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永昌伯爵
汴京勋贵之中,家道中落者有之,儿孙不成器,丢了爵位者有之,父祖败家,儿孙争气,力挽狂澜,使得家族又回到汴京主流圈子的也有。
像英国公家,宁远侯家,还有韩国公,忠敬候家这等时代掌权人都成器的,也不在少数,唯有一家,虽然仅仅是个伯爵,每一代都看上去都不是什么权柄厚重之人,但却从开国以来,富贵不缺,甚至在现在成为汴京数一数二的富户,还不招人嫉妒的,仅此一家,就是永昌伯爵府。
初代永昌伯爵是太祖当年简拔于行伍之中,不是什么有名有姓的大将,走了运才得了个伯爵,太宗皇帝继位之后,因非太祖一系嫡系之人, 初代永昌伯又是个八面玲珑之人,在太宗还是个亲王的时候, 就属于既不投靠, 又不失亲近的, 自然不会叫太宗忌惮,虽没得什么重用, 但也立下不大不小的功劳,把爵位改成了世袭罔替,家里也有了一个开国辅运的丹书铁券。
又幸运的是, 当年废王赵廷美作乱,初代永昌伯刚刚去世,新继任的永昌伯正在孝期, 没担任什么要职,没有被赵廷美作乱波及到,其余勋贵, 不是因为和赵廷美有来往被牵连, 就是在叛乱中损失惨重。
反而什么都没做, 不起眼的永昌伯,把自家的财产保留了下来, 又趁着太宗清算废王一党,给儿孙置办了一些田庄店铺, 那时候还不觉得有啥, 到了真宗皇帝手上, 再加上先帝几十年在位,汴京朝局虽有波澜,但却一直蒸蒸日上, 永昌伯当初置办下的那些田产铺子就有了大用, 家中愈发的富足,家中产业虽然分散, 但都是挣钱的产品, 单独一个拿出来不惹人眼红, 但合在一起,却是永昌伯成为明面上大宋数一数二豪富之家的底气。
虽然说汴京肯定有比永昌伯一家更有钱, 更富贵的, 但能像永昌伯府这样,所有的产业能见光的, 汴京独此一家。
这也和永昌伯府的处世原则有关系, 可能是因为先祖的表率,每一代的永昌伯, 都不会去争权夺利,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再加上世袭罔替的爵位,让人不敢对永昌伯府的产业起了觊觎之心便可。
但是到了这一代永昌伯,虽然说也秉持了先祖那一套,不站队,不争权的处世原则,但却是因为自身太过于平庸,比起前面三代永昌伯差远了,又是个好女色的,当初宁远侯训斥顾廷烨,成亲之前就有了庶子,就是因为永昌伯的前车之鉴。
永昌伯府好歹是个伯爵府,家中更是豪富,但却没一个有头有脸的人家,愿意把女儿嫁到永昌伯府,就是因为永昌伯成亲前就有了庶长子,无奈之下,先永昌伯只得给儿子娶了一个寒门武将之后,也就是现在的吴大娘子。
不过也是错有错着,顶尖勋贵之家看不上永昌伯,最多只肯下嫁庶女,永昌伯府当然不会落下脸面,清流文官更是看不上永昌伯的做派,只有军中将领,为了家族前程,将嫡女高嫁给不成器的永昌伯,但这吴大娘子却是个手段了得之人,虽然管不了永昌伯一房又一房的纳妾,却能压的妾室不敢造次, 永昌伯更是对其信任有加。
但是,吴大娘子虽然管家了得,教育子女就欠缺了一些手段,毕竟出嫁之前,自家不过是个寒门武官之家,没什么底蕴,也没什么门路,永昌伯又是个不成器的,教育儿女更不会上心了。
好就好在,吴大娘子虽然教育不出什么成器的儿女,但有一点,儿女的人品还算不错,虽然说不上什么青年才俊,没出现什么纨绔子弟,唯一有点瑕疵的,就是他家六子梁晗,心性倒是不错,也有点文采,就是对于女色这一点,像极了他的父亲永昌伯,更是秦楼楚馆的常客。
梁家六子梁晗,虽然好色了一些,有吴大娘子的管束,倒也不像顾廷烨那样声名狼藉。
