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五 下行
津门诡事录三百四十五下行甬道尽头是个球形石室,石室地面上有个深穴,一条石阶倾斜向下,叶灵并没有冒然走下,只站在石阶前朝下面张望。王维汉等人也凑过去,打着手电朝石阶下方照去,只韩大胆儿却用手电照着,在石室中踱步观察。
只见石室四壁光滑甚为宽阔,开凿的痕迹虽然略显粗糙,但却比之青玉门要精细了许多。手电光照上去,石壁内亦是隐含青光。
韩大胆儿道:
“看来从青玉门通过甬道,直到石室这里,全都是青玉矿脉,就好像是一块掏空的超大青玉,这里气流通畅,必定有通风之处,若是普通石洞,恐怕早就风化严重甚至已有部分坍塌。
想来也只有坚硬的青玉,才能在千百年来让这里保持原貌历久常新。”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甚大,可声音在圆形石室内环绕反射,竟然回音不止,久久不散。
韩大胆儿手电光照在石壁上,见石壁上好像刻了许多花纹,凑近一看却是古器上所刻的那些仙箓。这些仙箓雕刻精细,钩划深湛,远比甬道壁上的意大利文,刻得工整清晰,一看便是精心雕刻而成,全不似甬道刻痕那般潦草。
韩大胆儿在洞中观察了一回,便走到地面深穴前,观察深穴石阶。他见地面洞穴幽深漆黑,不禁想到,众人自从进洞起,便沿途缓缓向下行进,虽然从狭窄的旧水道向上攀爬了一阵,却也抵消不了多少下行深度,此时若再向下前进,却不知最终会通向哪里!
他记起自己上学时,看过的一本法国《地心游记》,那是法国科幻家凡尔纳的着作,其中讲述了一位德国科学家收到一封密码信,后来便带着侄子前往地心,期间目睹了许多奇异见闻,更经历了诸多冒险。
当时他看这本,仅是作为消遣,却想不到,今天自己竟然也会有如此相似的经历。
众人看了幽深的洞穴石阶稍有犹豫,韩大胆儿正想打着手走下石阶,王维汉却当先一步踏着石阶向下走去。
韩大胆儿紧随其后,梅若鸿叶灵等人也都跟着走下石阶,只饭桶扭捏驻足,慢慢蹭到洞边,却心生惧意。陈飞扬不管三七二十一,在他身后往前一撞,挤着他便也走下石阶,最后依然是李环断后。
石阶向下延伸,两边和头顶的洞壁都只有一人多高,但是空气流通通畅,所以下面应该有更大的空间。
众人不停地向下走去,感觉台阶似乎根本没有尽头。说起来下楼梯虽然比上楼梯轻松,但却比上楼梯更费膝盖,每下一阶,膝盖都受到身体重量的一次冲击,再加上他每个人身上还有几十斤装备。
走了一个小时后,韩大胆儿、叶灵和李环身有武艺还不如何,就算陈飞扬年纪最轻精力旺盛,却也开始膝盖发酸,浑身冒汗了。而梅若鸿嘘嘘喘着粗气,手搭在韩大胆儿肩头,步行速度也大为减缓。王维汉更是牵动腿疾走的越来越慢,额头上也汗珠涔涔而下。
其中范统最惨,他被夹在陈飞扬和李环之间,脚步蹒跚步履艰难,浑身早已被汗水浸透,进不得进退不得退,却在苦苦支撑,嘴里还一个劲地吵嚷着“慢点,歇会儿再走……”
韩大胆儿用手摸着洞壁,见石壁凹凸不平,尽是些是粗粒状的岩壁。他看众人走得辛苦,就想说几句话,分散众人注意力,这样走起来会觉得省力不少,便道:
“这里洞壁粗糙,应该早已经不是清玉矿脉了,只是普通的岩石,不然若是在清玉上开凿这样深长的石阶,恐怕就是举国之力也难以办到!”
