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奥维茨的选择
洛杉矶，比弗利山庄。
时间是12月23日，周五。
明晚就是平安夜，迈克尔·奥维茨今天依旧没有休息，八点钟不到就抵达世纪城的CAA总部。
刚刚一个票房周过去，奥维茨进入办公室坐下，助理第一时间送上了过去一周的票房数据报表。
迈克尔·奥维茨是一个擅长一心多用的人，一边看向票房报表，一边询问助理关于CAA旗下客户的圣诞节礼物分发寄送事项。
通过经常性赠送各种礼物表达CAA对客户无微不至的关怀是奥维茨这些年来经营这家人才代理公司的一大法宝，礼多人不怪在任何地方都通用，因此效果斐然，很多电影人都是在不经意接到CAA一些不算值钱却明显花费了心思的小礼物之后答应签约。
CAA的老牌客户西德尼·波拉克还公开调侃过奥维茨患有送礼强迫症。
为了获取五花八门且数量众多的各种礼物，CAA甚至专门和一些食品、玩具、书籍、艺术品等供货商签订了长期合作协议。
CAA旗下的经纪人在奥维茨的熏陶下，几乎会本能地关注旗下客户的个人喜好乃至短期内对某些事物的兴趣，或者是一本书籍，或者是客户子女的生日，或者是某场NBA比赛的门票，然后，客户总会在合适时机收到精心准备的相应礼物。
有心对无意。
其他人才代理公司不乏有样学样，却因为模仿不到奥维茨赠送礼物的精髓，往往无法取得CAA那么好的效果。
圣诞节这样的重要节日，送礼对CAA也就显得更加重要。
花费半个小时时间和助理讨论完礼物的事情，打发走对方，迈克尔·奥维茨再次看向依旧摊放在面前的12月16日到12月22日圣诞档首周票房报表。
毫无悬念。
DC电影宇宙的又一部重磅大作《自杀小队》首周七天势不可挡地斩获了9178万美元票房，轻松攻占单周票房榜单第一名宝座。
自杀小队只是DC超级英雄系列的一个衍生，远没有老牌的蝙蝠侠、超人等超级英雄那样的人气，相关漫画直到1987年才创刊，电影制作之前，可能很多漫迷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个系列存在。
电影上映之前，业内普遍预测《自杀小队》的票房数据应该和《闪电侠》相当。
第一部《闪电侠》的首周票房只有7286万美元，北美总票房2.53亿美元。
闪电侠在DC漫画中的人气可是与超人、蝙蝠侠相差无几。
现在，搭乘DC电影宇宙的东风，《自杀小队》这样一个衍生系列首周就斩获9187万美元票房，哪怕没有实现首周破亿，票房成绩也绝对很多人的预期，影片北美总票房有望冲击3亿美元大关。
迈克尔·奥维茨在《自杀小队》上映之前，对于这部电影的票房预期与大部分人相当。
不过，眼看着《自杀小队》首周9187万美元的超高票房，他也没有感到意外。
《闪电侠》上映于1991年底，那时候DC电影宇宙计划已经公开，但整个项目却只上映了两部《蝙蝠侠》，《闪电侠》只是第三部。而且，因为《闪电侠》项目被华纳完全把持，某个开创了DC电影宇宙的年轻人对于那个项目的参与度不高，影片质量难免无法与两部《蝙蝠侠》相比，票房低于系列平均水准也就在意料之中。
《自杀小队》却已经是DC电影宇宙系列的第八部大电影。
在此之前，蝙蝠侠、超人、神奇女侠、闪电侠、钢骨等超级英雄电影都已经上映并形成串联，DC电影宇宙计划的人气已经发酵完成。最主要的一点，这部《自杀小队》，无论是剧情还是特效都足够精彩，又是圣诞节这样的热门档期，首周9187万美元，也就顺理成章。
受到《自杀小队》的冲击，排行榜单第二名的《玩具总动员2》，本周票房跌幅达到27%，进账2106万美元，累计票房2亿3623万美元。
按照往年的惯例，进入热门的圣诞档之后，随着观影人次大幅提高，很多旧片往往会出现票房逆跌的情形。这一次，《玩具总动员2》从冷门档期到热门圣诞，不但没有逆跌，反而继续大跌了27%，可见《自杀小队》的冲击力。
