”

    原来崔氏也是同意尽快回去:“我还听说,他们现在不仅能入股,还可以认购债券。现在是第三期债券正要发行,大好的挣钱机会,奈何放弃?”

    说完轻声给她普及了一番债券以及这东西优缺点等。说得舒氏连连点头。

    “不过,咱们不能就这样走吧?大房那边怎么也得打个招呼。”舒奶奶犹豫地说。

    “咳,这算个什么事呀?”崔氏轻蔑地一笑:“咱家可有位县同知老爷呢,你也是当然的官眷了!大房同意、不同意,咱们就这么走了也无碍的。

    姐姐若是出于礼貌派个小厮去知会声,或者着某个店里掌柜、账房带个话也使得。他大房难道还敢来拦路不成?”

    听她一口一个“官眷”舒奶奶心花怒放,于是拍板道:“就这么定了,立即让全家收拾起来,让管家去雇船,咱们明日就回余干去!”

    来的时间不长,甚至还有好多箱笼未曾打开。这下倒是顺便,直接送到码头装船即可。

    直到次日快开船的时候舒奶奶才派人把自家药局的掌柜叫来,吩咐他继续收拾和整理余下的物品,然后去大房那里告诉下。

    这位也没多想,带了两个伙计继续收拾房间到傍晚,才猛地想起来有任务未完成,赶紧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大房告知。

    但这个光景,船已经走出去好远,就算李肃跳脚骂“无礼、不仗义”这些,但也无可奈何,就只好任她们离开。

    次日清晨,薄雾才开,两位奶奶互相搀扶着看向左舷。“唉终于到了!”舒奶奶叹息:“还是离自家越近越有种亲密、温和的感觉,是任何华城、美景都替代不了的!

    不过……,”她手搭凉棚朝南关方向看,略带疑惑地问:“这真是余干么?好像不记得以前城墙有这样高呀?”

    新完工的南关可不是石大军攻打它那会儿看到的样子了。

    它弧形的外墙抹了掺有红土和河沙的水泥,呈现出褐色的光洁表面,之字型的缓坡道上人来人往。

    下面的山坡上集中着一队队民工,有持圆盾和五尺短矛的青衣团练巡逻,几名身穿皮甲的褐袍挎刀官员核点了民夫人数之后,正在给他们大声地讲上船后的规矩。

    另一头的堆栈区域那里,有商人模样的人在掌柜带领下验过货,像是嘱咐了几句什么,那掌柜便吆喝着挑夫们装车、进城,已经装好的独轮车便在劳工们两人一推一拉下走上斜坡。

    “给各位夫人请安,在下白马关副巡检使陈智。方才有家人来报关,各位可是李家的家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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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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