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一九三七年十一月二十五日下午：
锡澄公路江阴段，江阴防御圈内。
日军坦克战队大队长桃原三生冡正面对着江阴要塞四个炮台的轰炸滥炸。
它的这辆坦克不断地避开前进道路上，刚刚产生的那些弹坑。
这些弹坑深的超过了二米，方圆超过了四十个平方。
这是大口径要塞炮打出来的炮弹爆炸后产生出来的弹坑。
这样的坑，就算是桃原三生冡驾驶的这辆坦克，不小心陷进去后，也要费一些力气才能够爬得出来的。
并且桃原三生冡大队长看着坑里面的泥土，他还怀疑真的陷入进去了，能不能够爬得出来。
不过现在的它不是孤独的！
在它的身边还有整个战队的三十几辆坦克都在国军的炮火里挣扎。
现在还能够挣扎的坦克都是幸运的，幸运的坦克遭遇都是相似的：没有被守军的炮火给打中。
不幸的坦克，各有各的不幸：有的坦克是被炮弹直接命中，没有一点点逃生的机会，被一炮打散了架：
有的坦克真的是跟桃原三生冡大队长想的一样，陷入了坑里面，然后悲催地被接下来的炮弹给送了一程；
有的坦克并没有遭到炮弹的直接打击，只是不幸地在炮弹爆炸的时候刚好路过；
无论它们遭遇的是什么，下场都是同样的：丧失了移动能力，成了远处炮兵们的死靶子。
桃原三生冡中队也不是孤独的，它们的身边还有日军第十三师团第五十八联队和第六十五联队的步兵们也在绝地求生当中。
第五十八联队联队长佐佐木道一是幸运的，它严格按照战场纪律在做：
作为一个日军的高级军官，他并没有冲在队伍的第一线。
因此就幸运地避免在炮火中永生的机会，也避免了在绝地中挣扎求生的奋斗。
第六十五联队联队长中佑达也同样也是幸运草，它一直如同连体人一样跟着佐佐木道一在一起。
现在它们两个，睁大眼睛看着前面炮火连天的场面：“这不科学！”
佐佐木道一联队长在咆哮：“国军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火力，他们在精心准备这么多年以后打出来的上海战役。
在上海市区用了两个主力师，还有两个装备有一百五十毫米榴弹炮的重装炮团。
攻打只有三千人防守的日本上海海军陆战队司令部，都没有成功。
并且还不是只攻打了一天，而是攻打了足足半个月。
他们如果有现在这样的火力，整个上海的战役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是的，如果真的有这样威力的大炮直射，帝国在上海修建的上海海军陆战队司令部的那些钢筋混凝土建筑物，同样也是承受不起的。
其实这件事讲开了，是非常简单的：国军当时的指挥官和士兵们，根本就不知道，炮还可以这么打。
特别是那些一百五十毫米的榴弹炮：竟然还能够直射！
前面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完全是单方面的屠杀。
无论是桃原三生冡大队长的坦克部队；还是佐佐木道一联队长的步兵联队；或者是中佑达也联队长的第六十五步兵联队的火力，都无法对出现在视野里面的几座炮台形成威胁。
这个时候的佐佐木道一的联队的目光和希望全都寄托在刚刚在视野里面还只是黑点，现在已经是一只大鸟的航空兵们的指导了。
有这种想法的不是它一个，不只是它们这些站在队伍后边，不在国军炮火打击范围内的鬼子。
那些正在饱受炮火蹂躏的鬼子们，这样的心情更加急迫。
鬼子陆、空联合进攻，让江阴要塞几个炮台上的官兵们非常紧张：
这样的情况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
从天空上飞过来的轰炸，许康司令认为：他们在以前的时候，已经承受过多次了。
就算是防空力量稍弱一些，受些损失，也是可以得了的。
鬼子的坦克，对整个江阴防线的威胁太大了，不能够让它闪猖獗。
因此许康司令把所有能够够得着鬼子陆军的炮火全都用上了。
包括那些刚刚进口来的八十八毫米防空炮，不过为了保险，他特地让何和颂参谋传令：“特种连的这一门防空炮，不参与轰炸鬼子陆军，专注防空。”
有特种连这一门炮防空，就能够给空中的那些鬼子们极大的震慑了。
许康司令看着从锡澄公路过来的鬼子坦克和步兵，被炸得人仰马翻，心中高兴之余，还是有些遗憾：
如果那四门从德国进口的一百五十毫米加家炮这个时候能够使用的话，能够打到的鬼子会更多。
可惜这几门炮前些日子经过了拆装，准备运回后方去。
后来又接到命令坚守，这才又把它们重新组装起来。
虽然组装完成，可是现在还在调试当中，不能够使用。
国军第一零三师第六一三团是在刘兴司令接到锡澄线被鬼子突破后，才安排着布置着防守锡澄公路的。
罗熠斌是六一三团团长，这个时候他正在前线的临时指挥所里面，看着一千多米外的鬼子被炸得溃不成军。
