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章.我是谁
“快看!从神窟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这是一片高空挂着一抹黑日的世界,黑日东下,西边彩霞似忍耐不住欲普照大地,倔犟的探出一缕朦胧,东黯西霞,给这片天地增添了些许神秘。
在一处泾渭分明的区域,一边入眼中大地尽是黝黑,远远看去,矗立着数不清的无名墓碑,荒凉中透着古老气息,似乎连空气中都带着死气,以致于周围一片寂静,无人敢靠近…
另一边则截然相反,一座巨大到无比夸张的古城,巍峨恢宏,人声鼎沸,无一不透着繁荣。
但是,古城和黑土中闻隔着一条鸿沟,宽不过百丈却横穿万里,它就像一条生命界限,古城无人敢逾越一步。
可是,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喊一声,让原本吵杂的人们瞬间变得寂静无声,随便转头望去…
下一秒,所有人瞳孔放大,宛如看见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
人,一个人。
人不奇怪,奇怪的是他走来的方向——葬纪神窟。
这一刻,古城城门前巨大的空地上,不断有身影疾速而来,瞬间便已人满为患,但却没一个人发出声音,此时,鸿沟对面的那个身影就是天地间的唯一…
一袭白色长袍,面如刀削,身姿格外的挺拔,背负一把紫色长剑,每一步都踏的地面抖动,也刺动着人们的心脏。
有细心人发现,那人虽如天神下凡般,然而双眼中却带着极为浓郁的迷茫,就仿佛不认识这个世界一切的样子…
“他…他过来了,他要跨过鸿沟,朝我们这边过来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人群中又有人声音颤抖,有些语无伦次的大喊。
“快,快退,退回城内,马上开启护城大阵,同时快通知帝宫,神窟中走出一个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寂静过后,待看到说话的竟然是古城的城主大人,所有人反应过来,忽然惊醒,这不是他们能看热闹的事。
随即,浩大的人群刹那间陷入了混乱,都像疯了一样朝古城门涌去,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那是有人被撞倒后还未来得及起来又被后面的人狠狠踩踏,有悲催者甚至就这样被活活踏死,成为一滩滩触目惊心的肉泥。
但是,在这种时刻,根本没有人去在意,甚至一向以温和慈善著称的城主,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也在城墙上失态大喊,对这些悲事都未曾提及…
“他马上要越过鸿沟了,守城将,快快关城门…”
很快,城主急切的喊了一声,一边取出一枚阵旗,一边带着不忍看着下面还未进城的人群,“诸位,来不及了,为了城中无数子民,对不住了…”
说完,手中阵旗快速挥舞,刹那间,巨大的古城开始散着古老气息,一层若隐若现的光幕很快便笼罩了古城。
与此同时,下方的城门伴随着厚重的沉闷声,也缓缓紧闭了起来…
“不要啊…”
一些还未进城的人见状悲烈大吼。
“城主大人,再给吾等十息时间…”
“城主大人,不要把我们留在城外,让我们进城吧!”
“我不想死,城主大人,请您救救我们…”
“那人肯是是纪前魔头,他一定会杀了我们的…”
可是,无论他们怎么哭喊乞求,城主看着下面还足足有数千未进城的人,眼中满是痛苦,但却丝毫没有下令开城门,最后更是忍痛不再去看他们。
这下,那些人明白了,城中千千万万的子民,与他们数千人,两者间一比便知道孰轻孰重,以城主的仁慈,哪怕再不忍,也知道会做出什么选择…
不过,他们并没有因此心生怨恨,他们只有悔意,还有浓郁的痛恨,痛恨自己为何在见到神窟有人出来时不立刻回城,非要留下来看一番热闹?
古城是回不去了,这些人唯一的办法便是自救了,他们胆战心惊的往后看了一眼,刚好看到那白袍人踏上鸿沟,之所以百丈宽便被称鸿沟,是因为其很难逾越过去,一个不慎就跌落深渊万劫不复。
然而,他们惊惧的看到,那白袍人走在鸿沟上如履平地,每一步同样是铿锵有力,更为可怕的是,在其茫然的眼睛中,所视的方向正是古城方向。
众人不敢再思考下去了,有人往两边疯狂逃窜,欲远离此地,也有人眸子看着两边的方向,露出忌惮之色,最后犹豫一番后选择卷缩到一旁抱团取暖,同时祈祷那白袍人能够忽略自已。
不过,无论是下方卷缩的人,还是处于护城大阵内站在城墙上的人,他们的目光都在那缓缓走来的一人一剑上面。
城主,名广公,一位受城中无数子民敬仰尊重的人,他现在的心情是格外的沉重复杂,作为这座叫守窟城的城主,他比常人知道的要多得多…
葬纪神窟,一个在这片大陆被称之为绝对禁地的地方,整个大陆,如今可以说没有人敢越过鸿沟,跨入神窟的区域。
传言里面,葬的是禁忌、是残冷暴戾的魔神,是世间最为恐怖的存在。
那里面,寸草不深,长年弥漫着肃杀的毁灭气息,别说进去,就是靠近鸿沟,也是十死无生。
更有传言说,如今的大陆之所以是黑日当空,便是受葬纪神窟的影响,如果不是整个大陆最顶尖的那一批强者隔一段时间,这不惜消耗仙力乃至寿元去为大陆净化,或许如今的大陆彻底陷入无尽人黑暗中,哪还有霞光照世?
