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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院试(二更)


库房就在书记室旁边不足十步的地方。

之前王书吏跟柳主簿所说对那里面的人员不熟悉,顾媻现在都得画个问号,这么近的地方,怎么可能不熟悉呢

他领着三个书吏前去查看,其中有个姓苗的书吏比较健谈,粗略介绍了一下自己,便很是上进地站在了顾媻的斜后方一点,俨然是想要抱大腿的样子。

顾媻对此很满意,到了库房便问苗书吏“你从前可都在何处当差”

那苗书吏立马笑着说“回主簿,小人此前在户部当差,原本也是户部的书吏,这不是现如今库房少人,所以就被调了过来的。”

“哦,户部,那你以前对库房这边可有了解”

苗书吏还是笑着,摇头道“此地哪里是谁都能过来的平日里光是进入库房大门,都要写个申请的折子,有时候陪户部的主簿大人一同下去核实百姓人口情况,出去前便是来库房拿银子,您是不知道有多艰难,批的是二十两,盘问了小人一下午才给。”

苗书吏表情夸张“还好现在轮到自己盘问别人了,不然真是快要受不了了。”

顾媻暗暗点头,心想库房原来就跟公司的会计室差不多吧,公司人员出差,报销啊、税收啊、登记啊,反正就是一切关于钱的事情,都由他来管。

那他以后当了府台,他手下的库房主簿是谁呢这个能用小江吗这人胜在忠心,算数好不好,倒是其次了。

还在听苗书吏说他在户部那些年经历过的奇葩同事呢,库房的院子却是杂乱不堪,他刚准备进去,守在库房门口的两个带刀侍卫便伸手拦住,说道“总督府重地,闲人免进。”

苗书吏立马站在顾媻身前,一副让小弟为主子分忧的姿态,挺了挺胸膛说“嘿,你们可睁大了眼睛看清楚,这位可是闲人是新上任的库房主簿顾大人,还不快快放行”

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卫立马鞠躬行礼,只是依旧很是为难,说“顾主簿莫要见怪,还请等我们去问过了库房管事鲁管事再来放行可好”

“好。”顾媻并不生气,能够这么警惕很好,只是他现在是库房主簿,案例说是整个部门最大的头头了,结果进库房还要问问库房看门大爷自己能不能进,这这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他是请这些人来看管钱财的,不是来看管他的。

可古代官僚主义就是如此之重,怕是暂时也改不了的。

顾媻好脾气的等了等,不多时就能看见光头的鲁老头快步从里面跑出来,他衣衫不整,还在穿褂子,一见到顾时惜便双目含泪噗通给人跪下,说道“恩公”

“哎呀鲁管事何至于此快快请起”少年感觉自己被叫恩公的次数开始有点多了。

“不不不,恩公请受我一拜,若不是恩公断案如神,如何能叫我鲁老头的清誉还来快快,请进请进,进来喝杯茶,老六给顾大人上茶”鲁老头回头对这个瘦巴巴的少年喊。

那少年亦是只穿了个裤子打着赤膊,



当即逃也似地把紧身裤子里的屁股蛋子对着众人,去一旁的小厨房烧水去了。

顾媻眨了眨眼,感觉今天大概会看见不少紧身裤和屁股蛋子。

鲁老头也是不大好意思,但这边既然都是男子,也就只是尴尬了一会儿,就在坐定后跟顾媻解释说“咱们库房,乃至全天下的库房,只要是在里面上工的,大都这样,需得上身光着,下面穿着库房统一制作的长裤,裤腿口子贴身的很,根本什么都塞不进去,上面也是打的死扣,上了锁,裤子脱不下来的,等下工了,还要一个个检查一遍,顾大人你也请放心,如今我鲁老头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我一个个亲自检查,谁也逃不掉”

鲁老头说着,伸出自己的两根手指头比划了一下,搞得顾媻和身边几个属下都后背发毛。

好家伙,鲁老头所说的检查就是真的手指检查吧

不戴手套的吗太重口了吧

但不得不说,这种检查很是到位,鲁老头大约也知道自己失察的罪过很大,上面能留用自己,已经是为着当年他为了抓贼丢了一只耳朵的份儿了,他若是再犯一次过错,定然要丢了这份铁饭碗。

