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金家初现
第56章 金家初现
火小邪不愿耽搁,起身告辞,刘队长相送,一直送出段文章的硕大院落外。
刘队长抱拳道:“火小邪,你快去快回,我们就不陪同你了。”
火小邪点头谢过,快步就走,刚走了几步不禁回头望去,刘队长已经消失在大门口,院门正慢慢关上。
火小邪心中咯噔一下,暗叫道:“潘子,你到底怎么了?”
火小邪深知此时返回去毫无意义,一切都等到与田问、林婉会合之后再定,田问、林婉见多识广,没准能猜透段文章设下的古怪迷局。
想到此处,火小邪三步并做两步,飞速向前,从偏僻的街道绕过,再也不愿耽搁。
眼看就要出了安河镇镇口,前面就是一条小河,上面架着一座木桥,过了此桥,离田问、林婉他们就已不远。此处偏僻,道路、河岸两边林荫密布,视线之内见不到一个人。
可是火小邪还没有跨上木桥,从桥下河岸边突然钻出十多个人,打头的是一个光头,正是胡霸天。胡霸天脸肿得像个猪头,但满眼恶意,更显得狰狞。胡霸天身后一众无赖,一个个咬牙切齿,那模样简直想把火小邪生生吃掉。
火小邪看到胡霸天这个模样,反而笑了起来,骂道:“胡狗子!你又来找死吗?把路让开!小爷我有急事!”
胡霸天嚷道:“小兔崽子,老子等你很久了!猜到你要从这里走,今天老子一定要宰了你!”
火小邪心中有气,骂道:“滚开,不要惹小爷发火!”
胡霸天一挥手,叫道:“弟兄们,抄家伙!老子看他躲不躲得过老子的乱枪!”
说话间,一众流氓其中的七八个从手中提起火铳,瞄准了火小邪。这种火铳乃是湘北山区的常见兵器,根据洋人的步枪改造,清末的湘军就装备了不少,虽说一次只能打出一发铅弹,但威力不小,山里的黑熊挨上两颗,照样毙命!到了民国初年,各地军阀购买了更先进的步枪,这种火铳便大部分被淘汰,许多火铳都被贱卖给了乡民、猎户,流落民间,在安河镇这种龙蛇混杂的地头,一次看到七八杆火铳,并非稀罕。火小邪在三姨太的商队中,见过更先进的步枪,三十多杆,三姨太本想赠送两把,但火小邪觉得步枪又笨又重,便婉拒了。
原来胡霸天挨了一百个耳光,恨得肺都要炸开,他不敢得罪刘队长他们,这股子气全部撒在火小邪、潘子身上。胡霸天猜到火小邪他们就算被绑了去,说清楚缘由,以段文章、刘队长的为人,肯定还是放了。于是胡霸天收拢手下的流氓,翻出自己偷抢来的火铳,填好了火药,赶到桥头等着,火小邪既然是外地人,八成要从此桥出镇,他们已经打算好一见到火小邪,就把火小邪打成漏勺。
火小邪见七八杆枪指着自己,心中怒火更甚,他败在了刘队长的枪下,见到枪难免忌讳,但这下再看到胡霸天用枪欺负他,几乎要咬碎满嘴钢牙。
火小邪怒道:“好啊!有胆就来试试!”火小邪唰地一下抽出腰间的猎炎刀,刀光闪亮,杀气腾腾。
这些流氓都吃过火小邪的亏,要不是火铳在手,他们是没胆子招惹火小邪的。这些人都是些贪生怕死,色厉内荏之辈,见火小邪一点不怕,反而怒目而视,露出杀机,不由得微微哆嗦,略略后退。
胡霸天虽说心里也是发颤,但他仍然吼道:“不用怕他!瞄准了!开枪!”
持枪的众流氓壮起数胆,哇哇大叫,不约而同的扣动了扳机,嗵嗵嗵嗵连响,这就放了七枪。有一个流氓手中枪却没有响,居然卡壳了。
火小邪早看清了八杆枪的指向,胡霸天喊出开枪的时候,他本想跃出躲避,可是就在流氓们扣动扳机的时候,火小邪看清了这些流氓手中八杆枪的枪口全都颤颤巍巍,歪七扭八的,心中一哼,竟站稳了不动。
火小邪只觉射来的子弹,足足比刘队长的子弹慢了四成,子弹虽多,可惜没两颗是对着自己身子来的。火小邪身子一侧,那些子弹便全部落空。
火小邪尚不觉得有什么,但流氓们就睁大了眼睛,合不拢嘴巴,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那个枪卡壳的流氓一直在低头修枪,火小邪避过所有子弹后,这个家伙才把枪一抬,瞄都没瞄,嗵的一声枪便响了,歪打误着,子弹的准头比所有瞄准的都强,竟然直直向着火小邪的面部打来。
火小邪暗喝一声,却不想躲,手中猎炎刀一挥,叮的一响,刀身正砸在那颗射来的圆形铅弹上,子弹顿时就偏了,贴着火小邪面颊而过。
其实火小邪都没有想到,自己竟能打偏火铳的铅弹!他胸含一大股火气,感觉全身都是力量一般,想都没想,完全是下意识地去做,便做到了。
火小邪打偏铅弹,心中叫了声好,扭头用刀指着胡霸天和一众流氓,喝道:“怎么样,再打!”
众流氓如同见到天神下凡,胆子都吓破了,他们哪会明白火小邪躲过子弹的道理,只觉得玄乎其玄,不可思议,肯定是见鬼了,于是众流氓都嗷的一声,丢了枪撒腿就跑,逃跑速度奇快无比,连火小邪都觉得实在难得。
刀、枪、棍、棒这些冷兵器的杀伤力虽说不及现代热兵器的步枪、炮弹厉害,但热兵器同样要看谁用,五岁孩童拿着枪打五步之外的人,照样很难命中。流氓们的火铳虽多,可善于用枪的人不过二三人,加之心里紧张,更是不济!枪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用枪的人。
普通人可能觉得避过火铳铅弹神乎其神,其实如果能练到火小邪这种身轻眼快的程度,就不稀罕了。普通人最常说的话便是:这怎么可能?就是因为他们认识有限,而且永远感受不到火小邪的盗术程度,方会一切否定了事。这也难怪,这个世界上,能有火小邪的遭遇和天赋的,能有几人?
胡霸天见众流氓如鸟兽散,当然不敢再逞能,啊的一声大叫,跟着他们扭头就跑。
可惜胡霸天慢了几步,眨眼就让火小邪追上,被火小邪使了个绊,扑通一下摔了个狗吃屎。胡霸天摔得狼狈,口中却狂喊:“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火小邪用刀顶住胡霸天的脖颈儿,骂道:“饶你不得!你这种混蛋王八蛋,留你在世上,还要害人!”