梅若鸿喘着粗气说道:
“我记得天津卫,处于纬向构造和新华夏构造体系的交接部位,为寒武系地层,深处多有花岗岩并伴生花岗闪长岩,照理说硬度一样很高。
看石壁这样子,或许是花岗闪长岩,这种岩石含有斜长石和暗色矿物为主,含有角闪石、和部分黑色云母,所以才会硬度稍差。”
韩大胆儿微笑道:
“我以为你只是精通物理化学,想不到连地质都懂,还真是博学!”
梅若鸿听了几句夸赞,脸上却表情依旧,只是多了些疲累的神色。
众人又往前又走不多远,果然见石壁上开始生出层层叠叠的深色结晶石——黑云母。
王维汉用手摸摸洞壁上的黑云母道:
“这玩意儿倒是和水晶很像!”
走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范统,扶着墙行进,却忽然发出“嚯!”的一声。
话原来是他手扶岩壁,却被岩壁上一些东西划破了,本以为是云母划伤的,可陈飞扬用手电一照,却原来是些尖利的贝壳化石。
范统一边嘬手,一边骂道:
“妈的!这地底下怎么还有破蛤蜊壳呢?”
梅若鸿说道:
“寒武系是古生物第一系,距今5.7亿年,寒武系是地层中含有丰富的化石,有贝壳化石并不新鲜。”
范统也听不懂梅若鸿说的什么意思,只是嘴里一味嘟囔着骂娘。
韩大胆儿用手电照照洞壁道:
“古时候天津地区应该是大海吧!我记得以前看书,说天津好像有三四条贝壳堤,古时候这片地应该都泡在海里,退海还地之后才有的天津这片地方。”
他们越往下走,洞壁上的云母就越多,后来脚下石阶上还生出一丛丛的晶石,但并不是像洞壁上的云母。这些晶石都是深色的,用手电照上去会发出淡淡的幽蓝色光芒。
韩大胆儿道:
“早前,为了侦破一些假借鬼神行凶的邪门案件,我看了不少触类旁通的书籍。曾经在一本古代志怪中看到过,类似这种晶石的描述。
书中管这种晶石叫“石晶”!
可这种石晶和《淮南子》与《云笈七笺》中所说的“石精”可不一样。那种石精指的是铁矿石,而眼前这种蓝色石晶,那本志怪中记叙,说是生长在冥府大门前的亡魂晶石。
不过我可不信什么冥界地府之类的说法,那不过是怪力乱神的想象罢了!”
王维汉也用手电照了照那石晶,然后说道:
“之前在日本,和朋友一起去探洞,也见过一些地下生长的晶石和云母,但没见过这样的,颜色幽兰清冷,感觉还带着些寒气。倒是更符合你所说的冥府晶石!”
范统喘息着说道:
“那咱们……应该……弄点回去,也甭管什么……冥界地府的传说,反正都是假的……反正没人见过,带出去够咱吹的……到时候价……价钱咱们随便定!”
说着就动手短把铲往石晶上凿去,韩大胆儿待要阻止已然不及。
只听“当啷”一声,范统手里的短把铲竟然被崩开了老高,震得他虎口发麻,而石晶却只是微微缺个小口,连裂痕都没有。
范统手掌吃痛,不住地哆嗦,张口骂道:
“狗日的!怎么和生铁那么硬!”
李环刚才差点被崩开的短把铲打中面门,还好他侧头闪过,伸手将短把铲接住。
陈飞扬冷嘲热讽道:
“吃那么多,一点力气也没有,连铲子都拿不住!这东西还能有生铁硬?”
