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 浑河血战
一箭之地，就是一百三十步，换算成后世的单位就是202米左右。
这个距离，算是一般弓箭的最大射程。当然，如果是那些能开硬弓的话，也可以算是有效射程。
到了这个距离，相对来说，车楯的目标大，移速慢，左右闪避的可能性就更小。因此，火炮的命中率就会得到极大的提高。
对于这点，建虏显然是有经验的。
因此，在这个时候，那些建虏便弃了车楯的掩护，开始向明军阵营这边发起了冲锋。
有的是拿着盾牌，有的感觉连盾牌都不拿，只是嗷嗷叫地跑了起来。
在他们的身后，则是建虏和蒙古族的弓箭手，哪怕在后面的，也纷纷拥到前面来，不求准度，只是快速射箭，用箭雨的优势，来覆盖明军这边，压制明军的远程武器，从而为冲锋中的建虏提供掩护。
“杀啊……”
“轰轰轰……”
喊杀声中，原本明显有间隔的炮声中，忽然加入了更多的炮声。
明军偏厢车的这一条线，更多的硝烟腾空而起，随即被北风吹向后面去。
这是明军中小口径的火炮，加入了轰击之列。
冲锋中的建虏，就仿佛被收割的麦子，顿时应声而倒了一大片。
火炮的轰击，那是有再多的盔甲都无法防的。
看到这一幕，阿巴泰的脸色铁青，不过对此，他也还是有预期的。每次和明军作战，伤亡最大的，就是冲锋的这一会，会遭受明军的炮击。
不过等到后面的箭雨覆盖过去，就会有好转了。
几乎在他想着时，建虏弓箭手的箭雨，便已经开始飞向明军阵地。
弓箭的一个优势，就是射速远高于火枪。特别是熟练的弓箭手，比如说蒙古鞑子，一口气能射光一壶箭，绝对没有问题的。
似乎要遮蔽阳光的箭雨，落向明军阵地那边去。
冲锋中的建虏，顿时又如打了鸡血一般，重新嗷嗷叫地继续向明军阵地发起了冲击。
而明军这边，列阵在偏厢车后面的燧发枪兵，老兵还好一些，那些新兵看着箭雨过来，心中顿时一阵绝望，不要说有号令，就算没有，这么密集的箭支射来，躲都没法躲。
“低头！”这时候，有明军军官大声喊了起来。
听到命令，明军将士们纷纷下意识地低头。
“叮叮叮……”
“噗噗噗……”
声音连绵不断地响了起来。
有弓箭射到盔甲上发出的声音，也有弓箭射到泥土上，还有偏厢车上发出的声音。
“咦，好像没受伤！”不少明军将士在愣了一会之后，忽然狂喜起来，这盔甲真得有用！
当然，也有一部分倒霉的明军将士，在连续不断的箭雨中有受伤，但是，大部分受伤的都非是要害部位。
“轰轰轰……”
明军阵营这边的火炮，哪怕在箭雨覆盖下，依旧响了起来。
这些能响的火炮，都是佛朗机炮。因为这个是分子母铳，一个母铳配备五六个左右的子铳，而子铳是事先装填好弹药的。发射一次之后，只需要从母铳中取出发射完了的子铳，再填上另外一个装填好的子铳就成。有点类似于后世的火炮，只不过不是装炮弹，而是子铳。
当然，这种佛朗机炮也有一个缺点，就是子铳和母铳不可能和其他火炮一样，在气密性上有缺陷。质量差的话，火药会从这些缝隙中喷射出来，从而伤到开炮的明军将士；质量好的，倒是不会，但是射程还是有影响，打不远的。
然而，如今对付冲锋过来的建虏步军，甚至骑军都是可以的，近距离之下，装着碎石之类散弹的，那是会打一大片的。
顿时，冲锋中的建虏，又是倒下了一大片。
不得不说，这时候的建虏，确实很强悍的。
哪怕冲锋在前的建虏被炮轰倒地，但是，后面的建虏却似乎没看见一样，依旧在那嗷嗷叫地冲锋。
因为他们全都知道，只有冲过了这片死亡地带，胜利就在眼前。
“杀啊……”
这时候的火炮，射速确实是太低了，一箭之地，全力狂奔之下，根本就开不了几炮。
眼看着建虏越冲越近，明军这边，终于下令，燧发枪兵上前，伏在偏厢车上，开始向冲锋中的建虏射击。
“呯呯呯……”
战场上的声音，顿时被枪声覆盖，硝烟腾空而起，亏了北风呼啸之下，立刻就被吹到军阵后面去了。要不然，密集的硝烟，绝对会严重影响视线的。
冲锋中的建虏，冷不丁地被密集而有连绵不断的燧发枪射击，顿时又成片的倒下。
看到这一幕，阿巴泰都有点看傻眼了。
这是什么情况？
为何明军的火枪声音还如此密集？
