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楚老头
张馨怡倒在门口气息微弱,我把她抱回车里盖上衣服,随后我们开车出了校门口,我面对学校盘膝而坐合掌念经,经文声中,学校上空所有的雾气都散尽了。
之前的超度送游魂往生,现在的超度让不愿离开的鬼魂消散戾气,安息在此处。
等太阳再次升起,所有人都会忘记地下室有关的事,死去的人存在过的痕迹也会被完全抹去,那会是这所学校新的开始。
做完一切收尾工作,就在我们开车要走的时候,罗红突然神枯槁出现在了车前面,我来不及刹车,她被撞飞了出去。
我和洪波下去查看她情况,她已经七窍流血倒在地上抽搐,印堂处是诡异的青黑色。
她艰难的大口喘息,像是还有话要说,我略微凑近了点,她突然像回光返照一样坐了起来,牢牢抓住我的肩膀。
“你跑不了的,哈哈哈,他就在你身边。”
声音嘶哑微弱,夹杂着诡异的笑声,洪波拿出符纸刚要贴在她头上,她突然没了气息,身体迅速腐败缩小,最后几乎看不出人形。
我被吓的后退一步,洪波扶住了我,皱着眉头说,“她这副样子像是被人提前喂了药,跟我之前用的化尸药作用有点像,但更加阴毒。”
我摇了摇头,“这种药最阴毒的地方在于不止能腐烂人的身体,还能燃烧人的灵魂,罗红这会儿已经灰飞烟灭,一丁点都不剩了。”
和洪波分开的时候,他给了我一粒药,那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还没有经过临床实验,作用是当体内灵魂处于混沌状态,服药可以带来强大的刺激,使得灵魂暂时清醒。
我把张馨怡送回家,她终于醒了过来,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朝我砸了一堆问题。
我们是怎么逃出来的?学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些恐怖的四处游荡的尸体是不是现在还在学校?
我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太奇怪了,即便我超度的时候她还昏迷不醒,但这不会影响超度的效果。
她苍白着脸,惊恐地躲在被子里,声音颤抖着说,“我记得当时我们在车上,你不见了,后来我莫名其妙走进了会堂,到处都是残缺的四处游荡的尸体,太可怕了,我想逃,但我控制不了我自己的身体。”
我没想到她会把这些事情记得那么清楚,偏偏很多事情我没法完完整整告诉她,这会影响到她以后的生活。
我神情疑惑看着她,关切的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馨怡你在说什么呢?是不是做噩梦了?什么尸体,什么学生会堂,那里是有什么活动吗?”
张馨怡瞪大眼睛看着我,把我们开车去学校,校门口碰到尸体,被大雾挡在学生会堂路口的事情完完整整复述了一遍。
我困惑的摇了摇头,“馨怡你这是做噩梦了吧,我们一直在这儿,哪里都没去啊。”
她还是不死心,拿出手机翻找她和室友的聊天记录,但正如我之前说的,一切痕迹都消失了,她翻遍了所有的群都没有发现异常,这下她也开始自我怀疑。
我暗暗松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啦,如果你还是不信的话,明天我陪你去学校看看吧。”
听到学校,她下意识的抖了一下,随后闷闷点了点头。
我起身要走,她突然愣愣的看着我,“你的眼睛……”
我哦了一声,平静地解释,“其实这是先天遗传的,我以前觉得太怪了,怕吓到别人,就一直带着美瞳,这次来你家忘了带,只能硬着头皮吓你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反过来安慰我说眼睛是父母给的,看上去一点都不怪。我没法解释,只能在心中暗暗骂苏青木那个狗东西。
见她已经没什么问题,我道了别要走,临出门的时候,她在我身后小时候问道,“明天我去学校的时候,会见到罗红老师吗?”