胡霸天哭喊道:“好汉!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的孩子,求你饶了我一条狗命吧!”
火小邪骂道:“好你个贱人!这种谎都敢撒,你当小爷我好骗啊?”
火小邪邪心顿起,但他不想杀人,打算一刀下去,废了胡霸天这对狗眼。
“饶了他吧!火小邪。”一声娇唤传来。
火小邪手上一停,止住刀身,胡霸天已经吓得虚脱,动都动不了,话也说不出了。火小邪扭头看去,只见林婉、田问急急奔来,眨眼已经来到火小邪面前。
林婉柔声唤道:“火小邪,饶了他吧。”
田问站在一旁,面色严肃,还是一言不发。
火小邪并不解气,说道:“这个人恶贯满盈,刚才一大群人伏击在此,用枪打我,想置我于死地!这种人,怎么能饶?我可以不杀他,但要废了他这对狗眼!”
林婉说道:“每个人都有难处,要不是世道所迫,谁愿意作恶呢?你弄瞎他的眼睛,他以后怎么生活,世界上岂不是又多了一个苦命人?”
火小邪心中微颤,林婉说的倒是不无道理,犹豫了一下,站了起来。
火小邪说道:“林婉,那总不能就这样放了他吧。你是不知道,我见过这种无赖见得多了,你放了他,不出三天,就会继续作恶,他绝对不会悔改的!”
胡霸天挣扎着跪起,哭道:“侠女救命啊!”
林婉说道:“以恶治恶,毕竟不好。”
火小邪说道:“林婉,那你说怎么办?你的心也太好了。”
林婉轻轻一笑,说道:“我也有我的法子,让我给他吃颗药吧。”
火小邪惊道:“药?什么药?”
林婉打开身侧的腰包,摸索了一番,拿出一颗小药丸,说道:“让我给他吃了。”说着已经走到胡霸天面前。
胡霸天哆嗦道:“侠女救命啊,这是什么药啊,我不想死啊。”
林婉说道:“你吃了吧,不会死的,你吃了,我们就放你走。把嘴张开。”
胡霸天看已经走投无路,只好张大了嘴。
林婉手中一弹,那颗药丸便直入喉咙,胡霸天嗓子一痒,已经咽下。
林婉说道:“你吃的药丸,不会致命,但仍然有毒。从此以后,你每天都要行走十万步以上,持续二十年,此药便能解了,不然就会毒发,毒发之时,痛不欲生,你可要记住。”
胡霸天心想,这俊俏的姑娘逗我玩呢,管她呢,能先跑了再说。
胡霸天磕头谢恩,花言巧语道:“侠女,我一生一世都会记得你的好。”
林婉说道:“你可别以为我说着玩的,到时候害了你自己,不要怪我。你走吧。”
胡霸天如获大赦,爬起来一溜烟就跑下河沟,没入荒草中不见了。
火小邪冲着胡霸天的背影呸了声,骂道:“不要让我下次再见到你!”
火小邪转念一想,林婉的药是什么,能有这么厉害?估计是林婉说着玩的吧。
火小邪于是问道:“林婉,你是骗他的?”
林婉笑道:“我何必骗他?他明天要是不走十万步,他就知道厉害了。”
火小邪惊讶道:“真有这种药?”
林婉说道:“有的,秋日虫你都见识过了啊。”
田问突然说道:“真的。”
虽说林婉所说匪夷所思,连田问都说是真的,只怕是没有假的了。木家人施药,竟能做到这种程度,真是超出想象。火小邪吃惊过后,第一个想到的却是好玩,不禁露出惊喜的表情。
谁知林婉轻轻叹了口气,柔媚温婉,略有伤心地说道:“人心中的险恶,若能用药化解,那便好了。”
林婉的这个表情,让火小邪心中乱跳,一股强烈的爱怜之情涌起,真想一把将林婉抱在怀中。这种欲望狂暴难忍,简直要让自己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行为。
好在此时田问沉沉地说道:“潘子呢!”这才将火小邪拉回现实,静下心来。
段家大院中,段文章正带着潘子,两个人在院子里闲逛,说来奇怪,自从火小邪走后,潘子反而活跃了起来,如同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东张西望,满脸好奇。
段文章面带笑容,也不说话,随便潘子乱看。
两人路过那匹还摆在院中的铁皮马,忍不住问了声:“段爷,你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段文章笑道:“潘子,你以前见过没?”
“这个东西?不记得以前见过。”
“呵呵,这匹马是骑着玩的,你要不要试试?”
“试试?这怎么好意思。”
“没事的,你试试吧,马尾巴那里有个发条,你拧紧了,就能走了。”
“是吗?那不好意思哦,我试一试。”
潘子最喜欢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他脸皮本来就厚,跑过去就跨着坐上,说道:“就是矮了点。”
潘子拧紧了发条,这匹铁皮马就晃晃悠悠的前行起来,潘子乐的大叫:“走了!走了!”
这匹铁皮还真是精致,两根缰绳一拽一甩,就能控制左右的方向,停止,加速,控制起来,就如同一匹真的马似的。
潘子大呼过瘾,骑着这匹铁马满院子乱跑,吆喝个没完。
段文章静静看着,虽说脸上还是笑意,眼睛却有点发红,低声说了句:“可怜的孩子。”
潘子当然没有听到,驾马绕了院子一圈后,意犹未尽,本还想着再拧发条,却觉得这样玩耍有些过分了,便扭扭捏捏的站起来,说道:“这可真是个好东西。”
段文章说道:“潘子,你想玩就继续玩好了。”
潘子咂吧咂吧了嘴,说道:“不玩了不玩了,这个应该是小孩子玩的东西。”
段文章笑了笑,带着潘子又走。
潘子问道:“段爷,最开始屋子里跑的那只会爆炸的铁耗子,也是玩具?”
段文章说道:“是啊。”
潘子又问:“那些五颜六色的珠子也是?”
