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写诗(二更)
虽然之前来过这里,如今成为自己的大别野了,顾媻却还是搬家当天就拉着母亲弟弟还有父亲四处乱逛,孟玉作为常年来这里游玩的客人,便担当起了导游一职。
府上如今各处大大小小的院子有六七个之多,回廊数不胜数,左右花园各一个,后院还有个清净的池塘,池塘旁边是一颗很大的樱桃树,池塘的两边分别通往两个景致极好的院子,那两个院子又连着倒座房,从倒座房旁边又连着后门,总之极大,四通八达。
经孟三公子贴心介绍,之前的余大人因为爱好怪石,原本的西厢一侧整个房子便都被摆上了架子,摆满了余大人的爱石,后来余大人进京述职,整整拉了三大车的石头,路上还翻了一次,石头和满山的碎石挤在一起,分都分不清楚,余大人又哭着专门休整了几天,来分辨哪些是他的石头。
顾媻听之哈哈大笑,指着院子里硕大的一颗爬满苔藓的大石头说“这颗怎么没被搬走”
顾父走过去装模作样学着欣赏了一下,结果硬是欣赏不出来这石头哪点儿好,摇着头跟顾媻说“除了大、圆,看不出美感。”
一旁肚子已经微微有些型的顾母手掌揉着幼子的脑袋,在一旁轻笑“你们慢慢看吧,我去看看他们把东西都收拾到哪儿去了。”
顾母身边跟着两个大丫头,闻言立马跟着夫人一块儿走了。
顾媻看了一眼,心里清楚这些也都是上一届府台大人留下来的一些聘用制的下人,都是扬州本地人,出来到有钱人家里做工,一个月休两天,可人还是太少了,他自己得再找一些回来才行,不然偌大的院子,没个人气儿,他还要把小江秀才也弄回来,捉摸着要把霍运也招府上,这两人都是孤家寡人,最好是住在他家里比较方便,也显得他礼贤下士,是个亲近属下的好领导嘛。
嗯,必须得给下属们挑选几个好看的大丫鬟,良家出来的那种,到时候看对眼了,成了家,那就更好了,人都是这样,一旦有了家庭,也就有了软肋,更安定了下来,自己作为他们的领导加媒人,这辈子不得对他死心塌地啊
小顾大人捏着自己洁白的下巴,看着母亲远去,背影都不见了,才听见父亲也急忙说要去看着点儿母亲。
顾媻点点头,放父亲走了,最后便只剩下他和孟玉还有弟弟顾复三个人逛院子。
顾复小弟天生不大爱说话,依旧有些腼腆,只爱亦步亦趋地跟着顾媻走,顾媻绕着那大石头左看右看,小弟也绕着左看右看,绕来绕去,一旁的孟玉率先看不过去,方才他没开口完全是怕落了顾父的面子,这会儿实在是忍不住,笑着道“别看了,时惜,这颗不是什么余大人的爱石,就是普通一石头,摆在院子里做山水风景用的。”
顾媻却摇摇头,他颇有几分惊喜地连忙招孟玉走进,指着大石头上一条不起眼的裂缝对孟玉说“那余大人可是爱错了石头,这颗石头可不是一般的石头,里面有宝贝呢。”
顾媻之前带着游客去参观过许多宝石,其中有
一样名叫石英石的紫色石头便陈列在里面,是很巨大的两半,石头里面是密密麻麻紫色的结晶,灯光打在上面,像是有无数的星星在流淌一般神秘美丽。
顾媻心里激动,他拽着孟玉的袖子便说“能不能找两个人把这石头切开不要弄得太碎了,我看这里面好像有紫色的玉呢”
比常年男子小腿都高的石头上的确有一条裂缝,孟三公子仔仔细细看了看,也觉得里面当真好像有些紫色,他笑着点头,立马着手找了几个侍卫把石头抬去前院刑房,刑房里面什么工具都有,孟玉打算让他们用锯子看能不能锯开。
顾媻心里激动,心想自己不会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刚升迁就立马又暴富了吧
于是都来不及去逛下一个院子,拉着小弟就一块儿去看开石头。
孟玉在后面笑着说“可不要报太大的希望,你这样子,我怎么有些害怕一会儿要哭的”
少年回头略有小脾气得可爱的瞪人一眼“吉祥话会不会说”
“哦,小人知罪。”
“免罪。”小顾大人忍俊不禁。
三人皆是到了刑房,里面黑漆漆的,到处看着都似乎有拍恐怖片的潜力,尤其是那一整面墙上挂着的刑拘,那些锁链,穿肩胛骨的,夹手指的,打板子的,各式各样的铁具数不胜数,顾媻瞧着,好像还都有些生锈了,那被关进来严刑拷打的犯人指不定还有得破伤风的风险,死牢里了怎么办
整顿府衙第一件事,更换所有刑具。
小顾大人心里默默在小本子上记下这点。
等待石头被切开还是个苦差事,这刑房里面难闻得很,还没有窗户,整个分为阴恻恻的,顾媻站久了,总觉得身后有鬼。