心里遗憾不已：鬼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能够冲锋一下子，效果会更好。
可惜鬼子的空军已经出现在天空中，这个时候发起冲锋，将会被鬼子的飞机打得溃不成军的。
这样的冲锋将会得不偿失。
因此他也只能够站在指挥所里面，看看鬼子的坦克在炮火中一辆接一辆地爆炸，然后就喜笑颜开。
再把视线看向天空，看着那些不合时宜出来的敌机，目光当中的恨意，如果能够把飞机瞪下来。
那些敌机早就被瞪下来完了。
上午才分配到特种纵队的两门高射机关炮现在也已经准备完毕。
毕竟它的射程只有二千五百米，还打不到远处的鬼子坦克。
现在它们就朝着空中不断接近的鬼子飞机瞄准着。
下午飞过来的这些敌机，飞在最前面的这些，全都是上午已经从长江北岸飞过一回的那些。
五十多架飞机的驾驶员们，全都是被长谷川清司令员特别关照过的：要它们冲在最前面。
所有的飞行员们都不愿意前往江阴执行轰炸任务，这样的情况，长谷川清司令官当然要了解情况的。
当他知道内情后，就已经决定了上午那些耍了小聪明飞行员们当炮灰的命运。
让这些懦夫们冲在最前面抵挡炮火，后面再跟上最勇敢的帝国勇士。
高树凛太郎就是被安排着在第一梯队的飞行员。
实际上高树家是非常有名的，至少在名古屋他的家族里面有三个都是市里面的高官。
并且还有自己的家族公司，他家是一个有权有钱有势的。
只是这一切在今天的第十三师团里面都没有用了。
高树凛太郎上午的行为，让整个家族都蒙了羞。
现在的高树凛太郎活着是家族的耻辱，只有他死了，在战场上战死了，才能够洗涮掉他给家族族徽涂上的污迹。
这是长谷川清师团长的原话，因为师团长在高树凛太郎小的时候，还抱过他的。
高树凛太郎现在全身颤抖着，流着泪水，嘴巴里面喃喃自主着：“优香妹妹！今后你要保护好自己，好好活下去。
哥哥就要变成天空中一颗流星，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
高树凛太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够在这次任务当中活着回来。
当了流着眼泪，悄悄地减速，试图在这个世界上多苟活几秒的时候。
耳机里面立刻传来了严厉的警告声：“高树凛太郎上士，你在做什么？”
这是跟在他们这支敢死队后面的下方翔飞行大队长。
今天他是接受了命令来的：如果前面的那些飞行员们，操作的飞机偏离航线。
或者发生任何异常情况，就可以那些炮灰们发起攻击。
因此下方翔大队长在看到高树凛太郎的飞机减速的时候，立刻发出了警告。
他的警告并不只是针对高树凛太郎一个人的，而是有意在全频道里面喊出来的。
这是警告所有飞行员们：不要再想着耍小手段了，你们的身后有帝国的目光在注视着。
高树凛太郎用颤抖的手，推动着飞机的加力杆，他已经自暴自弃了。
他要加速冲下去，早些挣脱吧：
来世再也不做小岛上人！
江阴炮台上的防空警报一直在响着。
负责观测敌机的设备正常地运转着，观测员的声音冷静、准确：一万三千米！
一万二千米！
……
……
六千米！
五千米！
姬无敌的呼吸都屏住了，她紧张地看着飞过来的敌机。
现在她已经能够辨认出来一些敌机的不同的。
天上飞的不一定全是鸟儿，有些就是飞机。
天上的飞机也不全是一个样子的，也跟人一样，有窄小矮短的，有宽大修长的，也有肚大腰圆的。
窄小矮短的那是战斗机，宽大修长的是攻击机，肚大腰圆的是轰炸机。
现在姬无敌就看出来了，一架肚大腰圆的轰炸机突然加速向下俯冲过来。
林凡看着这架率先俯冲下来的轰炸机，晒笑一声：反套路了？
一般来说，这种轰炸都是攻击机打头，战斗机巡空，轰炸机都是要在攻击机扫射过一波之后，这才出现的。
现在这架轰炸机突然加速冲在最前面来，不是想抢功，就是想找死。
结合这些日子里面鬼子的飞机，都在有意无意地避开江阴炮台。
林凡可以肯定，驾驶这架飞机的飞行员是有意前来找死的。
林凡猜测得没错，这架轰炸机就是高树凛太郎驾驶的。
它也确实就是出来寻死的。
对于这样的鬼子，林凡是喜欢的了。
人家求仁，就让它成仁！
林凡打出的第一炮就让今天前来充当前锋轰炸江阴要塞的那些飞行员们绝望了：
他们看到到了高树凛太郎驾驶的轰炸机凌空爆炸，四分五裂。
捡都捡不起来的下场。
也看到了接下来自己这些人的下场。
按照一般的防空炮火来讲，就算是轰炸机胖大、笨拙一些。
也不是防空炮火随随便便一炮就能够打中的。
现在发生在眼前的场景，让那些还抱有一丝侥幸的飞行员人，彻底失望了。
这些人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千代富士凌太就是这些飞行员中的一个，他的害怕一点也不比高树凛太郎少。
只是他还没有高树凛太郎那么胆小，因此也就鼓不起勇气去早死早超生。
不过在看到高树凛太郎驾驶的轰炸机凌空解体的时候。
