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禁足


李承胤忽略掉心里的那点不舒服,正了正神色,说了这回过来的主要目地,“既然选秀纳妃的事交给容贵妃,你也不用再想着掌管宫务,顺便把五枚交给朕。”

        听到李承胤的话,温娘愣愣望向他,并没如他的意交出五枚。掌管宫务也好,宗室管权也罢,温娘都可以让出来,但五枚是如同凤印的存在,交出去相当于把后位让出,她不愿拿出来。

        直到李承胤眉宇沾上烦躁,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更加不欲与她多言,厉声道:“朕叫你交出五枚。”

        温娘被他突如其来加高的语调吓了跳,往后退了几步,可同时也让她回过神,李承胤是必定要拿到五枚。

        温娘没有多说其他的话,犹如傀儡似的转身走入内室,从床头暗格拿出只漆黑刻冬梅的镶金丝边的匣子。

        李承胤接过匣子打开看了眼,见到五枚金玉质梅花瓣合成的一朵梅花静静躺在盒地,才放心的扣上锦匣。

        温娘把他的反应纳入眼底,终于信了他说的他与她毫无情意的话,他对她连一点点信任都没有,怎么谈得上有情意?

        “账册一并交给皇上吧,我让杨春元把账册搬出去。”

        李承胤这才看她眼,好似只有她识趣,才能得他几分好脸色。

        这回直截了当的与她挑明了两人关系,也是因为她太会保全自己,太不识趣了,同时他也道:“近来好生养病。”

        这是变相禁她足,对于外界的事她必须不闻不问。

        温娘紧绷着脸色,趁李承胤路过她身旁之际伸手抓住他的手臂,衣袍微凉的触感刺痛她掌心,她却不曾松手,固执地问道:“所以皇上可以告诉我,皇上把您指哪儿我打哪儿当成了什么?”她已经猜到传出她不洁名声是他授意,背后意图不明,也不愿同她商量,可她还要抱其他奢望。

        李承胤脚步因此有了短暂的停顿,可他并未多做停留,闪过寒芒的眼睛扫向温娘,“你是聪明人,既然以前那么听话,朕希望你以后也能乖乖听话。”话音未落,残忍地拂开紧紧攥住他衣袖的手,拿着装有五枚的匣子头也不回的离开。

        温娘的心像被大掌死死捏住,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温娘不怕,等这股痛熬过去就好了。

        她疼得想哭却死死忍着,实在觉得自己抵抗不住,便蹲下身子坐在了地上,双手抱住自己,无声地用额头抵着双膝,往日含笑嗔怒的凤眸紧阖,但是没有掉半滴眼泪。

        书房内死寂,月宁月合原要进屋伺候,见到温娘独自坐在地上,察觉到气氛不对慌忙悄无声息的退出,再不敢进屋,就连把门拢上都不敢,就怕发出声响打搅到温良,把后面来的浮碧也挡在了外面。

        浮碧不解地看着两人,月宁示意她往殿内右侧望去。

        浮碧还以为她们故意作弄她,没有放在心上的随意撇了眼,待看清楚内里情况,心里顿时一惊,把月宁拉得远些的地方,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月宁摇了摇头,谁都不知道温娘和李承胤之间的谈话,但这阵仗谁都能看出不对劲。

        不知过了多久,温娘长舒口气,似乎这样就能驱散掉那些附着在她身上不好的东西,她从地上坐了起来,下意识的拍身上可能沾染灰尘的地方,还弯腰揉了揉膝盖,甚至安抚似的朝膝盖吹了几口气。

        殿内日日有宫人悉心打扫并不脏,染不上灰尘,温娘忽然手一顿,这一连串的动作更像是她无意识的行为,脑海似乎飘过些东西,可她却抓不住。

        温娘紧抿着唇,猜到可能与自己以前的记忆相关,她以前会直接忽略,觉得既然李承胤能给她熟悉感和可依靠感,那她可以不在意自己是谁,这么好好的与他过完一生是最好的事情,但是现在她想知道他们曾经的事,急切的想恢复记忆,显得有些急躁。

        “晚膳前陪我去趟慈宁宫。”

        杨春元奉命从温娘这边拿走账簿,还需顺带传达皇上的意思,恰好听见温娘跟浮碧说话要见太后,他踏进书房的脚忙缩了回去。

        “娘娘,皇上担忧娘娘的身子,免得娘娘劳累,叫奴才前来取账册回乾清宫。”这话是在提醒温娘,李承胤不想让她出凤兮宫。

        温娘毫不意外杨春元会这么说,她就是看见杨春元在,才故意讲自己要去慈宁宫,同时也是试探李承胤对她的禁足程度,“进来拿吧,你回去跟他说我得跟母后交差,他会明白的。”至于他同不同意她都要走一趟慈宁宫。

