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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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周,季辞为了公司的事忙的焦头烂额,资金拆东墙补西墙,补来补去还是有巨大的窟窿填不上。
承建商疯狂催款,她一天能接一百个电话。
张谨华在期间打了两通电话。
反正只要张谨华提到赵淮归,季辞就在那笑而不语,或是用废话文学打太极,达到无中生有的最高境界。
张谨华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对她这边充满了谜之信心。
铭达这条线是决计不能断掉,季辞吐了口气,捏住钢笔,在纸上落下三个凌厉的大字。
赵淮归。
看了两眼她觉得不满意,在下面认认真真画了一只猪,又在中间加了个箭头,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这副杰作,一旁的手机屏点亮了。
季年:【sos!】
季年:【爸妈打起来了,我这顶不住了!】
季辞啐了声,匆匆忙忙把桌上的东西扒拉到抽屉,拿上链条小包冲出了办公室。
季家在城东一个老牌别墅小区,全季盛世开发的,位置好,就在明澄湖畔,风景优美,远离市井喧嚣。
当年季辞一家人住进去时,周围并不发达,近几年政府大力开发城东新城区,光是大型商场就建了三个,还修了连接高架桥的环湖高速,使得这儿的房价一路唱高。
车还没停稳,房子里传出一阵叮铃哐啷的声音。
季辞的心在滴血。
“说的就是你!不是你吃喝/嫖/赌,我怎么可能连个美容的钱刷不出!”
“你那黄脸做美容也是浪费钱!”
苏静语保养得宜的脸蛋气得通红:“离婚!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季盛澜抱头躲在沙发后面,“离婚就离婚!”
“那就离!不离你季盛澜是狗!”
“我是狗都离!”
季辞站在门前,耳边嗡嗡作乱,她深吸气平复情绪。
嘴中默念:莫生气,别人生气我不气,我若气死谁如意
念了几句后,她破门而入,“季年!去把这两个败家的结婚证找来!现在就去民政局!”
苏静语和季盛澜停下争吵,双双朝大门望去,季年则抱着抢救下来的古董花瓶,呆若木鸡。
“季年你去跟季盛澜,我跟苏静语,明天就改名叫苏辞。”
“这栋房子留给我,城北的房子给季盛澜,城南的都给苏静语,公司你们也管不了,留给我。就这样,财产也划好了,民政局走不走?”
季辞端起水杯喝了口,“办好了,明天各过各。”说完,啪一下把水杯磕在岛台上。
空气被震碎了,三人皆是一颤。
季年默默把花瓶搁一边,纳闷了。
怎么他就什么也没分到?
“辞辞别生气,生气就不漂亮了。”季盛澜最快反应过来,一脸讨好的笑着。
季辞斜斜睨他:“走不?”
“现在去民政局也下班了”季盛澜想着快点给混过去。
季辞面无表情:“明天早上八点,我叫你们起床,送你们去。”
苏静语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地跑过来牵女儿的手,“辞辞,别生气了,我们也是闹着好玩嘛。你说是不是,嗯!?姓季的狗!”
季盛澜摸了摸鼻子,自动认狗,“是啊,好玩好玩,哈哈”
季辞指着地上的碎瓷瓶,散落的鲜花,沾水的沙发抱枕,冷笑道:“那你们在玩什么?拆家?”
“说吧,这次打架又是因为什么?”
吵架的两人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中间还隔了个长抱枕当作三八线。
季辞在心底冷笑一声,幼稚!
苏静语抢先一步:“这狗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邀请函,说是要邮轮游,还是去什么澳洲。我说不准去,他就和我翻脸!”
季辞的目光聚焦在桌角的一张卡片,“就这个?”
一张很精致的请柬,冷黑色珠光卡纸,金蓝色的烫字,样式极为简洁,透着高级感。
请柬不过一行字:【诚邀您参加摘星号之旅】
整个画风透露出一股你爱来不来的高冷,恕她直言,骗子都比这文化水平高。
可季辞却没敢嘲笑这张莫名其妙的请柬,因为落款人是沈常西。
沈家。沈三公子。
季辞陷入沉思。
沈三公子从小流落在外,去年才被沈家找回,沈老太太宝贝的不得了,光是一场生日就宴请了全上京城所有名流,更是当场赠了百分之五的股份当作生日礼。
若邀请人是沈常西,那就有些玩味。
“爸,你什么时候和沈常西扯上关系了?”