小顾导游表示理解,铁饭碗谁不喜欢呢古代的铁饭碗比平头百姓比起来还是相当有社会地位的,一家子平头百姓吃饭,有铁饭碗的都能坐上座。

很快,名叫小六的少年把茶给他们端了上来,鲁老头很上道的让小六去把库房里清点银两的和重新装箱的小吏都给叫出来让顾大人看看。

那小六好像不会说话,立马屁颠屁颠跑走了,到了库房门口,手比划了好一会儿,才把一群老少男子都给叫了出来。

等他们全部都站在院子里低着脑袋等待训话,顾媻才站起来走到茶室外面,垂眸观察,说“总督府的库房为何忽然要了你们过来,我想你们也清楚,此前库房失窃了七百万两银子,现如今都从戴大人家中抽七百万两的东西充公,鲁管事因为的确毫不知情,且作证了的,所以旁人专门用来诬陷他的百年人参与千金难求的香炉都还是属于鲁管事。”

“本主簿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们,想偷这库房里的银子,且看你们有没有命去花。从今往后”顾媻环视众人,一字一句说出他刚才想出来的法子,“但凡是发现有人偷银子的,举报者奖励双倍,亲朋好友邻里街坊发现了,举报者,直接顶替你们的位置。”

少年人虽纤瘦犹如菟丝子般令人怜爱,可说出来的话,却又叫下面站着的小吏们不寒而栗。

原以为光是这样就已经够吓人了,谁知道鲁管事又听少年继续道“还有一件事,我也不怕告诉你们,你们当中有一人,乃是我的亲信,早前我便联系好了他,只要他在库房里找到一个手脚不干净的,我便能做主破格提拔他做书吏,他不会被收买,只想要功名,就看看谁来给他送这份大礼。”

鲁管事吓了一跳,他还当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从外面通过名声

较好的举人老爷、秀才书生举荐来的短工小吏,



鲁管事立即拉着顾媻往一边儿去,紧张兮兮地问说“可当真有这样的能人在里面一直监视着何人啊”

顾媻奇怪地看着鲁老头,笑道“没人,我骗他们的,鲁管事也不要相信。”

“你可不要唬我啊。”鲁管事可不相信。

顾媻却道“我唬不唬您又如何呢鲁管事您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是有,又怎么了他也只是普通小吏,你该管他就管他,不需要顾忌我啊。”

鲁管事只是紧张,可被顾媻分析了一通,也觉着自己好像这么紧张很有问题,他连忙摇摇头说“抱歉,我就是从没遇到这种情况,一般就算是有人安插了眼线,大都恨不得藏到天荒地老,也就顾主簿您这么冷不丁的说出来,我有些不适应,感觉以后在自己的地盘儿也得小心翼翼的了。”

顾媻心道,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要所有人都疑神疑鬼小心翼翼。根本没这个人啊哈哈。

“哈哈鲁管事您不要惊慌,我肯定知道您是何为人,那眼线只盯着小吏,可不会盯着您,您放心,自由自在的,你可是这次盗银案的大功臣呢,且放心吧。”

顾媻又安慰了鲁管事好一会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便明显发现下面几个员工更加安分了,好像都明白他是个不好惹的,就该干活干活,连俏皮话都不敢说。

顾媻则端着自己的茶杯看看书,看看从前柳主簿留下来的历代登记册,熟悉熟悉总督府内的开销,摸鱼到中午十一点,便准时下班,比下头几个员工都要溜得快。

开玩笑,他当领导当然就是为了能够想什么时候下班就什么时候下班啊,才不要加班呢。

他回家的路上碰到了同样溜得很快的柳主簿。

柳主簿今天也是第一天去户部上班,看样子也混得不错,一老一少相视一笑,柳主簿干脆约顾媻去家中吃饭,再聊聊他小舅子王书吏的事情。

顾媻知道王书吏其实是卧底,冤枉的,是为了孟大人办事儿才被抓,现在也等着斩监侯,可柳主簿不知道,柳主簿只是心里难过,想找个知己聊聊,刚好顾时惜便是他的忘年交一般,还是事件当事人。

顾媻不大想去,他现在跟柳主簿其实没什么交集了,不大想再去听人倒苦水,于是站在总督府门口只是安慰了柳主簿几句,便说下次一定去,就告辞回家去了。

他骑着小马,回家的路上又去陈记馒头排队了半个时辰,想念了一下草包的插队能力,等到了家中,天色都已经晚了,天边的晚霞只有一丝红色落在山边,但四处炊烟袅袅,满满都是顾媻如今心爱的烟火气。

