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126章
葬礼结束后。
陈沐混在送葬人的队伍中,慢悠悠的朝村子里走。
李婉眠看了眼拍摄内容,想了想,等到队伍分开后,拿着机器得得得的跑到他身旁,低声疑惑问道。
“陈沐,我记得在影视作品中,藏族不都是天葬么?为什么这里是火葬啊?”
闻言,陈沐顿了一顿,拉着她避开人,确保不会让村民听见后,才慢慢说道。
“天葬,火葬,水葬,塔葬,土葬,树葬,这六种都是藏族葬礼仪式,现在好一些了,在以前,葬礼类别是根据亡人身份所定,不同身份用的葬礼仪式也有所差别。”
是的,受宗教,等级制度,身份级别等影响,不同人,不同身份,所能使用的丧葬方式也是有严格规定的。
其中,塔葬是六种葬礼中,最为高贵的那一种,仅有达赖、班禅及大活佛等极少数人才能获得这一殊荣。
火葬是高尚的丧葬方式,在以前,只有高僧才能使用,直到解放后,这种丧葬方式才变成了普通人民也可使用的。
天葬是最古老的,也是最普遍的丧葬仪式。
水葬大多是整体抛去河中,湖水中,在河水高涨时,这种方式不亚于天葬。
不过在某些地方,大多都是早夭儿童婴孩,乞丐、鳏、寡、孤、独以及社会地下的人死后才会使用这种丧葬方式。
也是因为这样,在藏民心中,湖里的鱼吃了肉,那它的身上就带着亡者的灵魂,所以完全不会食用水产物。
土葬则是用于生前犯了大罪,生病,比如麻风,艾滋这类病患者,和一些非自然死亡的人,比如车祸这些的,所以一般来说,没有人会选择这种丧葬方式。
树葬仅在藏省使用,那里有一片天然的树葬林,里面的都是小孩子,也被称为最纯净的葬法。
陈沐把这些一一细细说了,张文静几人也都是第一次听这些,也都是凑到跟前,聚精会神的听着。
“所以啊,你们还得庆幸不是天葬,为了避免亡者灵魂去该去的地方,天葬仪式是禁止周围有陌生观看和拍摄的。”
“啊!这中间差别这么多么?”
“没想到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葬礼,中间的仪式习俗就相差这么多。”
“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一定要去藏省看看树葬林。”
听的新奇的几人目露惊讶,议论声音也是不自觉的大了不少。
眼看身旁人都投来了诧异目光,尤其是扎西的怒目而视,努哈的皱眉。
陈沐微微点头致歉,无声说了声抱歉,然后正了脸色,一一扫过眼前几人,严肃且生气道:“小声点,控制住自己,看看周围人的模样!”
说着,他有些生气的看向张子正。
这就是为什么直接停了汝兴村住宿项目的真实原因所在。
毕竟游客真犯了忌讳,最多被打一顿,他这个本地人估计是要被打死。
其中几个眼看压不住自己声音的人顿时合上了嘴,心虚的看了一眼周围人,就看到周围人诧异的目光,和红着眼睛紧握拳头的扎西。
陈沐下了最后通牒:“安生点,不然明天土族的马宴席就都别去了。”
被这么一说,几人别管心里乐意不乐意,至少瞬间收敛起来,将表面功夫做到位了。
陈沐这才松了口气,落在最后面,跟一脸苦笑的张子正聊天。
“肘子,我记得咱们上学时也不这样啊!”他纳闷道:“其他不说,之前去了其他地方,别人说的注意事项我都会遵守,也不会这么不上心啊。”
张子正也是一言难尽:“别说了,这群人真没没法说,想的天真,逼事又多,想一出是一出。”
他都快烦死了!
