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坊市
清晨，在帐篷外稀疏的走动声中，少女逐渐从梦中醒来。
她揉了揉眼睛，两手撑在毯子上缓缓立起身来，身上盖的薄被子也随之滑落。
耳边的长发垂在颈间，洛兰希尔微微摇头，让自己稍微清醒一些，同时慢慢理清昨晚梦中的记忆，许久之后，才慢慢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她看着自己手背上那逐渐暗淡消散的枝叶果实图案，终于相信那天早上看到的不是错觉。
奇怪，为什么自己会看到那些过往的记忆呢，明明是逝去很久很久的人和事。她在内心如此想着。
回想梦中见到的那个身影的一生，从幼年到成年，从一个普通女孩逐渐成长为执掌帝国的成熟魔女，其漫长的经历中，有着坎坷，也有着欣喜，见证了数百年上千年的历史进程，直到最后梦想的结束。
阿塔蒂斯，丰饶果实的魔女。
其代表的图案是青翠枝叶和鲜红浆果簇拥构成，优美而繁盛。
在朱莉斯逝去后，她接过了帝国的权柄，在幕后主导和支撑着当时人类的国度。而在她的照顾和保护下，帝国内新一代的魔女们也逐渐成长起来，成为真红帝国牢固的中坚，并让其慢慢强盛起来。
如果说是朱莉斯种下了第一颗种子，那阿塔蒂斯就是细心照顾，将这个种子逐渐培育成大树的存在。
[耕作的汗水会结出果实]
[那手中的一束束麦穗，正是人与大地结交的证明]
[即便无人认同......但我依然看在眼里]
[对我来说，大家都会开花结果]
[珍贵的孩子们啊，我所能做的不多]
[但我会呆在你们身边。因为，我想表扬你们的努力]
对于一众魔女来说，阿塔蒂斯是位慈爱的长辈，同时也是让人感到安心和舒适的同伴。也是在她的改良下，真红帝国逐渐滤去开国时那种狠戾的气息，变得稍微柔和起来，让人类的数量在几百年中扩大了数十乃至近百倍。
而这样的庞大的数量，即便在帝国遭遇毁灭后，也为后来的再次崛起留下了火种与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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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帐篷，用润湿的手帕简单洗下脸，肌肤上残留的水露在微风中稍微变得清爽。这时洛兰希尔脑海中才逐渐整理完那遥远时光中的记忆。
前辈们都很厉害啊，恐怕我是很难追上那样的丰功伟绩了。少女心中如此感想着。
拧干手帕将其放好，她回转身来，回到帐篷处，将其小心拆下，然后收拢起来。
蹲在地上卷起地毯时，下面灰黑的土壤和地面也浮现出来，其中一朵被压弯的小白花吸引了少女的注意。
看着着花茎弯折的不知名小花，她心血来潮将手放在上面，模仿着梦中见到的场景。极其细微的流光在花茎上泛起，其逐渐恢复如初，而几根新鲜的嫩芽也从下方冒出，浅绿的叶面细腻而柔嫩。
将手收起，少女环顾了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她偶然为之的这个小动作，才稍稍松口气。
本以为只是一个梦，却没想到梦中的事情似乎成为了现实。她也拥有了梦中那位大魔女的权能。
权能不同于一般的技能或天赋，其存在可以超越某些常理，甚至打破一些自然规律。
就如刚才简单修复植物和催化成长的过程。其他超凡者若想为之，就得使用与之相关的力量，并依照一定技巧来进行。
这样的技能还会受限于使用者自身的能力、以及对象的强弱。如果是棵普通的植物会很容易，倘若是蕴含某些超凡特性的植物，就会十分艰难。
但对于那记忆中的丰饶魔女而言，这些问题都不存在，她只要想就可以了。宛若概念一般，让事物朝着这个方向发展，轻松而自然。