        温娘很低调的去慈宁宫,故意走的无人小道,慈宁宫的南嬷嬷得知她趁着要黑未黑的夜色过来了,有些惊讶的把人请入内。

        刚坐下她手里就被塞了姜汤,南嬷嬷笑着道:“这是皇后娘娘今儿早上说味道好的,您先喝姜汤驱驱寒。”还给跟着她来的浮碧递了一碗。

        太后不知道自己几时还会过来,现在要么是慈宁宫有时刻备着姜汤的习惯,要不然就是专门为她准备留着,才能在她来的时候让人端给她。

        温娘捧着姜汤乖乖喝完,手脚都暖和不少,等她喝完南嬷嬷才她去见太后。

        “儿臣身上的伤还未好全,是儿臣操之过急了,所以宫务儿臣还是不管了,不过人太闲着也不行,所以臣妾想陪母后诵经念佛,替大启来年祈福,也是替皇上祈福。”

        “你若并非想收回宫务,不会特地暗示要到慈宁宫请安,逼后妃不得不去凤兮宫,借着哀家的名头顺势掌管宫权没问题,哀家又不会怪你。”陈太后目露疑惑的望向温娘,“这里面发生什么事了?宫务本就该皇后执掌,宫里谁都越不过你。”

        尽管陈太后从不插手宫里的事,但是她会关注温娘怎么管理后宫,三年来只最开始生疏时出过一两次不大不小的错,后面处理事情面面俱到,说话办事有条有理让人省心,这样的人是能稳定人心的存在,所以陈太后很放心。

        刚刚被李承胤狠狠刺痛了心,鲜血淋漓的摊开来说她在他心里不重要,摧毁了温娘一直自我建立完善的认知,叫温娘陷入恐慌与迷茫当中。

        她凭借着本能意识到自己如今身处后宫岌岌可危,慌忙下不得不找到陈太后,只希望他日能有一步可退的地方,却突然听到陈太后这番温柔细语关切的话。

        不被人关心温娘还能告诉自己坚强,但是被人这么一问探,压抑了许久的心脏瞬间升起股酸涩又委屈。

        温娘压下那股差点儿要出来的委屈,朝陈太后露出笑意,佯装无恙地说道:“是医师说儿臣不宜操劳,身子还得仔细养着。眼见年关将至,明年还得开选秀,儿臣身子不晓得几时能养好,正好年关让贵妃练练手,若明年开春儿臣还是管不了事,贵妃也不至于手忙脚乱接手安排大选。”

        这根本不像她说出的那么轻松。

        陈太后是先帝后宫走到最后的女人,她能在后宫立足凭借的是她的察言观色与本分识趣,哪怕温娘伪装得再好,她还是瞧出不对劲之处。

        她拧眉问道:“是不是与皇帝有关?”

        陈太后的出身在先帝后宫微不足道,她最开始是养心殿伺候的宫女,得了先帝宠幸在后宫多年从更衣走到四妃之位,有幸生下三子二女,先帝还在驾崩前封她为后,也给了她妻的位置,让她的儿子登基。

        这么看来陈太后这一生是如意顺遂的,实则她也经历过亲子去世,去世的那位是李承胤同胞兄长,陈太后所生的六皇子,也是她与先帝第一个孩子。

        那孩子从小被国师断定天煞之人,如果放在皇宫活不过十岁。先帝不信这些言论,硬把他留到五岁。这五年他小病不断,直到有回差点儿高烧丧命,在陈太后的央求下,先帝无法只能将其送到寺庙养着。

        谁料那孩子这么养在寺庙真给养好了,原以为他往后能平平安安,谁知道还是没能活过十八。

        而登基为帝的李承郢是陈太后第二子,但其实陈太后与李承胤母子关系并不亲厚,因为当初李承胤刚出生,就被先帝亲手给佟贵妃教养,而并非养在陈太后身边长大。

        先帝插手了这事,加之佟贵妃无子想把李承胤养亲,导致陈太后想见孩子一面都难。

        虽说后面的孩子是她自己养着,但是对于母亲而言,每个孩子都是不同的,错过了他们需要她的时候就真的错过了。

        就像如今陈太后与李承胤关系,他喊她一声母亲,终究是隔着别的东西,甚至她有时候能察觉李承胤对她不喜,导致她对他的事也不敢过多插手。

        就是之前她不跟温娘亲近,也是怕他会因为自己迁怒温娘身上,如果这件事真跟皇帝有关,陈太后觉得自己可能也做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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