我下意识的就要告诉她罗红已经死了,话到嘴边我心中突然一惊,她在诈我。
“罗红是谁?以前没听你说过这号人物呀。”我背对着她没回头,语气自然的反问。
她沉默了一会儿,“是我记错了,这是我梦里的人。”
我走了以后,张馨怡迅速跑到卫生间拿了两面镜子看她的后脖颈,皮肤光滑细腻,丝毫不见她记忆中的黑色纹路,她用手狠狠搓着那一块,把皮肤都搓红了,才像终于死了心那般长呼了一口气。
回去的当天晚上我就做了噩梦,还被梦魇困住动弹不得。梦里苏青木顶着那张诡异恐怖的脸坐在我床边,用手温柔的抚摸着我的眼睛。
他凑到我耳边小声说,“你跑不了的,我一直在你身边。”
我猛地惊醒坐了起来,大口喘着粗气,也许是恶梦的影响,后半夜我总觉得家里有种诡异的气息,看不到摸不着,一夜无眠,我连眼睛都不敢再闭,
第二天张馨怡语气兴奋的给我打来电话,她说她已经到学校了,室友陈倩在门口等着她。
她说为了安心,她专门去了趟学生会堂,发现那里正在进行会议,但一切没有异样,她还去了地下室,铁门后面就是石墙,这一点才真正证明了她所记得的一切都是噩梦。
她的麻烦总算是解决了,我的麻烦却又扑了上来。
正好洪波上门,要带我去找那个已经隐居的楚老头,路上我把昨天晚上梦魇的事情完整告诉了他,洪波神情谨。
“当时掐死苏青木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已经死了,以至于没有斩草除根,按照他的尿性,应该是借着那个机会死遁了,再加上罗红说的话,很有可能苏青木现在就在你附近窥伺着,随时准备出手收拾你。”
我一阵哀嚎,“他活着我都被他折腾成这鬼样子,他死了还要缠着我,我到底造了什么孽?”
洪波哈哈大笑,安抚性的拍了拍我的头,“别急别急,就快到了”,他边说边猛打方向盘,拐进了一条看上去几乎不能叫做路的地方。
那条路凹凸不平的程度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我无数次被颠起来,脑袋磕在车顶上,每磕一次我都想问洪波,他是不是想拉着我再死一次…
一顿操作下来我感觉自己大脑严重缺氧,还有脑震荡的症状。
穿过了几条凹凸不平的山野小路,洪波又拐进一片树林,晕的我干呕了好几次,心跳也极不稳定,随时担心洪波会把车开到树上。
在这种折磨下,我只觉得自己眼前越来越黑,有气无力的开口,“洪波,你确定你走的这是一条路?楚老头脑子是有什么大病吗住在这种地方?”
他转头瞪了我一眼,“别瞎说。”
我努力把自己固定在座位上,目光呆滞看着他,他的良心终于回来了一点,不好意思的开口。
“你别这么看着我,不是我想这么走,当时楚老头就是这么跟我说的,他说拐到这条路上随心所欲的走,穿过这片树林就能找到他。”
随心所欲……我突然有种想跳车的冲动。
就在我浑身要被摇散架的时候,洪波猛地一个急刹车,我捂着眼角狠狠瞪了他一眼,“那老头还让你随心所欲的急刹车是吗?”
洪波指了指前面,“到了。”
下了车我才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五米之外根本看不清东西,我们像是身处一片巨大的旷野中,夜风吹过来带着些潮气,隐隐有些瘆人。
洪波搓了搓胳膊,自言自语道,“是这地方吧?楚老头说抬头看到镰刀拦腰月的时候,就到地方了。”
我下意识的抬头,明明我们出发的时候还是正午,在车上也没耽误多长时间,这会儿却已是深夜,头顶的弯月被拦腰截断成上下两段。
我和洪波四处张望,隐约看到远处慢慢亮起一点光,洪波兴奋道,“就是那儿了!”拉着我就要往那边跑。
“别动!”我脸色冷下来,一把拽住了他,我不知道他对楚老头从何而来的信任,但此时此刻我已经产生了怀疑。
从亮光开始出现的时候,我那只青白色的眼睛就开始发热,随后我看到周围所有的环境都变了。
我们面前是一条看不到边际的河,黑色的河水平静无波,有莫名的生物正在从里面爬出来,我依稀能看到那是一种四肢着地的人形生物。
强烈的危险气息袭来,我来不及解释,拉着洪波转头就跑,周围漆黑一片早已看不清来路,我只能凭感觉辨别方向。
洪波跑得气喘吁吁,一头雾水道,“宋十八你发什么疯呢?不是要去找楚老头吗?”
我脸色难看,“你到底从哪认识他的,这地方不对劲,有东西从河里爬出来了。”
洪波一脸茫然揉着眼睛,他什么都看不到,但他听出了我声音里的紧张着急。
我们好像跑了很久,洪波筋疲力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车…车呢,我刚才明明就把车停在身后了。”
他拿出车钥匙,不耐烦的按了好几次,但我一点声音都听不到。我怀疑我们进入了迷阵,拿出破障符就要念咒。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膝盖以下一片冰冷潮湿,那种寒意像是要钻进骨头缝里。
我猛地低头,黑色的河水正在上涨,已经快要摸过我们膝盖,一只手轻轻抓住了我的脚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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