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喂，李航，你睡了吗？”
李航那边也才刚躺下，一看洛寒的电话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喂洛寒，该不会是……宋天泽出什么事了吧？”
洛寒把宋天泽拉到E大附近的一家通宵超市的门口，坐在路灯下的长椅上给李航打电话，“他喝多了，我把他送到E大门口了，就嘉德夫超市那一段。”
宋天泽彻底失去了意识，抱住洛寒就不撒手了，嘴里含含糊糊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老婆……老婆……别不要我，我会对你好的……”
晚上天气凉，李航翻开衣柜抽出最厚的一件羽绒服裹在身上，拿上钥匙下楼去门口接人。
“洛寒！我来了我来了，麻烦你了，把这大傻逼交给我吧，你快点回家休息吧。”李航费劲地把宋天泽从洛寒身上移到自己身上，撑着这么个大块头，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都几点了都，大半夜又出去撒什么泼呢，太你妈无语了，一天到晚除了作死就是作死，总有一天你会把自己作进土里。”
洛寒把买好的东西交给李航，说：“这里面有醒酒汤，你记得给他喝，我先走了。”
“好嘞好嘞，谢谢你啊洛寒。”
洛寒正准备转身离开，李航想来想去还是将他叫住：“等……等一下啊洛寒。”
洛寒马上又转了回来，“怎么了吗？”
“那个，我知道我这样问不太好，但是我还是想确定一件事，当然，当然……你不想回答也没有关系。就是……”李航难为情地抓抓头发，“你，和，林先生，真的……？”
洛寒瞬间就懂了他想问什么，也没说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李航心里的大石头一下子落了下来，“哦，好的好的知道了，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他就说嘛，应该不会真的在一起，估计也就是骗骗宋天泽这个傻逼罢了。
因为这个傻逼兄弟是真没情商，只要洛寒亲口承认指定会信。加上又从来没有恋爱经验，感情上稍微受点挫折就要死要活了，这怎么能归功。
*
宋天泽头晕得昏天黑地，一觉睡出了七八重梦境，睁眼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人间还是天堂，直到他看见了床边可亲可爱的李航。
还好，没死。
“呦，大傻逼终于醒啦，你要再不醒我可就要去接盆凉水泼你脸上了。来，赶紧坐起来，把醒酒汤喝了，”李航把他的枕头立起来给他靠着，把那碗凉掉的醒酒汤端到他嘴边，“喂就别要我喂了哈，我感觉我服务得够到位了，剩下的烂摊子你自个儿收拾吧。”
宋天泽一口气把醒酒汤一饮而尽，如同又一杯酒入喉。
这碗汤让他彻底清醒了。
李航点开微博的E城每日新闻，把手机递到他面前，“喏，来好好欣赏欣赏昨晚你这大爷到底干了什么好事，我真他妈要被你笑死。求你出去千万别说你是我室友，丢不起那人。”
李航这话算是给他打了一剂预防针，他已经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毕竟到底做了什么好事，他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
宋天泽狠狠咽了一口口水，手指颤抖着接过了李航的手机——
【@E城每日新闻：昨日，我市一男子深夜买醉昏倒在路中央，醒来以后到处寻找妻子，给交警的工作造成了麻烦……[/视频]】
宋天泽点开路人拍的视频，刚看两秒就把手机关掉扔给李航，脸埋进了自己的手掌中。
李航：“哦呦，你宋天泽也会有难为情的一天啊。咋样，看了什么感觉？”
宋天泽心情复杂地抹了把脸，郑重地拜托李航：“兄弟，算我求你。千万千万别给洛寒看到这个视频，求你，我就这一点要求。虽然我已经够没脸面的了，但只要洛寒没看见，我就……”
李航：“那我只能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洛寒不仅看到了，当时你发酒疯的时候，他就在现场。”
宋天泽：“？？？我操真假……”
李航：“当然真的了，醒酒汤都是洛寒给你买的，还是人家洛寒好心把你送回来的。当然这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你去了哪里，你到底怎么把洛寒喊过去的，我是一概不知啊。我估计你喝断片儿了啥傻逼事儿都敢干了。”
宋天泽：“……毁灭吧，真的，我不活了。”
