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开局就送崩溃套餐”……
雨下得连绵,一刻也不停歇,寒风裹着湿润的味道席卷而来。
艾什礼无论怎么叫喊着,陈之微却怎么也不愿回头,他并没有往前追,不知道在和谁置气。喊到最后,他看见她的背影已经消失了,才终于有些懊恼地攥着拳头对着空气挥了一拳。
她怎么敢!
明明他已经说过了无数次,他们不可能,而且今天想清楚后也反复强调了再也不会有下次见面!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敢做出这种事来!
艾什礼的理智告诉他,及时止损是最好的,他理应现在就离开这里,然后彻底结束他们之间的联系。天知道,他们才认识两天,他居然就已经答应了要和她一起看图书馆,这在思考之下明明已近乎恐怖的情况了。
但他为什么在斐瑞提醒之后才意识到?
为什么现在意识到之后,居然还想着要问一个解释?问解释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要她的道歉还是补偿?哈,别开玩笑了,她那样的人能给出什么样的补偿的?
艾什礼在酒店的挑檐下走来走去,他惯[xing]地用手托着另一只手的手肘,另一只手握拳抵住嘴唇。但如果仔细分辨,便能发觉他的嘴唇已经轻轻的咬住拇指关节。
他来回走着,走得又快又急,黑发蓬松着翘起又搭在他的额前。
艾什礼反复对自己提问,又反复给自己回答,最后再推翻回答。他漫长又漫长的拷问自己,这两天里,到底是哪件事,怎么样,为什么会让他陷入这样焦躁不安的情绪里?险些成为一个愚蠢的、不经过思考的、罔顾未来的人。
是初见时吗?
没错,他的确不算讨厌与她来回的那番对话,只当做消遣,但是这并不足以。
是因为她直言她的喜欢吗?
没错,他的确不讨厌坦诚,但他并未相信过。
是因为她为了打人吗?
没错,他的确没有因此恼怒,但他也确实觉得无奈。
问题一个个溯源回去,好像那件事都不是让这理智的链条脱节的原因。
艾什礼向来聪明狡黠,无论在读书亦或者生活中,他总能比旁人更清楚看出事情的本质。但是在这一刻,面对这样的事情与情绪,他却无措了起来。
风吹响酒店旋转门的风铃,叮铃铃的声音伴随着雨声。
艾什礼看着这场雨,他下意识看了眼终端。在脑中混乱的思绪中,他居然已经在这里站了近二十分钟。
闪烁的电光落下,轰隆之声响起,在城市上空的鸟儿们焦急地寻找着避雨的点。但雨水淋湿了它们的羽毛,使得翅膀变得又湿又重,教它们飞得东倒西歪纷纷偏离了原来的航线。
“给我一点时间,一场雨的时间。”
她的声音在他脑中浮现。
明明只是回忆,但在回忆之中,她的话也像是从雾蒙蒙的雨水之中传来的一般令人听得并不分明。
艾什礼想,是她说出了这样的话,所以才不得不让他的思绪也跟着她的话游走的。所以他现在也不得不被一场雨困在这里,动弹不得。所以现在他的想法,绝对算不上抄袭,更没有要继续的嫌疑。
因为只要雨停了,这些思绪就不再是任何困扰,如同电源一般可以轻松切断。
等了又等,天[se]愈发暗沉,雷声不知响了几次。
雨到底何时会停?
