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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闲适


  在外面吹着冷风,司马越眉头却是微微一皱。

  “贤弟的意思是,想要对贤弟下手的,是我司马家的人?”

  王生轻轻点头。

  “若是不差的话,便是如此了。”

  “是赵王?”

  王生轻轻摇头。

  “总不该是是平原王罢。”

  诸王之中,平原王不仅辈分高,而且还颇为超脱世外,便是贾南风当政的几年,平原王也是丝毫不像赵王一般去捧贾南风的臭脚,而是独在王府中休养生息。

  再者说,不管是赵王还是平原王,都没有必要忌惮王生的。

  他们的地位,生来便是比王生高贵的。

  哪怕王生是文曲星下凡,亦是如此。

  既然地位不比王生差,所谓之羡慕忌惮,那也就无从谈起了。

  况且在国丧之际,作为藩王的他们,也该知道收手的。

  不应该是赵王亦或者平原王。

  “当然不是赵王,平原王,那就更不是了。”

  “那还有何人?”

  洛阳诸侯王也有许多,但是,比较亲近太子的,也只有几个。

  其他的,都是与太子摸不着关系的。

  这些摸不着干系的诸王,当然不会对付王生了,相反的,他们应该是要讨好王生的。

  比较整个洛阳的人都知道,王生说的话在太子心中是有份量的。

  这也是金谷园门庭若市的原因。

  “片刻之后,你我一问便知了。”

  王生故作高深,东海王则也不着急,只是想着还有谁会对王生下手。

  他那个弟弟司马略,当然也是不会的。

  莫非是司马雅?

  对于司马雅,东海王根本没有放在眼里过,丘八而已,不值得看重。

  加之他虽然带着司马姓氏,但说起来,与皇族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若是司马雅的话,倒是有一些可能性。

  到院子里来吹吹冷风,心情倒是挺闲适的。

  司马越也很少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待在偏僻的院落之中,静静等候,无事可做。

  换做是从前,他现在可不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东海王是东海王。

  他在朝中也是有职务在的。

  尤其现在国丧期间,事情尤其多,东海王能够挤出时间来,也是破废了一些心思的。

  不过...

  这样闲适的时光,还真是不错呢。

  东海王轻轻想道。

  很快,地牢里面的惨叫声

  已经是缓缓的传出来了。

  如泣如诉,在地牢中回荡,再传出小院来,这凄惨的声音,便更加的婉转了。

  王生面无表情,东海王也面无表情。

  待里面的惨叫声差不多停滞之后,王生对着东海王行了一礼,说道:“元超兄可要与我一道进去看看?”

  “当然。”

  是不是司马雅,他心里也有些好奇呢。

  入了地牢,里面的血腥味比之王生刚才进入的时候,要浓烈十倍不足。

  王生微微皱眉,东海王则是面无表情。

  再到最后一间牢房的时候,蔡戡现在就是一个血人了,身上还滴着血。

  这是他自己的鲜血。

  “如何,问出来了吗?”

  赵猛重重点头,之前他被这蔡戡耍了一阵,实在是让他脸上无光,为了审讯之后的答案绝对正确,赵猛足足用了十套刑罚,每用一套,问一次。

  保管他不敢说假话。

  现在这蔡戡的手,血淋淋的一片,不仅是手指甲没了,而是十根手指少了八根,可见这赵猛,确实是一个狠人。

  “是何人?”

  “好像是司马雅,他就说了这个名字。”

  司马雅。

  东海王脸上带着笑容,心里想着,果然不出他所料啊!

  “司马雅。”

  王生喃喃自语。

  “这人,便交由你了,随意处置。”

  丢下这句话,王生便是径直走出去了。

  “贤弟,貌似心中有些不悦?”

  东海王追出来,脸上有些疑惑不解之色。

  “我还以为他会说出另外一个名字。”

  另外一个名字?

  这下子,东海王心中的好奇便是再一次被勾起来了。

  “贤弟心中的那个人,是何人?”

  “这个,便不必说了,哎~”

  王生轻轻叹出一口气。

  见到王生萧瑟的模样,司马越也没有深追下去。

  “若是贤弟用得上我,大可到东海王府来寻我,若是力所能及,我定然援手。”

  “多谢元超兄。”

  王生对着司马越行了一礼,脸上好似是感激之色。

  “不必谢,你我之间,何故说这些东西呢?”

