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小皇后(三)
赵蘅玉眸子上浮起一层薄薄的水光,略显失神地望向了赵珣。
赵珣在专心致志地咬她的唇,赵蘅玉有些不解,明明前一刻赵珣在说她可以吃东西了,现在却并非是她在吃什么,而是赵珣在吃她。
赵蘅玉略带迷茫,唇齿间呼吸乱了一分,这感觉分外熟悉。
她来不及回想,耳畔传来一道不满的声音:“专心。”
赵珣的手指拨乱了琴弦,赵蘅玉脸颊发烫,惊讶地睁大了眼,她不知道那里也可以被触碰,她想要逃,挣扎起来,却被赵珣的大掌按住了后腰。
赵蘅玉委屈得直哼哼,她长长的衣裙拖到了地上,赵珣宽广的衣袖覆着她的裙衫,手在层层叠叠的绸缎中隐没不见。
殿内光线昏暗,宫女们不敢进来点灯。
赵珣的眸光乌沉,闪动着细微的光,赵蘅玉痴痴地望着,就被赵珣扣住了后脑勺,滚热的唇压了下来。
赵珣握着赵蘅玉的脚腕,拉开了一些空隙。
赵蘅玉嘶嘶地抽吸着,眼泪啪啦啪啦地掉,她声音发着颤:“我做错了什么?”
赵珣动作一僵:“什么?”
赵蘅玉哼哼唧唧:“阿兄为什么打我?”
她感到痛,不知为何。
赵珣呼吸渐乱,赵蘅玉笨拙的妩媚撩动了他的心火,他努力平稳呼吸:“……是在,疼你。”
赵珣按住赵蘅玉的脑袋,不让她说出可笑的话来。
赵蘅玉陷在赵珣的身上,乌发散乱下来,和赵珣的发丝纠缠,耳鬓厮磨,太师椅咿咿呀呀。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已经是乌黑一片,赵珣将怀里脱力的赵蘅玉抱了起来。
他吻着赵蘅玉汗湿的鬓发,却舍不得抽身离开。
榻上一沉,赵蘅玉缠了上去:“阿兄不要走。”
赵珣道:“我哪里都不去。”
他紧紧搂住赵蘅玉,轻拍她的背,安抚她入睡。
他心中忐忑,不知明日的赵蘅玉能否想起一切。
.
次日。
赵珣知道此时已经该起身上朝了,但他望着臂弯中的赵蘅玉,很久没有动静。
他看着赵蘅玉眼皮动了动,她睁开了眼。
赵蘅玉眼神迷茫,她看着身侧的赵珣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她感到脑子里乱糟糟的,记忆像是团团絮絮的棉花一般。
她犹豫着坐起身来,略有警惕地看着她身侧的男人。
她……嫁人了?
赵蘅玉试探着唤道:“夫君?”
她霎时间看到男人眼中的光。
赵珣翻身起来,双手握住赵蘅玉的肩,声音中有压制不住的欢喜:“蘅蘅,你终于清醒了。”
赵蘅玉松了一口气。
她有些不安地想,她好像忘记了很多事,面前的人熟悉极了,她却想不起和他的点点滴滴。
她只记得,前不久,她定下了未婚夫。
她看着面前的人,渐渐觉得头脑清晰起来,她怎么会忘了他呀。
赵珣看着赵蘅玉打量他,她的目光带着迟疑和陌生,像是霎时在赵珣的欢喜上浇了一盆冷水。
赵珣语气沉重,试探问道:“蘅蘅,你记得我是谁吗?”
赵蘅玉点头,认真唤道:“文若哥哥。”
赵珣脸色顿时一片黑。
他立刻想要将已是国子监祭酒的斐文若抓过来,想要将他流放到岭南。
赵珣稳住心神,不甘心地说道:“蘅蘅,你仔细看看。”
赵蘅玉道:“文若哥哥,你要我看什么呀?”
赵珣试探几回,终于颓然发现赵蘅玉想不起自己,完完全全将他当做了斐文若。
起身后,赵珣陷入了难言的沉默。
燕支和花钿听见里头声响,知道赵蘅玉起了,便走进去服侍。她们一走进来就细细琢磨着赵蘅玉的神色,待听见赵蘅玉像往常一样,吩咐她们寻衣裳首饰,她们心头一喜。
燕支为赵蘅玉梳头发,她问道:“娘娘都想起来了?”
赵蘅玉苦恼地皱了皱眉,边上,赵珣郁郁抛下一句:“我走了。”
赵蘅玉起身:“文若哥哥要早点回来。”
燕支手腕一僵,和花钿两人惊愕万分。
褚黄衣角翻飞,赵珣心情不豫,大步走了出去。
这段时日对赵珣而言是另一种折磨。
他已经不需像带小孩子一般哄着赵蘅玉,但现在的赵蘅玉口口声声喊他“文若哥哥”,任何亲密之举,都会让他感到自己绿云环绕。
这时节正是杏花开时,赵蘅玉喜欢去杏花林采花上雨水泡茶。
赵珣心里明白这是源于多年前赵蘅玉和斐文若的经历,心中愈发不忿。
但每天,他都还是要去杏花林里去寻赵蘅玉。
赵珣又一次来到杏花林,隔着重重花树,他听见赵蘅玉问道:“文若哥哥,你来了?”