他犹豫了一会儿,干脆又提议还是出去等。
孟三公子淡笑不语,从善如流领着少年又出去,眼瞅着终于又重回阳光下的少年深深吸了口气,他道“你这样胆小,日后怎么看那些行刑场面”
小顾大人扭头理所当然地道“何必我自己看呢我手下那么多人,难道都指望我一个人做事儿”
“哈,有道理。”孟三公子笑着摇了摇头,想说有些事情,当然只有自己做才能成,可他又觉得没必要非要在这些事情上与少年争个对错,便只是笑。
三人在附近找了个亭子坐下等待,立马便有跟着的小厮和随从丫鬟分立左右。
不多时又有人前来上茶和点心,顾媻全程一句话都没说啊,就是这么的享受,他心中感慨不已,却不知道孟玉眉头微微皱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和他说“这府上的人,太多都是余大人留下来的,你若要常住,亲近的下人还是要重新从外面买一些死契的,一般不怎么贴身的,可以用这些做工的。”
顾媻略想想也明白其中道理,无非是他现在好歹也是一个官,身边人当然也要安全才行,不能跟个筛子似的,谁都能探听到他的消息,所以需要重新找人,要找靠谱的,能掌握那些下人生杀大权的最好。
这些顾媻不打算自己去办,他母亲他觉着可以胜任,他只需要交代几句,顾母一向也很明事理,会办好的。
至于顾父本来顾媻想打法人回华安寺念书,不然这货天天在家里长吁短叹,看着都难受,但今天看父亲总围着母亲转,顾母又很受用的样子,顾媻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自己是不喜欢被围着转的,不代表别人不喜欢
等成绩出来后,再打发父亲回去念书也不迟,这些天就给父亲放个假,大家都好好享受一下也不错。
由于顾媻还没有正式上任,住进来后也就只是粗略的见了一下前面各个部门工作的员工,大家也都没有正式的介绍自己,估计也是在等交接仪式结束才开始表现。
换句话说,这些天他也可以好好享受一下什么事情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做的悠闲日子呢。
小顾大人吃了口精致的芙蓉糕,入口却不如平日里侯府送来的好,少年瞬间回到现实,心想今晚他得给草包写封信,问问他能不能把侯府的糕点厨子也送自己。
这边厢少年们并一小童吃吃喝喝等待大石头里面开出宝藏来,另一边却是大闹起来
有被分配跟着顾夫人的小丫头跌跌撞撞惶惶恐恐跑来寻小顾大人,见着小顾大人就害怕地语无伦次,缓了好半天才说清楚话“大人你快去看看吧,老爷和王姨母吵起来了,夫人也气得晕了过去”
顾媻立马站起来,一头雾水,这才什么时候啊,按照一般剧情,心怀不轨暗生嫉妒的极品亲戚怎么也要忍耐一段时间,徐徐图之,最后发现无论如何都达到不了把女儿嫁给他的目的,才会开始犯蠢,然后事件败落,让母亲认清妹妹的嘴脸,也学会成长。
顾媻其实从一开始就觉得让亲戚来照顾这件事不靠谱,但体谅母亲思念家人,又深知很多事情旁人劝说一万遍都没作用,只有亲身经历吃了苦头才会长记性,于是便没有反对。
结果现在怎么回事
“具体说说。”顾媻立即往父母住的兰沁园去,他一路上,与无数搬着家具的家丁们擦肩而过,每个人见他,都退至一旁喊一声大人。
那小丫头扎着羊角辫,穿着府上统一的灰红色撞色小短坎肩背心,浅灰色的裤子,才八九岁模样,也不知道是哪里办事儿的,这会儿看着小顾大人,还在抽噎,指着兰沁园那边就道“王姨母本来好好的,和老爷说着话呢,说这么大的屋子,要添置些什么什么家具,什么什么摆设,还要多少字画,之后宴客还要请戏台子,这么大的一个院子,姨母说了好久呢,我记不得。”
“后来后来王姨母说怎么还不给大人您看人家,扬州的姑娘莫不是眼界太高了,看不上咱们乡下来的。”
“就这么一句话,老爷就爆炸了”
顾媻乐道“哦怎么爆炸了”小丫头好像每念过书,所以描述得也很奇妙,叫人觉着有趣。
小丫头看大人笑起来比画儿上的仙子都要漂亮,一时间又忘了哭,眨了眨眼,脸蛋先一