广公面色沉重,头也没回的问道,“给帝宫的消息传出去了吗?”
在其身后有一个须发皆白,面容极为苍老,但眸子矍铄,低沉道,“城主大人,已经传出去了,只是不知派人来此需要多久?”
说着,仰头望了一眼,凝声道,“希望护城大阵能抵抗住这人吧!”
然城主广公却显得极为悲观,神情复杂道,“把希望寄予护城大阵,倒不如祈祷此人对吾等无伤害之心…”
说着,又重重的叹息一声,“能从神窟都能走出来,无论他是谁,所谓的护城大阵对其就是个摆设,吾之所以下命关城门开大阵,只是不想让守窟城陷入慌乱,说起来,此人如真有歹心,城中人与城外这些人处境无异…”
身后那位老者乃是城主府的老管家,已听命三任城主了,辈分之高饶是广公也恭敬有加,闻言后闪过一抹异色,
“城主大人,神窟真如此可怕吗?老奴观此人乃一青年,远远看去气息也未曾有何特殊之处,会不会是神窟被夸大其词了,此人说不定是哪个冒进后又侥幸逃出来的人而已?”
广公想也没想就坚定的摇了摇头,“绝无可能,没人能冒然进去,更没人能活着走出来…”
不过他也没解释,老管家辈分高,年岁长,自己平日里也会称其一声洪老,但是,辈分再高,所处的位置不一样,他这个城主“晚辈”知道的,对方就不一定知道,或者说是没那个资格了解。
现在,只有一点是广公困惑的,那就是这白袍人的状态。
如老管家说的那般,虽然还隔着一段距离,但他的确没有从其身上感受到压迫感,如果不是出现的地方不对,恐怕没人会去注意这样一个行走的青年。
还有一个,没压迫感可以理解其已经返璞归真,气息内敛,寻常人看不出来,可略显突兀的是,对方无论是神情还是眼神,其中的迷茫很是明显。
莫非…对方真是魔神复生,只是因为沉眠岁月大久,以致于记忆还未苏醒?
广公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可能性,但最终得出来的结果都是不能确定,唯一个办法只能静观其变,看看对方究竟意欲何为…
………
随着时间一息息的过去,诡异的白人已经走过了鸿沟,真正踏在了古城所属的疆域,他的脚步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重,每一步都走的那么认真,因为所有人都惊慌观注着对方,发现其不仅走的认真,而且每一步的距离、速度都丝毫不差。
近了近了…
古城内外的人看着步步逼进的白袍人,喉咙下意识的做了个下咽的动作,都能听到自已的心跳加速。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去何处?”
这是…他在说话?
此刻,对方距城墙只有短短的千米,众人惊讶的发现,这白袍人原来一直很是微弱的自言自语,不断重复这三句话。
老管家半张着嘴巴,“城主大人,此人莫非是个…镜中人?”
广公闻言没有言语,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白袍人身上。
镜中人,指的是受创失去记忆,或者干脆被人强行抹除记忆,还有遭受他人暴力搜魂,也有很大的可能性成为镜中人。
总而言之,镜中人与行尸走肉的唯一区别在于,后者失去了灵魂,而前辈灵魂尚在,只不过干净的如一张白纸,他们的所有言行,都是根据潜意识来做,准确的说,成为镜中人后,这个人往后的生命,只有寻回自已这一件事…
广公不知道白袍人是不是镜中人,但是总感觉有着怪异之处,却一时也说不上来。
总之,是镜中人也好、不是也罢,他只知道对方是自神窟走出来的人,神窟代表着毁灭,无论是与否,如果对方有戾气,对他们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
………
………
很快,白袍人就来到了城墙角下,先是仰头看了看站在光幕内城墙上的广公众人,然后,又收回目光,望了眼卷缩墙下的人,无一例外,被他目光所扫过的人都心悸不已,尤其是少了护城大阵这一道屏障的人,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好像这样对就看不见自己一样…
鸦雀无声,一双双眼神都紧张盯着那个带着迷茫的白袍青年。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去何处?”
