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7章 我不愿意！
放眼诸天，遍地狼藉。
幽冥天下前前后后早已沦为了乱葬岗；极光天下也成了埋葬无数具尸骸的血海汪洋；东夷天下甚至在前面直接被打没了；剩余的青莲天下和大夏天下、阴阳天下也是哭嚎声一片，无一处是净土。
料想宁明当初刚来到诸天时，所见所遇还是辉煌一片。
一个个古老的宗门圣地，一个个雄霸一域的仙尊世家，强大的修行者如过江之鲫，到处都是繁荣到了鼎峰的盛世之景，诸天的生灵甚至想要自诩为是仙人。
然，短短十几年间，诸天的人口数量就锐减了足足七成！
一个黄金大世从璀璨再到落寞，竟只用了短短十几年的时间。
亿万载岁月沉浮，一个又一个纪元都没有出现过如此可怕的人物——禁忌魔尊，宁明。
“真相到底是什么？结局会是什么？还有...未来吗？”
这一日，人们心情沉重。
“天机宫一定要挺住了啊！”有一位教主级的人物，梵天道宫的徐晨内心紧张。
“连苏罗、太白仙尊、混元仙尊那样的盖世高手都失败了，禁忌魔尊当世，天外天注定又要变天了。”也有一些老人在短吁长叹，“真是没想到，这个天机宫的时代居然如此短命，只持续了四万年而已。”
纵观古今，每一个坐落在天外天的无上道统最少都维持了十万年，同时也是一个纪元的标志。
让许多人感慨的是，比起曾经的天庭，乃至于更早之前的古天庭，自持“观天之行，替天行道”的天机宫居然才短短四万年的寿元，如今就像是要迎来了落幕。
“话别说得太满了，还不一定呢。”
忽然间，有人反驳，“天机宫毕竟也是一位道主亲手扶持起来的无上道统，一定拥有可以决定胜负的关键手！”
在这一刻，诸天分成了很多派，许多的老人与年轻修士展开了激烈辩论。
“自古以来，改朝换代者，无一不是道主。若不到那个终极境界，就承担不起冥冥中的诸天大意志！”
“道主已经是过去式了，如今的天地环境大改，诸天早就容不下那样的人物。”
“别说天机宫，遍观这个时代的当世仙尊们，死的死，伤的伤，活的还剩下有几尊？刚才禁忌魔尊降临青莲天下之时，又有谁还敢主动跳出来？”
“......”
不管如何看待宁明，几乎所有的诸天生灵都不得不承认，除非是道主，否则现有的诸天确实已经没有人能是他的对手了。
事实上，不要说这一时代，就算是往前四万年前，自北冥道主后就再没有人站在过这一高度。从击败皇天道仙尊苏罗的那一刻起，宁明就注定天下无敌！
道门掌教，大睺仙尊，青冥仙尊等没有在第一时间被清算的仙尊们，这一日纷纷闭关，什么人也不见，什么声音也不发出，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包括一个就连宁明都忽略了的最弱仙尊，杨慎他因为自身实力，在前面就和混元仙尊分道扬镳了。
如今在太白、韩齐、孙慈等仙尊全都死光后，杨慎倒是还活着，他同样躲了起来。
“谁能赢？最终会怎么落幕？”
这不光是世人的疑惑，杨慎仙尊等也紧张忐忑。
“天机宫尽管折损了很多，但就算妖族彻底崩溃前都有一大堆家底，天机宫更不会少。最后甚至有可能还会引动那位降临...”
一想到如同神话传说般的那位，杨慎仙尊的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
诸天议论纷纷，人们进行了一大堆分析。
根据所知情况比较后，大多数人认为天机宫和禁忌魔尊最终的对决应该是五五开。
因为天外天毕竟是天机宫的主场，更是道主亲手指点的诸天最高道场，隐藏优势巨大。
天上，宁明骑着苏露化成光束，像是一颗彗星远去，直至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又一个轮回...”