段文章笑道:“当然也是,我以前的儿子,最喜欢玩这些珠子。”
“以前的儿子?”潘子脱口而出,但他马上觉得不对,哦哦哦了几声,闭口不语。
“我儿子要是活着,应该有你这么大了。”段文章停下脚步,看向潘子。
潘子心中一颤,不由得酸楚涌起,他从小就没有了父母,从记得事情的年纪,就是四处流浪,这么多年了,连父母亲长什么样子,家到底在哪里都忘了。尽管潘子对火小邪说过自己是山东人,其实他毫无印象,完全是听别人说他的口音像是山东人,他才从此自称山东人。
潘子将头一低,有些难过地说道:“对不住啊段爷,让你想到难过的事情了,节哀顺变。”
段文章哈哈一笑,说道:“我可没说我儿子死了。”
潘子忙道:“啊呀,段爷,你看我这张臭嘴,说话没边没落的,该打该打。嘿嘿嘿。”
段文章带着潘子绕过屋前,从侧门向后走去,说道:“潘子,你觉得这里你熟不熟悉。”
潘子咂吧道:“这个嘛,说老实话吧,到大屋里的时候,还真觉得有点熟悉,但后来看到铁耗子、铁皮马,就陌生得很啦。”
段文章呵呵一笑,说道:“这也正常,潘子,你记得你小时候的什么事情?”
潘子嗯了一声,说道:“我就记得很小的时候,在野地里饿得要命,天天吃草,后来有个好心人,把我带到一个小镇里,我就开始要饭,要饭要了好长一段时间,就离开了,到处乱走。我觉得吧,我运气不错,好几次被野狗追,被人差点打死,都活过来了,哈哈。估计我命硬,阎王老子看我太小,不肯收我。”
段文章点头应了声,并不说话,两人已经走到一个青石砖墙的房子前,段文章用手一推,把门推开。
一阵珠光宝气,晃的潘子根本睁不开眼睛,等他缓过来,才发现这个屋子里密密麻麻地摆着金银珠宝,简直不计其数。
潘子眼睛都直了,低喝一声:“我操……”
段文章带着潘子走进来,说道:“你们初来贵地,我也没有什么好送的,这些金银珠宝,你能拿多少就拿多少,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真的假的?能拿多少拿多少?”潘子这个财迷,脑子里已经塞满了金子银子,几乎一片空白。
“当然是真的!”段文章笑道。
潘子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上,一把抓起一块金子,叫道:“操,金子,有五两了!”
但潘子随手一丢,又抓起一个金佛,说道:“还是这个值钱!不对,不对!”潘子把金佛一丢,又抓起一块翡翠,嚷道:“妈妈啊,这成色!更值钱!”
潘子东摸西摸,几乎把屋里值钱的东西都看了一遍,终于一把抓起一个东西,腆着脸转头对段文章说道:“段爷,金子银子宝石啥的,我也不敢拿,摸一摸我就心满意足了,你这个玩意稀罕,是啥啊?”
段文章见潘子手中握着一个黑乎乎的有棱有角的铁球,哈哈大笑道:“这个是八变球,能有八种变化,每种都有一个用途。你试试看。”
潘子哼道:“八变球?果然是个好东西。”
潘子用手一扣一转,八变球分成两半,里面机关变化无数,可以拆卸成若干块,潘子略一思考,就玩出了一个花样,竟是一把一头带尖的锤子。
潘子挥了挥,叫道:“这是锤子?好使好使!”
段文章笑道:“对!”
潘子低赞了声:“有趣有趣!这世上还有这种精巧的工具!见世面了。”
潘子低头把玩,一时间不亦乐乎,段文章站在一旁默默观看,并不打扰。
潘子又把八变球组成一个东西,是一把尖嘴的钳子,潘子高兴不已,上下观看,嘴中哦哦哦个不停。
潘子本想再玩,突然想起了什么,手中一停,说道:“哎呀,段爷对不住,我不玩了。”
段文章说道:“潘子,你金银珠宝不拿,为什么对这个如此感兴趣?”
潘子说道:“有金子银子也不见得能买到这个啊,段爷,嘻嘻。”潘子堆起笑脸,巴结道,“段爷,别的我真的不敢要,这个你看能不能送给我?段爷,你说的我可以随便拿,我真的只想要这个,你说话可不能反悔啊。”
段文章大方道:“当然可以送你!不过你不拿金银,日后可不要后悔。”
潘子说道:“不后悔不后悔,绝对不后悔!”可他还是看向满屋子的金银珠宝,垂涎三尺。
段文章笑道:“可我看你眼中全是财气,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潘子暗念一声操,哧溜一吸口水,抹嘴道:“见笑见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也没为段爷你做什么事,能拿个八变球,已经是我天大的运气了。”
段文章说道:“其实你能帮我做一件事,若你能答应,这满屋子的钱都是你的。绝不食言。”
潘子眼睛一亮,立即答道:“什么事情?段爷你先说说,我再看能不能答应你。”
段文章说道:“你肯定能做到。”
潘子眨巴着眼睛说道:“你先说说,我再看能不能答应,我八脚张江湖中有美名,一言九鼎,不是不自量力随便答应别人的。”
段文章说道:“呵呵,潘子你还挺会办事。我与你说吧,我的儿子真的像极了你,你能留在此地不走,陪我一段时间,这屋子里的钱,都是你的。你要知道,这屋子里的钱,买下一百个安河镇,都绰绰有余,从此你再也不必东奔西走忙碌,谋事求生,一生荣华富贵。”
潘子眼睛瞪得滚圆,长大了嘴巴说不出话。
段文章拍了拍潘子的肩膀,说道:“我知道突然说出,你一定不知该怎么回答。时间还有,你可以慢慢考虑。”
潘子嘴巴一闭,咽了口口水,十分干脆地说道:“这个不用考虑啊,我肯定不能留在这里的!”
火小邪和田问、林婉聚在林中隐蔽处,火小邪快言快语地把所遇的一切事情讲了。
林婉微微皱眉,说道:“这个段爷真的很怪,要说他们一定是金家人,又很难说清。”
田问说道:“的确如此。”
火小邪说道:“我看到铁耗子、铁皮马的时候,的确想过段爷、刘队长会不会是金家人。怎么你们也不能确定吗?”
林婉说道:“清亡以后,金家人不出江湖已经有二十多年,唯一一个与五大世家联系的,只剩一个金大九,就是你在火门三关见过的那位。我连现在金王是谁,都不知道。也许,水家人知道。”
田问说道:“此地怪异。”
林婉说道:“我来找你们的时候,也觉得奇怪,你和潘子进了院子,一个留下,一个赶回。莫非这位段爷,就是想把你火小邪支开,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潘子?”
田问说道:“金家择徒?”
