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早朝
从影楼出来,王生心中的情绪还是颇为复杂的。
这益州动乱,可以说是原来历史上原本就有的事情,但是这邺城,历史上可没有这个大乱。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背后,便是王生是穿越者的身份,也不清楚是谁在搞鬼。
王生轻轻摇头,将这些杂乱的情绪暂时的抛在脑后。
他倒是有些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这件事情,最着急的,应该是皇帝才对,而不是他广元侯。
此时夕阳已经西坠,月亮也已经升起了。
春夜漫漫,王生自从入朝为官之后,更是越发少时间陪伴家人了。
就像是囡囡这小丫头,也只是在晚饭的时候才能见上一面,其他的时候,是没有时间见面的。
王生很享受这种晚餐时光。
这种与家人一起的感觉,很是温馨,也能给王生孤独的内心多了一层温暖的庇佑。
至于深夜房中的事情,就不足为外人道也了。
次日,天微微亮起来,王生便从床上爬起来了。
春日的清晨,很是安静。
在这个时候,除了那些奴仆之外,像是张氏,红袖,囡囡她们此时都还在床上。
王生穿戴整齐之后,便坐上了去皇宫的马车。
今日的早朝,肯定是有事情发生了,这狐狸的尾巴,能不能把揪住,也就要看这朝会了。
太极殿早朝,来的人很多。
皇帝给了这些臣子足够多的时间与会,平时见不到的人,现在似乎也能见到了。
当然,因为宗王基本上归国的原因,此时在朝堂上的王侯,只有燕王司马彤,与平原王司马干两人。
其他朝臣,倒是来了许多。
众人在太极殿中等待皇帝,而现在已经是到了时间了,皇帝依旧是没有来。
王生站在文臣一边的中列,他特意站在边边,就是为了不引人注目。
当然,以王生的身份,以及皇帝对他的宠信,要想不引人注目,那都是有些难度的。
“君侯,陛下今日早朝,是为了邺城的事情?”
王生微闭的眼睛张开了一条小缝,这一条小缝,自然可以看到说话的人。
卞粹?
王生愣了一下。
这家伙是张华的女婿,但是,因为张华拒绝了王生的原因,张华一脉的人,都是与王生走得挺远的,现在乘着朝中间隙,这个卞粹来找他说话,这就有些奇怪了。
“或许是。”
王生当然知道是还是不是,在场的人大多也知道,但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自然是带着一些意义在里面的。
王生知道嘴巴的厉害。
再者说,他与这个卞粹实在不相熟,自然也没有必要说得太清楚明白了。
被王生直接敷衍了一句,卞粹脸上还是带着笑容。
“那看来便是了,益州的事情,之前就已经是满城风雨了,现在又有了魏郡邺城的事情,这件事,君侯如何看?”
被自己敷衍了一句,理应是不会与自己说话的才对。
王生的敷衍,其实表明不想和你说太多话了。
这卞粹还与他说话,不是听不懂王生的话外之音,就是有其他的意思在其中了。
王生倾向于后者。
或许是张华得想法有了什么变化也说不定?
“益州的事情,已经是解决了,至于这邺城的事情,陛下英明,自然也是会解决的,不过是吊梁小丑罢了,不值得太过于紧张。”
王生这句话与前面一句相比,就正式多了。
“君侯果然慧眼,我那岳丈,也是如此说的。”
果然,弯来绕去,还是说到了张华身上。
“张公现在身子可还硬朗?”王生王生自然也是顺着台阶走了。
卞粹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
“多谢君侯挂怀,岳丈大人身子硬朗得很,只是闲在家中,如今也写起诗来了,岳丈他可是一直提到君侯的,说起赋诗,恐怕这洛阳,或者说这天下,都找不到比君侯更加厉害的人了。”
“张公文赋,小子如何比拟得过,这样吧,本侯也有些时间没有去见张公了,过几日,便去拜访张公,你看可好。”
卞粹重重点头,心想与聪明人说话,果然是够简单的。
“那就这般罢。”
站在王生前面的,是王导,此时他转头看向王生,笑着说道:“既然要去拜访张公,不如多算我一个如何?”