———
半个时辰后，行商队伍重新上路，少女也继续坐在一辆马车的后侧，仰头看着那略带灰白的天空。
脑后的长发垂下，在身后微微摇曳，洛兰希尔闭上眼睛，感受这微风带来的舒适，然后继续回想梦中那遥远的国度。
总感觉恶魔序列和魔心一道很相似呢，可惜她对魔心一道了解的不多，现在也无法完全肯定。也不知道梦中见到的那个国度和现在她身处的地域，是否是同一个世界，如果是的话，那这个世界就真是宽广而精彩了。
脑海中蕴绕种种念头和猜想，许久之后，她稍微感到困了，才趴在围栏上缓缓小憩起来。
后方骑马的于百仇，看着前面那个穿着葭灰衣裙的少女，此刻身体靠在车栏上缓缓起伏，似乎是睡着了。
“这个孩子.....也是心大呢，这样都能安稳睡着。“
但如此洒脱，想必以后也会很快活吧。想着想着，这位大叔嘴角也不自觉浮起一丝笑容。自己虽然年长于这位少女，不想有些时候也着相执迷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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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闵泽内穿行近四天后，这支行商队伍也终于踏上坚实黄土地，向着一处城市走去。
清苇城，城门处。
此刻洛兰希尔正跟在行商中，步入这座较为繁华的城市。
青石铺设的街道两侧，可以看到许多小商小贩在路边售卖货物，其中有山间的野菜，捆住脚的绿头鸭子，细网笼罩的花蛇，青白的豆子等山间产物，也有白净豆腐、莲蓉糕点，大炉烙饼等。
随着离城门越来越远，城中繁华地带越来越近，小商小贩也逐渐减少，取而代之是一个个牌匾高悬的店铺。
虽然名字各有不同，但从少女视线望去，见其中摆设的东西，大致还是能猜出这是卖什么东西地店面。其中有售卖纸笔砚墨的，有卖简单瓷器陶罐的，有卖佐料香料的，也有买衣服首饰的。
“哞——”随着囚牛一声长鸣，队伍缓缓停下。
“那么就是这里了，这处驿站内空地比较大，可以放下不少货物，也算安全。”行商的头领如此说着，然后转过头来。
“两位之后是去哪里呢，如果不顺路，我们恐怕就在此分别了。”
“我们修整两天，估计就会去闵洲的州城，恐怕是不能顺路了。”于百仇抱拳于胸，行了个礼。
“这一路上多谢各位照顾，之后的路就我们自己走吧。”说着的时候，一旁的少女也学着行礼低头。
“那祝你们一路顺风。”那位行商头领点点头，简单回礼后便也和众人走入那处驿站之中。
见这群行商逐渐进入院子，于百仇和洛兰希尔则继续向前方走去，他们也得找出地方安歇下来，顺带打探下消息。
两个时辰后，两人也安顿下来，并且还吃了顿现做的龙须汤面。
“等会要去内坊看看吗？”
吃完饭后，于百仇询问少女道，见她似乎不明白，于是解释了下。
“也就是售卖修行者相关物品的地方，不过这处城市不大，东西或许比不上州城内齐全繁多。“
“要去。”少女感兴趣的点点头。
“那我们走吧。”
之后于百仇带着少女踏上街道，途中稍微询问了下路人，便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来到一处高高的红色牌坊下，两人交了两个银环便进入其中。
相比外面普通民众逛街的地方，这里的店铺装修要豪华很多，其中一些店面内还传来阵阵金玉相鸣的声音，很是动听悦耳。
“传古青玉斋”‘天衣百香阁’‘五色缠丝楼’‘竹音妙语坊’一处处精雕细刻，繁华鲜艳的楼宇出现在少女眼中。而于此同时，大大小小的元力波纹在这街道两侧泛起。
走在街道中的行人也不同于外界，他们穿着各种奇装异服。有的全身漆黑，披风如黑翼，上面是一层层羽毛，有的头戴玉石冠冕，垂珠摇曳，行走如风，也有的身着大红衣袖，其丝线如火，明艳灼目。