艾什礼看着终端许久,眼睛盯着屏幕,突然发觉他错过了一条信息推送。推送在一个小时前发送的,那时他还在和斐瑞吵架,全然没有注意到。
点开推送,一条天气警报弹出屏幕。
【蓝[se]警报,即将降雨三天,请全程携带好电子脉冲伞或雨伞等雨具。】
艾什礼怔怔地看着这条信息,他嘴唇翕动了下,呼吸在一瞬间变得困难极了。
雨不会停了。
他等不到了。
艾什礼转过身冲回酒店。
他在这一刻想,或许不需要那么多充分的理由,她在人群之中凭直觉抓住自己时就足够了。
一切疑惑都得到了解释,一切都不再有任何疑问。
*
窗外在下大雨,我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盖着毯子,室内的温度暖洋洋的。
这雨下得好大,大得我连新闻频道的投影的声音都听不太清楚了。
新闻的画面上,主持人正在播报五城军团的演练情况。演练的场馆使用了全覆盖电子脉冲,因而即便下着雨,但露天的场地仍然干燥如晴天,雨水全部被电子脉冲瞬间蒸发分解。
军人们正在[cao]练,执政官和**官财务官等五城内阁成员们则在一边观赏。笑死,要是科技没进步,他们估计不仅要冒雨[cao]练还要派人给领导撑伞呢。
执政官是军议会内部选拔,也就是说,基本都是军部出身。但——我看着执政官臃肿的身形,实在很难想象她当军人时的风采。
拜托,科技都这么进步了,你们这些有钱有权的人能不能给自己花钱整整容整整身材。每次打开这种新闻频道看见一水儿的臃肿官员,会让我思考我的税都[jiao]到哪里了!
想了想,我好像没达到税收标准,反而偶尔能收到一些补贴。
我愤怒的情绪立刻消散了。
原来是别人的税[jiao]到我这里了,那没事了。
在我的[jing]神高强度对政治发表高见时,房门陡然发出叮铃铃的声音,这是解锁的动静。
嗯?终于来了啊。
我立刻切了频道,一个咸鱼翻身,假装深沉看窗的状态。背后传来脚步声,动静越来越大,紧接着,一个温暖的怀抱从背后环住我。
我惊愕地转头,看见毛绒绒的脑袋顶。
我迅速用手推他,“你干什么!艾什礼,松手!”
“我为什么要松手?”艾什礼抬起头,绿眼睛里神气十足,“我让你松开我的时候,你不也没有松开我?你甚至连个解释都不给我,凭什么我就要听你的话?”
“我——”我沉默了几秒,才道:“对不起,我刚刚的情绪让我最好不要再和你说话,就像你说的,我可能真的有什么暴力倾向,因为我刚刚很想吼你很想大声骂人也很想拖着你回到房间然后——”
艾什礼看着我,“什么?”
我知道你想要的回答,但你先别急,因为我不会这么说,
我道:“哭。”
艾什礼的绿眼睛瞪大了,这回答显然偏离了他的猜测,他嘴唇颤了下。
“对不起,我很没用,所以会想哭。”我呼吸急促了些,鼻间酸涩,哽咽了下道:“我知道一切都是不可能的,我明明也觉得只要能做朋友就好了,什么都不介意的。可是后来发现,连面也见不到了,什么都没有了,就无法控制。”
湿润的热意在脸上滑落。
艾什礼的下巴抵住我的肩膀,他跪坐在我身后,低了下脑袋。几秒后,他松开手,将我的身体扳正面对着他。
我呼吸重了些,不敢看他,眼泪流下来了。
艾什礼沉默了几秒,像是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一样,朝我凑过来。
我扬起脸看他,他却轻轻地用嘴唇啄了我脸上的泪水。脸上的泪水沾湿他的唇,让嘴唇的血[se]也变得濡湿殷红起来。
我立刻万分惊愕地后退,“你——我——不是,这——”
艾什礼抿了抿了湿润的薄唇,那唇上的红仿佛洇到了脸上似的,让他白皙的脸上有了点红。他道:“流泪怎么了,我说过了因为我不在乎你所以你在我眼前干什么都无所谓。”
“可是——”
我像个老式收音机,只能发出短暂模糊的音节。
“我们是不可能的,但是——”艾什礼认真道,那双绿眼睛却紧紧地追着我的视线,强迫我应对他的对视,“不是说等雨停吗?雨还没有停,所以我走不了。”
我瞪大眼,“但它迟早会停。”
艾什礼道:“它会下三天。”
“什么?可——”我说话说一半,立刻[chou]出终端开始看,又道:“下几天又怎么样?不可能有永远的雨的,而且你刚刚那样的举动我也不理解,什么意思?你能不能——”
我结巴又语无[lun]次的样子倒是让艾什礼很愉悦,他的绿眼睛弯起来,像只猫儿似的开心。
艾什礼缓慢地接我的话,“能不能什么?”