听到王导这句话,卞粹脸上的笑容就像是被冰封住了一般,戛然而止。
王生脸上却笑得更欢畅了。
“茂弘兄于我同去,那自然是极好的。”
就在王生还要继续说话的时候,大内官尖利的声音也是在大殿中回荡起来了。
“陛下到~”
大内官的声音响了之后,原本嘈杂的太极殿,现在顿时变得安静起来了。
而皇帝司马遹,身穿着红色龙袍,缓缓得坐在龙椅之上。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司马遹看起来是一副没有休息好的模样,脸上黑眼圈极重,这柔弱的身子,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实际上,司马遹确实是被掏空了,为了演戏演的像一点,也让宗王相信他对此事是不上心的,他昨夜,可是十分疯狂的。
“众爱卿平身罢,今日朕让诸位过来,可知晓是何事?”
太极殿中众人,大多都是知道今日早朝的目的的。
“启禀陛下,恐怕是魏郡邺城的事情罢?”
在这个时候,尚书令王衍站了出来。
若是换在之前,第一个说话的,不是赵王,就是张华,司马干等人,但是现在的琅琊王氏已经是今非昔比了,是故这说第一句话的,就变成了他王衍了。
“不错。”
司马遹轻轻点头,他此时弯着腰,低头看着殿下群臣。
他所在的位置是比臣子站的位置要高十几个台阶的,因此即便是弯着腰,对殿下群臣已经是俯视的姿态。
“朕听闻消息,说是魏郡邺城有匈奴人作乱,听说是并州五部,还听人说,刘渊亦在其中,之后又听人说,此事是陈留王曹奂一手策划的,为的,就是复国曹魏,诸位如何看?”
司马遹说完话,眼睛就开始盯着群臣了。
如同在巡视自己领地的雄狮一般。
“依老臣看,陈留王应该没有这个胆子,老臣与陈留王也多有相交,知晓陈留王的为人,他对权位,是没有多少兴趣的,此事,恐怕有蹊跷。”
敢在太极殿中如此说话的,这个人自然就是平原王司马干了。
在朝会中说话,一方面是阐述自己的观点,但是在另一方面,这也是证明自己地位的好方法。
譬如一般臣子,只要不是非常着急,有大事,或者是脑袋被驴给踢了的人,这前面的几句话,都是等前面的人说完再来说的。
这是对权位高的人的尊重,也是自己的生存之道。
尚书令王衍与平原王司马干都说了话,燕王司马彤自然也是不甘为人后的。
“陛下,不过既然事情确实发生了,我看我等还是要尽快将此事压下去,不如发令并州刺史,对并州五部进行管束,冀州并州幽州也派些人过去,镇压此事。”
司马彤看着司马遹脸上有些无动于衷,再在后面加了一句。
“这邺城毕竟事关重大,且此事又与陈留王有关,陛下可不能对此事太过于轻视。”
听到司马彤这句话,司马遹总算是点了点头,也算是对司马彤的回应了。
司马彤,司马干,王衍三人都说完话了,朝堂之上,沉寂了一小会。
大佬们都不说话了,现在是普通臣子表现的机会了。
当即便有一个臣子站出来,说道:“曹魏妄图逆天而行,此事若是不早些解决,恐怕再拖下去,会生变。”
司马遹嘴巴微微翘起,他换了一个坐姿,问道:“诸位许多人都说要解决邺城的事情,请问,如何解决?”
“自然是发兵了。”
那个臣子继续说道。
“只是去岁征伐齐万年,国库已然是空虚了,现在要对付邺城的叛逆之人,国库无粮无财,如何能够出兵?”
