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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章 长驱


  草原上烟尘滚滚。

  刘珩忠实执行杨峥的命令,凡是秋草茂盛之地,全都一把火烧了。

  草原最难捱的是冬天,每年秋天都会打秋草,储备过冬的草料。

  这一把火从阴山之北烧到燕然山。

  刘珩是杀人放火的一把好手,凡是能烧的,不管是草还是树木,全部付之一炬。

  彭护看的眼皮直跳,“这一把火下去,今年草原不知要饿死多少人畜。”

  “这帮贱骨头饿死了才干净!”刘珩恶狠狠道。

  “我军如此……作为,漠北诸部定会联合起来,冒险一击。”秃发树机能幽幽道。

  这种断子绝孙的搞法,别人不来拼命才是怪事。

  “此言当真?”刘珩两眼放光。

  “草原秋高马肥,正是他们战力最强之事,此时不出兵,便撑不到明年。”庞青看了一眼秃发树机能。

  此人在青营深造了两年,却异常低调,从不显山露水,别的鲜卑匈奴羌胡都改用汉名,唯独他一直用这个怪异名字。

  曾有人暗中点拨过他,只要改用汉名,那么他的前途将不可限量。

  但秃发树机能推说不敢废祖宗姓氏,便不了了之,一直我行我素,只跟堂弟秃发务丸,以及几个秃发部将亲善。

  秃发树机能和秃发务丸都在青营中深造过,尤其喜爱兵法,到了痴迷的地步,常常夜以继日,不眠不休,但到了考试之时,二人都是下下等,字迹难看,方略下乘,一度在青营中成为笑柄。

  不过庞青见到秃发树机能和秃发务丸之后,却并不这么想。

  两人都是远见卓识之人,是秃发鲜卑中的佼佼者。

  似乎刻意在藏拙,其背后的动机让庞青大感兴趣。

  “大善!”刘珩咧着嘴大笑,“上一次让他们跑了,害我们在草原上迷了路,这一次定要斩草除根!”

  漠北已经开始转寒,白天还不觉得,到了晚上寒风刺骨。

  第二日巳时斥候陆续回归。

  “禀将军,鲜卑、蠕蠕、嚈哒集结三万余众于龙勒水之北西浚稽山之南!”斥候禀报道。

  “才三万人?”刘珩一脸失望之色。

  庞青却道:“你是说龙勒水之北西浚稽山之南?”

  秦军出现在姑衍山,敌军却在侧后方集结。

  姑衍山在草原正中,曾是匈奴王庭所在,与狼居胥山一脉相连。

  草原不只有草,还有山,还有湖,还有河流。

  “正是此地。”斥候再一次确认。

  “原来如此。”庞青目光扫过众人。

  姜伐野关心道:“此地有何不妥?”

  秃发树机能眼中精光一闪,又隐藏了下去。

  不过他的神色早就被庞青捕捉到,“秃发将军,可有不妥?”

  众人的目光又转向他。

  彭护似乎也品出一丝异样来,笑盈盈的盯着秃发树机能。

  秃发树机能摇了摇头,“鲜卑、蠕蠕、嚈哒三部皆未开化的蛮族而已,末将以为不足为虑,两位将军也早有御敌之策,以末将之愚钝,实未看出任何不妥之处。”

  “哎呀,你二人在打什么哑谜?某麾下两万铁骑,还惧他三万乌合之众?”刘珩早就不耐烦了。

  庞青深深看了秃发树机能一眼,“龙勒水之北西浚稽山之南,此地正好是汉将李陵在此遭遇匈奴主力,且战且退,最终兵败。”

  “那又如何?”刘珩瞪大眼睛。

  从兵力上看,敌人根本就构不成威胁,即便有埋伏,也不是这两万铁骑的对手。

  刘珩一向有自信。

  “你不觉得有蹊跷吗?浚稽山离居延八百里左右,敌人为何要在此处集结?为何不是更远一些的燕然山、金山?”庞青反问道。

  八百里看似很远,但对轻骑而言,也就几天功夫。

  刘珩不愿意用脑,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姜伐野道:“莫非敌军想由居延攻入凉州,掠我马场?”

  庞青道:“我们烧他们的草原,他们就要去烧我们的马场。”

  “好大的狗胆!那还等什么?我等现在就去灭了这群杀才!”刘珩大怒。

  当年花费巨大精力数年之功兴建凉州草场,现在若是被付之一炬,这个代价,刘珩承受不了,庞青也承受不起。

  大军当即向西而行。

  刘珩本欲倍道而行,被庞青劝阻了。

  “敌军以逸待劳,我军原来疲惫,不可鲁莽。”

  随着年岁的增长,两人就像两个极端,刘珩肌肉发达,武力强横,庞青在杨峥身边耳濡目染,更像一个谋士。

  大军未至,斥候却穿梭往来。

  然而带回的消息越来越少。

  漠北诸部派出大量游骑,捕杀斥候,封堵斥候的哨探路线。

  “敌军中亦有能人。”庞青提醒道。

  狼天生就会捕猎,苍鹰天生就会飞。

  草原诸部杀来杀去,自然也就学会了征战。

  有些鲜卑部落甚至出现了铁甲。

  以代郡为核心的拓跋鲜卑部在吸收大量汉人之后,这几年也送出了铁骑。

  大军行至东浚稽山。

  刘珩、庞青、彭护带着几百骑兵亲自去观察敌军,留姜伐野镇守大营,

  西浚稽山下,只见营帐层层叠叠,牛羊漫山遍野,悠闲啃草,仿佛没有任何防备,只是来此游牧而已。

  一些警戒的游骑也懒懒散散。

  刘珩大喜,“敌人如此稀松,正可驱兵大进!”

  庞青却心中疑惑,既然派出游骑截杀斥候,为何还会如此大意?

  “山下牛羊只怕有十万多头,战马两三万,敌人军实皆在此地,即便有诈,若能掠其羊马,敌军不战而溃,再过数日便是十月,严冬将至,风雪骤降,不利征战!”彭护道。

  刘珩嚷嚷道:“你书读多了,人却生锈了,两军交战,靠的还是实力,漠北诸部,即便十万人又能如何?再说他们能拿出十万兵力来吗?”

  战前就从商贾、斥候手中收集过情报,漠北鲜卑加上蠕蠕、嚈哒一共也才六七万的战士。

  以秦军现在的战力,两人面对六七万的草原联军完全不虚。

  草原当然不止这些人,但东面是拓跋鲜卑的天下,拓跋部正在雁门鏖兵,抽不出手来管西边的事。

  北面有坚昆、丁零,但从来不管南面之事,也没有这个实力管。

  漠西鲜卑数月之前被马循的西征军狠狠教训了一阵。

  刘珩毕竟是名义上的主将,他这么说,其他将领纷纷请战。

  渐渐淹没了庞青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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