“虽然你很傻逼，但是呢，也不完全算坏事，”李航拍拍他的肩膀，“还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宋天泽向他投去了将信将疑的眼神，“什么？这，这还能有什么好消息吗？我在洛寒面前形象尽毁了啊……”
“哈哈哈笑得，你在洛寒心中早就没形象了好吧。还形象，我看你对你自己的定位还不够清晰。好好的帅哥非要当喜剧人，让我咋说你。这么想浪费颜值和身材，你干脆都给我好了。”
“那……你说什么好消息？求你了，别吊喜剧人的胃口了。”
“好消息就是——”
宋天泽正襟危坐，摒住了呼吸。
“我已经跟洛寒确认过了，他和林子晟不是真的，他们没有在一起。”
“真的？！”
“真的，我百分百确认。我一看就感觉洛寒对林哥哥没意思，我看人果然准。我相信就是洛寒为了让你不再缠着他编的借口。”
宋天泽一下子舒坦了不少。
李航是他爱情的启蒙人，他现在宁愿什么都相信李航的，也不想总是跟着自己错误的判断走。
但是他又开始犯愁了：“可是洛寒不想让我缠着他，我怎么追他？他要是连见都不愿意见到我，我该怎么办。”
“兄弟，冷静点，听我给你分析分析哈。我觉得呢，你要追人就要好好追，你别又是耍赖皮又是博同情又是威逼利诱又是要死要活的，这全部都行不通，你只会让洛寒越来越讨厌你。要我说，你得做出改变，你得让洛寒看到你的真心，你得用你的真心去打动他，明白么？你之前定位错了你们关系，把他当所谓的‘好朋友’，那你现在就转换思维，以一个追求者的身份好好追人家，你说呢？”
宋天泽低头沉思了好久。
他仔细回想了和洛寒相处的过程，的确都像洛寒告诉他的那样。
霸道，幼稚，自私，不顾他人感受。
他并没有充分尊重洛寒。
在他知道洛寒是gay的情况下，在他还不知道洛寒暗恋他的情况下，在他还以为自己是直男的情况下，在洛寒说明要和他保持距离的情况下，他还是那样随心所欲，想对洛寒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没去考虑自己不经意的一个动作会让洛寒怎么想，只是自己想做就做了，只在乎自己不做会不会憋死。
他真的很自私。
“我明白了。”宋天泽微微动了动嘴唇，“你说的对。现在回想起来，我真的做了很多错事，给洛寒造成了伤害，洛寒离开我是应该的，我配不上他。”
“当然也不能这么说啦。我想，既然洛寒暗恋了你这么久都没有喜欢别人，那说明你有值得他喜欢的地方。你既然下定决心要追他，那你就别自暴自弃，好好提升自己，让他重新看到你的闪光点，看到你对他的真心，而不只是个幼稚鬼。”
“嗯。”宋天泽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我想好了，我要从头开始。”
“……从头开始？”
“我现在就去理发店。”
李航欣慰地笑笑，“哈哈，那确实该剪了。看你这几天折腾的，刘海长得都遮眼了。健身房也好多天没去了吧？等到帅脸和八块腹肌都没了我看洛寒还会不会喜欢你。”
宋天泽马上掀开被子下床穿外套。
几天的消磨确实让他的颜值有所下降，他决定先好好把自己收拾一番，然后再想想怎么追求洛寒的事儿。
他先去理发店修剪了头发，刘海修到了眉毛以上，一对好看的桃花眼完全露了出来，五官平添了几分少年感。
接着，他又去运动品牌店买了两件稍微厚一点的深色运动外套，款式都十分简单，和以前骚气的风格大不相同。
不能幼稚，不能霸道，不能不考虑洛寒的感受随心所欲。
几个关键词已经刻在心里和骨子里了，下面就是实操了。
*
洛寒的生活清净了很多天。
这期间，宋天泽没有再给他发过什么微信，没有来画室门口纠缠过他，加上专业学院都离得比较远，想要碰面也不太容易。
洛寒想，冲动过后，他应该也差不多清醒了。该谈女朋友谈女朋友，该恐同恐同，所有一切回到原来的轨道，不会再想来纠缠他这个gay了。
独自上学，独自下学，上课时候和赵铭随便聊两句，偶尔跟爸妈和林子晟发几条微信慰问一下。从303搬出来后，他的生活好像从一簇热烈的火变成了一潭平淡的湖，惊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反正从小到大，他早就习惯了孤独。
大多数的时间，他都沉浸在画笔勾勒的世界里。
只不过现在，他的画里没有了经常出现的人物，只有随心情而变的风景。
他经常在想，这样过完剩下的两年，是不是也挺好的。
这样的生活……至少是适合他的。
他想起了一句话。
所有的喧闹终究要复归于平静。
赵铭：“洛寒，我好羡慕你啊。我特别想搬出去一个人住，我室友都太吵了，天天打游戏天天打游戏，凌晨了还打，谁来救救我。”
洛寒：“嗯，我一个人住确实特别安静。但是，怎么说呢，有利有弊吧。”