季盛澜也说不出所以然,他绞尽脑汁也只想到了参加过沈常西的生日宴,敬过一杯酒,除此之外并无交集。
“辞辞,爸爸觉得这请帖不好回绝,怎么说也是沈家递的。”别人想要都要不到呢,邮轮party他还没见识过,听说好玩的很。
苏静语瞧不上季盛澜那兴奋样,像要出门放风的哈巴狗子,癫狂地摇尾巴。
“不准去。”苏静语的声音又尖又娇,像拨了一段抑扬顿挫的琵琶,哐得季盛澜心儿一颤。
季辞没搭理,自顾自捞起桌上的卡片,摊开,里层夹着两张船票。
上京到悉尼,三天。
沈常西的请帖不能回绝,她又不放心季盛澜一个人去,毕竟她爸太蠢了,这些年不知道被人哄了多少钱走。
她平静地看着船票出神,“我和你一起去。”
苏静语觉得这方法不错。
季盛澜则觉得五雷轰顶。
季辞拍板,计划就这么定下了。
-
船票的日期是八月十日,还有八天。
季辞一家人前两年去过澳洲旅行,签证没有过期,手续不需要担心,直接清好行李就万事俱备。
季辞洗完澡,用精油抹在湿头发上,包着浴巾帽等发油充分吸收,这段时间她喜欢趴在床上玩手机。
她的卧室很大,是二楼最宽敞的主卧。典型的法式少女风,很文艺。暗玫瑰粉的墙面,灰紫色丝绒沙发,小豹子图案的网红地毯。
墙面上挂着大大小小的复古金色雕花相框,每一个相框都框住一个不同的季辞。
衣帽间处做了一个拱门,四周镶了石膏浮雕线,角花是精致的玫瑰天使图案,墙脚处是一盏插了马醉木的碧色瓷瓶。
季年评价,这是一种中看不中用的矫揉造作文艺风。
和季辞蛮配的。
地毯上摆着一台a9音响,里头传来的曲风飘忽不定,上一首是嘻哈下一首是民谣,能让人精神错乱,季辞晃悠小腿,跟着音乐一起哼唧,没有一个音在调上。
“姐,我给你发红包,别唱了行不行?”
季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吓得季辞尖叫起来。
季年的耳膜抽搐,从小到大他的耳朵没少受到季辞的摧残,不论尖叫或者是唱歌,都是不同方式的折磨人。
季辞翻身趺坐在床上,身上的真丝睡衣皱了好多道痕,光泽感粼粼,像一湖碧蓝的春水。
她伸手,“红包呢?发!”
季年老实打开手机,发了五块二毛,季辞边收边吐槽,又问他最近怎么样,她听了他发的新歌,其中有一首她单曲循环了一天。
季年正在读大四,和一帮同学组了个乐队搞音乐,他自己写歌填词又自己唱,把歌发在网上后还小火过几首,如今粉丝也有小几万了。
姐弟两都长得好,属于同一类长相。
纯真那种。
这种长相放在女孩身上是甜美无邪少女风,可放在男孩子身上就有点小奶狗之嫌了。
“姐,你真打算和老爸去什么邮轮游?”季年托腮,一双清凌的眼睛在冷调的灯光下尤为纯洁。
季辞的纯偏向于灵,机灵,精灵。
季年的纯则是乖。
“你以为我想去吗?得罪了沈家,我们公司在上京就离倒闭不远了。”
最近一段时间事太多了,各方都是得罪不起的势力。
季年虽然不懂公司上的事,但也是从小在上京名流圈里混过的人,知道其中的厉害,他想了想,吞吞吐吐,“会不会是沈常西喜欢你,用个名头把你骗过去?”
季辞一愣,眼睛眨眨,自然垂落的睫毛噗簌噗簌。
“喜欢我?沈常西?”她笑的肚子都快疼了,“你以为你姐是天仙?”
笑过之后,季辞又认真道,“勉勉强强吧。”
可惜了某人没这福分。
消受不起天仙。
季年很尴尬,看着季辞的湿发跟草窝一样堆在头顶,衣服皱成了纸花,坐没坐相,还东倒西歪的笑着。
天仙?
癫痫吧。
“谁不知道沈常西眼里只有豫家小姐一个人,再说,他不是我喜欢的风格。”
季年一顿,随口问了句:“那你喜欢什么风格?”
喜欢哪种?
拽的。
脑中浮现出好大一个赵淮归。
她打听到赵淮归没有女朋友,更惊喜的在后头,竟然连糟心的前任也没有,更没有所谓的订婚对象,霸总标配一个也没。
果然是寸草不生。
想着想着,脑中的赵淮归突然哼了声,一双深邃的眼里布满了嘲弄之意。
“”
“关你屁事!”