迪斯尼出品的节日喜剧《圣诞老人》排行第三名，首周七天进账1639万美元。
这是迈克尔·奥维茨比较关注的一部电影，因为是CAA推荐给迪斯尼的一个打包项目，影片没有大导演大明星参与，因此预算只有2200万美元。首周1639万美元，考虑到接下来两周都还处在节日当中，意味着这个项目北美总票房有望冲击5000万美元大关。
迈克尔·奥维茨对此有些遗憾。
如果没有强势到极致的《玩具总动员2》和《自杀小队》，契合节日气氛观众口碑也非常不错的《圣诞老人》很可能是一部亿元票房俱乐部作品。
当然，这种假设已经没什么意义。
更何况，本土票房5000万美元，也足够给迪斯尼带来不错的利润。
榜单第四名落在著名小说改编的《小妇人》身上，大规模开画首周，依靠1503块银幕，这部口碑不错的女性电影斩获了1139万美元票房，馆均7500美元左右，虽然没有达到1万美元的大卖级别，但这样一部只是面向女性观众的偏文艺剧情片在《自杀小队》的重压下能够取得这样的票房成绩已经难能可贵。
算上此前两周的点映，《小妇人》的累计票房达到1207万美元。
如果能够走出当年《钢木兰花》那样的票房曲线，再加上颁奖季的助力，《小妇人》本土票房有望与《圣诞老人》相当，达到5000万美元级别。考虑到影片制作成本只有1500万美元，宣发投入也少于《圣诞老人》这样的商业片，相当的票房预期，《小妇人》的投资回报率却要比《圣诞老人》高不少。
华纳兄弟影业发行的《夜访吸血鬼》本周排行第五，票房跌幅为33%，再收553万美元，意外对同期上映的金·凯瑞喜剧《变相怪杰》实现了反超，影片本土总票房达到9243万美元，距离亿元票房俱乐部又近了一步。
丹妮莉丝娱乐旗下新世界影业出品的《变相怪杰》落在榜单第六名，本周票房跌幅达到45%，进账450万美元。不过，影片的本土总票房却是顺利实现破亿，达到1亿零179万美元，正式跨入亿元票房俱乐部行列。
CAA总部的办公室内。
迈克尔·奥维茨看着手中的票房数据，心情复杂。
榜单前六名，丹妮莉丝娱乐实际上就占了三个，更何况《自杀小队》这样的重量级大杀器，直接拿走了一周总票房的68%，其他电影完全只是捞些汤水的存在。
更让奥维茨担忧纠结的是，这张榜单上的一干电影主创，隶属于CAA旗下的比例很少。八十年代CAA一手创建的打包项目模式，更是只剩下《圣诞老人》一个。
因为当初的一些龃龉，CAA与丹妮莉丝娱乐的合作确实不算密切，不过，奥维茨也能感受到，除了达斯汀·霍夫曼、汤姆·克鲁斯那几个遭遇西蒙·维斯特洛封杀的电影人，丹妮莉丝娱乐并没有太刻意针对CAA。
然而，显而易见的一点，CAA最近几年在好莱坞的话语权越来越低。这一切在某种程度上都是那个在好莱坞横空出世的年轻人造成的。
3D动画电影且不说，侧重于特效的重磅炸弹电影崛起，特别是DC电影宇宙的崛起，使得制片厂对明星的依赖程度降到最低，话语权也因此大幅增加。
于是，对于那些注定将成为票房核心的重磅炸弹，别说向以往那样包揽整个项目，经纪公司现在不得不放下身段乃至主动降低片酬去争取那些项目的重要角色。
因为你不去争取，角色被别人拿走，人气也就落在了别人身上。
曾经几乎要一蹶不振的WMA，这些年就是依靠西蒙·维斯特洛提供的大量角色再次崛起，现在已经稳稳压制CAA，重新夺回好莱坞实力最强人才代理公司的宝座。
迈克尔·奥维茨很清楚，当下的局面，自己已经无力改变，他最近几年一直在考虑的就是离开的问题。
实际上，从八十年代末CAA步入正轨，奥维茨就逐渐对人才代理业务表现出了厌倦情绪，于是跑去帮索尼收购哥伦比亚影业牵线搭桥，还额外开创了CAA的广告业务和体育明星代理业务，与可口可乐、保洁、魔术师约翰逊等公司或圈外明星进行合作。
就在一年前，迈克尔·奥维茨还与软件大王比尔·盖茨进行过洽谈，结果因为CAA的盘子太小，大门同学根本看不上，转眼投资了斯皮尔伯格三人创建的梦工厂。