红,继续呆呆道“老爷说全扬州的小姐丫头没有不喜欢大人的,多的是,喊王姨母闭嘴别瞎说,还说若不是大人您殚精竭虑处处为了家里考虑,何至于十五了都没成亲,边哭边骂王姨母居然阴阳怪气,还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想把自家闺女嫁给媻哥儿,休想昨儿就说了媻哥儿如今情况紧张,一点儿差错都出不得,哪能让儿女情长耽误他的公事你又提这话,是何居心我们顾家什么时候要一个姨母来指手画脚了”
“王姨母也爆炸了,说她什么时候阴阳怪气了不过是问一声有没有相看人家而已,至于这么骂她吗”
“然后,然后王姨母就非要夫人评理,夫人没说话,直说头晕,就被扶去休息了,再后来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顾媻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不担心王姨母能翻出什么浪,只担心顾母怀着孕,要是出了事可不得了。
于是领着弟弟和孟玉紧赶慢赶的去了兰沁园,结果就发现屋里只剩下母亲和父亲两人,王姨母不见了,哦,还留下了个不知所措的表姐站在一旁。
“怎么了姨母呢”顾媻问。
顾母只觉着妹妹不给自己脸,居然跟自己的夫君吵起来,也太急功近利,毫不把她这个当姐姐的放在眼里,一时间羞愧不敢见儿子,便不说话。
顾父倒是义正言辞,一副一家之主的模样“她请辞了,我做主,直接送客了,具体发生了什么,媻哥儿你也不要管,大人之间的事情,你事情够多了,莫要也烦了你。”
顾日日辛劳往上爬为了整个顾家殚精竭虑忍辱负重如今正是关键时刻稍不留神就当不成官时惜的形象似乎深入人心,顾媻站在旁边看了看母亲好像没事儿,却还是不放心,叫人请大夫去。
顾媻吩咐完,扭头看一旁的表姐,表姐瑟缩了一下,忍不住说“我母亲走的时候我不知道,我在外院帮忙整理衣物,母亲现在去哪儿我也不知道,我”
其实很明显,表姐就是完全被抛弃丢在这里了罢了,当作一个棋子,姨母可能在想,留一个女儿在府上,说不定以后看造化能成个姨奶奶,在要不然反正会被养着,不养被丢出去她也不管,反正她是不会回来找巧儿的。
这叫薛定谔的棋子。
成功了,到时候姨母可能会回来找巧儿,说当初是故意留她下来的,巴拉巴拉,不成功也无所谓,还少一个人吃饭。
顾媻说实话,没什么善心,看人可怜也不觉得自己需要帮助别人,他自己都是靠努力才获得重生,凭什么别人就只需要哭一哭就能得到帮助
这不公平。
少年沉思片刻,说“你要去要留,我都不管,但如果你要去找姨母,会给你一些盘缠,足够你从扬州回到辉县,要留下来也可以,好好把我母亲当作你亲姑妈孝敬,一个月后看你表现,你可以提出要么找个合适的好人家嫁了,或者提出寻个事儿做,也不至于在府上不自在。”
表姐红着眼眶,微微点头。
顾媻
处理完毕,另一头也有人来报说是石头切开了。
顾媻立马扭头跟孟玉道“走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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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三公子微微羞赧,不好意思地松开手,说“那何时才不算登徒子”
少年此时高兴着呢,很愿意和小孩玩闹,他想也不想,浪漫地反去拉孟玉的手,逗人道“我牵你的话便不算。”
孟三公子浑身都是一颤,好像世界都因此慢下来,定格此时。
“快点。”可少年嫌孟三太慢,拽了拽。
孟三公子一个踉跄,无奈宠溺着快步同少年小跑过去,任由这春日的风吹过他们的发梢。
希望能这样吹一辈子也好
夜里,孟三公子直接宿在顾时惜的新宅,夜里实在不能寐,提笔做诗尽诉情长。
而小顾大人抱着自己的小卷,在梦里已然坐在高堂之上,和禹王分庭抗礼,大手一挥便是百万雄师出兵匈奴,就连皇帝都要尊称他一声先生。
小顾大人嘿嘿笑了笑,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另一边的孟三公子看着自己写的情诗,独自念了三遍,最后抱着诗睡去。
此后两日飞快度过,放榜的日子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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