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回队
司宁宁微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笑着点点头,“嗯!”
“我走了,明天再来~”
司宁宁放下帘子,粱庆红两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跟着掀开帘子追了上去,“下回别再拿东西来了, 我不要,我这儿都……”
粱庆红话未说完,那边走远的司宁宁清脆笑声已经传进耳里,“你这儿都有~我知道的,进去吧粱院士!”
司宁宁旋身摆摆手,一个跨步钻进院子里。
粱庆红转过身打算进屋, 步子还没踏出眉毛就先皱了起来, 皱了皱旋即又转过身看向巷子拐角的方向。
原本一个人也没觉得什么,那姑娘一走,反而觉得她这草棚冷清得可怕。
下回再来吧……
粱庆红默默地想。
一个人孤单久了,也想有个人说说话。
司宁宁在巷口上了单满堂的车,之后又去了一趟医院,莫北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司宁宁原本打算过去转一圈就走,结果刚进病房就被宋书瀚告知上午赵宏兵来过的消息。
“队长的意思是我们出来了好几天,其他知青已经开始在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说莫北这边情况如果已经稳定,就让我们着手出院先回去稳住大家。”宋书瀚道。
莫北定定望着司宁宁,清冷嗓音随后响起:“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
司宁宁眸光闪烁,转头与莫北视线对上的片刻,她垂下长睫摇了摇头,“我还需要在县里再待几天,还有些事没处理完,加上还需要等那边的消息。”
莫北菱唇抿动一下, 轻轻点头转开视线。
宋书瀚或许不知道“等消息”是什么意思, 可莫北却是知道的, 这事不是小事, 总得有个结果。
沉默片刻,莫北再度看向司宁宁,嗓音清冷空灵如山涧滴泉,“我们明天一早就走,你在县里一个人……多注意点。”
司宁宁点点头,唇瓣弯起粲然一笑:“放心吧,我晚上住招待所,白天都在粱院士那边,身边都是人很安全。”
“嗯。”莫北低声应声,宋书瀚附和道:“住外面处处要花钱也不如咱们自己的地盘舒服,明天我们先回去了,司知青你这边也抓紧?”
“行!”司宁宁爽朗应声,“你们东西都拿好,那个葡萄糖粉还剩多少?要是剩下不多就再找医院开一包,带着回去喝。”
“好,一会儿我过去问问看……”
之后又闲唠了几句,司宁宁就从医院离开会招待所去了。
莫北出院回生产队, 司宁宁就不用再往医院跑了,于是,一天大半时间, 司宁宁都在粱庆红那边度过。
粱庆红认清自己的心意,期望能偶尔跟人说说话,可毕竟长时间没跟人打过交道,所以司宁宁刚过来时,她有些束手束脚,话也不多。
随着司宁宁过来两回、三回,粱庆红也渐渐适应过来,偶尔能放开主动跟司宁宁说点什么,或者在草棚周边看着什么野草、常见草药的,也会停下步子跟司宁宁介绍几句。
几天下来,司宁宁真学了不老少东西。
“我估摸在县里待不了几天了,我们生产队竹子不值钱,要多少就能看多少。”司宁宁蹲在一株常见草药前,抬头冲粱庆红眯眯眼睛笑道:“下回再过来,我就砍一些带过来,把这块再加固一下。”
司宁宁指的是粱庆红住的草棚。
这两天频繁过来,司宁宁跟周边住户了解了一下,这片除了砖厂家属楼,周边基本都是没人管的荒地,只要材料管够,别说帮粱庆红稳固草棚,就是再往外扩建一部分都是可以的。
粱庆红脱口而出的还是那句话:
“我这里都有。”
司宁宁“哼哼哼”的只顾着笑,也没说话,又逗留了一会儿之后,就从粱庆红这边拿走吃完的腌菜毯子离开了。
像前几天一样在巷子口喊单满堂的名字,眼瞅着小车从不远处屋角转过来,司宁宁却眯眼躬下了身,隐约看见车里多了个人。
等到车子开到近前,司宁宁才终于确信,抱着腌菜毯子雀跃跑了过去,“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么快?”
