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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说书


这阵子薄朔雪在办一桩奇案,  接一连的有孩童失踪,且都在京畿之内。

        若是饥荒年代,孩童失踪也不是奇事,  但近些年风调雨顺,这便令人心慌不已。

        且走丢的孩童有个诡异的规律,  总是个月报一桩。按时间门顺序来排,  是五岁、七岁、九岁、十一岁,  然后下一次再丢的,  又是五岁。

        这原本是桩找人的事,  应有京都府尹合护城军来管辖,但这两府都将此事当作小事,  未曾在意,  拖了两年悬而未决,积累下来丢失的孩童竟已达数十人。

        薄朔雪刚进宫时便看到这案宗,心里说不出的古怪,于是将这案子接了过来,也是这之后才发现了如此规律,  令两府加强戒备,  叫各家把十一岁以下的孩童牢牢看紧,到现在为止,  距上个九岁的孩子消失已经过了个月,还没再听闻别的消息。

        如今只能加强戒备,除非抓到幕后指使,  才可安心。

        民间门来的案子,自然要到民间门去探听消息,坐在宫中是想不明白的。薄朔雪这日得空,打算出去逛逛,  想带上长公主一起。

        这个念头同长公主一说,便遭来白眼。

        “不去。”郁灯泠摇头,“那些街市,脏乱得很,人多还吵。”

        哦,是吗,那你先前编出千灯节城墙一事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个呢,千灯节可是最热闹人最多的时候。

        薄朔雪凉凉看着她,先没有拆穿,只道:“好吧,难得有闲暇,又能因公出差,那么我等会儿办完案,先去吃几串糖葫芦,再去选几串面人儿,还有炸煮丸子也许久没吃过了,到时候尝尝。”

        郁灯泠痴痴听着。

        她本来口腹之欲不盛,但奈何先前已经养成了在吃喝一途上跟着薄朔雪的习惯,薄朔雪的舌头便是她的舌头,他觉得美味的东西,再叙述一番,听在郁灯泠耳中,便像是馋虫直往心里爬。

        其实或许吃不吃到、好不好吃不要紧,要紧的是薄朔雪不能背着长公主吃独食。

        郁灯泠忍了又忍,见薄朔雪之后始终没有再来请她的意思,终于没忍住,在他出门之前,支使一个小太监过去绊住了他。

        长公主轻咳两声:“若是脏乱难忍,即刻回宫来。”

        薄朔雪洒然一笑:“遵命。”

        有了上回的经验,出宫并非难事,但这回是要去寻常市井,不能再以殿下侯爷相称。

        年轻的一男一女一同出行,以什么身份作伪装最合适呢,郁灯泠想来想去,一句“夫妻”就要出口,却听见马车外薄朔雪对街边那个卖糖人的摊主说:“嗯,给我家小姐买的,做漂亮些。”

        摊主收了碎银喜笑颜开,心道这不知是哪个高门府邸,连府上的侍卫都如此气度非凡,那大小姐岂不是更加尊贵。

        如此想着便一边手上麻利地画糖人,一边抬头朝马车里的大小姐露了个讨好的笑,指望她吃了满意,给自己多拉点这种给钱爽快又大方的生意。

        郁灯泠咬了咬牙,伸手把马车帘甩了下去挡住视线,脸色冷淡。

        侍卫,他倒是自降身份,不拘小节。

        薄朔雪拿回来一个凤舞章姿的糖画,递给长公主拿着看。

        “宫里糕点糖丸无数,这外边儿的糖浆大多劣质,殿下拿着看看就是。”

        原本薄朔雪是想带着长公主出来适应适应宫外的生活,可真正要长公主去吃用这些寻常之物,他又先舍不得。

        郁灯泠搓着木棍,把那个糖凤凰转来转去地玩,扇起一缕甜香。

        薄朔雪之前就去处理了公务,剩下的时间门都是陪着郁灯泠玩,一开始郁灯泠还有些放不开,看着这街上乌泱泱的人,贴着车壁缩在马车里不肯下去,看到什么好玩的感兴趣的,眼神稍稍一停,薄朔雪便会跳下去替她买上来。

        直到马车里被塞得满满当当,郁灯泠才有了些跃跃欲试的念头,掀开轿帘往外试探性地伸了一只脚。

        薄朔雪抿唇微笑,鼓励地看着她。

        一阵风刮过,一张烧饼油纸越过郁灯泠的鞋面飞了过去。

        “唰”的一下,郁灯泠把脚收了回来。

        薄朔雪:“……”

        这地板烫脚么。

        郁灯泠招了招手,立即有随行的侍女会意,从另一架小一些的马车上拖下来一座轮椅,咕噜噜地推到郁灯泠坐的马车面前。

        马车上布置着柔软的锦垫和藤蔓缠绕的鲜花,不仅舒适宽阔,还散发着阵阵清香。

        郁灯泠满意了,施施然坐到了轮椅上,老神在在地靠着。

        薄朔雪又是一阵震惊。

        长公主竟然在出门之前还做了这样一番准备。

        轮椅通常是不良于行的人使用的,郁灯泠大剌剌地坐在上面,又没有用面纱遮脸,一时间门吸引了周围大多数人的目光。

        一张张带着同情的脸大约都在想,真是可惜,一个这样好容貌的姑娘怎么腿出了问题呢。

        或许还有一张张轻蔑表情的人在庆幸,长得美貌出身富贵有什么用,腿不好还不是个废人。

        薄朔雪蹙了蹙眉,下意识上前一步拦在长公主面前。

        他也不由得有些动摇和犹豫,宫中虽然波澜诡谲,但外面的世界并不比宫里简单多少,甚至因为人多嘴杂,什么人都有,或许伤害会更直接明显。

        他真的应该把长公主这样快地带到寻常人的世界中么,他能保证利大于弊么?

