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各怀鬼胎,尔虞我诈
第178章 各怀鬼胎,尔虞我诈
离开褚秀才家,回到江岸宅院,陈晋在想着弥勒教的事。
任何事物,都会有一个发展的过程。弥勒教虽然存在已久,但在以前,都是偷偷摸摸在地下宣扬传教,而到了这一两年,不但光明正大地抬神游街,还挨家挨户地收取香火钱了。
再到如今褚秀才的妻子请神回家,却遭受了阴邪缠身。
陈晋相信,绣娘不会是唯一的一个,定然还有别的女子也有类似遭遇。
这说明什么?
正说明邪神入世显化,开始不加掩饰了。
然而在明面上看来,新帝篡位,位置却似乎是坐稳了的。
倒是让人迷惑不解,感到诧异。
不管如何,陈晋都不敢掉以轻心。一直以来,他都在苦修不止,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
靠人不如靠己,只有自己足够强大,当世道变化,才能具备应付的本领手段。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变得平静,波澜不惊。
日常修行、日常上课、日常考试……
和同窗们相处融洽,教授和教谕对他青睐有加,大加赞赏。
一切都井井有条,随后颇为顺利地获得了今年举子试的考试资格。
简直顺利得难以想象。
在此期间,由于王于宝频频过来找陈晋,于是传出消息,说陈晋已然同意加入王氏诗社,双方握手言和。
如此一来,陈晋受到的各种优待也就解释得通了。
在江州,王氏就是一棵参天大树,只要能得到他们的照拂,便能混得风生水起,前程一片光明。
对于没有出身的文人士子,他们投靠依附王氏是顺理成章的事,更是梦寐以求的事。
只要有门路。
在他们看来,之前陈晋拒绝邀请,不外乎是文士那点风骨作祟,又或者故意惺惺作态,待价而沽。
这不,四处碰壁后,态度很快就低下去了。
众人甚至在想,如果自己是陈晋,更要把王氏之女娶到手,真正的联姻,这才更加稳当。
这样的联姻,对于男子而言,怎么都不会吃亏的。
要知道在门当户对的乾朝,王氏之女等于是下嫁了的。
对于这些流言议论,陈晋不置可否,没有分辨,没有争论,只是继续用功,备考八月份进行的举子试。
顾乐游那边,同样十分顺利,多宝酒投入市场后,很快大卖起来。
之前退股的黄中衡等人又纷纷舔着脸回头,想要再度加入。
顾乐游大人有大度,倒不和他们计较,只是给出的条件变了,分成要少得多。
酒水大卖,财源滚滚,顾乐游有一种腰缠万贯的感觉,去春楼画舫,必点金钗,这才有脸面。
他一向是洒脱的性子,花钱从不吝啬,除非没钱。
与此同时,自然不会忘了陈晋,给陈晋送来大笔的钱财,都是银票,厚厚一叠。
面对这叠银票,陈晋忽道:“道士,有大额钱数的话,最好兑成金子。”
顾乐游听得一怔,他了解陈晋不是那种随便说话的人,必然有的放矢,忙问:“你的意思,是说银票不安全?”
陈晋解释道:“银票由钱庄发行背书,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钱庄倒闭了呢?”
毫无疑问,要是出现这样的情况,那银票将变成一张废纸。
顾乐游说:“可是书生,我用的都是最大的钱庄亨宝丰,他们可是有皇室背景的,怎会倒闭?”
陈晋笑了笑:“连皇帝都能换,何况皇室背景下的一个钱庄?”
闻言,顾乐游一个激灵,仔细一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你是觉得天下又会大乱?”
陈晋叹口气:“的确有些心神不宁。”
修士当修行到一定境界,元神壮大起来,从而具备了许多感官神通,比如法眼,比如趋利避害的一些超凡预感等,厉害的,甚至能做到未卜先知……
只是以陈晋的修为,怎么都做不到能预知天下大乱的,他只是结合种种情况,才做出的一个猜测。
既然是猜测,未知真假,就不能随便说出来,不过对于顾乐游,他并无隐瞒。
主要是觉得顾乐游有点“飘”了。
一下子赚那么多钱,难免有些暴发户的做派和想法。
话说回来,有一点陈晋是完全可以预知到的,当举子试后,他会和王氏撕破脸皮,大打出手。
到了那时,出云观何去何从?