赵铭：“我觉得一个人住可舒坦了，你看那么大个房子，你想干嘛就干嘛，也不用考虑会不会打扰到室友，简直爽翻了。我都想出去租个房子自己住了，等我攒够钱了就搬出去！”
洛寒：“你现在这样想，等你真正一个人住了就会觉得有点孤单，会想有室友在的时候。”
赵铭：“那是你的室友人好才会这么想，你要是在我们宿舍待你就不会这么想了。我真的天天被那几个傻逼吵得想吐，一点都在乎别人的感受。”
说到这里，洛寒还真有点想念他们。
能遇到何小诺和李航这么好的室友是很难得的。
除去……的部分，他在303的大部分时光都很快乐。
吃饭，去游乐场，看电影，无论是任何活动，他们从来不会因为相处的时间短暂就让他一个人落单，自己组团出来享乐。
和他们相处很舒服，很自在，像真正的朋友。
洛寒放下了画笔，拿上颜料盘站了起来，“我去洗一下”
“马上还有几分钟就下课了，你不下课了再连画笔一起洗？”
“很快就回来，很快。”
洗盘子只是个幌子，他就是突然想出去透透气吹吹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画室里待久了，他总觉得胸口闷闷的。
现在还是上课时间，教学楼里空无一人。
他沿着长长的走廊散着步，最后停在一个靠窗的角落，仰头靠着墙，轻轻闭上了眼睛。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站了个穿白衬衫的男生，领口微敞，单肩跨着黑色的包。
他什么也没多想，以为是什么查逃课的学生，慢慢站直了身子，“抱歉，我就是出来洗个盘子，马上就回教室。”
“洛寒。”
洛寒刚迈出去的脚步一顿，视线渐渐上移。移到男生的喉结，棱角分明的脸庞，最后停在炯炯有神的双眼。
这双眼睛他盯了很多次，就算把其他部位全部遮住只留这么一双眼睛，他也能立刻认出来是谁。
“……宋天泽？”
宋天泽把头发剪短了些，看起来比以前干净利落了不少，五官也衬得更立体。他没有戴常戴的耳钉，穿着非常简单。
简单得像个清纯高中生。
“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碰巧路过，”宋天泽心虚地眨了几下眼睛，又尴尬地摸摸后颈，嘴一抿，“好吧，不是碰巧。因为今天是周三，我提前从教室溜出来去了食堂。”
他把手里的塑料袋递给洛寒，“鱼子酱海苔炒饭，我想着……你应该好久没吃了，你不是喜欢么。”
洛寒垂眸，“……现在不喜欢了，你自己吃吧。”随即绕过他，准备回教室。
“等一下洛寒。”想要拉住洛寒的手抬到一半悬停在空中，最后他蜷缩起手指，轻轻握成拳收了回去。
洛寒背对着他停在原地。
“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我，我也知道你讨厌我，不想和我处了。”
“我知道我对你做过很多错事，我让你受了很多伤害，给你带来了很多麻烦，我也不求你原谅我。”
“我知道，我霸道，幼稚，自私，愚蠢，固执，你说的都对，宋天泽就是这么糟糕的一个人，不值得你喜欢。”
“我以前觉得爱情就是一道公式，我生下来喜欢女生就是喜欢女生，直男就是直男。”
“但是遇到你之后，我感觉我好像什么原则都没了，我对你的感觉和对其他人的都不一样。我本能地想靠近你，想保护你。”
“你开心了我就开心，你难过了我更难过，你哭了我比谁都心疼，你受欺负了我就想让全世界都付出代价。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不管我干什么，满脑子都是你。我彻底接受了我喜欢的人是个男生的事实。我真的不想再自欺欺人地骗自己。”
“我根本没有把你当成什么女生，那只是我用来麻痹自己的借口。我和那个女生在一起没有任何感觉。但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哪怕你什么都不做只是和我对视，我浑身都像着了火。我们都是男生，你一定知道我在说什么，你一定懂我的感觉，你也一样不是吗？”
“我现在可以坦然地说出来了。我弯了，我和你一样变成gay了，我就是喜欢上你了。不是什么朋友之间的喜欢，是想和你牵手，拥抱，接吻，还有上……的喜欢。”
“我说这些不是想得到你什么回答，我只是……觉得我上次的表白太草率，我想让你明白我真正的心意。”
“最后一句，”
旁边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
“给我个机会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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