我耷拉着委屈又苦涩的脸,“能不能别这样折磨我了?我……我真的不理解,你明明知道我是个脑子不聪明,又听不懂别人话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子对我?”
“可是你明明告诉我——”艾什礼又拖长话音,一字一句道:“你坑蒙拐骗都会,靠着脸可是让很多人都会信任你吗?你还说,你只是搞不懂中心城的人的边界感而已,并不是搞不懂别人的话吗?”
他故作疑惑起来,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你肯定懂的啊,不要装了。”
我超傻,你超爱是吧?
“我、我、其实、额——”我装结巴装得有点累了,决定集中一个爆发点,把脸涨红后我火速喷出一大段话,“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我只是十二城的一个普通工人,我其实并没有那么释然,当时听你嘲笑我,我觉得我解释你也不会信,不如直接什么都承认装作就是那么坏。这样子说不定你还会觉得我特别一点,坑蒙拐骗之类的我没有做过,我还经常听不懂别人说的话,我很笨……”
说到最后,我的眼泪又流出来,但我努力挺着脖颈,假装我现在尴尬又痛苦。
“哈哈哈哈哈我早就知道了。”艾什礼大笑出声,身子倒在沙发上,眼里满是揶揄,“呆瓜,跟你说三句话就知道,像你这种傻子,连撒谎都不会啊。”
我的脸[se]更红了,“我、我——”
“不对,也不能这么说,你现在可能说话都不会。”
艾什礼又道。
他直起身,看着我道:“你想知道我的意思吗?”
我点头。
艾什礼的手勾住我的衣领,轻轻一拽,就轻易将我拽到他身前。我膝盖在沙发上打滑,前身失重直接双手撑在他脸庞。
他被我抵在身下,却并不惊慌或者有其他情绪。
艾什礼垂下眼眸,小声说:“我明明没有用力。”
我尴尬道:“是我用力了。”
艾什礼的黑发散落在沙发上,露出微红的耳朵,他看着我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可能,但我们还有三天。”
我面上立刻露出无法克制的狂喜来,但几秒后,又呆愣起来,“那三天后呢?你就要走了吗?啊,也是,是这样的,我知道,有三天就还好。”
“三天后……”艾什礼好整以暇地望着我,话音抬高,“你管这么多干什么?是你说雨停了就结束,我给你三天时间已经是施舍你了,你怎么还敢问这个?现在立刻,不准想之后的事情!”
“那,那今天还有多少时间?”
“什么时间?”
“离开前,还有多久?”
“……你以为这三天是什么?”
“约你出来,见面之类的?”
“……”
艾什礼沉默了几秒,一把推开我,显得很是气恼,“烦死了,少管我什么时候走!我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我茫然地望着他,然后控制着自己的眼睛越睁越大,最后连嘴也长大了。
我大喊道:“不行!”
我迅速转身往外跑,“我今晚去外面睡!不可以!”
今天第二句实话了。
艾什礼又在后面唤我了,但我依然不准备停,踢踢踏踏跑出去了。
五点多了,也该出发了,赶紧去见斐瑞。
反正现在跟你睡,感情可没到让你帮减刑的程度。
*
当我到达与斐瑞会见的club时,我受到了一些小小的冲击。卡座豪华柔软,隐秘[xing]极强,灯光闪烁却也温柔,复古的爵士乐在其中回响,舞台上有小型乐团在演奏。
十二城的club基本都是瘾君子专用,座位破旧掉皮,走两步还会踩到[kou]香糖。
侍应生与我[jiao]流几句后,便开始为我引路。
我穿过无数卡座时,总感觉隐蔽的电子屏障后,无数视线都在窥探我。
看什么看,内环城的爷没见过臭外地的是吧?