        然而在他不自觉思索的时候,郁灯泠已经打了手势,让人把她推着溜溜地往前跑去。

        周围的铺子很多,景象很新鲜,郁灯泠新奇地看着他们,明白而直观地意识到,原来宫外的人生活细节是这样的,他们是这样买卖,交谈,在街边抓着油饼吃饭,舀一碗豆腐蹲在地上喝来解渴。

        原来人是可以这样生活的,如果她能逃出宫来,或许也能这样活着。

        郁灯泠想着就愣了愣。

        真是久违了。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了逃跑的念头,今日却又突然兴起,仿佛石缝中已然枯死的花又生根发芽。

        “灯宵花——卖灯宵花咯!”

        吆喝声从耳边划过,郁灯泠倏地扭头,目光追了过去。

        这花的名字竟跟她的宫殿名字一样,她从未听说过。

        那卖花的小孩一阵风般跑过去,跑到薄朔雪面前时被拦了下来,薄朔雪从他口袋里抽出一枝花来,给他塞了一把铜钱。

        薄朔雪拿着那枝花走过来,递到了翘首以盼的长公主手里。

        郁灯泠拿着翻看了一会儿,失望道:“是布织的。”

        她还以为真的有一种花跟她的宫殿同名,原来是假的。

        薄朔雪失笑道:“嗯。这种花通常是上元节卖得多,装饰屋子的,这个季节其实用得少,方才这孩子大约是卖的存货。”

        原来不仅是没人要的假花,还是没人要买的,郁灯泠努起嘴看着手里的花。

        薄朔雪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耳垂,安慰道:“殿下若喜欢,它便是最值钱的。”

        郁灯泠猛地抬头,捂住了自己的耳垂。

        薄朔雪微微挑眉,反应了过来,淡淡笑道:“抱歉,没忍住,又喜欢了殿下一下。”

        郁灯泠扭过脸去,背对着他在轮椅上坐好。

        被碰过的耳垂却反而越来越烫。

        在街上逛了一圈,薄朔雪带着郁灯泠去听评书。

        这一家的说书先生颇受欢迎,生意做得也颇大,进场等着的时候还有人专门送上来一些小点心,并一本小册子。

        翻开那小册子,上面竟都是书目,想听哪个,就投哪个签子在木罐里,由说书先生数出被选的最多的一目来讲。

        这个点,来听说书的大多都是妇孺孩童,郁灯泠坐在角落里,正低头认真选着,却听旁边的小孩闹起来:“要听公主仙子!公主仙子!”

        这一声好似野草里的火种,瞬间门点燃了一片,引来不少小孩声援,甚至这些小孩的娘亲也跟着在喊。

        郁灯泠一惊,双眼睁得圆圆的,朝旁边的小孩看去,什么叫公主仙子,很有趣么?

        这下是连木签都不需要投了,喊着公主仙子的人显然已经占了大多数。

        台上惊堂木一敲,全场肃静下来,说书先生摸了摸胡须,果然开始讲那公主仙子的故事。

        郁灯泠听了半晌,听明白了。

        先是说了一个妖精,专吃童男童女,这时宫中有个小公主得上仙指点,修出仙骨术法,将所有童男童女纳入保护罩中,从此妖魔不侵。

        在这故事中,那小公主是个救世的大英雄,因此引来孩童和母亲的崇拜,这个故事百听不厌,甚至已经学会了喊公主万福金安,千岁千岁,公主这个称谓在民间门已经颇有威望。

        这个故事蓝本自然是薄朔雪写的,用这种方式来警醒众人,只是在写到“大英雄”的角色时,薄朔雪下意识地将长公主编了进去,想让她受众人爱戴,也不知道长公主能不能听得出来,若是听出来,又会不会喜欢。

        薄朔雪略有些紧张地移动目光,看向身边人的表情。

        却发现长公主原本有几分红润的面色此刻白得像纸。

        薄朔雪呼吸滞了滞,立即蹲到长公主面前,摸着她的手探脉:“怎么了?阿灯,哪里不舒服?”

        郁灯泠紧了紧牙关,摇头:“回去。”

        “好,好。”薄朔雪用绒毯将她裹紧,抱着快步出去上了马车。

        郁灯泠揪着他的衣领,在他脖颈里深深呼吸着。

        只有这熟悉的气息能提醒她,她现在不在佛堂,不在密室……

        薄朔雪搂着她不住道歉。

        “阿灯,是我的错,不该带你来这种地方。我们回去沐浴,很快就会好的,会干干净净的。”

        郁灯泠把他的衣襟揪得更紧,摇摇头。

        竭力地吐出两个字,仿佛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故事……”

        “不听了,什么故事都不听了。”马车已经碌碌跑动起来,薄朔雪将嘴唇印在郁灯泠的额心。

        “周蓉跟故事里一样,”郁灯泠声音喑哑,仿佛字字带血,“抓了好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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