司宁宁也没开车门,就站在车外透过车窗上下扫视霍朗。
人是没怎么变的,身上穿着白衬衫和绿军装,这回头上还带着军帽,脖颈领口两边也钉上了金闪闪麦穗加五角星花样的领花,一身行头不仅看上去更正规了,浑身气势也比以前更加凛冽正派。
帅且有气势,有一瞬间,司宁宁忽然觉得霍朗神圣不可侵犯,无意识的,抱着腌菜坛子的手紧了紧,步子跟着往后挪动了半步。
霍朗注意到司宁宁的细微动作,跟着开门下来,“刚到县里,我去招待所看过,那边同志说你还住着,我就往医院转了一圈,没瞧见你想着你八成在这边。”
“先上车,回去慢慢说?”霍朗身形高挑笔直立在车边,大手撑开车门等待司宁宁上车。
司宁宁心里莫名一阵小鹿乱撞,脸颊微红窘迫点点头,一脑袋钻进车里,霍朗跟着上车坐在她身边。
司宁宁有点紧张,“你不去前面吗?”
这会儿都下午五点多了,太阳都去车屁股后面了。
“晒晒背。”
“?”
司宁宁无语地望着霍朗侧脸。
大热天的,里里外外穿这几层,还晒背?
霍朗也不管借口说不说得过去,他见司宁宁望着他,就业转过头来看司宁宁,阳光从身后小窗口映射进来,两人四目相对,眼眸瞳孔被阳光映射成通透琥珀色的瞬间,也倒映出了彼此的模样。
司宁宁直觉呼吸一滞,不自然地挪开视线,“你、你这次任务还顺利吗?”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从霍朗走后的那几天起,她心里开始担心霍朗的安危以后,有什么东西就好像在那期间中,已经发生了变质。
是喜欢吗?真的喜欢吗?
以前根据局势,和因为跟霍朗在一起的时候觉得比较熟悉,司宁宁曾经想过,她或许愿意跟霍朗试试,可真正涉及了“喜欢”、“爱”之类的情感,她心里又产生了一股迟疑,又或者说,是抗拒。
情感的寄托会产生期待和依赖,而期待和依赖……
会被抛弃。
脑海里闪过冷淡厌恶的眼神,司宁宁一记激灵,明明好热好热的天,她却在瞬间之中从体外冷进了骨子里,刚见到霍朗的惊喜与喜悦,也在瞬间之中尽数褪去。
“顺利,今天回去安排一下,明天得再过来一趟。你想回去吗?要是打算回队里,一会儿回招待所收拾一下东西,我带你回去。”霍朗淡淡说道,见司宁宁弯起的唇瓣渐渐下压耷拉下去,明显兴致不高有心事的模样,霍朗弯弓眉微微蹙起,问道:“我出去的这几天,县里有什么意外情况?”
司宁宁平复了一下心情,尴尬摇摇头,“没,也没有,你别瞎猜了。我跟你一块儿回去吧,一会儿过去收拾东西,啊对了……这事是不是得跟粱院士说一声?万一明天她还在家等我?”
霍朗听出司宁宁话语中吐露的细节,勾唇浅笑道:“看来这几天你跟粱院士相处得很不错?”
相处得不错吗?