毫无疑问,所有与陈晋有交情,有来往的,都将遭受到王氏的针对和报复。
其实在江州,和陈晋关系好的,也就是身边的小倩,以及顾乐游了。
最多还加上个褚秀才。
经历过阴邪之事,陈晋后来曾和褚秀才提过一嘴,让他搬走避祸。
但褚秀才是地道的本地人,又准备着到江州学院进学,所以不可能搬家。
言已至此,算是仁尽义尽,陈晋就不再管他。
这些顾虑,陈晋自然也和顾乐游认真谈过的。
顾乐游回应得很是光棍:“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弃了道观。反正书生你去哪,我跟着走便是。至于苏云聂锋他们,合作之际,我就有言在先:有钱大家赚,有祸大家趟,别想着光赚钱不担险。这天下间,没有那般好事。”
顿一顿,接着道:“书生,我知道你是个仁义的,但真不用想那么多。咱们修行之人,只要不为非作歹,不作恶犯科,那就是一等一的好人。至于别的人和事,本非你我所能决定左右。好比上次卖不了酒,损失不少,黄中衡他们说要找我,讨个交代,我直接便说:老子修行的,要给谁交代?”
陈晋微笑道:“你说得对……我就是要提醒你,现在酒卖得好,赚到钱了,但注定不能长久,故而需要未雨绸缪,存点钱备用。”
顾乐游哈哈大笑:“我心里清楚的,跟你说吧,每次去春楼画舫,其实都是有老板请客,否则我哪舍得花那么多钱点金钗?都是女的,就算镀金,也贵不上那么多,不值。”
陈晋:“……”
论起这些人情应酬,他着实比不过道士有经验。
顾乐游又道:“但听你提醒,我得去把大额的银票兑成金子。好在黄金贵重,小小一块,就比大堆的铜钱值钱,在这一点上,还是挺好的。只是如此一来,用的时候就不好办了。”
陈晋笑道:“又不是全部兑换,还有小额的银票,以及碎银铜钱嘛。”
他虽然有壶天术,但空间有限,况且里头已经放了不少事物,也无法再堆放进大量的金子了。
……
转眼间春去夏来。
夏日炎炎,住在江岸上风清水凉,倒是不错的享受。
计算日期,由于今年有举子试的缘故,江州学院的学期也快要结束了。
陈晋已经确保获得了参加考试的资格。
像他这种第一年进学就可以过关的情况并不多见,难免会招惹到闲话和非议。
但因为王氏的影响,以及陈晋取得的才子名头,再加上他的文章写得的确好,很难挑得出毛病来。
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别人就没话说了。
他也不再需要去上课,呆在家里好好温习即可。
回顾短短几个月的进学生涯,平淡如水,并没有留下什么深刻印象。
能够被想起的,居然是给林志成过生辰所上演的一场戏码。
至于所谓的“同窗情谊”,呵呵而已。
都过去了,不必再想。
近日来,每当静坐冥思,陈晋便有所感,他感觉到自己被人“窥视”。
当然不是真正的窥视,而是意念上的感受。
他立刻反应过来,这是王氏那边的施法者开始了动作。
在此期间,陈晋也找顾乐游打听,询问关于法咒的事。不过道士本身,也就是个半桶水,语焉不详,说不出个所以然。这货干脆又去逛鬼市,真给他买到几本关于咒法见解的书籍,然后给陈晋送来。
看过书后,陈晋才获得更多的认识和了解。
咒术最关键的是媒介,也就是衣物精血皮毛,生辰八字那些,通过媒介,施咒者与被施咒对象建立起联系,然后一步步进行侵蚀,最后达到操纵的目标。
这么一看,倒像是植入病毒的做法了。
当然,不同咒术,做法相差甚远。一些简单的,当日施咒,当日生效;而某些复杂大型的咒术,往往持续颇长的一段时间,几个月,甚至几年,几十年之久。
难度越高,所需时间就越长,对于施咒者的要求也越高,一般咒士根本施展不出来,又或者在施展过程中遭受反噬,害人不成,反而断送了性命。
在这个世界上,包括咒术在内,很多的道法都不是说能随便用的。
了解过后,从而能知己知彼。
为了麻痹对方,陈晋按兵不动,丝毫没有动用内景观文庙的力量,只伪装成一个普通人。
对方的咒念窥探,只能看到一片幻象。
在这一刻,陈晋摇身一变,竟具备了鬼神相:莫可名状!