王生的这句话让那个臣子愣了一下,他一时间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只好退下了。
“尔等的政见,若是请战派的,说了自己的缘由,观点,也需把解决的方法说出来。”
司马遹这句话说完,朝堂之上又是冷静了片刻。
“陛下,臣有话说。”
让王生措手不及的是,这个有话说的人,居然是卞粹。
平时这个卞粹作为张华的女婿,在张华倒台之后,一直都是十分低调的,怎么到现在就变得高调起来了?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王生从其中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司马遹看着卞粹,心中也有些诧异。
“你有话说,大可讲出来。”
“诺。”
得到皇帝允诺,卞粹马上将张华此前吩咐他的话说了出来。
“邺城动乱,陛下不可操之过急,得再看看,看事情是否有变,并州五部的匈奴人是此前曹魏便安置下去的,对曹魏,自然是有些恩情的,但是我大晋历来已经数十年,这些匈奴人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谁才是主人,能让这些匈奴人奋不顾身,恐怕这后面,是有外力的。”
卞粹的这句话,让司马遹眼睛微微一亮。
他自然知道这番话自然不是卞粹能够说出来的。
这卞粹后面是有高人指点的。
至于这个高人,自然就是张华了。
姜还是老的辣啊!
司马遹虽然对张华有些成见,但在司马遹心中,也不得不承认,张华确实是有治国大才的。
在很多方面,他也是敬佩张华的。
“你继续说。”
卞粹轻轻吐了一口气。
第一次在朝堂上发表见解,即便这个见解不是自己的,卞粹心中还是有些紧张的。
“陛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清这背后之人究竟是何人指使的,这背后的人,极为阴险,邺城,说不定就是一个陷阱。”
听到这里,司马遹便更加佩服张华了。
能一眼看出问题,这个张华的嗅觉,当真是狗鼻子一般,太敏锐了。
“至于要征伐还是如何,陛下还得再看看,看这天下的变化,既然事邺城出了问题,那他这个问题是如何出出来的,邺城原本就有重兵把守,按道理来说,这匈奴五部的人是接近不了邺城的,其中的来龙去脉,陛下还得查看清楚。”
与广元侯,说得差不多啊!
司马遹轻轻点头。
“爱卿所言极是。”
司马遹这句话说出来,平原王司马干脸上就露出惶恐之色了。
“陛下,臣镇守邺城,督查冀州,并州,幽州军事,多有差池,还请陛下降罪。”
卞粹的这句话,明显是要查一下这后面的事情。
司马干的嗅觉也很敏锐。
这事情当然不是他司马干做的了。
但是作为镇守,邺城出了事情,这件事即便不是他做,他也是难辞其咎的。
与其之后被皇帝处罚,还不如现在就把话说清楚。
“平原王起身,你身在洛阳,这镇守之事,不过是遥领而已,现在魏郡出了事情,朕并不怪你,起来罢。”
听到皇帝这句话,司马干心中悬着得心也是放下了大半,不过他可还不想起来。
“陛下,即便此事与老臣无关,但既然是邺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镇守之职,臣下便不好领了。”
原本平原王就不想做这个镇守的。
镇守邺城,都督并州,幽州,冀州军事。
这听上去,权力自然是极大的,实际上,他的权力也确实是很大的。
就譬如长安的河间王,他镇守长安,都督秦州,雍州,梁州三州之地,便是现在的皇帝,没有抓到他的把柄之前,都不好动他的。
但是司马干对这个权位之事,是不上心的,现在因为这个职位,更可能祸及自身,平原王正好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丢出去。
别人眼中的宝贝,在司马干眼中却是烫手山芋。
司马遹轻叹一声,说道:“这镇守邺城的事情,暂时还是由平原王你负责,至于邺城的事情到底是如何的,要如何做,还得听听诸位臣公的意见。”
方才说话的众人里面,除了那个司马遹都不认识的臣子说话之外,其他人,不是经常在朝会中发言,便是像卞粹一般是让他先不用着急的。
真正的狐狸,还没有露出尾巴呢!
就在司马遹要抓狐狸尾巴的的时候,有人出列了。
“启奏陛下,臣有话要说。”
司马遹抬头看去,这人居然是陈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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