在消失于诸天前，都已经是畸变状态下了的宁明，模糊间居然听见了一道缥缈的人声。
这让他闪电般向四周望去，似乎有什么视线正在注视着自己。
下方的人间大地上，确实有不少的老人不知为何而心潮翻涌，不能平静。
一个人的诸天征战，一个人的踏天路。
无论两者相差有多大，但这一幕的确就是又一段传奇历史的重演。
轰！
就在这时，像是神话故事中的不周山倒塌了，让整个诸天大世界都在轰鸣，波动剧烈无比。
这是发生在九天之上的一击，那里的苍穹炸开了，神光澎湃，炫目得让人睁不开眼。
“开始了！”人们瞬间绷紧了身体。
要想通往天外天，有两个手段，一是通过传送阵，二是以绝世神力强行轰出一条通道。
很显然，宁明这是选择了第二种办法，就像是以蛮力击出了一条隐藏起来的成仙路。
杨慎暗暗震惊，他自忖若是上去的话多半要立即陨落，难以抗下禁忌魔尊方才的那一击。
云海上空。
一击过后，空间果然塌陷出了一个光洞，来自天外天的至高气息从中流了出来。
座下的苏露朝着那个光洞，发出阵阵低吼声，气息变得愈发恐怖了。
宁明的气势也在攀升，宛若一尊魔神复苏，然后一步踏了进去。
刹那间，斗转星移，天地大变。
宁明孤身一人来到了天外天。
这里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平地，没有山峦，也看不到地平线。地面翻涌着白色雾气，如没过小腿部位的小溪，视野的尽头则和天连接成为了一个整体。
一缕缕圣洁的白雾像是有自主灵识，主动向宁明飘了过来，宛如绸缎般缠绕在他身上的漆黑骨铠。
这种白雾并非普通的雾气，也不是单纯的灵气浓郁所化，而蕴含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大道气息，比道门祖庭龙虎山的气象还要奇异。
也难怪常年待在天外天的修士会自诩为是距离天道最近的一批人。
天外天无边无际。
这里据传比诸天大世界还要广阔，自古以来也没有人走到过天外天的边界。
好在的是，天外天实在太空旷了。
这里的神识感知远超过世俗界十倍不止，自己也已经感知到了天机宫所在的方位。
宁明在天外天迈步，看着动作不快，但是每一步落下都有百万里消失在身后，时光仿佛在倒转。
忽然间，宁明停下脚步。
他来到了一处非常特殊的地界。
前方，殿宇一座又一座，都已破败，已然是被岁月掩埋的一片断壁残垣，白雾弥漫间，散发着古老而宏大的气息。
轰~
观看之时，自己似乎还能听见当中有大道隆隆的声音，震得即便是自己脑子都嗡嗡地响。
那里时空紊乱，岁月更迭，宛若不属于现世，有过去的一些神秘碎片在流转，不可思量。
咚！
咚的一声，如同一面神鼓被擂动。
宁明脚掌落地，他紧盯着那片位于天外天的古废墟。
“吼——”苏露也像是野兽感受到了威胁，冲着那里发出低吼声，眼神竟带有敌意与戒备。
宁明双目绽放出诡异的道光，然后猛地心惊。
在这个古老废墟的最深处，居然有三个光团，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但光芒却璀璨的让自己都只瞄了一眼就不能直视。
这里是上一个天庭的遗址。
里面居然有异变？这是怎么回事？
宁明当前处在畸变第二形态，还有部分意识，因此还能简单思索。
“那是大道本源的雏形。”忽然，忌神森森然地开口。
宁明微惊，忌神怎么知道这么多？这家伙不也是和自己一样下界出来的吗。
难道是因为前面在禁忌道那里进修过？
“四万年前，一位名为北冥的双道果位修士，在这里覆灭了上一个统治诸天万界的无上道统，他可比你还狠，硬是以一己之力破了四条大道。”
忌神说道，“但他却犯下了一个弥天大祸。”
“和仙尊的道崩不同，道主的直接陨落，代表的是一条大道的崩溃！北冥当时并不知晓这点，或者说，有可能他并不在意。”
“于是乎，那一战才导致了现在的天地环境大变，再诞生不出新的道主。”
说到这里，忌神突然兴奋了起来，“不过，现在看来，天地自有一个修补的过程。在这个昔日的道主陨落之地，竟有三个大道刚刚诞生的雏形胚胎！”
宁明闻言意动。
这听上去就和自己早年时在家乡吞下的神胎类似...