“那身衣物应该是采用山南洲的火鼠裘织成，浴火不燃而自净，很招一部分人喜欢。如果是擅长火焰相关的修习者，穿着那件衣服对修习也很有益处。”
【赤红长裘】（黄金级，卓越）：采用火光兽（又称火鼠）的毛发纺织而成，浴火不燃，更添其焰。其材质坚韧耐火，可以抵御大部分低阶攻击，而又轻便舒适，可抵御炎热与寒气，备受人们喜爱。
【羊脂白玉钿】（青铜级，优秀）：采用西昆仑玉河中的籽玉，依照其纹理雕琢炼制而成，有着较好的养神凝气效果。
洛兰希尔眨眨眼，看着虚拟屏幕上浮现的数据，心中也大致有了评价。
看着很不错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可以弄到这样一身，她不知不觉就想到了前世游戏中的场景，如果自己能做出来就更好了。
“不急着买，先看看吧，这一路上估计还得经历许多，要不大小姐先买一道简单的功法修习看看。只要不超过三阶，之后可以随时散去，再修派系中的真传。”
“修行的法门也有人售卖吗？”少女眨眨眼睛。
“哈哈，这个嘛，能修到高阶的肯定是珍贵无比，但低阶的就不怎么罕见了。只不过这样在外流传的法门一般不怎么齐全，其效果也不如宗门内成套的传承。”
“毕竟各大宗门内，都是经过一代代人不断尝试改良过的，所以各个方面少有短板，而且门类齐全，想学哪部分，可以随时补齐，且不与当下修习的冲突。而外面散落的方法就不行了，你很难找到和你修习同样法门的人。”
“况且有时候，一些法门修行到深处，还会有难以察觉的暗坑。”
“那各大派系之间会相互交流吗，长时间闭门造车会不会落后。”少女好奇的问。
“当然会交流，最有名的有三场盛会，分别是‘幽城赤楼斗法剑’‘紫榕树下论心迹’‘万里竹山海歌会’。不过这些盛会，我等前去，也只能做个观众罢了，那些登台的，都是天下洞天福地中的麒麟骄子，奇英鬼才。”
“好了，先不说了，我们去看看吧。”说完后于百仇大步向前走去，似乎是怕这位少女继续追问，而他肚子内少有的墨水和知识都倒完了。
洛兰希尔倒也不生气，也提上速度，跟了上去。
“燃志蕴火丹，食之可助力进阶，限售三枚，需要的速来。”两人走近坊市其中的空地后，一阵喧哗的声音传来，前方围了一大圈人。大家看着中间那位站在木台上高喊的绿衣人，在下面小声的交流着。
“这丹药真的有效果吗？”某位修习者好奇的问。
“我听同乡的师兄说，还是有用的，他们师门就有一位借此进入四阶了。”旁边一人回答。
“据说吃下后，意志如火，灼烧清醒，可抵御住外邪幻象，在进阶时降低难度。”
“我觉得不对吧。”人群中另一位则反驳起来。
“这样的法子虽然一时间可以提高对幻象的抵御能力，但终究对灵魂有害，伤及根本。即便是有幸进阶了，也要大量时间温养，才能回转过来。”
“况且，要是量没把握好，估计还会烧成傻子。”他又撇撇嘴。
“可不是么，这个人居然还卖这么贵，居然要6个金皿一枚，我听说上个月还是4个金皿。”
“没办法，名气打出来了，自然就涨价了。”
“反正有人不怕这点副作用，拼着命也想进阶的。”
“哎，这也是没法，如今正是大争之世，群雄遍起，谁都想展露头角。说不定就因为天资绝颖，被某些上门看重，然后收入其中，大力培养呢。”
“我看你还是打消这个痴想吧，三十六上门的外围就算了，其中真传弟子可都是数百万人选一个，珍稀无比，哪里看得上这种。晋升四阶都要丹药辅助的渣渣。”
“哈哈哈，也是，也是，是我多想了哎。”
“不过这人也是厉害，据说之前是青鹿原出来的，以前还是登上6阶的丹师，只是如今天地惊变，不得不重修天梯，才如此落入现在的境地。”
“而他的修习方法，据说要消耗不少天材地宝，因此也格外缺钱，所以才想了这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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