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紧迫
刘钧来到廖长老身边，此刻他正专注地看着台上的比武，看到刘钧过来，他也没有移开自己的视线。
“这次老头子要谢谢你。”他突然说道。
刘钧只是笑笑，没说话，他同样在看着台上的打斗，只是他关注的是被暴打的李子晋。
李子晋同样也是气血境，招数同样奇妙，只是他这个气血境更水，恐怕完全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斗，刘钧可以想象，他在家里与那些护卫对战的时候，恐怕没人会和他动真格的。
眼看着他因为出招露出的破绽被他的对手抓住，一拳砸在胸膛上，只是他依仗着更强的反应速度，强行一个翻滚脱离对方的攻击，使得对手的攻击并没有落实。
等他爬起来，险死还生的表情过后，露出一副得意的笑，迎接他的是对手更加凶猛的攻击。
“郑国就要完了。”廖长老突然说道。
过了好几秒，刘钧才反应过来，缓缓转过头，看着一脸平静的老人。
“你说什么？”
“郑国要完了。”老人转过头，对上刘钧的目光，再次确认刘钧没有听错。
刘钧以前说的这个王朝要完了，是说以目前对农民的压迫，剥削，用不了多久，人们便会无路可走，只能奋起反抗。而廖长老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发生什么事了？”刘钧的脸色并不好，虽然早有预料，但真有事情发生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一阵无力，每一次改朝换代，都会有大量的平民变成流民，然后死亡，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却并不能拯救多少人。
“一直在边境阻挡胡人的靖卫军反了。”
“怎么可能？靖卫军为了抵挡胡人，死了那么多，卫国之心就连我都知道，怎么可能说反就反。”刘钧感觉有些荒谬。
“他们已经五年没有收到过补给了，到了现在，再也撑不下去了。”老人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带着嘲讽。
“不可能吧，去年县里还收过练饷……”刘钧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他已经猜到了，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惊讶的必要。
“你们知道这中间是谁在动手脚吗？”刘钧的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下来。
“怎么，你还想为他们讨个公道？”廖长老话语中带着几分嘲弄。
刘钧不做声，只是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老人叹了口气：“五年前，练饷交到户部的时候，已经只剩三成，几个户部主事一商量，分了吧，于是在朝廷的眼中，五年前就没收过练饷了。这些钱具体到了哪里，谁也查不清了。”
刘钧愣愣出神，半晌苦笑出声：“曾经听过一句话，如果局势正在变坏，那么最坏的事情一定会发生，果然。”
刘钧深吸一口气：“你们红莲在徐州已经百余年，徐州经营的怎么样？”
老人心中一喜：“不敢说固若金汤，但是徐州大小官吏，想要坐稳自己的位置，不经过红莲教的同意，他是做不成的。”
刘钧点头，也确实该如此：“下面的普通人生活的怎么样？”
老人这下却有些卡壳，他能对刘钧说，徐州现在完全就是一个半独立王国，普通人除了要给朝廷缴税，还要给红莲教缴税吗，虽然杂税少了些，但是因为需要交两份税，活的甚至比其他地方的人更辛苦一点吗？
老人不说，不代表刘钧无法想象，从那些新生代的身上，他就了解到了很多东西，红莲教这个立志拯救苦难的组织，不知不觉间已经变成了另外一条压迫民众的恶龙。
两人相对无语，半晌，刘钧才道：“所以上次的红莲那件事，只是教内的争权夺利？现在红莲教里还记得立教宗旨的有几个？”
廖长老思考了一会儿，迟疑说道：“3个？也许有4个？”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感觉不好意思。
刘钧叹了口气：“你说的应该只是掌权者，他们就算是还记得，但是真的到了关系他们利益的时候，恐怕一点作用都起不了，反而会是你们的破绽。”
廖长老一下子呆住了：“那岂不是一个人都没有吗？”
“当然不是。”刘钧马上反驳道：“从你家教主派你来带这群少年来看，至少你家教主算一个，你算一个。”
刘钧的话并没有给廖长老带来任何的安慰，刘钧也忍不住吐槽道：“你们教主那么大本事，是怎么把事情办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这话却把廖长老弄的满脸通红。