说到鬼神相,他期间去鱼神庙看过憨憨了。
经过数月的凝聚和成长,祂已经初具雏形,渐渐产生了意念。
但让陈晋没有想到的是,化身鬼神相后,憨憨原先的记忆意识竟不复存在,甚至认不出陈晋来了。
也许,这就是成神的代价。
不过在陈晋身上,憨憨感受到了似曾相识的意韵,那是因为文气神韵。
因此,祂对陈晋感到很亲近。
可陈晋并没有借此与之交流更多,有时候,两者之间的关系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如此而已。
……
王氏主宅,深深庭院,天机观。
王之向备好厚礼,前来拜访黄半仙。
相隔一段时日没见,再见到这名供奉修士,王之向不禁吃了一惊。
先前的黄半仙鹤发童颜,面皮红润,翩翩然的仙风道骨,可眼下,白发变灰暗,脸上生出了一条条的皱纹,垂垂老矣。
“大师,你这是?”
王之向吃惊地问道。
黄半仙依然手执拂尘,淡然道:“李代桃僵之术,夺人气运,有伤天和,作为施法者,怎能安然无恙?”
闻言,王之向躬身做礼:“大师辛苦了。”
黄半仙连忙还礼:“家主不必跟老朽客气,作为供奉,我长住于此,一切用度花销皆依赖于宗族。俗话有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老朽怎能不出一份力?”
两人寒暄一番,分宾主坐下。
王之向又问:“施法之事?”
“家主尽管放心,一切已准备就绪,没有遇到任何问题。”
“那就好。”
王之向脸上笑容更甚。
施展这等法咒,可不仅仅是拿到陈晋的衣物毛发鲜血等就可以的了,另外还得准备很多的事物。光是建立法坛,就消耗了数千两银子,其他方面,更要求数目不一的各种天材地宝,珍贵材料等。
宗族纵然底蕴深厚,王之向也感到有些肉疼。
但为了王于俊,一切都是值得的。
施咒成本高昂,修行花费巨大,等闲负担不起,这也是黄半仙甘心来王氏当供奉的一大主因,有名门世族养着,可比自己在外面扑腾舒服多了。
黄半仙瞥他一眼:“家主,接下来就看陈晋能否考中了。”
王之向关心地问:“如果他考不中,是否会影响最后的气运效果?”
黄半仙点点头:“那是当然,你想下,秀才的气运和举人的气运,两者怎能相提并论?”
“那是……这么说的话,进士的气运岂不是更佳?”
黄半仙:“……老朽道行不够,可不敢对进士施咒。”
王之向忙道:“大师莫怪,是我贪心了。只是科举考试,法度严厉,我王氏却也难以插手介入,陈晋只能凭借他自己的本事去考。”
“家主不必多虑,以我的观察,此子气运旺盛,有诗才文采,定然会金榜题名。”
“那就好。”
黄半仙又道:“最后一事,由于法坛设置在外面,老朽需要提前几天出去准备。在那几天,我会闭门谢客,什么人都不见。”
王之向忙道:“理应如此。”
又说了会话,起身告辞离去。
送他出门后,黄半仙脸上神态蓦然一变,多了几分阴冷之意,桀桀地低笑了声。
却说王之向回到书房,脸色同样发生变化,沉声道:“王二,你去请叶供奉来,我有事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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