林婉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明白。
火小邪有点着急,说道:“不管怎么样,既然我已经和你们见面了,我现在要立即赶回去,留潘子一个人在那里,不踏实得很!你们两位留在这里等我,如果我天黑以后还不回来,你们再来找我。”
林婉说道:“这位段爷若是金家人,必然很不简单,他那栋大院,看着平常,可能暗藏机关无数,而且他们的目的不明,不知是凶是吉,只怕这一趟,我和田问大哥必须和你一起去了。你在明处,我们在暗处监视。”
田问说道:“甚好。”
火小邪见事已如此,便也点头答应。火小邪已经知道林婉能闻着味道找到他,所以并不担心三人失散。
火小邪说道:“那好!我们这就走吧。”
田问应了声好,扭头就走,并不停留,同时向火小邪挥手示意,他与林婉一路,火小邪单独过去。
三人速速散开,火小邪心急火燎,飞奔到段家大院前,到了门口,直往里闯。
门前的家丁视若不见,眼皮都懒的抬一下,任凭火小邪跑入。
火小邪来到潘子应在的院内,越走心中越慌,这个院落空无一人,一个家丁都没有见到。
火小邪一直跑到大屋前的院子,那匹铁皮马正咔啦咔啦孤单地绕着院子行走着,分外诡异。火小邪叫了声潘子,冲进大屋内,桌面上瓜果点心还都摆的齐整,地上的各个角落还有彩色的珠子在慢慢滚动着,似乎刚刚还有人在。
火小邪大叫一声:“潘子!你在哪里?潘子!”
大屋回声传来,再次恢复到火小邪、潘子刚来的时候那样,一片死寂。
火小邪又大叫了几遍,没有人回应。
火小邪气得跺脚,只好转身想跑出门外,找些家丁问问,谁知火小邪刚要走,就听到咔啦咔啦的机簧声响,段文章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火小邪。”段文章的声音仿佛是从留声机的喇叭里面放出来。
火小邪立即站住,左右一望,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根本无法判定方位。
火小邪倒是稳重,挺身说道:“我回来了!潘子呢!”
“潘子说他不走了,他要留在这里。”
“不可能!你们把潘子弄到哪里去了!把人交出来,否则我将你这烂屋子拆了。”
“哈哈,火小邪,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们此去有死无生,你不在乎性命,何必拉上潘子?让潘子丢了性命?”
段文章的这句话倒把火小邪问住了。
火小邪叫道:“姓段的!你到底是谁?让潘子出来和我说话!”
“哈哈,我是谁一点都不重要,可惜潘子说他不想见你。”
“潘子留在这里可以!但我必须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不然的话,我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走的!”
“哈哈,你们真是好兄弟,不过火小邪,你知道潘子是谁吗?他是我走失多年的儿子!是我的儿子!我绝对不会让他离开我的!”
火小邪心头猛然一酸,不知为何差点落泪。
火小邪喃喃道:“潘子,是你的儿子?”
“不错。火小邪,你一定也想潘子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吧。当然,如果你愿意,我也很想收你为义子,你们一起留在安河镇,岂不是更好。”
火小邪沉默了片刻,声音颤抖了起来,说道:“不可能,我不相信,潘子说他从小就是孤儿!你必须让潘子出来见我,我亲耳听见他说要留在这里,我立即就走!绝对不再纠缠。”
“哈哈,潘子根本不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他的身世,都是他瞎编的。你没觉得,潘子很熟悉这里吗?”
“不行,你叫潘子出来见我!”火小邪几乎吼叫了起来。
段文章的声音停下了一会,只传来嗤啦嗤啦的电流声。
“你说话!”火小邪吼道。
“好吧,火小邪,你自己来找他吧。”段文章的声音刚落,更加沉重的机械声传来,这间大屋的一面墙整个的移动起来,地面轰轰轰震动着,一个硕大的地洞呈现在火小邪面前。
“有本事你就下来吧,如果你不敢,你们所去的地方,绝无生还的可能,潘子更不可能跟着你们去送死。”段文章说道。
“好!”火小邪高声叫道,迈步就要下去。
“等一下火小邪!”有女子的声音高叫道。
火小邪回头一看,只见林婉、田问飞也似的跳了进来,田问更是快了一步,上前一把拉住了火小邪。
“哈哈,土家的大弟子田问,木家的少主人林婉,你们果然是一路的。”段文章笑道。
田问抬头沉声道:“你是金家?”
“哈哈,我是谁一点都不重要,但是你们想让潘子离开我,千难万难!”
林婉看了眼地上硕大的洞口,略略闻了闻,说道:“潘子的确是从这里下去的。”
火小邪挣开田问,说道:“田问、林婉,我必须要和潘子见一面,要不我绝对不会离开这里。我自己下去找他,你们走吧。”
林婉温和地笑了笑,说道:“火小邪,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我们一起去就是了。”
田问仰头一抱拳,说道:“领教绝学!”
“哈哈,好!潘子能有你们这样的朋友,也算他的福气!你们一起来吧,若是死了,可不要怪我。哈哈哈哈。”段文章笑着笑着,声音戛然而止,再没有一点动静。
田问看了眼火小邪,说道:“走!”一马当先,已经向地洞中走去。
林婉柔声道:“火小邪,不要多想了,我们一起去吧。”
火小邪感激地点了点头,面对田问、林婉两人,他说不出什么客气的话来。
再无话语,三人依次下了地洞,里面一片明亮,一道长长的楼梯,蜿蜒而下。
三人走出了一段,轰隆隆隆,头顶上的地面再次合拢。
田问、林婉、火小邪三人走了一段,已经下到最底,乃是一个面积不大的房间,正面有一道约二人高,一人宽的铁门。铁门上嵌着五个大字:百万金铸关。
三人走上前来,只见铁门这五个大字一旁,还有几行小字,写着:乱世为贼,又有何物可盗?一朝得之,一夕失之,得之为祸,失之为幸。百万金铸关,乃防盗之阵,此阵险恶,有进无退,生死存亡,毫厘之间,望三思之。来者明白得失之道,早早退回,毋入此关。执意进关者,敲金锁三下,门自开启。
田问看后,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回到门前,说道:“铁铸之屋。”
<div class="contentadv"> 林婉说道:“看来这里必然是金家的防盗阵了,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安河镇,金家竟有这么大的动作。”
火小邪一直端详着门上各处,说道:“金锁,哪里有金锁?”
这扇巨大的铁门,一看就知道极厚极重,表面除了文字,光滑无比,连个锁眼都没有,更别说什么金锁了。
林婉说道:“我来试试。”说着从腰包中取出一截短香,又掏出一根木质的圆筒,打开圆筒的盖子,将短香插入其中,再拿出来的时候,已经点着了。这根短香散发出阵阵麝香味,气味浓郁,闻着十分受用。
林婉拿着短香,在铁门边缘向里吹气,吹的香烟向缝隙中飞去,可林婉吹了片刻,微微皱眉,说道:“这扇铁门至少有三尺厚,边缘用油料涂抹,严丝合缝,连毫微的空隙都没有。金家克木,只怕我们必须找到金锁才行。”
田问说道:“我来。”
田问走到门前,从袖中甩出一块手掌长短,手指粗细的石柱,垂直按在铁门边的墙上,用手指“当”的一敲,那根石柱发出玉石一般的脆响,经久不绝。
田问将耳朵贴在墙上,细细一听,摇了摇头,又换到别处,继续施行这种法子。
田问试了一圈,叹道:“不行。”
林婉说道:“这金锁必然在此屋中,只怕是在和我们打哑谜呢。五行之中,金克木,金生水,土又生金,只有火克金。”
林婉说着,向火小邪看来。
火小邪一直在思索,见田问、林婉都无功而返,以他们的本事,这屋里要藏点什么,必然是逃不过,可金锁又能在哪?