但下一刻，忌神又突然告诫道，“不可！暂时我们还动不了，禁忌道距离成熟，你距离道主还有一段距离。”
“先不说这个天庭遗址现在有各种法则飓风，各种符文涟漪聚集在一起，肆虐浩荡，我们一旦踏进去可能会遭劫。就说真要是动了那三个大道胚胎，势必会引发诸天大浩劫，万道汪洋可能会不顾一切，疯狂地镇压向你。”
“等，只有等禁忌道完全成熟，等你成为了道主，到时候就再没有任何可惧怕之物。”
忌神现在对宁明，对禁忌道的了解，居然还要比宁明自己还要深。
宁明盯着天庭遗址的深处。
哪怕是如今的他也暗暗心惊。
五位道主曾在这里面发生过大战，甚至于打乱了岁月长河，导致那把绝禁剑落入自己的家乡宇宙当中，后来者真是难以想象那一战的规模。
轰隆！
外表看似寂静无声的天庭遗址，内里深处却有着天崩地裂，鬼哭神嚎等等异象。随着宁明耐心观察才发现，那三个大道光团周围果然有着法则风暴保护，比空间洪流还要可怕十万倍，这种级别的法则风暴怕是可以撕裂任何一位仙尊的躯体。
“可惜，若能现在得到并吞下，你立即就能去逆伐三千大道，突破四万年以来的最牢不可破的天地桎梏，成为又一位超脱于历史之上的道主。”
忌神也免不了轻叹，就和原宇宙中的神胎一样，大道胚胎的雏形，诸天再没什么比这更有营养了，甚至说不定能让一个普通人一步登天，直接晋升成为道主。
大造化必有大恐怖。
这是上苍的心脏，纵然是身为当世无敌的禁忌魔尊，依旧动不得，不能动。
宁明只能移开视线，然后继续踏上征途，一个人独自行走在白雾缥缈的天外天。
时间过去了有一阵子。
自始至终都没有人出现，也没有视线锁定自己，此刻的天外天像是除自己以外，一个生灵都没有了。
就像是一个人的天外天...
与此同时，诸天万域的生灵们也在紧张忐忑地等待着，所有议论声都停下了。
“圣天机宫，代代相传，感至斯盛，光歇兹泯，往返善恶，一废一兴...”
空旷而寂静的天外天中，远方突然响起了一道诵经声。
宁明立马看去。
那是，天机宫的方向。近了。
除此之外，宁明还感知到了一些气息，意料之外的数量并不少，包括有一些老人的抽泣声。
看样子应该是一些本该离开的老人又返回来了，回来...受死吗？
宁明眼神冰寒，一步步地走过去，动作不急不缓。
终于，临近了。
前方的平坦云地之上便坐落着天机宫。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个高大、恢宏的天阙，通体由汉白玉制成，雕刻着真龙、凤凰、麒麟、玄武、云纹等等奇异纹络。
宁明走到了天机宫前，就站在这个天阙的前方，他抬起头，仿若地狱面甲下的双眼，微微眯起。
天阙上有着“天机宫”三个鎏金大字，十分大气，据说是那位道主亲自题的字。
宁明身体微微一沉，这是因为这座天阙是道主的手笔，拥有镇压洪荒宇宙的大气势，任何生灵站在其下面都会有种蝼蚁般的渺小感，无法生出逆反之心。
但，宁明的身姿依旧挺直着，像是一杆没办法被压弯的红缨枪。
他从来也不屈于任何强权，少年时期都敢和神灵对峙，道主又怎么了？
宁明朝着前方看去，然后稍微惊讶了下。
因为天机宫中的一切建筑物居然都没有了，曾经的那些道宫、仙山、瑶池等等都像是被搬迁了，如今只剩下一个不知有多么宽广的平地。
不过，宁明眼神一凝，并没有冒然踏入进去。
平地上只有如液体般的白雾，缓缓流动着。而在正中央的空地上，那里聚集着一大群人。