跟着团旅个游,觉得都是模式套路化,不新奇,一定要自己计划着游玩。
等自己过去了,又是嫌弃这个游玩设施不行,那个不太行,为什么不效仿某些地方那些,将其改善呢。
要不是当时是他主动申请的,逃不掉,不然,他绝对得想办法脱离这事。
张子正也没想到,原想着就是想着随便拍个东西,回头在上面面前露个脸就行,没想到现实居然是这样。
说着说着,难兄难弟一同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叹口气。
因为扎西阿爸临死前的嘱托,所以这次的目的地是高山之上。
小字辈的至亲捧着骨灰,神色坚毅的一步步朝山上走着。
送葬人的队伍也都神色肃穆的跟在后面,陈沐嘴里念着经文,虽然和大部队的合不到一起,但这是送葬人的必备仪式,是心意,所以无论如何,都必须得念。
山脚以下,山涧之间,高山之上,均扎制着风马旗和经幡塔。
这是人与神之间联系的纽带。
嘴里是念着经文,但陈沐的注意力还是大半都放在了李婉眠一行人身上。
他真不想回头被人敲了闷棍。
这不,身后的齐伟拿着相机就要拍照,并且因为角度不行,还想要超近路,直接跨过风马旗的时候,陈沐连忙停下角度,一把把人抓住。
他皱眉道:“风马旗,经幡塔不允许拍照,也不允许从身下跨过。”
一面经幡便是一个严肃认真的祈福愿望,禁跨禁踩。
而风马旗是人与神明之间沟通的桥梁,寄希望达成天、地、人、畜的吉祥,若是跨过,踩踏便意味着破坏了这道桥梁。
所以经过风马旗和经幡时,都需要用手托起,人从下面经过。
看着几人不解的目光,陈沐解释道:“据说,相机有可以将看不到的东西定格的作用,所以在藏民眼中,用它拍风马旗,那便是禁锢神明,阻隔吉祥,切断了人与神的沟通之路。”
说着说着,他对着刚才拍了照,并且还从风马旗身上跨过的齐伟,张文静,还有一个刚才还想着摆poss的女生严肃道:“凡有踩踏,跨过经幡之人,为了赎罪,必须在地上给经幡磕一个头。”
齐伟皱眉。
张文静不解。
想摆poss合影的女生不乐意。
作为小组组长的李婉眠就要开口调解。
陈沐也没继续争取,只是看着天上飞着的秃鹫,慢悠悠的说出了一个小故事。
<div class="contentadv"> “以前有个女孩子,像你们这样又是横跨,又是踩踏,又是拍照的,在被人言声厉喝制止后,还是不予理会……”
他指着天上飞着的秃鹫:“然后啊,这些秃鹫就朝她身上拉屎,怎么赶都赶不走,直到她磕头赎罪之后方才停止。”
看着几人脸上的不以为意,陈沐也懂。
毕竟,现在正是公知们活跃的时候,什么来生愿做美丽国人;樱花国的马桶水都能喝;若是不信奉,万天皆无神佛;国外的月亮比国内圆不说,就连神明也比国内厉害;信国内的神佛,不如信耶稣;信则有,不信也无的神奇时代,所以这三人的这种表现真的很正常。
所以他直接拉着张子正朝后连退两步,身体力行的和他们表达出距离。
“没关系,秃鹫可能不会在你们头上拉屎,但是藏民一定不会放过伱们。”
说着,他露出身后看到这边情况,正对这边怒目而视的两名藏族小子。
眼看他们就要跑去找大人,陈沐继续补充:“为了避免我们等下遭受无妄之灾,所以你们三个不要靠近我三米范围内。”
张子正虽然不理解,但他相信陈沐这个本地人。
李婉眠皱眉:“真有这么严重么?”
陈沐点头,真诚道:“回去之后,你们就走吧,你们这群人我真伺候不了。”
西北这边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忌讳,为了小命,最好还是乖乖遵守。
虽然是因为想要组织,所以不小心踩到经幡上的张文静闻言,二话不说,直接就跪了下去,磕了一个头。
齐伟见她这样子,因为家里奶奶信佛,对这些事情也有所了解,也因为小时候熊,从小到大被打了不少次,所以接受的也很快,见到这次好像还真挺严重,于是立马也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唯独那个摆poss的女生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加上身上穿的是漂亮的裙子,所以坚决不跪。
等了两分钟,对方开始嗷嗷哭,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看着陈沐,仿佛他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坏事一般。
对此,陈沐也无所谓,对着李婉眠说道:“美女,你们团队里要是有这人,那很抱歉,之后的事情我没有办法配合,你们还是找其他人吧!”