赵珣声音沉闷:“嗯。”
赵蘅玉捧着罐子走了出来,赵珣伸手牵住她凉凉的手。
这段时日,赵珣面上不显,但心里急躁不堪。
他不明白这时赵蘅玉的心结是什么,她从未表露过。
糖葫芦和风筝,那都是赵蘅玉开口要的。
如今的赵蘅玉长大了,不会那般直白地表露心迹。
赵珣不明白如何让这时候的赵蘅玉得偿所愿。
他低头看着赵蘅玉的罐子。
莫非要采集完杏花上的雨水?
但是,罐
子里的雨水到了第二天总会被赵蘅玉倒掉,她不记得自己昨天采集过雨水,以为是不干净的残水。
日复一日,赵蘅玉想不起来从前。
赵珣焦躁到了顶点,再次将玄微道士召唤入宫。
这次,玄微道士沉默良久,说道:“娘娘这状况恐怕不好了。”
赵珣眼神发冷地看着玄微。
玄微道士背后一寒,强忍着逃跑的想法,说道:“陈氏因陛下盛宠娘娘而诅咒于她,依贫道看,在诅咒化解之前,娘娘和陛下不应再相见,否则,娘娘讲有性命之忧。”
玄微说完,惶惶偷眼去看赵珣,赵珣的面容隐在黑暗中,他看不清楚赵珣的神色,却只觉心下骇然。
赵珣还是听从了他。
杏雨微微的一日,赵蘅玉欠身走进了马车,她打起车帘,满心酸涩问道:“文若哥哥为什么不要我了?”
燕支和花钿相对无言,不知如何来说。
良久,燕支说道:“不是不要公主,是公主病了,要去治病。”
城楼之上,赵珣衣袍被风吹乱,他双手按住栏杆,五指被粗粝的石砖磨出了血。
赵蘅玉跟着玄微来到了护国寺山脚的道观里。
每日念经打坐,烧香煮茶,日子悠悠,可赵蘅玉心中总是闷闷的。
赵蘅玉总是要问玄微:“我的病好了吗?今日可以走了吗?”
玄微这时会露出怅然的神色,赵蘅玉觉得这时的玄微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没有平日那般漫不经心。
玄微没有回到赵蘅玉的话,反而说道:“我很久以前就认识公主了。”
赵蘅玉不解:“多久?”
玄微皱眉回忆:“也许是,记事以来吧。”
赵蘅玉更加不解:“你为何会认识我?”
玄微道:“我的师父,常常说起你。”
玄微是个孤儿,被师父捡到后抚养长大。师父是个落魄道士,但行为举止极有风度,应当是名门之后。
师父从小叛逆离家,只放不下家里的幼妹,后来他知道幼妹过得坎坷,却无能为力。
半生飘零,师父在世的亲人只剩下妹妹留下的女儿。
师父无所顾忌无话不说,玄微便知道了,师父的外甥女是宫里金枝玉叶的公主。
玄微看着赵珣和赵蘅玉分分合合,有心要救,却总是无能为力。
如今,他终于找到了机会。
陈敏敏巫蛊之事,少不了他的诱导。
赵蘅玉并不是中了诅咒,上回她和赵珣来护国寺,玄微找了机会催眠了她。
玄微笑道:“如今,师父总算能放心了,我将你从那吃人的地方救了出来。”
玄微以为他做了正确的事,但是显而易见,赵蘅玉一天天的郁郁寡欢。
赵蘅玉坐在杏花树下打盹,玄微走了过来,为她盖上毯子,赵蘅玉惊醒。
玄微看着她能惬意入睡,心中微定,总算是没有闷闷不乐。
但是,赵蘅玉醒来,盯着玄微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见他?”
玄微有些头痛:“公主,他并不是斐文若,你想见的不是他。”
赵蘅玉垂下眼睛思考了片刻。
玄微道:“他不是斐文若、不是你阿兄,也不是你口中的叔叔,你想见的根本就不是他。”
赵蘅玉认真看着玄微,摇摇头:“也许,我想见的就是他。”
玄微道:“若你心中有他,怎么会不认识他?”
赵蘅玉愣愣片刻,说道:“所思所见皆为他,为何不算心中有他?”
玄微最善辩,这时候却被赵蘅玉说得哑口无言,他怏怏闭了嘴。
玄微站在杏花树下,怔怔想到,莫非是他做错了事?
他思考了大半天,不肯承认自己好心办坏事,他勉强说道:“若你们两人当真有缘,我不阻你们,我也不会帮你们,一切看你们自己造化。”
玄微传信宫里,说赵蘅玉有了些许好转,可以见赵珣。
赵珣接到来信,不顾案上堆积的奏折,立刻风尘仆仆赶到了道观里。
他听从玄微的嘱咐,站在杏花林里,等待赵蘅玉走出来。
杏花飘落,白茫茫像是一场大雪,林间人影微动,一抹细弱的檀红出现。
赵蘅玉挂着竹篮,止住了脚步。
赵珣蓦地紧张起来,他不敢出声,呼吸都轻微起来,害怕惊走了赵蘅玉。
一道迟疑的声音响起:“文若哥哥,你来了?”
赵珣低垂着眼睛,语气艰涩:“我是阿珣。”
“阿珣……”
仿若燧石之火,困住赵蘅玉多日的迷茫终于褪去。
“阿珣!”
杏花林外,玄微暗暗叹了一口气,悄然转身离开。
最后一关被破解,赵蘅玉想起了一切,他无法再从中作梗。
赵珣颓然之间,忽然怀中一重,那道檀红的身影扑到了他的怀中。
赵珣心中狂喜又忐忑,他迟疑唤道:“蘅蘅?”
赵蘅玉抬起头,语笑嫣然:“阿珣,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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