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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 会见岑举


唐洛瑜推门进去,没有瞧见这厮收拾东西,却见他正端坐在书桌前,正摊着那圣旨好生端详。

        烛火温润,他褪去了官服,换上一身白色的长袍,腰间束着一墨色腰带,没有垂挂任何首饰,比平日里更显清冷简约,如瀑的青丝半披半扎,只用一素银簪子固定,额前垂下两缕碎发来,不显桀骜,却多了分清朗。

        “还在想呢。”

        唐洛瑜进了屋,将包袱搁在书案上。

        听见自家娘子的声音,薛林策还未抬头,脸上便多了些不自知的笑意。

        “怎么这么晚了还专门过来一趟,”他将圣旨搁在一旁,“东西可收拾好了?”

        唐洛瑜闻言撇撇嘴,“我又不是管家婆,不知道你要带什么,我只收了我自己的。”

        “好好好,”薛林策声音下意识软了下来,“我只是觉得心中放不下,便又看了看圣旨,觉得奇怪。”

        闻言,唐洛瑜便拖了把凳子过来坐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看。

        薛林策指着那圣旨上硬朗的字体,一手捏着唐洛瑜的手指,“我本是文官,即使皇上听闻了岳东抵抗叛军的事,也应当知道我是在花师叔等人的帮衬下才歼灭叛党的,为何会只提拔我一人?”

        唐洛瑜往他身边靠了靠,细细地看向那圣旨,“而且一来就是三万兵力,皇上当真如此放心?”

        夫妻二人视线交接,商议半天也想不出个结果,便只能暂时搁置,继续收拾南下的东西。

        夏日夜晚时候短,次日是个少见的阴天,晌午时分阴云还未褪去,四面起了些冷风,院子中的枫树被吹得沙沙作响,人的兴致也随之消退了许多。

        柯苒倒是半点不受影响,正满院子收拾药材,包了一大包袱,全部拿给柴进带着。

        唐洛瑜和薛林策也在屋中忙碌,一边七手八脚地收拾东西一边商议南下之事。

        这时,屋外又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二人抬头看去,发现来者是抱琴。

        “夫人,老爷,”抱琴行了一礼,面上好似有些为难,“屋外来了一名唤岑举的先生,称自己和老爷是旧识,有封信要交给老爷。”

        薛唐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交换一个疑惑的视线。

        “让他进来。”

        薛林策觉得奇怪,怎么南下的事刚落实,岳东府便一波一波地来人?

        听到有客人过来,柯苒和柴进也闻声赶来,打听起岑举为何人来。

        薛林策将双臂抱在胸前,“从未听过,我旧识中也并无这一号人物。”

        几人正说着话,屋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大伙向着声源看去,只见来者是一面容刚毅的先生,此人身姿挺拔,双眸凌厉,年岁三十上下,周身皆透着股学堂夫子的严肃板正气息,这人便是岑举了。

        “薛大人,”他见了薛林策便露出笑脸,面上表情生动许多,“岑举见过薛大人。”

        “免礼,”薛林策出言阻拦他行礼的举动,一面快速地将他打量一番,面上蒙上一层疑惑之色,“岑先生远道而来辛苦,只是……”

        他声音低了下去,眼中多了些观察之色,岑举倒是有些察言观色的工夫,又行一礼道:“薛大人其实从未见过我,全因岑举是薛家旧部,此前并未同大人见过面。”

        原来如此,四人交换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眼神。

        柯苒心急,开口便毫无礼数地问:“听闻岑先生是来送信的,到底是什么信?”

        岑举温和一笑,没有计较柯苒的无礼举动,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岑某听闻大人被封为镇北将军,即将南下平乱,想必大人定很是疑惑为何自己一介文官被予以重任,其实,这三万将士全是薛家旧部,只由薛家后裔统领,皇上是明里封你为将军,实则想要寻求薛家的援助。”

        他将信纸交给薛林策,“其余事情,都在信中写明,还请大人过目。”

        薛林策伸手接过,拆开信封快速浏览一番,岑举则一直在旁边观察他的神情,估摸着他看完了信,便又行礼道:“其实,岑某此次前来还有一个请求。”

        大伙又是一怔,相互对视一眼。

        岑举将脊背弓得更低了些,“岑某与令尊相识,发誓要报答侯爷的知遇之恩,岑某连夜过来,是想同大人一起南下平反。”

        众人一惊,有些傻眼。

        看出大伙情绪异样,岑举忽然一掀衣摆,竟干脆地往地上一跪,再次开口时声音颤抖,带了些哭腔。

        “岑某曾发誓要为侯爷鞠躬尽瘁,如今侯爷已然驾鹤西去,岑某当为薛大人抛头颅洒热血,还请薛大人成全!”

        说罢,他作势要在地上狠狠磕个响头。

        薛林策一惊,赶紧将他拦住,“岑先生莫急!南下一事本就突然,我们也是昨夜才拿定主意,只是你一介书生,南下平反又是要上战场的事,恐怕……”

        “大人不必担忧,”岑举听出薛林策有些动摇,便赶紧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来,“我与令尊相识之时便精通君子六艺,多年来从未落下,若能有幸与大人同行,岑某此生心愿也算了了!”

        他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地起伏起来,最后双眸垂泪,哭出了声。

        众人见状纷纷有些惶恐,赶紧七手八脚地把他拉起来,又簇拥着他进屋,招呼他做下,替他倒上热茶,左一个右一个地安慰。

        岑举手上端着热茶,虽还流着泪,嘴上却不闲着,喋喋不休地将薛家的事讲了一遍又一遍。

        因又多了他这一人,启程的时间便又往后推辞了一日。

        次日天光熹微之时唐洛瑜便起了床忙碌,她走进走出地整理南下要用的东西,不时在院子中和岑举撞上。

        多年以来,此人也养成了早起的习惯,见了唐洛瑜,他的态度远比不上同薛林策说话时那般谦恭,每次碰面只是微微颔首,极为无礼。

        唐洛瑜正忙,一时也顾不得那许多虚礼,便也只用颔首回应。

        岑举拧了拧眉,走到一旁闲坐,抱琴正在院落中修剪花枝,他便信步走去向她打听起唐洛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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