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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主子。”

  侯府只有这么大,真正的主子只有这么几位,现下都动了起来,动静自然不小,清秋阁自然也受到了消息。

  琉璃不紧不慢地坐在竹木椅上,拿着一本兵法,娴静宁和,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和府内的动静形成鲜明对比。

  “主子,您都不担心吗?”文儿不由得发问。

  兵法精妙,她读过几遍,只能得其中浅薄意思,若用于实际,便没有那么容易了。不过,兵法可用广泛,实为最佳的选择。

  “担心什么?”她未曾抬眼,只是温和地反问。

  文儿踌躇片刻,梨儿没在身边,她怕自己说错话,可又不能不回主子的话,文儿懊悔,自己就不该多此一问,可心里又确实如此想。

  “回主子,奴婢只是觉得,世子妃终究是世子妃,即便世子不喜,她的身份在那,一旦府中有什么事,还是需要她出面。”说着说着,文儿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没有。后面的话被咽了下去,不敢再说。

  已说出的这些话,才开口,她就知晓自己失言,说的这些话本就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世子妃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进侯府的高门贵女,侯府下一任的女主人,道理显而易见。

  她还想说什么,难不成说主子终究是妾室,侯府一旦需要什么出面的,始终是轮不到主子的。

  文儿垂着头,抿了抿唇。

  琉璃听出了她未尽之言,并没有再翻阅书籍,纤长的手指停留在那忍字上,盈盈一笑,轻声说道,“这话日后不要说了,做奴婢时遵守奴婢的本分,做姨娘时遵守姨娘的本分,不可僭越,我们总要认清自己的位置,非我所有者,不贪不求。”

  “是,奴婢知错。”文儿看了看一动不动的琉璃,脸色有些苍白,行了礼,将门带上。

  彻底将书合上,琉璃慢慢起了身,舒展了身子,才从刺绣篮里拿出那张未绣完的手帕,四四方方的内屋,透过窗户照进来的光线并不强烈,明明暗暗中,纯白的手帕被绣上了栩栩如生的狐狸。

  “怎么了,不在里面伺候主子。”梨儿从外面回来,手上的花篮装满了各色的花。

  将这些花一一铺着晒干,刚摘下的,散发着些许的芳香。

  文儿跟在她身边,见状也帮起她的忙。

  梨儿手上动作没停,笑着抬眼看了看她,“瞧你,一脸郁闷,主子骂你了?不对才是,主子性子温和,也不像会骂人的。”

  “唉。”文儿叹了口气,“我总算是发现了,我们院里,就我一个没规矩的,你们都是个顶个老实本分的。”

  “不错嘛,能够有这样的觉悟。”梨儿稀奇地说道,“所以到底怎么了?”

  文儿凑近了她,低头一一告诉了她。

  梨儿原本的笑慢慢落了下去,待她说完,用力地点了点她的额间,低声斥责道,“你怎么回事,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那······那不是都说了,山鸡都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主子虽然只是个姨娘,但那之前还只是个奴婢呢,这不就证明了今非昔比嘛,所以我才想着争一争的那话。”文儿底气不足。

  “我倒是不知道,你有这样的心气。”梨儿说道。

  “不是我有这样的心气,是我觉得主子肯定不止于此。梨儿啊,世子爷是什么样子我们都有所耳闻,既然能接受主子做姨娘,那是不是说明主子就是特别的,日后是什么光景还不知道呢。”文儿认真地说。

  她思考的模样不似玩笑,让梨儿原本打算说出的话停在了嘴边,转而说道,“主子的话你也听到了,安分守己。我们是伺候主子的,主仆一体,不可给主子惹麻烦。”

  “好了,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文儿说完,又叹了叹气。

  梨儿铺着花瓣,眼神却落在了紧闭的门上,似乎能够透过那扇门,看见里面安静温顺、垂首刺绣的人。

  适才她回来,看见了世子爷身边的拾贰,听闻世子妃要代替侯府去看望舒府的小公子。世子妃性情张扬跋扈,可在正事上从没有出过错。大家贵女,大概就是这样,即便性情再怎么有瑕疵,真正要做什么事,也能做到十全十美。