  三言两语之下,司马越好似是王生十分相熟的人一般。

  “远超兄不知可要留宿鄙舍?”

  东海王轻轻摇头。

  “便不在金谷园留宿了,明日官署还有要事,天色也不早了,我便回去了。”

  这般直接的回去,倒是让王生愣了一下。

  “既然是有公务在身,那在下也不多挽留了。”

  “请。”

  王生对着东海王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哈哈哈。”

  东海王走在前面,王生走在后面,便朝着门外走去了。

  到了门口,司马越对着王生摆了摆手,说道:“贤弟便不必远送了,回去罢。”

  王生却是固执起来了。

  “元超兄先上马车罢。”

  东海王点了点头,上了王府车辇,缓缓离去,待目光尽头已经看不见马车的时候,王生便折返转身了。

  东海王府车辇之上,东海王端坐其间,粗黑大汉端坐在东海王身前。

  “大王,这..就这般回去了?”

  东海王点头,反问道:“不然,你欲本王如何?”

  “那大王挑了这个时间到金谷园,便只是见那小子一面?”

  “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够?”

  “当然...不够。”

  何伦瞥了司马越一眼,说道:“府内可是有大把事情的,而且,大王也该去与太子处好关系了,像是赵王,两天三头的朝着宫里跑去,大王便就稳若泰山,这...”

  “你这憨子,你懂什么?!”

  东海王没好气的训斥道。

  “太子说是讨好便能够讨好的,本王早就过去了,况且,现在也不是时候,赵王主动接近太子,恐怕会先会被太子开刀。”

  “开刀”

  何伦愣了一下。

  “太子为何要对赵王下手?”

  “不仅仅是对赵王下手,还对本王,对天下诸王下手,太子是想做汉武帝啊!”

  汉武帝?

  “那大王岂不是更要好好巴结太子了?”

  “巴结什么?你若是要向太子献殷勤,那太子第一个下手的,自然是你了,偏偏你被太子痛宰一刀,还要为太子说好话,这样的事情,本王才不做。”

  何伦眼神闪烁。

  “那大王何不去见齐王?”

  齐王?

  司马越顿时嗤笑起来了。

  “见齐王,岂不是给太子找一个天然的机会?你当本王是傻子吗?”

  何伦把头低了下去。

  每次和东海王说话,他总是有一种智商被碾压的感觉。

  很多时候何伦在想,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东海王才将他带在身边的。

  当然,这个问题,他可不敢问。

  “这个洛阳王生,还是有些意思的。”

  训斥完何伦之后,赵王司马伦的心情肉眼可见的便好了不少。

  “有些意思?”

  捧眼,还是要做的。

  “如果说太子想要做汉景帝,汉武帝的话,那么这个王生,便是晁错东方朔,你说这样的人有没有意思?”

  晁错东方朔?

  何伦愣了一下。

  “那小子即便是文曲星下凡,恐怕也不如晁错他们吧?况且,这晁错,恐怕少人去做。”

  不管晁错还是东方朔,下场总是没那么完美的。

  “那是洛阳王生的事情,不是太子的事情,太子要洛阳王生做晁错,他岂能不做?太子要洛阳王生做东方朔,他又岂能不做?”

  “这个...”

  何伦被司马越的两个问题给问住了。

  “那大王大庭广众之下见了这洛阳王生,太子可会有意见?”

  “太子当然会有意见。”

  司马越嘴角微勾。

  “但正是如此,他才不会对我下手。”

  司马越这句话,马上就让何伦迷糊起来了。

  “既然太子不悦,为何不会对大王下手,难道不是第一个对大王下手?”

  司马越瞥了何伦一眼,说道:“你这小子,就是缺根筋,洛阳王生毕竟寒素出身,我援手与他,太子定然不悦,但也默许,宗室之中,洛阳王生若是想要在朝中屹立不倒,便需要一个支持。”

  “而大王就是那洛阳王生的支持?”

  何伦同学马上抢答。

  “正是。”

  司马越轻轻一笑,说道:“做了这一步,你我便先安生下来了,对了...”

  何伦特意提了一下。

  “封国的事情,可不能松懈下来。”

  何伦脸上却有犹豫之色。

  “可现在太子正值壮年,且看起来励精图治,大王封国之事,应该先放下来才是。”

  “不。”

  司马越眼神闪烁。

  “太子年少轻狂,觉得世上的事情会很简单,但世上的事情,哪有他想得那般简单?”