范统也不理他,从李环手里接过短把铲,这回双手握住短把铲,一点点朝着晶石破口处,慢慢凿下去,叮叮当当地老半天,才只弄到了拇指大小的一小块。他本来下台阶就累得够呛,现在一通凿挖,更是连喘粗气累得满头大汗。
韩大胆儿看地洞虽然很深,但却气流通畅,要不就冲范统那一顿忙活,现在早就严重缺氧窒息昏厥了,心想这里一定连通着什么广阔的地方。
范统在敲击石晶,梅若鸿也对这种石晶颇为好奇,想取一些作为标本带回去。索性也用短把铲慢慢敲击一块晶石,只是晶石甚硬,实在不易凿取。
叶灵素来对稀奇古怪的东西颇有兴趣,当飞贼的时候,走千家串万户,也只是取些稀罕玩意儿,玩腻了之后原样送还回去。这时见这蓝色石晶古怪,也拿出身上带着的一把利刃,帮着梅若鸿去凿取石晶。
大家正好借机稍作休息,只有王维汉不管我们一直往下走,很快就连他一瘸一拐断断续续的脚步声都听不见了。梅若鸿和叶灵忙活了好一会儿,才取下两块铜子儿大小的石晶,分别装在包里。
韩大胆儿本想坐下休息,可看王维汉接着往下走,便起身跟着他继续前进。梅若鸿和叶灵已经取了石晶样本,也随着韩大胆儿继续下行。李环和车飞扬连拉带拽,把刚取完石晶,喘得跟狗赛的饭统拉起来,也随后前面几人,继续沿着石阶往下走去。
不多久,韩大胆儿几人就陆续赶上王维汉。
王维汉腿上虽然戴了缓冲支架,但毕竟腿有旧疾,加上一路走来甚为疲乏,所以早就越走越慢,几近龟速。
几人赶上王维汉之后,又走了两个小时,最后范统一屁股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个没完,身上衣服已被汗水浸透,就跟水里捞出来赛的,还散发着一股汗臭味。
他双手连摆,口中捯气儿赛的道:
“不行了……再……再不歇会儿,我就先……归位了!”
说着从解下水壶,就是一顿狂灌。三口两口就喝了个涓滴无存,喝完还看着陈飞扬的水壶道,一直吞咽着唾沫。
陈飞扬假装没看见,还是李环解下自己水壶递给范统,范统又是一顿灌,喝了大半壶才算停下。干脆身子一歪躺在石阶上休息,也不管石阶硌着难受。
“小心躺下中了风,可就再也起不来了!”
陈飞扬也感觉疲惫喘着粗气,还不忘嘲风范统。
范统却一边拿出俩烧饼往嘴里塞,一边回嘴道:
“管……管不了啦,你…换我这肉大身沉的……试试,早累劈了!”
陈飞扬道:
“那你还吃!”
范统却不再理他,只顾歪在一边吃烧饼,也不知他哪来这么多吃食,除了王维汉给的干粮补给,竟然还带着这么多烧饼,好像随吃随有赛的。
韩大胆儿见大伙都累了,他在这些人里体力最好,可之前受过内伤尚未痊愈,此时一路走来却也感神困力乏。
众人原地休息了一阵,王维汉率先起身,竟然绕过众人,当先一步往台阶下走去。所有人中,也只有他最为迫切地想要一堵失落古城的真容,竟陡然生出许多气力。
这洞穴石阶反正无甚凶险,王维汉步履有很缓慢,韩大胆儿索性仍旧坐着休息,犹着他自己继续走。
岂料,没多久王维汉就嚷嚷着喊他们赶紧下来。
韩大胆儿以为他出了什么危险,就赶紧起身往下窜。转过一个弯没多远,就见王维汉站在石阶边,打着手电,朝脚下照去。
王维汉见韩大胆儿来了,忙回身招手道:
“你看这里!”
接着便将手电光往前下方照去。手电光照有限,只见王维汉战力之处,再往前不几级石阶,就是一片黑暗。
韩大胆儿刚走过去,忽然觉得劲风扑面,仔细一看这才发觉,原来石阶已到尽头,前面是一个半球形的巨大石室,约莫有十多米宽窄,最奇怪的这石室竟然没有地面,下面是一条笔直幽深的大洞,犹如一张张着巨口的猛兽,想要吞噬正走下来的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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