  那点子所谓的瑕疵,都只是对旁人来说。

  梨儿想起拾贰说琉璃命好得了世子爷的宠爱,命好,她笑了笑,论起命好,谁又比得上世子妃呢。

  “对了,梨儿,你上次不是说家里催你嫁人吗?有人选了吗?”文儿问道。

  “不是催,是问。”梨儿纠正道,“我已经回了他们,眼下还不是时候。我如今刚刚被派来伺候主子,现在成亲,不妥。”

  “也是,更何况你也没有心上人,盲婚哑嫁、父母之命的,还不如不嫁。”

  文儿比梨儿小三岁。

  侍郎府,林侍郎和其夫人正在接见侯府小公子容钰。

  府中庶子这事他们也早就知道了,庶子不受宠,平日里侍郎并不关心这个儿子,但这个庶子能跟着舒家的小公子一块玩,林侍郎也不至于对他太差。

  往日里,他对于自己儿子和谁一起玩并不关心,只要不太过亲近太过疏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林侍郎是个泥鳅般的人,谁也不亲近,谁也不疏远。

  庶子落水一事,他早已看得透彻,说白了,舒家把他儿当个工具罢了,祸水东引,又想把他侍郎府拉下趟这一趟浑水。林江从不是个吃亏软和的性子。

  “容小公子。”林侍郎端着一副笑脸,“小儿顽劣,下官还要多谢小公子相救,否则此时恐怕身首异处了。”

  跟在容钰身旁的是拾柒,朝中之人谁不知拾柒是谁,容楚手下第一心腹,他说的话就代表了容楚的意思。故而他虽只是一个下人,却无人敢小看他。

  这拾柒,也是个心狠手辣的毒蛇。

  “咳咳咳······”容钰一开口便忍不住咳嗽,小小的身子缓了许久。

  拾柒轻柔地为小公子顺气,过了会儿,容钰终于好了些,“小公子死里逃生想必非常惊恐,说来也是我和哥哥有错,才令小公子受惊,故而前来探望,还望林侍郎不要嫌弃我这身体影响小公子。”

  “哪里哪里。”林侍郎连忙说道。

  “不知小公子住处在哪?”容钰笑了笑,抬起头,任由拾柒扶着他。

  林家庶子唤作林俊,是个瘦弱纤细的孩子。他才刚刚醒来,生母路姨娘红着眼眶给他喂药,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林俊毫无血色的脸上,黑漆漆的眼眸像是嵌在上面的大骷髅,阴沉可怕。

  他眼珠子缓慢地转着,他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

  穿越?重生?穿书?

  荒谬。

  他疲惫地准备闭上眼,门外又传来了喧闹声。

  “容公子,就在这里面。”

  躺着的林俊手指微动,这好像是这具身体的便宜老爹,容公子是谁,好像是他要栽赃的那个人,这要干什么。能不能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啊,他才醒过来,好累啊,他们好吵,好想让他们滚啊。

  “路姨娘,你过来,让容公子看看俊儿。”

  人多了总会觉得闷,拾柒知道小公子的习惯,便让屋内的人都出去了,只留下他和小公子。当一个标准的木头人,他守在一边,一声不吭,只是时刻注意着小公子的情况。

  容小公子,侯府的小公子。

  林俊头疼,他才刚来,不想说话。闭着眼,他假装自己又睡过去了。

  容钰坐在了床榻边的凳子上,也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将那张苍白的小脸仔细地打量又打量,倏然一笑。

  随后,他开口:“害怕见我?林俊,睁眼吧,我知道你醒着。”

  林俊装死,就不睁,一个小孩子还能拿我怎样。

  啪——

  重重的一声打在床榻上人的胸膛上,本就虚弱的身体承受不住一声闷哼,林俊唰地睁开了眼,这个小屁孩下手这么重,不是个病秧子吗?