这就是有个真心实意待自己的亲生母亲不一样的地方了,同样是流连秦楼楚馆,看看顾廷烨,一个继母大娘子不管不问,甚至还推波助澜,有意无意的叫继子败坏名声,贵为侯爵之子,竟然成了市井之人的谈资,什么坏事赃事都往他身上安置。
而梁晗不同,就算是流连于青楼花丛之间,梁晗就算是天天去,但吴大娘子把握好一点,就是不允许在外边过夜,就算有了什么风言风语的传出来,吴大娘子早就派人,该警告的警告,若是无端造谣,甚至有可能吃官司,又不是自家的孩子,汴京的纨绔子弟多了,久而久之,就没几个人说梁晗的坏话了。
相比而言,梁晗其实比顾廷烨在青楼要潇洒多了,却没有多少恶名,就算有人说起,只不过是少年学子的一点风雅趣事,要不是梁晗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和自家庶长兄大娘子的娘家姊妹之间不清不楚,若仅仅是个丫鬟倒也罢了,吴大娘子有的是办法炮制,也没有那种不长眼的敢在吴大娘子面前扎刺。
这个春珂姑娘就不同了,毕竟是庶长子嫡妻的娘家妹妹,又是良民出身,不管事碍于情面,还是律法不容,吴大娘子都不好叫这女子消失,又管不住自家儿子,儿子大了,房里的事情母亲又不太好插手,只好想了一招,找一个厉害大娘子管好内宅。
可怜天下父母心,吴大娘子千挑万选,就看重了盛家的庶女明兰,脾气秉性颇有她年轻时候的风采,更难得的是,他家兄长走了什么运气,盛家也成了勋爵之家,吴大娘子也不是那种看中嫡庶的人,本来她的出身就不高,不见得比清流读书人家的庶女高了多少。
有一句话,刻薄庶女,是没品的下等人家做的事,女子一出嫁,就是另一番天地了,便是首先从吴大娘子口里流传出去的,也不知是不是专门说给盛明兰听的,单单就这一点,吴大娘子就在汴京官眷之中得了美名,甚至是那种顶尖的大户人家,也都可惜自家儿媳或者嫡妻没有吴大娘子这般远大的见识。
当然,永昌伯爵听到这个传言,就更加信任自己的嫡妻了。
谷盺</span> 即便是这样,吴大娘子也有烦心的事情,那就是庶长子,不光光是因为梁晗招惹了庶长子的小姨子,更多的是为自己儿子着想。
吴大娘子大儿子虽然是次子,但占了嫡出的名分,至少爵位不会旁落,为了保险起见,娶了名门闺秀,可惜的是,性格太过于柔弱,屡屡和庶长嫂交锋吃了亏,眼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后宅又被庶子长媳给设计插手了,要没一个厉害的儿媳妇,连自己的后宅都稳定不了,又怎么能帮衬大儿媳管理家业。
庶长子虽然是庶出,但却因为生母从小在伯爵府长大,原来是老夫人调教出来的,虽然老夫人看错了人,没想到在老夫人去世后,竟然勾引了家中世子,生下了庶长子,但到底这人见识不同,管教儿子十分严厉,倒也教出了一个好儿子,永昌伯爵府最成器的,莫过于这个庶长子了。
如果将来永昌伯和吴大娘子百年以后,嫡子皆不成器,说不好这偌大的家业就会被庶子给算计了去,这一点吴大娘子还是看的清清楚楚的,从庶长子平日的一举一动就可以看出来,但吴大娘子也没办法,也就只能从儿媳那里着手,只要内宅不乱,家产把持在嫡子儿媳手中,嫡子虽然不成器,但也不是招惹是非之人,庶子也就没了可趁之机,不像现在,偌大的家业,吴大娘子只能亲手把持,没个人帮衬。
“一大早就听见喜鹊在树上叫唤,原来是蜀县侯登门寒舍,您能来我们家,我们永昌伯府真是蓬荜生辉。”
寒舍,永昌伯府要是能叫寒舍,那积英巷就得是贫民窟了,即便是这是寒暄的口头禅,盛长槐心里还是觉得好笑,永昌伯爵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场面话讲的十分漂亮,半是真心,半是虚情吧。