“我回来了。”小顾导游到了家,拴好他的小马,在院子里玩蚂蚁的小卷猫看都不看他一眼,继续撅着屁股刨土玩。

少年笑哈哈地看了一会儿,忽地发现往日来借自己的幼弟今天没有冲出来迎接自己,他进屋去,发现母亲也不在,愣了一秒,不知道在想什么

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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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嚷嚷什么呢”

顾媻心中莫名一松,他走出去在院子里抱住小弟,笑着说“有什么了”

小弟指着母亲的肚子说“方才陪母亲看大夫去了,大夫说母亲有喜呢,是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我知道”

顾媻看向顾母,只见顾母真是羞涩极了,用帕子遮了遮自己的脸颊,腼腆道“可别告诉你父亲,叫他安心念书,过不了几日就要科考了,我也不想叫他分心。且他若是知道了,定是想要叫他那边的亲戚过来照顾我,我倒想着,不如先一步,叫我妹妹过来帮帮忙,日后我肯定是干不了太多重活了的。”

顾媻“不需要母亲干什么重活,直接请人吧。”顾媻心想他又不是没钱,马上就要当父母官了,要住大hoe,家里怎么可能不请佣人

谁知道母亲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也有些想念母亲和妹妹”

顾媻立即懂了,连忙说“好,那就去请他们来暂住些时日,他们从那边过来,也得一个多月,让他们二月三月的时候出发比较好,我们三月中旬才能搬家,到时候也好有地方让他们住。”

少年心想,当父母的想自己的父母,是正常的。

或许也想让自己的亲人们看看自己过得好了,让家里人放心,既有些可爱的炫耀,又充满依恋。

这样很好,顾媻觉得。

此后一个多月顾媻都是在总督府摸摸鱼,处理一些屁大点儿的登记和官员出差报销问题。

除了每年过年的时候向朝廷上税很忙,平日里顾媻发现这个部门还是挺闲的,他们说是管钱,但不管账目,对账这个事情,由总督孟大人的亲信师爷来做。

也就是说柳主簿之前是真闲啊,真的,爽。

如此继续轻松摸鱼,三月一号的时候,小试终于开考了。

当天顾媻请假,要送母亲小弟一块儿去考场外面等顾父考试,顾父则自己从山上下来去往考场。

结果在考场外面没有碰到顾父,倒是碰见了独身一人步行前来考试的孟玉孟三公子。

孟三公子没有看见他,只心无旁骛的前去,接受考官的搜身等。

围观人群当中,有那口舌伶俐不饶人的酸秀才在一旁唧唧歪歪,和同窗们窃窃私语

“瞧,那不是孟家三公子吗他不是可以直接免试,直接参加下一场的”

“嗐,说不得是想要拿一个三元及第呢第一场免试不就没有了”

“他他能拿我看今年最看好的,当属金陵的管兄,少年英才啊,管家大族,前几朝还出过几个皇后呢,与孟家不相上下,还没出过作弊的丑事。”

“我看孟公子也拿得,今年他们可是头一次开禁,定是奔着一雪前耻来的。”

“我看悬,今年两江豪杰辈出,孟三公子顶多算其中之一,我比较看好管公子。”

“哈哈我倒是觉得,如此之人,主考官怕是不喜,别说三元及第,这次秀才能不能中,我都觉着悬呐。”

“咦,今年扬州考官是谁来着”

“你不知道正是十年前主考官,因着孟家族人舞弊一案被一撸到底,如被牵连的只能监考院试的学正,萧鹤,萧学正。”

“嚯,那孟三公子岂不是有可能被公报私仇”

“谁说不是呢难啊,他若是不参加院试,指不定还躲过这一劫”

“就是,他为什么要参考啊他应该知道主考是谁啊。”

一旁把八卦听了个完完整整的小顾大人心中结了个不大不小的疙瘩,忍不住想要骂人了,就是啊,为什么要参加啊,千万不要是为了和他的赌注,他只是说状元之才,没说一定要三元及第

小顾导游抖了抖腿,真是恨不得现在冲进去把孟三给抓出来好好问个清楚,然后再一脚把人踹回去,有名额可以免试干嘛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啊

小顾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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