千代富士凌太的心理彻底崩溃了：他猛地向北边转向。
想要逃离这片被诅咒过的天空。
在他的耳边立刻就响起了下方翔大队长严厉的责问声：“千代君！你这是要做什么？
回到队列中来！
回到队列中来！”
千代富士凌太听着大队长严厉的问话，不敢回答。
“回到队列中来！这是最后一次命令！”下方翔大队长的声音一次比一次严厉。
一次比一次冷酷。
千代富士凌太驾驶的是战斗机，机身轻盈，动作迅速。
下方翔大队长命令：“执法机队！击毁千代富士凌太。”
后方立刻就有三架战斗加速追过去了。
面对来自帝国战斗机的追杀，千代富士凌太明显有勇气得多了。
他驾驶着战机向着长江猛地扎了下去，整架飞机仿佛突然没有了动力，正在加速坠落。
跟在他后面的三架战斗机一时无法追上他坠落的速度。
就在半空中紧紧缀着它，跟着千代富士凌太的飞机控制着自己这些飞机下降的速度。
像千代富士凌太这样完全不要命的下降，稍有不慎飞机头拉不起来，就会这么一直扎入地狱里面去的。
后面追杀的三架飞机，当然不愿意跟千代富士凌太一样。
毕竟双方的所处的位置大不一样：从千代富士凌太离队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死人当然是不怕飞机一直冲入地狱里面去的。
四架飞机全力追杀着，双方都忘记了他们最初的本意。
可是江阴要塞上几个炮台的防空队伍一刻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他们看到四架敌机不断地降低高度，用差不多跟炮台平行的高度在长江江面上掠过。
这是一个谁也不知道什么理由的操作，不过理由什么的不重要的。
重要的是在这样的高度，这样的距离上，所有的防空炮火都可以打到它们。
这样不到五百米的距离，不要说高射机关炮，也要说高机枪，就连重机枪、轻机枪，甚至就是三八式步枪都能够打到这样近的飞机。
于是整个炮台上的轻重火力一起开火。
不只是这样，就连炮台下面的一一二师的步兵兄弟们，也用重机枪和轻机枪加入进来。
千代富士凌太驾驶着的飞机已经低到了飞机产生的气流都卷起了江面的江水。
在江面上飞起一片片的水花。
这些水花从机头一直淋到机尾，这好像是千代富士凌太特意在所有人面前表演他的技术，或者他是有意飞下来在江水里面给飞机清洗一番。
追着它一起过来的三架飞机，高度不一样，接受的待遇也不一样。
它们三架飞机遇到了有史以来最严密的由各种弹药组成的弹网。
这张网并不严实，只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最先中弹的是三重悠翔驾驶的战斗机，他的机尾被不一枚高射机关炮击中。
机尾上立刻冒出来一股黑烟，眨眼之间这些黑烟就变成了一团烈火。
烈火在燃烧，江水就在脚下。
三重悠翔驾驶的这架飞机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刚才他是看到了千代富士凌太驾驶着飞机在江水里面洗澡的。
现在三重悠翔驾驶的这架飞机，尾巴被国军的炮火点燃了。
无论他愿意不愿意，能够不能够，他都只能够去江水里面洗一洗了。
三重悠翔同样加快了战斗机的速度，压下去了机头的角度，记飞机以更快的速度向下坠落。
近了！
江面已经非常近了！
这个时候三重悠翔开始拉机头了，他需要把机头拉起来，然后贴着江面飞行。
这样机头前面产生的压缩空气，就能够把江面上的水压得飞溅起来，让飞机穿过这些飞溅起来的江水，就可以把机尾巴上的烈火扑灭。
计划非常完美，执行起来的时候三重悠翔也感觉做得非常好。
只是计划总是不如变化来得快。
他的机头怎么也翘不起来！
这就要命了，看着江面在眼前迅速扩大，赶到整个视界里面全是江水的时候。
三重悠翔终于来得及发出一声大喊：“啊！……”
这是他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个声音，这个声音惊吓住了许多人。
包括这个时候正跟着他一样也在坠落的两架战斗机。
味田哲也飞行员也是前来追杀千代富士凌太的。
他的运气比三重悠翔好上一点点，他是三个前来追杀的飞机当中第二个中弹的。
因此他也亲眼目睹了三重悠翔的战斗机在触及水面时候，倾刻间就解体了。
坚硬的战斗机，触及到柔软的，如同一匹锦缎的江面，竟然跟撞山一样，一下子就四分五裂了。
唯一的区别就是撞山之后的战斗机多少还会有有些燃烧的痕迹，而现在的三重悠翔一头扎入水里。
只在水面上留下一些漂浮物和油迹。
味田哲也也没有太多的时间领会自己的感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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