我暗暗想,在终于走到最里侧时,我看见一间雅致至极的包厢,象牙[se]的门上镶嵌着金[se]扶手。
这到底是不是金的呢?
我凝视着它想了几秒,然后立时又感受到一道视线。不是,你们这帮有钱人怎么这么八卦,对穷人就都要行注目礼是吧?
我立刻回望过去,却发觉靠近包厢的一侧卡座内,一具颇为肥胖的身影晃动了下。
我马上就不生气了。
毕竟这种人,应该也为我的生活捐了些小小的税收。
门打开的瞬间,我走进去。
一眼望见那个金灿灿的漂亮脑袋。
他正坐在最里侧,笑吟吟地望着我,“你来早了。”
“因为和艾什礼的事……啊不好意思,没事没事。”
我话只说一半,立刻走过去,让他自己领会。
反正他领会什么意思都和我没关系。
斐瑞了然,又道:“没事,我提前为你点了杯酒,餐食等会儿才上来,先不要着急。”
“好,我不介意的。”我强颜欢笑,又道:“谢谢你的邀请,也很感谢你能有这样的心思。”
斐瑞勾起嘴唇,蓝眸里尽是真诚,“只是略尽地主之谊罢了。”
他招来侍应生,侍应生弯腰听他耳语,连连点头,还望了我一眼。
我则假装无知地对着面前的酒杯叹气,装作失魂落魄的样子。
侍应生离开后,我和斐瑞的对话出现了小小的安静的间隔。
“你和——”斐瑞打破了沉默,却又迅速顿住,脸上出现了歉意,“不,没事了。”
他又道:“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的,希望你不要执着于感情。”
我嘴巴张合几下,最后道:“哈哈哈哈没有啊,只是今天下雨了,就心情不大好而已。啊,没什么的,真的。”
第三句实话咯,这雨下得虽然对我有用,但三天的雨总让人觉得未来无望。
“说起来下雨,你知道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吗?”斐瑞笑起来,低声道:“五城的法庭时全露天高台的,为了显示公正严密,所以是空中建筑。”
我迷惑道:“那这样的话,电子脉冲设备岂不是无法运转了?”
电子脉冲的原理是迅速分解雨水并将它们生成的蒸汽像上空排,但缺点就是,如果再高空之中的话,则会有较高概率的接触不良且导电风险。
“对啊,所以雨天里就无法进行庭审了,会累积特别多的案件和审议,**官还抱怨这假期来得突然,但之后不知道要连轴转几天才能审理完。”斐瑞笑吟吟地看着我,又道:“不过我觉得艾什礼才更惨。”
我疑惑:“啊?”
“他是**官家的孩子呀。”
斐瑞望着我道。
我脸上浮现出震撼,无措,痛苦,反正有啥情绪都往上堆,主打一个层次分明。
斐瑞愉悦地勾起嘴角,却像完全没注意似的继续道:“**官对他可设了门禁,估计这几天难出门了。你这么伤心,是不是他说不理你了?那很有可能是,家里不让他出门。”
完咯,还以为世界上有这种吃两顿的好事。
我就知道我运气不会那么好,碰巧找来出气的人正好是**官的儿子,又能减刑又能睡。妈的,现在是不是人都被押送走了?我有些后悔走得那么早了,但一想到我又不是三分钟解决战斗的人,万一被抓现形可就完蛋了,遂释然。
“难怪……唉……”我彻底笑不出来,呼吸都变得有些疲惫,“如果是这样就好了,但他今天明明跟我说,再也不会见面了……”
“居然是这样……”斐瑞也有些忧伤似的,握住我的手,俊美的脸上满是愧疚,“如果我没让他误会我们就好了。”
“没事。”我将他的手从我手上推开,又道:“反正……反正无论怎么样,我和他都不可能有什么,其实早点断掉也好。让我少了奢望。”
斐瑞望着自己被推开的手几秒,又看着我,笑意依旧,但我却看出了几分不屑。
笑死,你怎么这么容易破防啊。
“还是说回下雨的事吧。”我假装无心问,“我听说像晴雨天这样的天气,是可以科技调控的,可惜我的城市没有,原来中心城也没有吗?”
