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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钱粮(二更)


王书吏俨然是不想走的,还自带了各种菜色,都用篮子温着,还送了不少北边来的新奇瓜果,说是市面上买不到的,戴通判专门发给大家的,只是柳主簿没去拿,所以帮忙拿过来。

顾媻看了看,那水果有点儿像是苹果的变种,长得倒是稀奇古怪,他在现代都没见过,想来估计不会好吃,但凡是好吃的水果,现代肯定留下来了。

柳主簿没怎么搭理王书吏,王书吏也乐呵呵的自己进屋,把菜色都摆好,然后很熟稔的把礼物都摆在堂屋旁边的暖阁里,简直像是进自己家门差不多。

暖阁里面很快也有女声惊讶的声音,和王书吏寒暄起来。

顾媻在外间一边看柳主簿收拾饭桌上铺满了的纸张对子,也去帮忙,一边耳朵一点儿也不闲着,结果就听见暖阁里女子喊王书吏弟弟。

好家伙,顾媻所猜不假的话,王书吏其实是柳主簿的弟弟,这两人其实是一家子

难怪王书吏态度那么好,被姐夫骂态度能不好吗

估计是柳主簿和妻子感情很好,当小舅子的也就比较恭敬。且没看见其他莺莺燕燕,也就是说,柳主簿只和妻子一个人生了十几个小孩,最大的八岁

八年里,生了十一个,所以有几对是双胞胎

顾媻一时间接受了太多信息,缓了缓,扭头看了看还在院子里玩棍子和吃糖葫芦的小孩们,果然看见好些年岁一样模样都一样的小朋友,彻底明白了。

柳主簿那边好不容易把翻桌子收拾出来,立即笑呵呵地照顾顾媻坐下。

顾媻客客气气坐下后,这才稍微打量了一下整个柳家,发现柳家其实不大,统共也就三间房的样子,正堂是会客加吃饭加柳主簿的书房,右边的暖阁应该是柳主簿夫妻的卧房,左边还要一间房,应该就是小孩子们睡觉的地方。

院子里有个小房间,门关着,但看得出来是厨房。

整个柳府就如此简单,和他们顾家住的排房比,也就地方大了一圈,其他没什么两样。

柳主簿大约是真的不懂经营,所以日子过成这样,小舅子还每天过来想要帮忙

少年心里小九九无数,不多时里面跟姐姐寒暄的王书吏也钻了出来,笑着跟顾媻说“第一次来吧里头是我姐姐,她现在不方便见客,刚出月子,还不大舒服,小哥见谅。”

顾媻连忙笑着表示理解。

好不容易三人坐下吃酒,顾媻就看八岁小男孩提着一篮子的热菜回来,小小的身板,提了超大的篮子,看上去倒是怪让人觉着可爱。

小男孩背着弟弟一边把篮子里的菜放在桌子上,一边就又提着最后一层饭盒的篮子去了暖阁,顾媻看见里面装着一些饴糖,白白的这孩子,倒是贴心。

终于开始开始吃菜了,柳主簿再不待见王书吏,也还是给两人再次正式引荐了一下,王书吏也露出极具夸张色彩的惊讶表情,说顾媻名声在外,令人钦佩等等。

顾媻听着王书吏的赞美,真

是完全带入不了。

他可知道自己家宴那天算是间接坏了戴通判的好事,

把人家请来的救兵许巡察使大人都给忽悠走了,

人家私底下还不知道怎么骂自己呢,如今作为戴通判狗腿子的王书吏怎么可能对自己钦佩已久

顾媻长了个心眼,可不敢在王书吏面前喝太多,哪怕他千杯不醉也不行。

于是长袖善舞的小顾导游全程都没怎么说话,做出一副腼腆乖觉的模样来,倒很符合职场新人的特点,直叫上司柳主簿恨不得多照拂一二,张口闭口就说顾媻才华出众,若是科考必定进士前几。

顾媻只说不敢当,随后就听王书吏和柳主簿闲聊。

两人顺便还给他讲解了一下他们部门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简单来说,就是掌管一省的经济税收和各项支出,等同于现代的财务部,但不仅限于管钱,还要管粮食。

重中之重的,便是扬州城外和城内总共十三处粮仓,皆是国之税粮,是各处征缴存放和上供之用。

因为粮仓的重要性,扬州刺史孟大人都不敢答应府台余大人借粮一事,也因此给人出的主意是拿钱消灾,也就有了余大人家宴这一事。

值得注意的是,嫉恶如仇的柳主簿说起粮仓,对当今摄政王禹王怨言极多,酒酣后竟是破口大骂道说“禹王封地在禹州,那地方从前靠近西北,多是寸草不生的戈壁沙漠,近些年国家之钱粮尽数却都入了那边去,把那边官员养的那叫一个肥头大耳,走路都走不动,怎们这些人辛辛苦苦存下来给将士们用的钱粮,都到狗肚子里去了,你说说,这大魏还将有什么盛世”