说着,就继续念着经文,连忙很上离开的几人,快步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张子正看看陈沐,又看看李婉眠,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选择抛下这群人,跟了上去。
走之前,他抛下一句话:“陈沐这人性子挺好,现在会这样子,一定是你们做错了,而且,来之前这些事情都跟你们说过,但你们一点都不上心,既然如此,那你们之前的说的所有想法便直接作废吧,普普通通的随便拍掉应付了事就行。”
话落,他就快步跟上了陈沐。
陈沐瞅他:“你怎么跟上来了?”
张子正郁闷道:“不想伺候这群傻逼了。”
要是这次不能压服这群人,让这群人知道说话行事得多多注意,不然,这才是接触的第一个,后面还有十几个,总不能接触一个就犯忌讳一次吧!
陈沐是自己哥们儿,也是因为这份情谊,才会这么帮忙,他不能让人难做。
没兴趣在这个话题上多停留,他看着陈沐嘴里念着的经文,疑惑道:“陈沐,你也信奉这个么?”
但往常在学校时,对方也不像是有什么信仰的模样啊!
闻言,陈沐偷摸摸的东瞅西瞅,看没人注意这边后,才慢慢说道:“不信,但在这生活,你得会一点啊!”
其实也是因为自小跟着爷爷一年能过五六个年的那段时间学会的。
他非常骄傲:“别说经文了,土族的道拉我也会几句;哈萨克族人的舞蹈;维族油葫芦节时的仪式;蒙古族喝酒待客时的筷子舞;藏族的丰收舞,保安族的宴席舞,斗来舞,这些我都会一点哦。”
张子正讶然:“所以往年你上台表演时的手脚抽搐是真的在跳舞?”
自己这个老同学,每逢表演凑不够节目时,班里人都会给他报上名。
人家也不扭捏,也不生气,被迫报名后,就利利索索的上台表演。
只不过这表演么!
嗯……
主打一个谁都只能看到台上有个浑身抽搐,跳的根本跟不上节拍,唱歌时堪比噪音的神奇节目。
大学四年,其他不说,至少人人都知道林学院有个特自信,脾气还特别好的人才。
陈沐白了他一眼:“滚犊子,那是你们没有欣赏眼光。”
说着,他扭头看向身后还在僵持的一行人,问道:“这群人你准备咋办?”
“不咋办。等下要是他们跟上了,那之后我就还好好帮忙,要是就这样了,那也就这样了。”
陈沐点头,以示懂了。
还要说些什么,就看到即将登上上头。
他瞬间闭嘴,继续开始诵念经文。
张子正想了想,觉得自己这个混进去的菜鸡什么都不念好像有点不太好。
尤其是听说这种行为可以涨功德后,于是直接拿出手机,翻出录音,凑到陈沐嘴边,录了个五分钟的清晰版本后,于是开始外放。
陈沐为其的神思妙想忍不住竖了个大拇指。
牛批!
周围藏民看到这种行为,虽然讶然,但也能体会到对方的努力,伸手拍拍其肩膀以示赞扬。
尤其是努哈大叔,看到这一幕,虽然碍于不能欢笑,但也是点了点头。
越靠近高山之,领路的僧人诵经声也就越大,送葬人诵念经文的声音也就越高。
直至封顶,小辈至亲拿出骨灰,并不扬洒,而是用手捧起,让其随风飘扬。
霎时间,一种悲伤又肃穆的气氛笼罩在空气之间。
扎西虽然难过,但还是尽力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以免让灵魂沾上泪水,忘不了家里人,又找不到回家里的路。
至于李婉眠一行人,在最后时刻还是跟了上来。
只不过队伍中少了两个人。
齐伟脸色未变,一点都看不出心里不痛快,专心致志的拍着这肃穆的一幕。
陈沐和张子正对此只做不知,丝毫没有询问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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