白袍人又念叨着这三个问道,好像在见到这么多人后,连声音都大了一些,甚至,众人第一次看到他有了别的动作。
只见他双手抓着自己的头,把一头乌黑的长发弄的凌乱不堪,迷茫中开始又带着一抹痛苦…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去何处?”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去何处?”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去何处?”
眼见着声音越来越大,从念叨变成了低吼,慢慢的,众人又发现,其眸子不知何时开始成为血红色,身上的白袍更是无风自动,背后的紫剑竟也发出了铮鸣声,好像在回这其的低吼…
“不好,他或许要疯魔。”
城墙上的广公见状大惊失色,白袍人此时的情绪极为不稳定,这样下去,真的可能会成为一个没有思想的魔头,再加上其自神窟出来的身份,届时,不仅是守窟城的灾难,甚至是整片大陆的灾难,然而,还没等他想到什么对策,下方就变故突起…
只见,白袍人腥红着双眼,配合着眉宇间的痛苦显得很是狰狞,突然单手虚空一抬,瞬间城墙下一个男人便不受控制的朝他涌去。
“不要…,城主大人救命!”
那人尝试着挣扎了一下,不过显得极为人无力,下一秒,就被白袍人单手掐着脖子举了起来…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去何处?”
声音嘶哑阴冷,仿佛如九幽之下厉鬼那种凄厉的叫声,让闻者无一不头皮发麻。
作为当事人的男子,想起神窟的恐怕传说,整个脑子已经完全空白,四肢在空中不断挥舞,艰难的发出声音,“前…辈,我不知道你是谁啊!求你放了我吧!!”
然而,白袍人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口中还是一直嘶吼着那三个问题,唯一有变化的是,他看起来已经到了疯魔的极限…
砰!
古老的城墙似乎都颤栗了一下,是白袍人猛然把那人甩在了城墙上,那男子痛嚎一声便重重的跌落在地,已是奄奄一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是活不成了…
他真的杀人了!
担忧是一回事,真的做了又是另一回事。
广公那一丝希望对方头戾气的侥幸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杀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把守窟城中所有人杀光屠尽,再去杀遍大陆,届时,那不就是毁灭吗?
而且,这种没有记忆、没有思想类型镜中人的人,真杀起来比那些真的大魔头可怕多了,因为,他不知厌倦,更没有恢复理智一说,完全就是个杀戮傀儡…
果然,白袍人又卷来了一个人,嘶吼了三句话后,甚至不等那人回答,就再次狠狠甩了出去…
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完全与广公想的一样,不一会,城墙下就躺了堆积如山的尸体,红白交加,极为触目惊心。
可众人不是惊恐这种画面,做为修士,比这残酷的景象都看过许多,他们胆颤的是白衣人的行事。
对方口口声声问着三个问题,可除了第一个给了其说话的机会,后面的根本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他根本不是想要听到答案,而是以摔人为乐般…
缩在强角下的人也有反应过来的,爬起身就想跑,可绝望的是,无论他们向往个方向跑,或多少人一起跑,那白袍青年都不用去看,抬手一个接一个甩在墙上,成为尸堆上的一员,跑的速度完全没有对方甩的速度快。
“这样大家早晚要死,一起上…,和他拼了,他气息清那么可怕,拼死一搏还有活命的机会…”
所谓狗急跳墙,兔子急了咬人,人急切同样会疯狂。
此时城墙下还有千余人,人群中,有人大吼道,顿时便有部分人停下了逃跑的动作。
不是他们认为拼的过,而是知道跑也是死,加之说话的人说的没错,从始至终,这个白袍青年露出的气息很古怪,但却没有那种让人绝望的气势。
换言之,他们想赌,赌神窟被神话了,神窟出来的人也没有那么恐怕,也不是无敌的,说是绝望后的反抗也好、给自己一丝希望也罢,总之这是他们活命的唯一办法,因为可以确定的是,独对白袍人必定没有一点机会,绝对会被其一个个击杀…
“杀!”
或许是为了壮胆,这些人异口同声疯狂嘶吼了一声。
然而,下一刻现场便又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疯狂是真的疯狂,但是却没人去做这第一个彻底疯狂的人…
人群中,没有愚蠢之人,都明白第一个冲上前去的最为危险…,不对,不是危险那么简单,基本上是必死无疑。
试问,同仇敌忾可以,但又有谁愿意做这个领头人先去送死?
然而,他们一群人举着各种法宝立在原地面面相觑,可是,或许那白袍人因他们刚才那一声震天吼惹怒了,竟又缓缓动了,向前走了几步,就这么死死的盯着他们。
一瞬间,刚刚好不容易涌上来那拼死一搏的决心立马熄灭了,在白袍人那双腥红诡异的眸子中,有的人甚至连手中的法宝都差点拿不稳…
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之前他们未曾真的太注意,可此时这么近的距离,又与他们对视,众人才知道,什么才是死亡的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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