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三百二十七章 独白
“你是?”年轻人正拿着地图对比打量着石刻,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清越的嗓音,嗓音既不苍老,却也不年轻,回头一看,才发现说话的人是一个皓首白须的老道,年轻人仔细打量了一下,老道瘦得厉害,脸颊深陷,身上的皮肤带着几分近似死人一般的黄白色,一身缝缝补补,露出了棉花的黑色棉布道袍挂在身上晃晃荡荡,可即使这样,老道的背依然挺得笔直,一双神光湛湛的眼睛甚至还带着几分童真与好奇。
“你是罗狗子的后人?”年轻人在打量老道的时候,老道同样在打量年轻人,待到看清年轻人的长相,老道微微一笑,问道。
“是,小子罗丰,小子的曾爷爷正是罗骋虎!”年轻人听到老道的称呼,忙展臂,至于面前,拢手躬身,左手在前,右手在后,手臂随腰部下弯,双目微微低垂,头部保持不动,行了个拜礼,恭敬道。
“过来吧!这个罗狗子,真是让我走都走得不安生!”老道很是洒然的笑了笑,没有在意罗丰的再拜礼,转过身,领着年轻人往崖顶石刻左边的山洞走去。
年轻人跟随老道一起走进了那个洞口写着“清风洞”三个大字的山洞,刚一进到山洞,罗丰就感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这个山洞两边都没有封口,一阵阵带着雪气的寒风正穿堂而过。
“你是老八?看起来年轻了点儿!”两人分主次而坐,老道往一旁的小泥炉里丢了几棵松果,不一会儿小泥炉上的茶壶就发出一声水开的蜂鸣,老道给年轻人上了一杯热茶,茶叶就是山间普通的油茶嫩芽,算不得好喝,但冬天却也能带来几丝温暖。
“不是,好让长者知晓,算上我这辈所有人,我行二十七。”年轻人接过茶杯,对老道的问题,有问必答。
看到老道有些疑惑,年轻人又解释道:“当初您送曾爷爷的海晏河清,时和岁丰八个字,曾爷爷把这个八个字给了我们这辈里最出彩的八个人,对外是说罗家八子,实际上远远不止这个数字。”
老道闻言苦笑了一下,摇摇头道:“你这个曾爷爷,每次上我这里来求教,对于我的话,总是信一半做一半,连子孙后代这种事情,也能想办法打个擦边球,九八年就不听我的,现在吃了大亏了吧,可若是不听又何必来寻,这个罗狗子,老道我认识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年轻人听到老道这么说自己的曾爷爷,尴尬的笑了笑,这话老道可以说,他可不敢接。
“说吧,小子,这次你曾爷爷又要做啥?”老道捋了捋胡子,问道。
“我曾爷爷这次让我来,是让小子带个话,下一道……”年轻人站起身,放下茶杯,凑到老道跟前,低声询问道。
“这条老狗,他狗日的长命百岁,所有灾劫都应老子身上了,这么多年,老子枯守在这断龙山,因为谁,不就是因为他么?他还真当老子是神仙啊?这种事情是我能算到的?”年轻人话音刚落,老道就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一身仙风道骨的气质,荡然无存。
随着老道这声破口大骂,只见老道身上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从近似死人的黄白色转变成了常人的肤色,只是比起常人,肤色稍嫌黑了点。
年轻人闻言,面露苦色,一个字也不说,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老道,等到老道终于平静了点儿,这才把一旁快凉了的茶水递了过去。
老道接过茶水喝了一口,好半天才平静了下来,却又见他身上的肤色再次从常人的肤色转变成了黄白色,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小子,这种事情谁也算不到,所谓的数术,也没那么神奇,无非是由小见大,四两拨千斤罢了,我能通过你曾爷爷身上现有的气数稍微拨动一下原本的轨迹,但却做不到无中生有,凭空猜测,不过答应了你曾爷爷的事情,我也没打算食言,你就在山上陪我几天吧,到时候应该会有一条羊肠小路,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是,小子这就去安排安排!”年轻人恭敬道。
楚城幕强撑着精神陪仲卿卿玩了一上午,等到吃过午饭,终于有些撑不住了,也不管仲卿卿的纠缠,缩到了老蒙的床上,一把扯过被子,蒙在头上,呼呼大睡。
没了楚城幕在,严书墨和仲卿卿自然也玩不到一块,两人各方面的履历认知相差太多,压根也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严书墨看楚城幕去睡觉了,自己闲得没啥事儿,找老楚借了车,跑到镇上去上网了,至于仲卿卿,没了楚城幕陪伴也觉得无聊,和小雪花玩了一会儿跳棋,等到老蒙来催促几个小孩儿做作业,她也独身来到了昨天放风筝的后山。
找到昨天和楚城幕一起躺下的草坪,仲卿卿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其他人在,就顺势躺了下来,周边除了一片片长势喜人的冬小麦和枯黄的野草,就只有冬日里的微醺的暖阳和散乱的微风在轻轻抚弄着她的脸颊。