火小邪走上一步,注释着这道铁门,又将铁门上的文字读了一遍,突然心生异感,伸手就要摸上去。
田问低喝道:“小心。”
林婉也说道:“此门我刚试过,表面没有毒,火小邪你不要使力,以免触动了门内的机关。”
火小邪点了点头,用手慢慢摸了上去,冰冷的手感传来,极为坚硬。火小邪摸了一遍,这铁门当真是浑然一体,表面一点拼接的迹象都没有。
但火小邪的眼神还是落在了铁门上的文字,火小邪看着“金锁”两字,那种怪异的感觉涌起,突然伸出手来,在金锁两字上轻轻敲了一下。
田问、林婉倒是一愣,两人都看向火小邪,并不说话。
火小邪敲了一下,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火小邪手上未停,当当又敲了两下。
第三下刚刚敲完,只听铁门内“叮”的一声,咔咔啦啦的机簧转动声传来,嗤的一声,这道巨大的铁门缝隙处喷出一股子气流,轰隆隆居然移动起来。
火小邪大喜,叫道:“开了!”
说话间,这道铁门已经敞开,半掩着门缝,足够人走入。
田问惭愧道:“竟是如此!”
林婉说道:“居然金锁就是门上的字!火小邪,你怎么想到的?”
火小邪说道:“金锁金锁,我看没有金锁,就试一试这两个字,没想到对了。”
林婉、田问对视一眼,林婉说道:“反而是我们想多了,火小邪,你真了不起。”
火小邪忙道:“不是不是,我就是蒙的。”
田问说道:“天性使然。”
林婉冲火小邪甜甜一笑,伸出手在敞开的门口处挥了挥,再收回闻了闻手掌,看了看手指尖,说道:“空气充足,只有铁器和机油的味道,无毒。”
火小邪暗叹,这个林婉好生厉害,就这样简单闻了闻,就能知道这么多信息。
田问道:“我在前。”说着田问又是上前一步,将大铁门推开更多。
一条宽大的走廊再次呈现在众人面前。走廊两侧墙上,每隔四五步,就挂着一盏银亮的带着玻璃罩子的油灯,照得走廊内一片通明。这条走廊笔直,能看到尽头,尽头处是一个向上的楼梯。
三人跨入走廊,踏脚的地面,居然是一层铁板铺成,走上去咚咚微响,还有些震动,下面似乎是空的。
田问轻声道:“厉害!”
林婉说道:“田问大哥,你是难以判明铁板下面会有什么吗?”
田问说道:“金性难测。”
火小邪说道:“我能感到地下有许多铁球滚动,一个连着一个似的。”
田问说道:“主阵在下。”
火小邪看了眼林婉,不解田问说的是什么意思。
林婉显然对田问的说话方式更加了解,说道:“田问是说,这种长廊型的防盗阵法本应该是揭开地面,从下面走最方便,但下面只怕比上面更加危险,所以叫主阵在下。这样一来,土家人就得不到发挥了,田问大哥,我说的对不对。”
田问脸上一红,答道:“对……”
火小邪救潘子心切,不愿在此久留,一弯腰将两只鞋子脱掉,光脚踩在地面,说道:“我的触感比较敏锐,我在前面走。”
林婉说道:“稍等。”
林婉从腰包里摸出一根细小的竹筒,拔开塞子一倒,倒出一只金灿灿的小甲虫在手心。这只小甲虫如同死了一样,肚皮朝天,在林婉手中动也不动。
林婉伸出小指,拨了拨这只金色小甲虫,这虫子如同被唤醒一样,蹬腿摆足,一下子翻过身来,振了振翅膀,发出沙沙的鸣叫声。这只小甲虫的甲壳是纯金色,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极为显眼。
林婉说道:“让它在前面,你跟着它。我们跟着你。”
火小邪惊道:“这是个什么虫子?”
林婉笑道:“避难虫。”
“避难虫?”
“这个小虫有种灵性,在地上爬行的时候,专门找没有危险的路线行走。”
“这种小虫能察觉到危险?可它怎么知道什么是危险?”
“其实它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听不到的声音,如果论敏锐程度,它可是天下第一,稍微地面有点异样,就会停下来打量。只可惜它只是个虫子,不能说话。它在最前,你在它后面,你的体重传到地面,举手投足之间,带来的地面细微变化,都能方便它察觉前方路线上是否有异,这样能省你不少工夫。”
火小邪说道:“那好,便按你的来。”
林婉蹲下身子,将避难虫放到地面,用手指推了推,调正方向。
这只避难虫犹豫了一番,便向前爬去,它金黄色的甲壳,在地上闪亮夺目,无论多远都能清晰看到。
火小邪也不迟疑,将鞋子在腰间一插,蹑手蹑脚跟着避难虫的路线走去。
避难虫前进方式的确奇特,它笔直向前,不快不慢,但遇到地上有与前路不同之处,比如地面光滑程度比前路略有差异,比如造成机关触发的地面更光滑;或者是它看到了什么其他的光线,比如一根蛛丝的光芒;听到了与众不同的声音,比如地下毫微的机簧抖动,它就会停下来试探一下,要么是直接再走,要么它就要转向,绕过它认为的危险地带。
火小邪跟着虫子后面,其次是田问、林婉,三人一直走到走廊中部,虽说费了不少时间,还是有惊无险,一路平安。
可是再往前走,这只避难虫突然停下,金黄色的甲壳一抖,沙沙沙的鸣叫起来。
火小邪正觉得奇怪,这虫子为何叫起来了,林婉已经在身后急促的低声叫道:“小心啦!”
避难虫一转头,飞也似的鸣叫着,向着林婉爬来,似乎极为惊慌。
火小邪抬头一看,只见前方路面上两块偌大的铁板猛然开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正飞快地升出地面。
火小邪看得出此物来势凶猛,不由得倒退一步,喝道:“不好!”