季辞骂咧了一句。
季年被飞来的大鸭子砸中脑门,只觉得季辞的神经病越来越严重了。
-
与此同时,赵公馆灯火通明,偌大的庭院点满了盈盈灯火,天空是一团黑漆漆的墨纸,漫天闪烁的星星是洒在纸上的金箔粉。
赵淮归清行李时发现护照落在老屋,这日应酬后就回了赵公馆,平日里他多是一个人住在市中心公寓,或者固定的酒店。
赵公馆是一栋民国时期遗留下来的建筑,前后各带一个大型花园,葱茏林木,四季花开,四周围了高墙,应了高门大院四个字。
赵淮归穿着浴袍从浴室走出来,发尾还带着潮潮水汽,他嫌吹风机声音吵,头发只用了毛巾擦干,利落的碎发散了几绺在额前,让男人凌厉的眉眼稍显柔和。
旋开落地灯,就着静谧的灯光,赵淮归躺在沙发上,双腿抻直,自然叠交。
一旁的茶几上零散的摆了些简单的东西,一盒纸巾,一本金刚经,以及竹筒样式的花瓶。
最抢眼的是那个繁复华美的檀木首饰盒,扣锁开着,一小寸银光从缝隙中漏了出来。
赵淮归正望着檀木盒愣愣出神。
过了小会儿,他移开目光。浅金色的灯光镀在他深邃的五官,把一切锋利的都烤化了。
直到门被打开,赵淮归回神,动作迅速要把檀木盒扣上,只可惜晚了一步,赵千初就这么踩着高跟鞋直直踏了进来。
她眼尖,推门时就瞟到了桌上突兀的盒子,这盒子她三年前见过。
“破盒子还留着?”赵千初挑了个单人沙发坐下,裙摆旋出一道冷艳的风。
赵淮归冷冷瞥她,“进我房间要敲门。”
赵千初冷媚的眼尾挑了瞬,即使是坐着,背脊也挺得笔直,“第一,叫姐,我比你早出生三分钟。第二,打出生起我进你这门就没敲过。”
三分钟。
赵淮归认栽。
“找我?”赵淮归利落地把檀木盒收在抽屉里,防贼一般设下指纹锁。
赵千初面无表情的看着,轻哼了声,姐弟俩如出一辙的冷脸。
其实赵千初的长相并不冷,甚至是有点妖媚。
眼型是偏狭长的桃花眼,眼尾挑起,很艳。唇峰分明,鼻梁高挺,标准的惊艳型大美人。
可惜,她太冷了,冲淡了那种妖精感,于冷之中还带了与生俱来的傲气,加上她让众人退避三尺的家世,一般男人连靠近都不敢,只能默默仰望。
不过她根本不需要男人,上京城谁不知道赵家大小姐只爱一个东西。
钱。赚钱。花钱。
赵千初就是冷漠而无情的赚钱机器,即使这辈子有了花不完的钱,还得保证下下下下辈子都有花不完的钱。
赚钱,乱花钱,再继续赚钱。
她热爱这种无聊的人生。
“你不是要去澳洲?给我带一点东西。”赵千初说完就给赵淮归的微信里发了一张清单。
赵淮归点开图片,扫了眼。
长截图,从奶粉到身体油,从城市限定款包包到本土设计师牌连衣裙,一行行罗列,至少能塞五大箱。
“这是一点?”赵淮归退出微信。
赵千初挑眉,“一点点。”她加了一个点。
没等赵淮归冷笑,赵千初拿起手机,自言自语:“我去找黎三弟弟弄船票。”
赵淮归深吸气,重新点开微信,把那张长截图保存下来,声音难得的温和,“我给你带。”
赵千初优雅起身,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乖弟弟,说了一个字。
“乖。”
赵淮归扯出一抹假笑:“拜。”快滚!
赵千初目的达到了,一点没生气。
这些东西她根本用不上赵淮归给她带,微信里专业代购一大把,发给助理清单,坐等收货就好,甚至连收货也不用她,底下人全给漂亮的办好。
可她就是要给乖弟弟找点儿事做,不然没有心的赵淮归就要忘了他在这世界上还有个姐。
压制赵淮归是赵千初除了赚钱以外最开心的事了。
离开的时候,赵千初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落锁的柜子--
“哟,相思病?”
赵淮归凌厉的眼神霍然刀向她,“滚。老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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