顾媻听得都不敢开口了,谁知道一旁的王书吏却摇了摇头,说道“主簿此言差矣,难道禹州就不是咱们大魏的地方了非要让那边的百姓穷困潦倒一辈子”

王书吏一边说一边看向顾媻,好似有意解释说道“禹州百姓十几年前连窝窝头都吃不起,禹王奉命入长安勤王之时,府上兵马加起来不足三千,硬是全州的男丁全部自发跟着出来,留下孤儿寡母在故乡等着,才让当年宦官之乱止于禹王之手。”

“禹王如今的确重点发展禹州,但不论是造林还是囤水,亦或者是行商便利,政策优惠,这都让禹州的的确确百姓富足,因此官员们只要做好了分内的事情,他们也享受享受又有何不可呢”

顾媻还是第一次听说禹王这方面的故事。

少年觉着,这位禹王是真的复杂人物代表了,好像既英明神武又凶神恶煞,既感念旧情,又天性薄凉,到底哪一种才是真正的禹王还是说每一样都是

这真是不得而知,只能他自己亲自去看看禹王是何样人物。

“呵。”柳主簿笑道,“王书吏你这话真是不对,你怎么说禹州还是大魏的国土呢我看禹州俨然成了禹王一个人的城池,那里既是他的封地,如今兵马、刺史、百姓也都只听他一人号令,那是大魏的国土吗我看禹王如今就算是回去称帝,怕是立马黄袍都有人送上门。”



顾媻也浑身一惊,的确没错,禹州现在是禹王的一言堂了啊

难怪谢尘的祖父也想要扬州成为侯府的一言堂,就是预防禹王。不管禹王是想要直接在长安反了,还是在日后退居禹州,自立为王,扬州都可以独立出去,谁的话都不听。

老侯爷的确高瞻远瞩,顾媻不得不佩服。

可是有一点顾媻还是不明了,按理说禹王现在基本说什么都算数,皇帝也就是个摆设,那么这十几年来,想反的话早就反了,禹王为什么不反呢如果真是礼义廉耻在约束禹王顾媻觉得不太可能,禹王想杀谁就杀谁了,哪里还害怕道义约束

或许古代对于越权和真正造反的感官不同吧。

一旦禹王造反,其他封地的侯爷王爷说不定扛着大旗就要以消灭反贼的口号联合起来反禹王。

顾媻以自己的历史文化素养,如此猜测。

所以按照常理来说,假如他能够帮侯府彻底掌握扬州这么一个富庶的州郡,那么禹王想要反,更要顾忌许多。

这是好事儿。

少年从不喜欢打打杀杀,大家坐下来能讲人情世故的就讲人情世故,好好的分配利益多好,古代刀剑不长眼,要是真开始打仗,他当官才惨,要当当然是当盛世大官,这样才既清闲又舒坦。

顾媻回神回来的时候,王书吏和柳主簿已经从朝政说到了前朝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两人思想很不统一,自然什么都要辩一辩,然而就在顾媻乐得听两人辩论的时候,门外小男孩又来报告了“爹总督府派人来了说有急事召您过去”

大年初一,原本就该是万事不管的时候,可做官嘛,没办法,有事儿就得上。

柳主簿立马也来不及换官服,带着顾媻和王书吏就要一起去,只是都没马车,柳主簿之前租的马车车夫也因着过年回家去了。

顾媻也不在乎这时候暴露自己和孟三关系好的事实,直说朋友孟三公子正巧是用马车送他来的,不如一起再过去

反正他就算隐瞒也瞒不住,大家既然知道他在家宴的故事,就该知道他和侯府谢二爷关系有多好,也就会联想到谢二爷的好兄弟孟三会对自己多加照顾,这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结果他说出来后,柳主簿和王书吏的确都不惊讶,直言真是得救了。

三人便一块儿出门。

在门口,三人又碰到刚好找来的孟三公子。

孟三公子脸色不好,先对着年长的长辈柳主簿行了礼便对众人道“出事了,运往长安的钱粮刚出扬州地界就被劫掠而空我父亲怀疑,总督府有人泄密,把队伍出发的时间和路线都透露了出去,不然如何可能被劫”

少年登时眸子一亮,哦,真人版狼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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