“永昌伯说笑了,您确定您这不是在炫富,贵府要是寒舍了,那汴京就没有钱人了。”
永昌伯爵给面子,亲自带着吴大娘子来门口迎接,盛长槐也不介意拉近点关系,不大不小的开了个玩笑,听盛长槐这么说,永昌伯和吴大娘子对视了一眼,心里有了谱,放下心来,不是来找茬的。
虽然说盛长槐现在是太后面前的红人,官家上位的第一功臣,但永昌伯府和盛家乃是泛泛之交,今日盛长槐全副依仗,大张旗鼓的来家里拜访,永昌伯爵府上下都觉得有些不太心安,这段时间汴京多少家勋贵重臣因为牵扯到逆王谋反之案,每个月都能听到熟悉的人家被抄家发配的消息,由不得永昌伯爵府不谨慎。
因为这件事,吴大娘子的马球会已经好久没开张了,连给自家六子说亲的事情,也都是悄悄摸摸的和做贼一样,就是怕惹人耳目,虽然永昌伯爵府和逆王并无什么来往,但当初吴大娘子马球会上,可是对荣贵妃那个妹妹多有亲近,这件事满汴京都知道,荣贵妃和逆王勾结谋反,硬要说永昌伯爵府和谋逆案有关,也是能说的通的,谁知道有没人在背后构陷永昌伯府。
永昌伯倒是心中的石头落下了,吴大娘子却还是有些表情不太自然,这两天汴京的传言她刚刚听说,还没来得及找自家儿子盘问,蜀县侯盛长槐就大张旗鼓登门拜访,难说不是因为那个谣言,若对方只是一个从五品的文官之家,永昌伯府倒也不害怕,但对方是侯府,虽然不是世袭罔替,但却是新贵,盛长槐更是太后十分看好的后辈,送宅子送地,甚至给盛长槐找了一门仅次于皇家公主下嫁的婚事,这样的荣宠,除了皇亲国戚,满汴京只此一家,太后这是把盛长槐当做子侄爱护了。
永昌伯爵府倒是没有在公侯街上,不是没那个资格,而是在前些年,勋贵们纷纷趁着汴京扩建,圈宅子圈地,有点能力的都在外城搞看大宅子和园子,永昌伯爵府不缺钱,自然也有了重建伯爵府的心思,不像宁远侯府,建了个新侯府,在户部拆借大笔银钱,差点把自家的爵位给丢了,自那以后,永昌伯爵府富庶的名声就在汴京流传开了。
可惜的是,现在的永昌伯是在那之前就娶的吴大娘子,要不然有这样的家底,又是能袭爵的世子,又怎么会沦落到娶了一个军中寒门女儿。
穿过好几个院子,才到了永昌伯爵府的正堂,名字起的却是典雅,叫个陶然轩,倒是有些应景,任谁家有那么大的家业,还不怕被别人觊觎,在加上世袭罔替的爵位,哪有不喜悦快乐的。
“盛侯,今日来家里,说什么也得留下一副墨宝,您那瘦金体,满汴京都传疯了,老夫早就想上门求一副墨宝,害怕有些唐突,难得您愿意赏光,来咱们家拜访,老夫要是放过这个机会,儿孙们也会怨恨老夫。”
永昌伯爵虽然没有什么功名,以荫封官入仕,袭爵之后也是做的军中的后勤,但却有一副附庸风雅的性格,家里的几个孩子,除了庶长子在军中打拼,倒也都是走的文路,可惜的是,都卡在了解试那一关,小儿子倒是有点才华,但却策论时文不通,仅仅学了一些做酸诗的本事,还自视甚高,以文人自居,屡屡举行诗会,其实那些读书人,都是把梁晗作为冤大头,无他,诗会文会,总得有一个出钱的豪客。
“好说,好说,一副字而已,老前辈既然感兴趣,长槐荣幸之至,伯爷现在就着人取笔墨纸砚来,正好近日我新做了一首诗词,还未曾在人前展示,今日就写了出来,送给老前辈当做今日上门的拜礼。”
盛长槐是抱着和梁家结亲的念头来的,一副字而已,惠而不费,自然满口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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