那地面升起的东西已经露出地面,咔啷啷机簧做响,竟是一截黑铁打造的半人高的柱子。这根铁柱咔的一声,上面挂着的数根十字形钢刀已经飞快地旋转起来,呜呜卷得风声大作。这根柱子还不算完全发动,顶部噗噗又伸出三截,每截上都带着二圈十字形钢刀,飞速地旋转起来,一共组成八道刀环。上顶屋顶,下贴地面,刀锋寒光闪闪,向着火小邪他们冲来。
好厉害的机械!十字形的钢刀飞转,任凭你从上到下,从前到后,只要碰到,都是力斩无疑!
此柱来势汹汹,笔直而来,也不知道这个玩意是怎么走的直线!刀环贴着墙面而过,一指空档,根本没有闪躲的余地。
田问厉哼一声:“八凶锥!退!”
三人连忙退后几步,田问又喝道:“磁力牵引!”
田问上前一步,将火小邪、林婉挡在身后,火小邪回头一看,那扇进来的大铁门已经缓缓关上,断了他们后路。
田问面色肃杀,唰地将衣服一拉,露出衣服下灰蒙蒙的硬甲,一根钢刺应手而出,咔的一声就向地面上的铁板插去。
金铁交击之声传来,田问手中的钢刺竟能刺入钢板半指深度,田问大喝一声,拔出钢刺,手起刀落,又是一刀,不偏不倚的插在原处,又扎进去了几分。
可是八凶锥已经扑到田问面前,田问再无时间补上一刀,怒喝一声:“再退!”
众人赶忙又向后退了许多,林婉惊声道:“是要刺透钢板吗?”
田问喝道:“是!破磁力!”
田问说着,手中又使力,刺向地面,林婉抢上一步,叫道:“我帮你!”
田问知道林婉有厉害的手段,拨起刀略等,林婉已经摸出一根一头带尖的竹管,将尖头扎入田问钢刺刺出的小洞中,手上一拍,一股酸雾升起,铁质的地面顿时白了一片,小洞中哧哧做响,直冒气泡。
林婉拔起竹管,喝道:“再刺!”
田问应了声,以千钧之力再刺,只听嘎的一声,钢刺复又刺入铁板地面,直没到底。
田问沉声大喝,一张俊朗的脸上青筋迸发,看得出他使出了极大的力道,用手一绞,只听到铁板下传来机簧断裂之声。
迎面而来的八凶锥已经扑来,田问这一个动作,立即引起来反应,八凶锥略为一晃,竟走偏了,钢刀一下子划在墙上,嘎嘎嘎嘎划出八道石槽,其势略为一减。
田问站起身来,带着火小邪、林婉再退两步,叫道:“有效!”
可田问话音刚落,这八凶锥身子一晃,竟又正了过来,恢复到以前的走向,似乎没有受到影响。
林婉叫道:“不好!这东西是两套磁石引导前进的!”
田问肃然道:“只能硬取!”
田问把衣服全部拉下,呼地一下收到背后,全身穿着的硬甲尽现。虽说平时田问穿长袍时,显不出身材,这下把衣服一脱,方才看出田问肩头臂膀健壮之极,绝对是一个力士。
田问双手一搓,两把钢刺已经在手,看他的架势,是要以一人之力,生生将八凶锥的钢刀别住。
田问正要上前,余光一闪,火小邪竟从他身后跳出,向着八凶锥冲去。
田问惊得大叫:“回来!”
火小邪根本不管这许多,直直地向着八凶锥冲去。
原来火小邪一直在田问身后,见着这八凶锥的确厉害,他帮不上忙,心急难耐,一直也在思量如何止住八凶锥。
火小邪眼看田问败了一招,田问就要硬上,火小邪心如刀绞,只恨自己无能!林婉都说了三人之中,只有火克金,而他却派不上用场,险境已现,难道自己只能躲在田问身后不成?
火小邪脑海中的思路电光火石一般跳跃着,那八凶锥的八道刀环在他眼中似乎也没有那么快了。火小邪看得清楚,每道刀环之间,还有二尺高的空隙,能容一个人穿过,可就算能穿过,谁又敢试?稍有不慎让刀环摸到,都是死路一条。
火小邪顾不了这许多,他能想到这算是个法子,顿觉得胸中豪气万丈,自信满满,便就向前冲出,要闯一闯这杀人夺命的八凶锥!
火小邪的动作极快,田问手握钢尺,根本就来不及拉住火小邪,只能看着火小邪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冲去。田问惊得一头冷汗,火小邪此去,几乎和送死没有分别!
火小邪心、眼、身合一,奔到八凶锥前,突然一个前冲,身子几乎是平行于地面一样飞起,向着第二道、第三道刀环之间的空隙飞入。
第二道、第三道刀环乃是八凶锥最底一截与上面一截的交汇处,空隙最宽,加上八凶锥底盘巨大,在此处尚有一小圈踩踏的余地。火小邪飞身跃入,钢刀几乎是贴着火小邪的头皮过去,扫过一大丛头发,脚尖亦是如此,刀风几乎就要把火小邪的皮肉撕开!
火小邪根本没想能从空隙间越过,他双手在前,一把抱住锥体,身子随着惯性,如同一条盘蛇一样,横着一卷,使脚跟和脚尖发力踩住落脚处,竟盘在了锥体上。这情况险之又险,两道刀环离火小邪都不过二指的距离,稍微身子动一动,就能削下一片皮肉。
田问、林婉见火小邪使出这种不要命的邪招,居然成功了,都是又惊又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火小邪用右手和双脚支持,眼睛红通通地向林婉大叫道:“林婉,把刚才你的药水丢给我!快!我支持不了多久!”
林婉回过神来,言听计从,立即摸出尖头竹管,拿捏好方位,向火小邪丢来。
火小邪空出的左手,啪的一把抓住,但身子仍然晃了晃,噗的一声轻响,肩头的一片血肉已经被削下。火小邪吃疼,眼看就要滑下半分,这条命定是丢了。
林婉惊叫一声,花容失色,几乎要哭出声来,但林婉更识分寸,赶忙捂紧嘴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火小邪突然向着林婉嘿嘿一笑,这时候还亏的他能笑出来!
火小邪身子一挺,极力稳住自己,左手绕过来,将竹筒尖嘴插到八凶锥两截锥体连接之处,啪啪啪依着林婉的法子,向里面注入药水!
药水腐蚀铁器的白烟升起,刺得火小邪睁不开眼睛,他便是要赌上这一招,从内部将八凶锥破坏掉,止住这个杀人凶器的运动。
火小邪咬着牙,强忍着白烟刺痛,几乎把整管药水通通注入了八凶锥的连接之处,心中念道:“成不成吧!不成我就死了!”