“教主武学天赋很高，但是不耐烦做这些杂事——”
刘钧接上他的话头：“所以等他发现的时候，红莲教虽然还是红莲教，但是已经不是他的红莲教，他虽然挂着红莲教的教主名头，却也没有几个人真心听他说话。”
廖长老眼中的悲伤再也掩饰不住，脸上肌肉抽搐，看着似乎都要哭出来。
刘钧心道不好，玩笑开的过了，赶紧说道：“如果你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
廖长老一下子僵住，缓缓转过头，眼神中满是不善。
刘钧尬笑：“你们想要改变那些掌权者，自然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如果改变了，最先损害的是他们自己的利益。打个比方，如果你种桑养蚕，每年可以收益300枚通宝，你买了粮食不但足够全家吃，还有余钱，但是官府下来人对你说：不要种桑了，还是种田吧，种桑的人太多了，人们已经没有粮食吃了，可是种田只能勉强填饱肚子，你会怎么办呢？而现在红莲教的那些掌权者，恐怕和世家豪门已经没什么区别了，你认为他们会怎么做呢？”
廖长老的眼神愈加不善：“我当然知道，我也是刚想明白，这次的任务或许就是教主死中求活的办法，以他的武力，破灭整个红莲教也并不是难事，只是不忍而已。”
“好气魄！”刘钧不由赞道，只是看到老人欲要杀人的眼神，赶紧转回正题，“你们只是没想到而已，你们有多久没有低头看过那些红莲教的普通教众了，他们中间或许有奸恶之徒，但是更多的是被红莲教教义吸引过来的，他们才是你们的根基。”
廖长老一脸的恍然大悟，然后陷入了沉思。
刘钧则悄悄离开，同时撤走了覆盖在自己身上的精神异力，二人的谈话自始至终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在击败了两个伤员之后，李子晋也被一个强手打败，躺在地上，就算是昏倒了，他的脸上还是一脸诡异的笑容。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而自己的妹夫，正背对自己坐在凳子上削着什么。
他的视线刚落到刘钧身上，刘钧便回头望了过来。
“醒了？”
李子晋心中感叹刘钧武功的不可思议，强忍着浑身酸痛坐了起来。
“我被打成这样，你也不说拉我一把。”
刘钧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我看你倒是乐在其中呀。”
李子晋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也不由露出一脸迷醉。
“原来这就是游走在生死之间的感受。”
刘钧嗤笑：“你这个才哪到哪儿呀，甚至连正式的切磋都算不上。”
李子晋一脸你莫不是在忽悠我的表情，满脸的不相信。
刘钧也没有一定要他相信的意思，只是淡淡说道：“过两天你的身体好些了，可以再去训练场看看。”
李子晋有些艰难的走到刘钧旁边的椅子坐下，有些迷醉地看着一把明晃晃的刀片在刘钧指间旋转，伴随着片片木屑落下。
“你这是在做什么？”
刘钧头也不抬：“整理思绪。”说话间，他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手腕轻轻一震，残留的木屑落下，显露出来的是一个巴掌大的全身像。
李子晋注目望去，那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一身劲装，英气十足，略显消瘦的脸上笑容十分可爱。
“这就是那个叫李芷兰的女孩吗？看起来确实很可爱呢。”李子晋不由赞道。
刘钧瞥了他一眼，把木雕收进怀里，推了推桌上的一个精心雕刻出花纹的盒子。
李子晋心头一动，探手打开，果然，里面放着另外一个雕像。身着广裙，长发披肩，眉目如画，神采飞扬，一看便是妹妹的模样，不能说很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李子晋可以想象，妹妹收到这个礼物的时候会是如何的欣喜，如果是自己的话，恐怕什么也不顾也要第一时间来到刘钧面前。
他有些酸溜溜的说道：“我也没想到，你这么个粗黑的汉子，连对付女孩子都如此有手段。”
刘钧却不理他的牢骚：“天下要乱了，如果相信我的话，回去之后抓紧收购粮食吧，越多越好。”
李子晋有些疑惑：“发生什么事了？”
“靖卫军知道吗？”
“知道呀，就是驻扎在并州边境的那个。”
“朝廷五年没有给他们送补给了，反了。”
“这，这不可能吧。”
“我想以你们家的消息，过两天应该也知道了，不过到时候，你们再想买粮食，恐怕就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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