司宁宁微微怔愣,旋即会心一笑,“大概算相处得不错吧?粱院士人挺好的。”
注意力从个人情感上被转移,司宁宁渐渐恢复平时的灵动多言,弯弯唇畔叽叽喳喳起来,“粱院士教我认草药,还给了我饲养笔记,等回去把这笔记整理出来,咱们生产队说不定又有其他副业选择机会。还有,粱院士的住处现在还能住人,往后再冷一点估计就不行了,我跟粱院士说生产队竹子多,下回过来带些竹子,帮她翻修一下……”
说着这话,司宁宁眼神偷瞄霍朗一眼。
话虽然是她说的,可真要干起来,这干活的人还得是霍朗。
“行,今天回去就砍竹子,明天先带过来一部分,等回头抽出空闲再过来着手干。”霍朗点点头,丝毫没有迟疑地就答应了。
说完这些,霍朗又问起司宁宁近况,“这几天县里有什么动静?关于吴勇那事。”
“暂时还没有任何回应。”司宁宁摇摇头。
没有消息传来,那就也不知道县里的真正打算,霍朗默了默,半晌点头道:“今天先回去,明天我进县里再跑一趟问问看。”
霍朗微微侧过下颚看司宁宁,大手探出似乎想拉司宁宁的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现在还在车上,现场还有个多余的人后,霍朗压低眉头扫了一眼前面后视镜里的单满堂,不情愿地收回手,声音却依旧缱绻温柔地安抚道:
“别担心,这件事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
这是霍朗的承诺。
可话落在司宁宁和单满堂耳里,却是一个不自在地低下头,低低“嗯”了应了一声没了声响,另一个则是嘚瑟调侃地从后视镜扫了一眼后面的两人,只是不巧被霍朗抓了个正着。
霍朗一记警告眼神扫过去,单满堂瞬间老实下来,规规矩矩地开车再不敢乱瞟乱看。
去招待所收拾完行李,中间司宁宁又续过一次放钱,还有一天赶不及住,司宁宁拿户籍和房号入住单子去一楼柜台沟通,给退了一角五分钱。
莫约周转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车子在山林索桥前停下,霍朗嘱咐单满堂明早七点过来接他,之后就和司宁宁一起踩着树木间隙中倾泻下来的落日余晖,缓步朝吉岭大队第三生产队走去。
以往一道出门,司宁宁总有说不完的话,今天却有些翻出,一路上两只小手搅在一起攥着背包带子,微微颔额望着脚尖徐步前行,安安静静的一句话都没有,瞅着模样比以往时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还要像闺阁小姐。
才几天不见,就生疏了,不应该。
霍朗提着藤箱,望着司宁宁尖尖的下巴,嗓音低哑道:“有心事?”
“唔……”司宁宁愣了一下,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
“那不说话?”
霍朗身体微微前躬,以一个斜向仰视的角度看司宁宁,
司宁宁本是埋着头,余光对上霍朗这样搞怪的目光,一下子没绷住,脸又红了。
司宁宁目光急急挪向一边,又怕一会儿霍朗再问,于是默了默后,开口说道:“我听过一个说法,人在闭上一只眼的时候能看见光,也就是入目的白色,但是却看不见黑色。”
话音落下,司宁宁转头与霍朗深邃桃花眸对视,黝黑鹿眸清澄透亮,那里面除了倒映出霍朗此时的模样以外,隐约还有鼓励尝试的意思。
霍朗没有迟疑,下意识闭起一只眼睛,仅是一瞬,司宁宁“噗嗤”一声笑出声,霍朗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司宁宁道:“你刚才是不是冲我抛媚眼儿了?”
霍朗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套路,“你”了一声下意识抬手就想㩐司宁宁辫子发尾以示惩罚。
司宁宁才不给他这个机会,轻笑着蹦跶一步窜出,“好了,别‘你你你我我我’的了,赶紧走吧!再不回去天都要黑了!”
霍朗想要追上去的步子微微顿下半拍,下一刻再度提起,轻叹着踩着光束神色宠溺纵容的跟上前面那抹倩影。
进入生产队地界,山道下农田里忙碌的叔伯看见霍朗司宁宁两人,纷纷拔高嗓子询问道:“阿朗,司知青,你们事儿办完啦!”
“司知青,县里啥样?这回去可算见了世面吧?哈哈哈!”有善意叔伯调侃道。
司宁宁愣了一下,正要回答,又有年长大嫂子接了前头那位叔伯的话:“他六叔,你还没上年纪呢,咋就糊涂了?人家司知青是从城里来的咧!城里啥不比县里好?”
“害,我这真是热糊涂了!哈哈哈~”
地里热闹一片。
山道上司宁宁憨憨笑着挠挠脑袋,也没出声,和霍朗对视一眼后,一起先去了赵宏兵家汇报报备。
司宁宁身上的伤已经褪去,把之前在罗大庆家借穿的衣服拿出来交给赵宏兵,托赵宏兵有时间带过去,随后委婉地说了这几天县里并没有什么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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