八凶锥仍没有停止的意思,火小邪已经体力不支,全身肌肉酸疼无比,已经接近自己的极限。
火小邪暗骂道:“你奶奶的!到底停不停!”
说来也巧,火小邪刚刚暗骂完,只听到八凶锥内叮咚哐啷乱响,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不绝于耳,八凶锥发出阵阵怪叫,东倒西歪起来,八道刀环也旋转得慢了起来。
火小邪大喜道:“成了!”
火小邪果然办成了!八凶锥失去了方向,开始向墙上撞去,刀身削切着青石,越转越慢,眼看就要停下。
火小邪已经达到体力的极限,他这个姿势的难度之大,平常人根本支持不住一秒,火小邪能支持近二十秒,足以让田问、林婉都钦佩不已。
火小邪再也把持不住,暗笑一声,说道:“还好,这样掉下去,至少不会丢了性命。”
火小邪眼睛一闭,打算滑下去挨上两刀,这时当当两声巨响,火小邪感到胳膊上被人一拽,一股大力涌来,顿时将他稳住。
火小邪抬眼一看,只见田问手持钢刺,已经将第一道、第二道刀环击停,一猫腰迈入,恰到时机地支持了火小邪一把。
火小邪说不出个谢字,田问手上的大力传来,就要将火小邪拽离八凶锥。火小邪当然识得分寸,随着田问的力道,身子一发力,便从八凶锥内跃了出来,在地上滚了两滚,半蹲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田问知道火小邪没事了,手中钢刺再挥,他力气强横,当当又是两击,再停住了两道刀环,至此时分,这个霸道凶狠的八凶锥便已废了。八凶锥晃了晃,再无施展的余地,哐啷一声,翻倒在墙上,嘎嘎嘎乱响一气,再不动了。
林婉揉身赶到火小邪身旁,满眼含泪地关切问道:“火小邪!你还好吧!”
火小邪闻得林婉身上的淡淡香气,美人做伴,心中美滋滋的,顿时笑道:“没事没事!就是肩头火辣辣的疼!”
林婉看了一眼,说道:“好在是皮外伤,我给你上药。唉,火小邪,你真是……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
火小邪说道:“冒险也算值了。哈哈。”
田问也已走来,沉声道:“佩服!”
林婉已经拿出药膏,给火小邪细细抹上,一股子清凉涌来,火小邪肩头的疼痛消除大半,这木家的疗伤灵药,真是名不虚传。
火小邪看向林婉,这个温柔秀丽的美人,若能时时陪伴在自己身边,该有多好。想着想着,火小邪的心里又有点痴狂起来,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想握住林婉的小手,对林婉说声你真好,谢谢你了。
就在此时,田问说道:“不宜久留。”
火小邪立即清醒过来,暗自大骂自己简直混账之极,赶忙站起,说道:“的确不宜久留,我们赶快走吧!再冒出一个八凶锥,就有我们好受的了。”
三人略略收拾一番,绕过八凶锥的残骸,小心翼翼向前行去。
三人一直走到走廊尽头,再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对之处。走廊尽头是一个向上的楼梯,三人各显神通探了探,极为平常,便迈上楼梯,向上走了一段,头顶的一块铁板早就打开,似乎在迎接他们的到来。
三人跨出楼梯,眼前居然是一个围墙高耸的庭院,围墙之高,足有四米,却看不到一个门。院子的地面,全是巨大的青石铺成,寸草不生。而院子正中,坐落着一个孤零零的正方形小屋,说是小屋子,更像盒子。这间小屋四门八窗,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三人静立片刻,谁都没有乱动,各自仔细观察。
林婉终于第一个开口说话:“这里好怪,怎么金家的东西都这么稀奇古怪的?”
田问静思片刻,说道:“锁龙铸。”
林婉一听,吃惊道:“锁龙铸?这不是五行地宫里金家的防盗阵法吗?”
田问凝神静气,说道:“应该是。”
林婉说道:“可是金家人怎么能把五行地宫的锁龙铸修在这里?这太不可思议了!这可是有违五行世家的约定……难道说安河镇的段文章段老爷,是……”
田问挥手打断林婉的说话,沉声道:“不要说。”
田问、林婉都面色紧张起来,他们的这种神态让火小邪心中忐忑,难道段文章就是金王?或者和田问一样,是反出金家的弟子?段文章此人,怎么看都是一个乡下的地主,除了一副弥勒佛一样的表情,再没有丝毫特异之处,尚不及那个刘锋刘队长威风,莫非金家人都是如此,隐在穷乡僻壤之处?
火小邪反正想不明白,看向田问,说道:“田问大哥,锁龙铸可有破解的法子?”
田问低声道:“我们没有。”
火小邪追问道:“锁龙铸到底厉害在什么地方?”
田问依旧低声道:“万鳞刀阵。”
火小邪见潘子心切,有些着急,声音大了起来:“田问大哥,你能不能多说几句?慢点也行啊。万鳞刀阵,到底是什么?”
田问知道火小邪心急,不是他故意说得少,而是他说话的确不利索。火小邪这样一追问,田问面露尴尬,指了指林婉,说道:“你说。”
林婉轻笑一声,说道:“那好,我知道也不多,我要是说错了,田问大哥你打断我就是了。”
田问点头应了,林婉便柔声说了起来:“锁龙铸,是金家的防盗绝学之一,用在为大清皇帝修建的五行地宫之中,样子和这个差不多,但尺寸肯定小了不少。我爹木王、土王和其他世家的贼王都见过,我们这些小辈只是听说而已。据我爹说,锁龙铸又名万鳞刀阵,阵如其名,乃是由数万把鳞片似的利刀组成的防盗阵,别看眼前景象一切寻常,实际上地下应有一个巨大的刀巢,一旦发动起来,刀阵如蛟龙翻腾,变化无穷,之所以叫锁龙铸,是说哪怕你是天上神龙化身,陷入此阵,照样难逃。金家数十年前因金行灯灭,离开大清皇室,已经把五行地宫中的锁龙铸废掉,这几十年来,都没有人说得清锁龙铸发动起来是什么样子的。我那木王爹爹告诉我说,要是找不到停止机关的法门,锁龙铸是无人能硬闯过去的。”
火小邪问道:“不是火克金吗?要是火王来了,能过去吗?”
林婉说道:“恐怕也不行,锁龙铸乃是至强至盛的金阵,已经到了金侮火的程度,即是金反克火。同样道理,金本克木,但如果木气亢极,不受金制,反而侮金。可惜我一个人在此,若是我爹爹来了,给他时间,他炼出千桶化金水,此阵可破。说是这么说,千桶化金水,光炼制出来就要数月,动用极大的人力才行。”
田问说道:“所说极是!”
火小邪急道:“那我们该怎么办?还进不进去了?”
