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
见夏苏溢默不作声地打量,觉得自己被冒犯的灰袍人不悦地皱紧了眉,很快又想到什么,强行[bi]着自己忍耐。
他嗤笑一声,“那群不入流的组织里现在竟然连未成年都收。”
夏苏溢明白灰袍人估计把她认错成什么奇怪组织的一员,而灰袍人所在的组织与另一方明显不对头,但迫于什么麻烦而准备进行和谈?
夏苏溢本想说自己不是什么组织的一员,但脑海中刚出现这个念头,一股寒意顺着脚后跟直接爬上头皮,对危险的预感疯狂警示着她。
于是她笑了笑,状似不经意地说道:“你们组织的人难道不知道年纪小的更容易学会某些知识吗?”
灰袍人嘴角一撇,脸上写满了被压抑的怒火,鼻腔疯狂喘气,他冷冰冰地说:“猖狂的家伙,无垢之翼就是这么教育后人对待前辈的吗?”
夏苏溢眯了眯眼睛,“那你又能教我什么呢?”
灰袍人微顿,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夏苏溢一番,眼里闪过一丝恶意,缓慢上前,以一种傲慢的[kou]吻说道:“你的老师估计很疼爱你,所以你从未接触过恶咒,对吗?”
见夏苏溢沉默,灰袍人咧开嘴角笑了,眼里的贪婪越来越重,距离夏苏溢也更近了,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指不断捏动一枚漆黑的珠子,无声的气息正在扩散,而为了降低面前少女的警惕,他依旧一副教导的模样。
“无论是什么咒语,仪式,我们借用这些媒介输出神秘力量,都需要一种情绪作为燃料。咒语和仪式的完整度是下限,理智值是代价,而浓烈的情绪则是上限——去死吧无垢之翼!!”
灰袍人突然面露狰狞,眼中凶光一闪,手中的黑珠直接化作一团黑雾袭向夏苏溢。
只要控制了无垢之翼的新人,他就能在历史教派里真正加入核心层!!
灰袍人疯狂地大笑,他已经看到在他的带领下,成功让历史教派摧毁无垢之翼的未来!
夏苏溢望着袭来的一团黑雾,下意识把手中的烂泥巴团扔了出去。
“哈,就一团泥巴,能有——啊!!”
接触到烂泥巴的瞬间,那团黑雾仿佛找到自己家一样融入泥巴团,然后一同反向砸中了灰袍人。
只见咻得一下,灰袍人接触烂泥巴的左手突然被离奇出现的蓝火吞噬。
灰袍人不敢置信地望着手臂上的蓝[se]火焰,哀嚎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会使用我们的咒法?!”
“你到底是谁——?!”
夏苏溢没有回答。
灰袍人好像也并不想寻求答案,他发疯一样往来时的方向逃去,转眼不见了踪影。
夏苏溢沉默:“这家伙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她刚要回去继续揉烂泥巴时,又是一道身影从对面的树林里出现,只是穿着红袍,看起来很高挑,是一位很年轻的女[xing]。
“下午好,小姑娘。”
漂亮姐姐微笑着蹲在了夏苏溢的旁边,看着她在地上玩烂泥巴,叹息道,“[shu]悉又粗糙的手法,你的老师没教过你要用合适的容器制作药剂吗?”
夏苏溢顿时停下了动作。
“我当初的老师也这样,说着亲近咒法材料,结果直接剥光了自己衣服跳进熔浆里,捞出来的时候只剩下几根骨头,被我拿去用了。”
夏苏溢小声地问:“什么被你拿去用了?”
红袍女子神情自如地说:“当然是我老师的骨头。正常人根本接受不了,对吧?所以我很快叛逃了历史教派,转而投靠了无垢之翼。那里可正常多了,不会有人把同伴的手骨拿去炼药,也不会有人每天琢磨干掉上级自己上位。历史教派,历史教派,他们根本不是历史的学生。”
夏苏溢下意识:“我是!”
红袍女子怜爱地摸了摸夏苏溢的脑壳,轻柔地说:“加入我们无垢之翼吧,这里才是你真正的家。”
夏苏溢摇了摇头,“我老师对我挺好的。”
红袍女子叹气,“那好吧,等你改变主意的话可以来联系我。”
说着,她把一张写有一串电话号码的字条递给了夏苏溢。
夏苏溢心想,这人就比刚刚那家伙有礼貌多了。
她对无垢之翼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所以打算实话实说。
“我不是历史教派的人。”
夏苏溢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暂时还不是。”
红袍女子笑了笑,“我也猜到了,历史教派从不收未成年,他们嫌弃小孩子容易搞坏事。但很多核心成员会收一些学生……”
但这么宠爱的还是第一次遇见。
真干净啊。
红袍女子望着面前浑身气息干净得不像话的夏苏溢,轻柔地叹一[kou]气,又低头看向地上那团烂泥巴,感知到其中涌动的神秘力量,不由说道:“你的老师到底是谁?为什么不给你专用容器?”