箭雨覆盖之下，按理来说，肯定会大量杀伤明军才对的，怎么还会有如此密集的枪声？
硝烟被北风往南吹，刚好遮住了明军阵中的情况，看不到弓箭的杀伤有多少！
如果说火炮的轰击，听着吓人，可每次造成的死伤有限而能承受的话，这密集的枪声下，伤亡就远不是火炮的伤亡能比了。
这一点，不但阿巴泰明白，包括建虏中所有老兵也都是清楚。他们最怕的，其实就这种排枪！
冲锋在前的建虏，连续倒了几批之后，后面的建虏，终于露出了畏惧之意了，就算还有冲锋，也没有一开始的气势了。
阿巴泰看着这一幕，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浑河血战，大金军队冲锋那些戚家军的防线一般。
那一次，同样是冲不进去，折损了不少人马，以至于大金军队都畏惧冲锋，皇阿玛连续斩了几员将领才震慑住了逃兵。
想着这些，阿巴泰立刻连续下令，调整部署。总之，这个时候不能退，一退那气势就没了，后面的仗就不好打的。
随着他命令的下达，蒙古骑兵被赶了上去，向明军防线发起冲锋。为了保证战斗力，蒙古八旗也夹在里面。
车楯也开始推进，因为车楯能有效抵御火枪的射击。
另外，孔有德这边也收到军令，不管他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轰开明军防线。
“杀啊……”
“轰轰轰……”
“呯呯呯……”
各种声音，混杂成一片，响彻云霄，盖过了呼啸的北风声音。
明军阵前的尸体，已经堆了许多，甚至都影响了后续建虏的冲锋。不过这么一来，也减少了一些火枪的杀伤。
这时候的建虏也好，蒙古鞑子也罢，全然没有了一开始的轻松。特别是轮到冲锋的那些，那脸色，就像死了爹娘一样！
不过这时候，他们心中还是有对胜利基于希望的。
明军不善近战，只要冲进去，就能赢！
在建虏和蒙古鞑子的人海战术下，在冲进明军中就能赢的信念支撑下，终于，有骑兵冲到了偏厢车前面，不过很快连人带马被射死。
但是与此同时，也为后面的建虏步兵挡住了铅弹。
慢慢地，堆尸之下，建虏的兵锋终于接近了明军的阵线。
看到这一幕，阿巴泰算是松了口气，不过他的脸色，依旧很是难看。
因为冲到明军阵前的代价，远比他预估的要多。
这一战打完回去，估计每个旗都要死不少人，盛京城内，多半都要披麻戴孝了！
也不知道皇太极会不会又因为这个，找自己的麻烦？
阿巴泰心中如此想着，就又打定了主意，这一次，不抢够物资人口就绝不出关！
“杀啊……”
“呯呯呯……”
这个时候，基本上炮声已经没有了，但是火枪的声音，还是在连续响着。
不少明军防线上，建虏和蒙古鞑子已经攻到了偏厢车旁，其中不少就已经在争夺偏厢车了。
一个个踏着同伙的尸体，爬上偏厢车，试图杀进明军阵中。
不过大部分建虏，刚爬上偏厢车，就被铅弹迎面击中。
就算如此，后续的建虏，也还是源源不断地翻爬偏厢车，攻向明军阵中。
在后方隐约看着这一幕，阿巴泰又一次松了口气：胜利在望！
建虏之前被打下去的士气，到了此时，也开始恢复了一些。因为他们和阿巴泰一样的认知，冲进明军阵中，明军就该崩溃了！
似乎他们想什么，就来什么了！
只见被建虏冲击最凶狠的几段明军防线处，就好像一下没有了阻力，翻爬中的建虏，犹如水泄一般冲过了偏厢车。
哈，明军溃了！
看到这一幕，阿巴泰不由得笑出了声。
这一战，打得真不容易，不过还好，赢了！
后面的建虏和蒙古鞑子，自然也看到了源源不断翻过偏厢车防线的同伙。可以肯定，偏厢车那里已经没有明军抵抗了，要不然，不可能这么多人，这么顺利地攻进去！
换句话说，那边的明军溃散了，终于要赢了！
想着这个，后面的建虏和蒙古鞑子，一下犹如打了鸡血一般，也不再畏缩，纷纷加快脚步冲了过去。
这都要赢了，剩下的，就是抢功劳了，谁不急谁是傻子！
然而，让他们，包括阿巴泰内在，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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