或许真的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产生这种想法并非没有原因。
法国维旺迪集团对迪斯尼公司的收购已经完成，这段时间一直在寻找负责人。
维旺迪首先看中的目标是丹妮莉丝娱乐旗下的高管，然而，以往的宁为鸡首观念这次没有起作用，联系的好几位丹妮莉丝娱乐高管都明确表示了拒绝。
兜圈一圈，当初差点被艾斯纳邀请加盟迪斯尼担任总裁的奥维茨再次成了这家公司一把手的候选人。
奥维茨和艾斯纳是多年的好朋友，两家还是邻居。
如果是几个月之前，为了顾全朋友情谊，奥维茨或许会拒绝，现在，艾斯纳已经彻底离开迪斯尼，大病一场之后，对于很多事情也有些看开，自己再选择加盟，问题也就不大。更何况，这样一次难得的机会，奥维茨觉得，如果艾斯纳还放不开要阻止自己，这份友情或许也就不那么坚实。
心事重重地忙碌了一上午时间，中午约好了与维旺迪集团主管电信和媒体业务的公司总裁让-马里·梅里埃会面，奥维茨准时赶去莫顿餐厅。
说起来，奥维茨其实不怎么喜欢这家好莱坞著名的牛排餐厅。
前段时间，艾斯纳的妻子突然打电话给还在工作的奥维茨，表示艾斯纳正在家里生气，原因是他想要在莫顿餐厅预订一个位置招待朋友，结果以往对艾斯纳这些好莱坞大佬有求必应的莫顿餐厅这次却直截了当地表示没有位置。
怎么可能没位置。
原因很简单，艾斯纳已经不再是迪斯尼的董事长兼CEO了。
其实，无论是洛杉矶还是纽约，很多知名餐厅都是这么势利，这大概也算他们维持自己所谓‘格调’的一种方式。
刚刚做过心脏手术还没有彻底恢复，生气伤身，接到艾斯纳妻子的电话，奥维茨飞快联络一番，不但帮助老友预定了位置，还强势要求那位拒绝艾斯纳的服务生必须打电话过去道歉。奥维茨在好莱坞人脉很广，更何况还是拥有诸多大牌的CAA掌门人，莫顿餐厅不敢得罪，乖乖照办。
中午的会面也并不算愉快。
这已经不是双方的第一次接触，奥维茨的要求是他必须获得迪斯尼公司的绝对控制权，然而，有着哥伦比亚影业的前车之鉴，维旺迪集团根本不同意这一点，双方一直拉锯到现在。午餐临近结尾，让-马里·梅里埃干脆提出了维旺迪可以给出的最后条件。
午餐结束，奥维茨清楚，自己也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要么接受，要么拒绝。
心不在焉地继续了一下午的工作，下班回家，吃过晚餐，奥维茨主动来到了隔壁老友家，提议喝一杯。
艾斯纳现在已经可以喝一点红酒。
相识多年的两人在艾斯纳豪宅内特意燃起的壁炉旁坐下，看着艾斯纳妻子又拿了一条毯子给丈夫盖上，奥维茨有些唏嘘，难免想着自己的将来会怎样，是否也会这么英雄迟暮。
实际上，除了丢掉迪斯尼的职位，艾斯纳在其他方面并没有什么问题，担任迪斯尼公司一把手十年，凭借当初的薪酬协议和迪斯尼在八十年代的飞速发展，艾斯纳积累了数千万美元的身家，哪怕是这次离职，迪斯尼股东和董事会为了避免他多事，还给出了一份非常丰厚的补偿合约，这些钱足够艾斯纳衣食无忧地享受自己非常富足的退休生活。
只是，想想莫顿餐厅事件。
对于一个稍微有些野心的男人来说，失去权力显然要比失去金钱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奥维茨想要加盟迪斯尼，归根结底，还是为了获得更大的权力。
CAA看似依旧风光，实际上却没有太多根底，除了世纪城的那栋总部大楼，甚至连固定资产都没有多少，收入也没有担任大制片厂负责人那么丰厚。
两人对饮片刻，迈克尔·艾斯纳却是主动提起了奥维茨的心事：“迈克，听说维旺迪正在和你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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