“专用容器?”
“用金银打造的特殊容器以及各种工具,那些[jing]致美丽的用具才配得上我们这些天赋者。”红袍女子姿态优雅地说,“我们无垢之翼很有钱。”
她又暗示夏苏溢可以投靠他们。
直到在红袍女子的帮助下,成功制作三枚蓝火药剂时,夏苏溢才想起来正事。
“所以你们要和历史教派谈什么事吗?”
红袍女子正在用纸巾擦拭手指上的泥土,闻言道:“已经用不着了,我们已经赢了。小姑娘,回去告诉你老师,如果不想死的话,可以赶紧离开新阳市了。”
……
乔星竹又站在了那家破破烂烂的老屋子前。
这里是一片城中村,随着市政府拆迁的通知发布,这里的人几乎都拿着拆迁的钱走光了,就只剩下他爷爷守着那栋两层高的破房不愿走,无论谁来劝都没用。
老人每天都坐在自家小院门[kou],盯着来来往往的设计队伍,看着他们站在破破烂烂的房屋面前,规划着如何拆,如何重建。
老人就坐在不远处,用一双死气沉沉的目光盯着他们看,像是被时间留在过去,望着后来者朝气蓬勃的身影,没人能猜到这个老人在想什么。
那支设计队伍离开时,有人晦气地骂了一句,“老[bi]登。”
旁边人扯着他,“别骂了,快走快走。”
“爷爷。”
乔星竹和这伙人擦肩而过,走到老人的小院门[kou],眉眼平静,“你不能守着这里直到死,来往的车辆都要从旁边经过,整天整夜的拆卸爆破,以及浓重的灰尘,根本住不了人。”
老人看自己的孙子,像看一个陌生人,什么反应也没有。
“妈妈也很想你。”
老人终于有反应了,他发出古怪的笑声,莫名有种[yin]森森的感觉。
“她才不会想我,她巴不得我死。”
老人咧开嘴,他老得嘴里只剩下两三颗牙,乔星竹甚至想象不到他平时是如何自己生活下去的。
“我迟早会死,就快了,就快了,很快世界上就没有我这么一个老疯子了。”
说着说着,老人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乔星竹想走过去扶他,但被老人顽固地挥开了,“我知道你要来做什么。”
老人盯着乔星竹说,“你和我一模一样,都是异类。”
老人说完,拽着乔星竹往屋里走去,也不知老人哪来的力气,死死拽住手腕的力道大的可怕。
“你妈嫌弃我是个疯子,放着大企业不去,去当什么大巴车司机,哈哈,她懂什么。一个普通人,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明白我所看到的世界。”
乔星竹被老人拉到高高的旧书架边,差点没站稳。
老人从旁边拖来一张椅子,“站上去,把那本书拿下来!”
乔星竹表情微凝固:“哪一本?”
老人[yin]沉沉盯住乔星竹,“就是你上次看了序幕,又放回去的那本!”
乔星竹瞳孔紧缩,沉默了一会,“我带不走它。”
“那是因为我还是它的唯一读者!”老人瞪着眼睛,眼球几乎要突了出来,他疯疯癫癫地笑,“我快死了,我快死了,等我死了,下一个就是你!”
“你该去医院了。”乔星竹说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和他的母亲一样,他也不喜欢这个时刻在发疯的爷爷,但这会,他竟然能隐约知道爷爷到底在想什么。
或许是因为他也要疯了。
爷爷不断地摇头,推着乔星竹,催促他:“快把那本书拿下来,拿下来!”
乔星竹站在椅子上,再一次从密密麻麻的书架中取下了那本书。
等到他把书拿在手中跳下椅子后,老人转头从墙边抓起一把扫帚,一边打向乔星竹,一边骂道:“小偷!该死的小偷!快滚出去!离开我的家!!”
乔星竹一边躲,一边喊:“爷爷!”
老人吐[kou]唾沫,“滚!谁是你爷爷!”