“有啊。”斐瑞喝了[kou]酒,又道:“但一般不是特别的缘故,我们不会调控的,毕竟十二城的地理位置是很好的,很少有像这样下雨连下两三天的时候啦。”
斐瑞又道:“我先暂时离开几分钟,我让侍应生上一些前菜,你饿的话可以先吃。”
我点头。
他离开没几秒,侍应生便上了几盘量很少很漂亮但看着就没什么食[yu]的菜。
空[dang]但雅致的包厢里顷刻间只剩我一人,我笨拙地用刀叉[cha]了点沙拉放在盘子里。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吃[cao]的,可恶。
但当我将食物抵在唇边时,我突然意识到了不对,低头闻了闻。
???
……[cao],这个味道我曾闻过的!
就在十二城那些破烂club里,那些瘾君子们沉迷的东西!
这是一种具有极强成瘾[xing]且致幻的药剂!
斐瑞,你真的要为了江森做到这一步吗?让我成为瘾君子对我进行拷打吗?哇,什么蛇蝎心肠!我的心中充满了悲观,因为这种人,搞不好在床上都能咬我大动脉咬死我。
太恐怖了吧。
我克制住我所有的表情与心理,握着餐叉又放下,假装无助地捂住脸。
黑发垂落在脸颊上,我透过发丝悄悄打量周围。天花板的某处缝隙,一点红光一闪而过,却立刻被我捕捉到了。
联邦早就出台了法律,所有摄像头必须保证外观与大小保证在某个范围里,必须要让人看见它的存在,这是为了打击层出不穷的隐藏便携式摄像头而出台的。
即便是十二城,也很难在市面上买到这种隐蔽摄像头了,怎么会特意在这里安装?
这摆明了就是为了监控我有没有吃下去啊。
[cao],斐瑞,你真的,我哭死,有够狠。
我大脑里正在积极想着对策时,突然意识到了一点问题,这个问题让我的大脑紧急开起了圆桌会议。
会议之中,陈之微A提出:“这个,你根本就,就是说,这个问题,咱就是说,哎呀,你根本就不懂,知道吗?它,你根本就,你——”
我将陈之微A移出群聊。
陈之微B则举手,张开嘴道:“现在我想问问你,是否只是童言无忌,天真岁月不忍欺。”
我将陈之微B移出群聊。
废物。
我在怒吼,终于,陈之微C提出了那个问题:“如果一开始就要用这种药,为什么不直接把你用暴力带走然后使用呢?还用千辛万苦把你约出来,然后你在千辛万苦按照他的友情提醒搭乘低空轨道再步行再搭乘地下列车再来到这里,然后你们千辛万苦碰——”
我把陈之微C移出群聊。
废物,你那段话里只有一句是有用的!
那就是他给我安排的路线转折极其多!为什么会反复换乘!是因为要隐藏我的行踪!制造迷雾!
亏我还以为只是对我装木头的惩罚!那到底他为什么要隐藏我的行踪然后给我下药?想杀了我直接用毒,而不是毒品就好了啊?说明我活着有用,但有什么用?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于此同时却还要像个多动症一样反复用叉子叉沙拉假装自己是个厌食症金发拉拉队队长不对这么一说厌食症应该是斐瑞扮演也不对别走神了赶紧开动脑子把所有事情全部老老实实过一遍吧!