仲卿卿叼了一根野草含在嘴里,深邃的大眼带着一丝丝不太明显的幽兰,呆呆的看着天空中的云彩变幻着形状,神色有些茫然,其实她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何突然就跑到楚城幕老家来了,就像一种冲动,而不仅仅是寂寞,冲动就去做,做完以后才考虑要不要后悔,这就是她仲卿卿。
自从家里那场变故以后,这些年下来,她始终孤身一人,她拥有的很少,哪怕身边有一些从小就在身边一起长大的孤儿,哪怕她自己现在也是孤儿,但却没法成为朋友,也成不了家人,从小就打的底子,让那些孤儿更多的是把自己当做她的手下,尊重她,敬畏她,却不会庇护她,理解她。
和罗溪鱼的友情更像是一种依附,虽然小鱼儿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但是她很清楚,自己其实就是依附在罗家这棵参天大树上的一根小小藤蔓,整个罗家,像她这样的藤蔓还有很多很多,多她一根不多,少她一根不少,如非她早早的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不然到了如今,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留在罗溪鱼身边。
和祈青华的友谊她很在意,也没那么在意,那是个很理性的女人,和自己的交往始终保持在一个似近实远的距离,她知道自己很多事情,因为早年间自己压力太大的时候,找不到人倾述,所以就告诉了她,曾经仲卿卿有想过,通过她的嘴巴把自己一些想说的话告诉小鱼儿,可到现在这些事情也没传出去半分,这也是她聪明的地方,可就是这种聪明,让人很难相信这样一个人会为了别人,奋不顾身。
楚城幕,这是一个浑身都是迷的家伙,越接近越让自己好奇,确实,就像这家伙所说,自己第一次认识他所说的话,大部分都是在撒谎,包括把戒指换了只手,都是自己故意的,真正的原因只有自己知道,事实上,天底下哪有那么多非你不可。
这是个让人很安心的家伙,一开始明明各种冷漠,可熟悉以后,却会发现他其实很温柔,虽然还很稚嫩,但他那种愿意伸开他那并不强壮的翅膀,把自己庇护在羽翼之下的感觉,让她很是迷醉,可正是这份迷醉,才让自己进退维谷,小鱼儿啊小鱼儿,要是没有你……可没有你,我又怎么会认识这个坏家伙,为什么所有的好东西,都是你先得到呢!
把手放到昨晚被楚城幕袭击过的胸上,仲卿卿嘴角带着几分勾人的笑意,不管怎样,就先让我享受享受这种被人呵护的感觉吧,毕竟,你拥有的已经够多了,不是么?
独自一人想着属于自己的心事,仲卿卿任凭带着些许暖意的阳光洒在自己身上,伸了伸腿,再伸了伸双臂,把自己摆成一个大大的大字,再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侧过身,又把自己缩成一个小团,脸上还带着没有敛去笑意,仲卿卿把手枕在干草丛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仲卿卿感觉身旁有人坐了下来,来人的气息让她很是安心,翻了个身,却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把自己面向了来人,感觉到自己身上多了一层还带着体温的大衣,仲卿卿像只小猫一般,靠着对方的大腿蹭了蹭,又再次睡了过去。
楚城幕啪的点上一支烟,俯身看着身侧,即使陷入沉睡,依然保持着蜷缩姿势的仲卿卿,脸上带着几分怜惜,听说只有没安全感的人才会保持这种婴儿一般的睡姿,因为只有这种保持在娘胎里一般的睡姿,才会让她们感到安心。
沉睡中的仲卿卿,没有了神采飞扬,也没有了嚣张跋扈,更没了娇媚勾人,也没了英姿飒爽,就像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一般,只留下了最原始的安静,只是那微微下抿的嘴角,却还带着几分小小的委屈。
睡梦里,仲卿卿似乎做了什么噩梦,眼皮下的眼珠子快速的转动,轻轻抿住的嘴唇也被上齿给紧紧咬住,原本暴露在楚城幕外套外面的双腿更是紧缩到了一起,努力的把双脚缩回到外套里,仿佛这么做,就会给她带来几丝温暖,双手更是不自觉的抱住了自己的膝盖,把自己缩得更紧,小小的一团。
注意到身边的动静,楚城幕伸手拍了拍仲卿卿的脸颊,轻声道:“仲卿卿,醒醒!”
仲卿卿闻言睁开了双眼,有些迷茫的看了看楚城幕,待到看清自己面前坐着的人是谁以后,仲卿卿顾不得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嘴角第一时间荡漾出一丝迷人的微笑,轻声道:“楚城幕,怎么了?有事吗?”
楚城幕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在做噩梦,可看见自己以后,第一时间就挂上微笑的女人,总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与此同时,心里的某个小小的角落,涌起了一股说不出的怜惜与酸涩。
“没什么,太阳快下山了,在外面睡着容易感冒,一会儿差不多该吃晚饭了,陪我去把红薯条收拾收拾?”楚城幕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草屑,冲仲卿卿微笑道。
“好啊!牵我起来,楚城幕!”仲卿卿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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