  “病秧子”容钰又恢复柔弱乖巧的模样,“林俊,你醒了,我来看看你?”

  林俊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我是病患,你还打我,你到底是不是来探病的!”

  容钰认真回想从前林俊的模样,发现自己对他的印象少之又少。

  虽都是一个学院的学生,但容钰平日里和自己哥哥形影不离,眼里从没有装过其他人,自然更不会装一个区区侍郎的庶子。只有隐约大概的印象,是个阴沉寡言、存在感很弱的人。

  到底是他真实模样如此,还是溺了水把脑袋装满水了。

  “你太大声了,我头疼。”容钰撑着头。

  “我告诉你,你不要碰瓷啊,我才是病患。”说着,林俊将被子拉上来盖住自己。

  容钰笑了笑,“我从侯府带来了许多滋补品,你好好养病,希望过不久就能在学院里见到你。”

  他站了起来,“已经看过了,我先行离开,林小公子照看好自己的身子。下次,可不要再这样不小心掉进水里,否则,可能真的会死在水池里的。”

  “拾柒。”容钰说道。

  拾柒从后面走了出来,将他抱在怀里,小公子体弱,撑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

  “林公子,您好好休息。”

  另一边,舒家听说来的是世子妃,颇感意外。

  京城的圈子分三六九等,他们属于最上层一等的圈子,这个圈子的人无不都是顶级豪门贵族,皇亲国戚,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不出半日就能传遍。

  蒋明雪和容楚的这段婚姻大家都心知肚明,两人关系生疏也不是一日两日,大家都说他们貌神离合,再者容楚这段时间又纳了妾,也是被传得沸沸扬扬的,

  世子妃不得世子喜爱,人人皆知。三人成虎,又有人刻意推波助澜,蒋明雪即便想辩解什么,却也得承认其中的几分真。

  “世子妃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国舅客气,这样的话明雪万万担不起。”

  月光如水,偌大的侯府,唯一清闲的只剩下琉璃所在的清秋阁。

  “主子,今日要等世子爷过来吗?”文儿问,这也是备不备吃食和其余物品的意思。

  “不等了,今日阖府忙碌,世子爷想必累坏了,我们也准备着休息。”琉璃抬头,“伺候我就寝吧。”

  “是。”

  琉璃吩咐他们留了一盏灯,烛火摇曳,她才感到几分安心。

  她怕黑,这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的事了,她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若没有人陪在身旁,便极难入睡,辗转反侧。做婢女的时候,她与其他婢女一个屋,自然不会有这点显露。现在成了姨娘,也可留婢女在床边守夜,不会被人发现。

  可是,她不喜欢,也不习惯。

  从前,是阿姐陪着她,哄她入睡。阿姐拉着她的手,将她抱在怀里,告诉她:“没事,有阿姐在。”

  阿姐还是不在了。

  成了姨娘,世子爷到她这来,她是欢喜的,虽这欢喜是假装的,却也有几分特别的真心夹杂在里面,有个人陪着她,世子爷陪着她,能让这个夜,不显得格外漫长。

  躺在软枕上,琉璃合上眼。

  半个时辰后,屋内的烛火被熄灭了。

  琉璃站在黑暗之中,长发倾泻而下,与周围融为一体,她的一双眼明亮透彻,不似往日的温婉如玉、无害亲切,反倒生出了一种河水结冰的冷。

  她倒了一杯热气全无的茶水,左手垂落在体侧,右手拿着茶盏,冰凉的茶水顺着喉咙入肚,她一动不动地坐着,望向窗外皎洁的月亮。

  天上月还是天上月,月下人却不是月下人。

  为什么,她会做那个梦,那个已经不知过了多少年,停在记忆深处的梦。

  猴年马月的过往旧事,怎么会记得如此深刻。

  琉璃扶额,忘记吧,早该忘了,本来已经忘了的事,重新梦起,难道是那个人要回来了?不可能。

  琉璃是侯府婢女,现在是侯府世子的妾室,无论哪一个,都在提醒她。

  琉璃啊琉璃,不要忘了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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