无数细节在脑中经过,但下一刻我听到极其小声的咔嚓,是摄像头在运转,摄像头后的人是不是发现不对了?
我立刻握住酒杯想往嘴里灌,结果酒里也是那个味道,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必须要吃点什么才能缓解一切,现在太可疑了!
先不管了,我的胸往前一拱。
“叮铃——”
刀叉被我拱到桌边,我马上放下酒杯弯腰,脑子仍在飞速运转。
这里很豪华,很隐蔽,斐瑞很[shu]悉这里。
这里没有什么不对,但是很多人在看我。
这里附近有包厢,包厢里有个胖子——
胖子胖子胖子,小男孩?
他妈的这脑子都这时候还讲地狱笑话!
脑子再也不停我使唤,兀自狂奔到奇怪的地方,而我的生命力也[rou]眼可见地衰弱了。
我捏着刀叉起身,拿起餐巾布擦亮刀叉,动作缓慢且庄重,像在擦枪一般充满爱——擦枪?如果我是个军人就好了,手里有杆枪总是谁也不怕的,但如果要当军人我必不会发胖成执政官那个吊样——嗯?
刚刚包厢旁卡座的是不是有个胖子来着?
胖子军人?!
执政官?!
思绪越发杂乱复杂,兀自组成了奇怪的不通逻辑的词句,但这词句却在骤然间让我脑子空白了几秒,一切信息全部被重新梳理起来。
等下,那胖子不会就是执政官吧?
不,这没理由,人土皇帝和我能有什么过节呢?
我这种屁民,还能杀人放——嗯?
难不成,和迪森有关?
仅仅是想到这里,所有关节瞬间通顺起来,一切细节全部浮现。
我来这里接受庭审的原因是,迪森是五城军部的人,而五城军部也正是军议会的组成部分,而军议会内部有权推选的最高职位是——执政官。
所以,迪森是执政官手下的人。
“轰隆——”
窗外一道惊雷落下,我的眼睛被晃一下,冷汗、心悸、焦虑让我的嘴唇干涩至极,手心阵阵虚汗。强烈的酸水从胃部往上返,我紧张得近乎要呕吐了,但脑子一刻不停地开始从这个胖子是执政官进行倒推。
只要有一环不对,就不成立,这一刻我无比希望它朝着不成立的方向走。
如果他是为了迪森一事而来,那么我被斐瑞约到这里,就说明执政官和卡尔璐是有所牵连的。
这说得通吗?
我绝望地发现,脑力某个区域一颗灯泡亮起来了,它照亮了一个场景。那个场景我送走艾什礼,正在终端上美滋滋查卡尔璐底细,那条被我略过的新闻在回忆里复苏。
【陶德·莫什·拉尔金公开支持财务左卿热门竞选者,称赞其将带五城建设新的经济生态】
如今五城正在竞选财务左卿,执政官却迟迟没有任命谁当,而卡尔璐财团就是某位财务左卿竞选者的最大支持者。如果斐瑞的意图不是傍江森,而是把我当做礼物献给执政官,换取那位竞选者上位左卿的话,说得通吗?
……哈哈,完全说得通。
我这该死的聪明,让我[jing]神有些崩溃。
我近乎绝望地继续倒推,想要找到不合理之处。
我无论如何也是江森要护着的人,而江森的职位无论如何都比执政官都要大,他们怎么敢真对我动手?
这说不通吗?完全说得通,甚至不用细想,光看影视剧里就知道,能让土皇帝用这种手段的还能为什么?
钦差大人来了土皇帝当然要大开杀戒了啊!
县官不如现管,正因为我是江森护着的人,他们才要给我使用毒品,留我的活[kou]是为了控制我在庭审时就认罪……甚至是反咬江森。
从门[kou]卡座里那人是执政官这个点倒推整件事,居然没有一个任何不合理的细节,甚至还让我理清楚了所有事。
我该开心那灵光一闪吗?