  壮志满怀的皇帝太多了,但少数成了明君,流传千古,大多数却成了昏君,乃至是亡国之君。

  并非是这些人没有本事,而是他们被现实打败了,是故只想醉生梦死。

  治国如烹小鲜,没那么容易的。

  “况且齐王,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京啊!”

  司马越感慨一声,便随着车辇,化成烟尘,朝着洛阳疾驰而去了。

  天空之中,一轮弯月高悬。

  金谷园中,王生折返回去。

  天气酷冷,没有什么地方,是比得上床榻更吸引人的。

  王生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回自己房间之前,王生倒是拿来了基本上。

  《春秋》还有《孙子兵法》。

  春秋里面有太多的故事,都是很有意义的。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可以正衣冠。

  春秋战国,诸侯混战,这个时代发生的事情,说不定在之前便已经有了先例了。

  便是没有先例,相似的事情,还是很有借鉴意义的。

  至于司马雅,王生先把他抛在脑后。

  在他想来,这个幕后黑手,不应该是司马雅,更应该是琅琊王氏的人。

  王生的存在,很显然是替换了琅琊王氏的位置的。

  而且是很重要的一个位置。

  不过...

  琅琊王氏却不是幕后黑手,估计是觉得他一介寒素,不值一提。

  换句话来说,就是好控制。

  入了卧房,王生发现卧房里面早有人了,而且不止一个人。

  “红袖,这是怎么回事?”

  绿珠,跪坐在床边,彤女在被褥中暖床,红袖则是站在两人前面。

  “啊?”

  被王生这般一问,红袖愣了一下1有些慌乱的说道:“主君累了,这才叫两个姐妹们过来服侍主君的。”

  一夜三女...

  王生怀疑自己明天还能不能从床上爬起来。

  “此时乃是国丧期间,房事之事,不可为之。”

  王生说这些话是脸不红心不跳,丝毫没有想到之前他早就把红袖叉叉哦哦了。

  “那主君的意思是?”

  “送她们回去罢。”

  我想晚上挑灯夜战,彻夜苦读,难道不行吗?

  女人。

  给我走开。

  “主君手上的可是《孙子兵法》?”

  床榻之上,彤女眼尖,看到王生手上的孙子兵法书封之后,连忙问道。

  “孙子兵法?”

  绿珠也被彤女的一句话吸引过去。

  “莫非你对孙子兵法有独到的见解?”

  彤女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若是床上的本事,奴婢懂得绝对是最多的,但是这兵书,奴婢却是不懂多少。”

  不懂你说什么。

  王生脸色沉了沉。

  “不过绿珠姐姐懂。”

  “啊?”

  被彤女点了名,绿珠显得很是慌乱。

  她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身穿一袭素锦裘衣,外披水蓝色轻纱,身躯微动,轻纱飞舞,整个人散发出淡淡灵气。三千青丝被挽成一个简单的碧落髻,将一支清雅的梅花簪子戴上。

  看得出来,绿珠还是特意打扮了一身的。

  “你懂兵书?”

  “与主君比起来,奴婢不敢说懂。”

  王生的名声,即便她是一个美姬,也是有听过的。

  “看来是懂一些的。”

  “既然这样...”

  王生沉吟半刻,说道:“你们便都来书房罢。”

  王生径直出门,倒是让房中三女愣了一下。

  在她们到书房的时候,已经跪坐在书塌前了。

  “红袖过来。”

  王生轻轻唤了一声,红袖缓步上前。

  “主君。”

  现在红袖可不清楚王生要做什么。

  “给我揉肩。”

  “彤女。”

  “奴婢在。”

  “磨墨。”

  磨墨?

  彤女愣了一下,心里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照做了。

  等了半天,绿珠也不见王生说话,心中微微有些焦急。

  太子妃可是与她说过的,要她得到王生的宠爱,不然...

  想到这里,绿珠唇角轻咬,细声问道:“主君,那奴婢,奴婢...”

  “你便诵读兵书。”

  诵读兵书?

  虽然这样的事情绿珠没有做过,但这种事情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拿起兵书,绿珠婉转的娟细柔和的女声也是缓缓而出。

  而王生,而是靠在红袖怀中,闭上眼睛。

  一个个这么有精力打我的主意,便消磨消磨你们的精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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