苏鸿宇位于正中央，脸上依旧带着那张青铜面具，身上倒是穿了一件神秘的黑白色道袍，左边绘制着太阳，右边绘制着月亮，一阴一阳谓之道，整个人像是远古部落的大祭司。
在其周围是那些抽泣声一片的天机宫修士，大多数都是老人，面容上全是悲痛与不舍之情。
宁明的到来居然没有引起苏鸿宇他们的丝毫反应，那群人甚至都没有转过头，看一眼这位当世无敌的禁忌魔尊。
“呜呜呜...”那些苏家老人围着苏鸿宇在哭，一个个以手掩面，擦拭眼泪。
苏鸿宇带着冰冷的青铜面具，这会儿并没有理会就在不远处的宁明，他口诵经文，抬起双手，宽大的袍子垂下，像是在哀悼先人，又像是在祭天。
周围，天机宫的一切都没有了，过去的景象不再，只剩下一片平坦的空地，这一幕也着实让外人感叹。
宁明依旧站在天阙下，看着这片平地，双眼绽放道光，然后终于是发现其中的非同寻常之处。
这片平地中隐藏有一条条纵横的直线，但也就只有笔直的线条，没有了其他什么。
一条条直线纵横切割出一块块方正的小格子。
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棋盘。
正在这时，苏鸿宇目露伤感之色，袖袍一挥。
在宁明腾起漆黑烈焰的右眼瞳中，苏仙这六年以来所救的那一千多名诸天的男女老少尽数出现在了地面。
“你们被那个苏若虚骗了，他用你们的身体做了邪恶的禁忌实验。你们现在是一个个披着人皮的怪物，若是回到诸天，就会影响周围的一切，让其他人染上厄运与不幸...”
苏鸿宇以一副怜悯的模样，看着就跪倒在他面前的一位黑发少女。
那名黑发少女才十四岁左右的样子，样貌并不算太过惊艳，小小的脸蛋上，眉清目秀，算是一个清丽的少女。
她瘫坐在这个穿着黑白道袍的面具人脚下，一副像是迷失了、不清醒的样子，嘴里喃喃念着，
“苏仙大人...骗了我，他把我变成了怪物，为什么，为什么他当初救了我却又要毁灭我...”
“既然你现在知道了真相，那你们现在要怎么办？”
苏鸿宇眸光深邃地看着这个少女。
与此同时，旁边还有一位苏家老人手持着一面铜镜，在记录着这里的一切。
更有一大群穿着统一白袍的苏家修士围在少女和苏鸿宇的身边。
“我是染上了禁忌的怪物。因为那个苏仙，我...我的生命被腐坏了，我的人生被他给毁了，体内的血液好恶心，那些记忆好可怕，我...我不想再活下去了，我不能带给诸天的其他人伤害。”
这个被苏仙取名为小玉的少女，此刻瘫坐在苏鸿宇的脚下，一直这样喃喃念着。
穿着黑白道袍，神秘气息如原始时期大祭司的苏鸿宇点头，又轻轻地问道，
“现如今，为了我诸天的黎民百姓，就只有将你们牺牲了。我问你，你可愿意为了大家而死？”
“...我愿意。”少女茫然地点头。
可就在这时——
“我不愿意！！！”
一道惊天动地的声响突然迸发，宁明一脚跺地，他的意识短暂冲破了禁忌道，从未有过如此愤怒，渴望对这一切发出最大的咆哮。他爆发的魔尊之威甚至让那座雕刻着天机宫三个字的恢宏天阙至底部生出一道道细密的裂痕，即将崩塌！
“我不许你们为了这种虚伪的、恶心他妈的东西而死！给我他妈地，清醒地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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