田问一摇头,叹道:“我们输了。”
火小邪立即叫道:“你是说我们已经输了?就是因为见到这个是他妈的锁龙铸?我们只能放弃了?”
田问答道:“是。”
火小邪叫道:“我不信!我要去试一试!”
林婉将火小邪拉住,柔声说道:“火小邪,田问大哥绝对不开玩笑的,他不是临阵退缩的人啊。这个锁龙铸以我们三人,是根本过不去的!相信我,我们谁也不想输,我们都想见到潘子。”
火小邪听林婉这么一说,反而冷静下来,说道:“那停止机关的法门呢?只要找到法门,停下机关,不就能过去了吗?”
林婉说道:“说是这么说,可金家把法门藏在何处,法门又是怎么施展的,要是没有金家人在此点拨,近乎于大海捞针啊。”
火小邪咬牙道:“可是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啊!”
田问略上前一步,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小块石子,说道:“看!”将石子丢了出去。
只见石子飞到空中,划了道弧线,叮的一声落到地上,刚一弹起,只听到唰唰唰锐响,地面上无数道寒光冒出,晃的人眼一花,根本看不清是什么样的刀子!那块小石子被寒光划成粉碎,小小的碎块四下坠落。
就算这样,此阵仍不罢休,刀光如同波浪一样,唰唰唰地连成一片,如同地面上翻起数道银蛇,连小小的碎块都被击成齑粉。
田问喝道:“全是刀!”
火小邪看得目瞪口呆,原以为前方的地面是巨大的青石铺成,这下仔细看清,原来地面根本就不是青石,而是密密麻麻排列着的刀片!刀锋的青芒连成一片,乍一看的确让人认为就是青石。
这种骇人听闻的防盗布置,这样巨大的工程,居然就在这个破败不堪的安河镇!
火小邪背上冷汗直冒,若不是田问在他眼前丢出石子试了一试,打死自己都想象不到会是这般厉害。
“哈哈,哈哈!”院子中间的小屋中,突然传来的段文章的笑声。
火小邪、田问、林婉三人都是微微一愣,立即全神贯注,以防不测。
“就凭你们现在的盗行,还谈什么去五行地宫!找死罢了!潘子绝对不会跟着你们去找死的!你们非要去,我也不想拦着,你们走吧!走吧!”段文章虽说声音还是笑哈哈的,但言语中隐隐地藏着一丝冷蔑之气。
田问、林婉尚未说话,火小邪已经喊了起来:“我说过了,见不到潘子活着,我绝对不会走的!”
“痴心啊痴心!为何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痴心之人?明知是死路一条,为何还要牵扯上别人!”段文章笑道。
“我愿意!千金难买我愿意!除非我亲耳听到潘子对我说他不走了,否则我绝对不相信潘子会不辞而别!”火小邪骂道。
“哈哈!好一句千金难买我愿意!果然是潘子的好兄弟!火小邪,有朝一日,你害死了潘子,难道你就愿意吗?”段文章还是笑哈哈地说道,却带着一丝酸楚。
“你说了这么多,只要潘子出来见我一面我就走!你如果不心虚,你怕个什么!”火小邪答道。
“哈哈,火小邪,你以为潘子一定会跟你走?你以为潘子宁肯不认我这个父亲也要跟你走?火小邪,如果你父亲、母亲在你面前,你也会走?如果你父母知道你要去送死,会让你走?你们几个年少轻狂,自以为要去做天大的事情,其实在我的眼里,都是痴心妄想!”
“不要再说废话了!让潘子出来!”火小邪叫道。
“我绝对不会让他见你的!哈哈!也罢也罢,你要等,你就等在这里,一直等到死吧!哈哈哈!”段文章哈哈哈大笑三声,再无声息。
火小邪大骂几声回来,可惜毫无用处。
田问紧皱眉头,来到火小邪身旁,轻拍火小邪的肩头,低声道:“对不住,你……”
火小邪反而笑了起来,说道:“田问大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答应你的事,就是我自己的事,我这个人命贱,就算是死,也想死得光彩点。如果不帮你这一趟,我活着也没有多大意思,给我一点时间,三天内见不到潘子,我们就走。”
田问没有说话,矗立一旁,静思不已。
火小邪转头对林婉说道:“林婉姑娘,我和潘子的两个徒弟乔大乔二和黑风,还在等着我们回去,麻烦你和田问大哥说一下,你们先出去吧,告诉他们我和潘子的去向,以免他们担心。”
林婉眼波闪动,说道:“好的,我知道了。”
林婉走向田问,说道:“田问大哥,我们先走吧。”
田问点了点头,说道:“好。”
田问深深覅看了几眼火小邪,两人便就向后退去。
火小邪没有回头,只是喊道:“田问大哥,你等我三天!三天后我要是不回来,你再走!我一定要和你去五行地宫,如果你怕连累我,把我甩掉,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火小邪这句话说到了田问的心坎上,田问之所以会和林婉离开,就是不想让火小邪、潘子再参与偷五行圣王鼎的事情,段文章说得很对,“如此盗行还想去五行地宫,如同找死,何必要连累别人?”田问深受触动,他已然想明白了,这才做下这番决定。
火小邪一语道破,田问更觉惭愧,他虽说平日里喜怒不行于色,却并不是一个心机很深的人,相反非常真诚言出必行。
田问将头一低,冲火小邪的背影抱了抱拳,沉声道:“等你三天。”
林婉亦说道:“火小邪,就算你能破了锁龙铸,前方还有多少防盗机关仍不得而知,你千万不要冒险尝试,丢了性命就真的再也见不到潘子了。”
火小邪说道:“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去死的。我们都是盗贼是不是?盗贼不是土匪,不会逞一时意气,利害关系算得清楚!”
林婉说道:“那就好!我们在镇外等你三天,你随性而为,不用勉强。”
火小邪笑了声,挥手告别。
田问、林婉再不多说,慢慢退了回去。
火小邪听田问、林婉已经走远,盘腿坐了下来,面对着院中的小屋,心中念道:“潘子,我一定要闯过这道锁龙铸,亲口对你说——恭喜你找到了父亲。”
到了这个时候,火小邪一点都不责怪段文章,甚至对段文章这个人深表敬佩,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潘子好,只是使用的手段极端了一些。越是这样极端,越能显出段文章对潘子的关爱。火小邪拼死在此,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看到潘子平安无事,那他就放心了,甚至替潘子感到由衷的高兴。
可火小邪心头一酸,眼中泛出泪光,他轻轻地说道:“爹、娘,你们还活着吗?孩儿多想知道你们是谁,多想能够见到你们啊。爹……娘……我一个人,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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