乔星竹被赶出老人的家。
站在小院外后,老人才好像恢复了理智,他平静地对乔星竹说:“小星,别去看这本书的最后一卷,一定记住,别去看最后一卷。”
乔星竹想问为什么,但老人始终重复念着那一句话,根本不理睬他的问题。
乔星竹只好点了头。
老人这才放心,“小星啊,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
他露出开心的表情,对乔星竹说:
“走吧,走吧。”
他说完,挥了挥手,转身慢吞吞地坐回院子里的小躺椅上,眼睛半睁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整个人像是又老了好几岁。
乔星竹站在小院门[kou]迟疑地开[kou],“爷爷,我明天再来看你,要带点什么吗?”
老人没有回答,乔星竹便打算带着吃食和水果来。
他转身离开了。
老人突然转了转眼睛,望着乔星竹离去的背影,浑浊的眼里冒出了泪水。
“孙子,我的孙子哎......”
“该死的老天啊,为什么......”
……
乔星竹摸了摸书包里那本厚重的书,前天只是翻开第一页,就头脑一片空白,等到第二天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忘记了一切,而那本书也没被他带回家。
于是在思考一天后,他决定在去一趟拿书。
他知道自己在作死。
但是,他控制不住那种异常对自己的吸引力。
可能他身上遗传着爷爷的疯狂基因,对那些诡异事件极为着迷。
前方突然跑来一个灰袍人,手里还握着一团蓝[se]的火焰,像是在杂耍,但眼神极为恐惧,似乎遇到什么可怕的事。
灰袍人冲向了乔星竹,大喊大叫:“给我滚开——”
他那只燃烧着蓝火的手臂用力挥向乔星竹。
乔星竹下意识把书包里的书拿了出来,挡住了灰袍人挥来的手臂。
下一秒,灰袍人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像被什么东西揉捏成巴掌大小的一小团,而后被吸入了书中。
乔星竹望着空无一物的面前,面[se]刹那苍白。
他用颤抖的手指推了推眼镜,嘴角却轻轻上扬。
“有意思。”
他轻声地说,从地上捡起那本书,匆匆离开了。
黄昏降临,夜幕深沉。
楚千尘疯狂打了三个喷嚏。
总觉得有人在背后搞事。
要不要趁着夜[se]在新阳市逛一圈啊?
楚千尘琢磨着,但又有些犯懒。
最后他选择让自己的崽崽们出去逛一圈。
今夜有着很重的乌云,天空看不到一丝星光,无数的人们走在街道上,夜市热热闹闹,灯红酒绿的酒吧里人声鼎沸,无数在家的年轻人对着电脑噼里啪啦敲打键盘,年长的人们聚在一起喝酒吃饭聊天,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极为美好。
空气中,一条条人眼无法看见的浅红[se]金鱼随着风游动,有些游向高空,有些钻入下水道,还有更多的小金鱼们从无数人的身边经过,注视着各式各样的景象。
仔仔细细的,把整座新阳市的景象收入眼底。
然后,
躺在床上准备入睡的楚千尘突然睁开了眼睛,痛苦地坐了起来。
“怎么回事……”
原先干净的屋子里怎么进了这么多老鼠?!
下水道的食尸鬼,闹市的异常生物,还有很多偷偷摸摸搞坏事的邪信徒……
啊这,啊这这。
他都退休了诶?!
楚千尘深沉地思考。
他得抓一个工具人来帮忙处理麻烦。
于是……
大半夜被队友盯着去睡觉但实际上举着手机手电筒摸黑观察鱼缸里金鱼的顾天席顾队长,突然感觉到后背一阵发凉。
他一扭头,就看到昏暗的室内突然出现成千上万只透明的浅红[se]金鱼,它们飘浮在空中,一动不动地注视顾天席。
顾天席向后摸到了枪,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该摸恢复理智的药物。
‘晚上好,顾队长。’
透明金鱼开[kou]说话了。
‘我们发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想寻求你的帮助。’
“你们是谁?”顾天席冷静地问。
‘你不用在意我们是什么,事实上连我们自己都很难说清我们到底是什么存在。’
‘但起码,我们的目的一致。’
‘把即将降临的邪神踢出去!’
金鱼们张开了嘴,不约而同地说道。
顾天席皱着眉,脑海中突然被塞入一些记忆,还没等他思考,眼前一黑,突然晕了过去。
金鱼们:‘……他的理智值到底有多低?六十?五十?’
‘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吗?不会被本体指责吧?’
楚千尘打了个喷嚏,把自己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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