……哈哈。
开心,耶。
死定啦。
我静静地坐着,似乎准备好了迎接既定的死亡命运,但两分钟之后我的崩溃程度到达了峰值。
救命!冷静不下来!我不想死!
凭什么死的是我!凭什么!
这难道是我的错吗?一切的问题都是江森啊!强龙不压地头蛇,江森这废物不动脑子吗?
怎么没想清楚就把我扔这儿了!我这种屁民一时间想不起来你们这些大人物的政治斗争,你他吗也想不清楚吗?那你做你妈的官,给老娘做啊!
死定了死定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救命!不,冷静别慌,别慌——或许、或许还有办法,天无绝人之路!
想到了,首先让我沾染上毒瘾的话需要两三天,再强迫我戒断给我洗脑也需要几天,而庭审两天后……不,不对,现在是五天后,因为……下雨了。
该死的,连下三天的雨!
“五城的法庭时全露天高台的,为了显示公正严密,所以是空中建筑。”
“所以雨天里就无法进行庭审了。”
“但一般不是特别的缘故,我们不会调控的,毕竟十二城的地理位置是很好的,很少有像这样下雨连下两三天的时候啦。”
方才与斐瑞的对话几乎在一瞬间在脑中闪回。
这场雨,根本就是五城为了围猎我弄出来。
……全部的退路都堵死了。
斐瑞,你他妈的怎么做到算计得毫无缺漏的?
冷意侵袭我的全身,窗外雷声轰鸣,我的腿颤抖起来,眼睛止不住地流泪。我又开始浑身瘙[yang]到处挠了,挠得手臂全是血痕。
——但是,这次不再有任何算计,不是任何掩饰,没有半分筹谋。因我走投无路了,现在只是个迎来死亡的可怜人而已,雨天并不总是悲剧的第一幕,也偶尔是最后一幕,更多时候是剧情**的那一幕。
我对我自己这么说。
然后我痛苦地意识到,这居然是我今天的第四句实话,并且还带了点看起来有点意思像文化人都实际上不知道在哪儿抄的句子的文艺感。
这种破例就像故事走向某个悲剧的征兆。
呜呼,吾命休矣!
江森不知道在那儿,艾什礼应该被带走了,执政官应该是带着一堆人在外面等着捉我这只鳖。现在事情已经是一场死局,我连求救都无法。
偏偏这时,大门打开。
斐瑞顶着金灿灿的脑袋,温柔的笑容回来了,他坐到我面前时,低笑道:“哎呀,不符合你心意么?不吃些前菜垫垫肚子吗?”
我看着盘子里的菜,泪如雨下,痛哭流涕。
不要吃菜菜,要活着!
你们内环城怎么比蛮荒之地十二城还哈宁啊?
伴随着泪水的,还有我的汗水。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呜呼,我只是个老实人哇,老天爷,你于心何忍!
“你怎么哭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斐瑞坐在我身边,凑近我,将酒递给我,“先喝点东西吧?和我说说怎么了?”
酒就放在我的嘴唇前,我泪水涟涟地望着斐瑞。
斐瑞很是心疼似的,话音温和,“先喝点吧,艾什礼的事情,我会帮你的。”
这句话在我耳中自动翻译成了:大郎,喝药。
救救我,谁能救救我,我想活着就这么难吗?真想向天再借五百年——别唱了我[cao]你大爷,赶紧想办法啊!
我脑子一热,一咬牙,直接挥开他的手。
酒杯摔落在地上,碎片飞溅,酒[ye]泼洒了我们一身。
斐瑞的蓝眼睛中闪烁惊疑,神情冷沉了几分,皮笑[rou]不笑地望着我。
我的手剧烈颤抖起来,害怕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脑子在想:请你让我冷静会儿。
我嘴巴一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疯了谁来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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