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间歇性失忆症(15)
雪郁一直执拗地捂住宁尧的嘴, 只让他露出鼻子呼吸,不让他说话, 生怕一松手, 又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来。
那张脸肉眼可见的通红,摁压的手指有轻微哆嗦。
显而易见,他并不喜欢男人在接吻和那些事上有上进心,且这种抗拒情绪溢于言表。
谁会在别人面前大言不惭说自己会努力学习床上技巧?
宁尧这个人真的是很闷骚。
宁尧不为所动地被限制说话权利, 他抬起眼, 透过那只手看向雪郁, 因为呼吸难免受到影响, 他的气息有着压抑的低沉。
雪郁注意力没在他身上,还在慌里慌张消化听到的话。
这么近的距离能让宁尧很好地看清他的脸, 脸白, 睫毛长,腰细得似乎单手可握,那张脸即使什么不做,都能让人魂不守舍。
也难怪那两人找了个蹩脚的理由也要过来。
只是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会不会也像他这样, 趁雪郁忘了所有事, 骗他自己是他男朋友?
宁尧眸中微微闪着幽黑的光, 因为这个猜测轻抿起唇, 旋即又产生了一种扭曲知足的想法,就算真有其他人哄骗, 雪郁也只待在了他这里。
他是雪郁众多纠缠不清的男人中特殊的一个。
哪怕维持期可能会很短。
宁尧喉头微滚, 轻握住雪郁的手腕站起来, 雪郁被他突然的触碰弄得一惊, 手往回瑟缩了下:“……做什么?”
宁尧缓缓伸出长指, 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几盒跌打创伤药:“你好好休息, 我去给周叔送点东西。”
那天帮忙捉住偷猎者之后,周老头如他所言付了银币,还请他们吃了一顿饭,给出的报酬早已超过了他们帮忙的价值。
所以作为回报,他也会送回一些实用的药膏。
周老头上了年龄了,骨头脆,不像年轻人那么实,经常不是这疼就是那疼,药膏是必备品。
这些药是宁尧专门买的,本来想昨天就送了,不过他忙着找雪郁,没顾得上。
周老头是个厚道人,宁尧也不是砸多少心意下去也没个响的白眼狼,两人心照不宣保持着这种“你对我好、我也有反馈”的来往,将社会上所需的人情世故表现得淋漓尽致。
雪郁也站起来,仰着头道:“我也去。”
宁尧有短暂的迟疑,平静地垂眼看他的腿。
这一眼的意图不言而喻,雪郁现在还不能走太久路,走多了都要坐下来歇一歇,宁尧在考虑他能不能撑得到周叔的家。
雪郁唰地抬起手,消耗殆尽的力气硬是挤出来了点,他按住宁尧的下颌往上一抬,让男人视线离开他的腿,才舔舔发软唇肉道:“我能走。”
他不认识周叔,但应该是很好的人。
再有他想出去走一走,多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背景。
宁尧还是犹豫,他知道自己昨天有多粗蛮、多不得章法,黑睫掩映的眸中露出一点迟疑:“你很想出去?如果是想吃什么,我带回来就好。”
雪郁看出宁尧不想让自己出门,来回拉扯没意思还浪费时间,他想了想,故意问:“你不想让我跟着,是因为要见的人是我不方便知道的吗?”
这话就有怀疑宁尧出轨的意思了。
即便那并不可能,宁尧还是顿了顿,低声跟他解释:“不是,我是担心你走不了路,周叔是我一个长辈,比我大二十多岁,我送完就会回来。”
年龄差,关系,一样不缺都说清楚了。
语气中藏着一丝慎微,像是生怕雪郁会生气和误会。
雪郁借机发挥:“我跟着去才能放心。”
宁尧:“……好。”
雪郁嗯了声,借由低头喝水的动作遮住发热的脸,他自己都劈腿那么多个男人了,还要去质疑宁尧,怎么说都会有点心虚。
……
宁尧还是带雪郁出了门。
去周叔的路上要经过一条水势湍急的河流,叫山富河,意思是祈求山里的灵神保佑他们发财,有了这层意思,这附近的人都爱来这洗衣服。
雪郁一路上被好几个姑娘面红耳赤地偷偷打量,好不容易才跟着宁尧到了周老头家里。
一进门,院里的周老头停下手头的事,和宁尧打了声招呼,又面露和蔼看向雪郁:“小郁也来了啊,这次就在周叔家里吃饭吧?”
雪郁拘谨点头:“好,麻烦叔叔。”
周老头顿时心花怒放,乐颠颠问他:“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
雪郁张了张唇,想说都可以,但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艰涩地卡在喉咙中,他看到周老头后面有一个身形恐怖的男人。
男人眉毛粗野,气质如狼,可能是刚忙完,块垒分明的腰腹上出了汗,打湿了衣服,他正直勾勾地看着雪郁,一言不发,一眨不眨。
雪郁被他看得后背都僵了,好在周老头及时支开了男人:“小顾,你先去烧柴火。”
顾越择声音沉闷:“好。”
不知道怎么回事,雪郁在那男人身上感觉到了未开化动物般的凶性,心尖微颤,不由自主和宁尧离得更近了些。
周老头进厨房帮忙前,把他和宁尧招呼到偏房:“你们先进去坐着啊,我们做好就能开吃了,很快。”
周老头说的“很快”诚不欺人,雪郁进了偏房凳子刚坐热没多久,饭菜就一个一个上齐。
雪郁和宁尧坐在一起,他接过周老头递过来的筷子,没忘说了句谢谢,在周老头动筷后,才就近原则地夹摆在他面前的菜。
还是宁尧给他夹了很多他不方便夹的菜。
一个饭局上总要有个能热场的人,周老头就是这个角色,他扒了口米饭,健谈道:“小郁啊,你在这儿待着还习不习惯?”
雪郁礼貌回:“习惯。”
“那就好,我听宁尧说你出了意外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怕你住不惯这里,毕竟看你细皮嫩肉的,一点儿不像从贫民窟里出来的人,估计是哪个有钱人路过把你落这儿了。”
雪郁怔了怔,纤长睫毛翕动,轻声附和:“您说得有可能。”
“你先在宁尧家好好住着,回头让宁尧看一下集市有没有寻人启事,叔也给你注意着。”
雪郁模糊说了句谢谢,小脸都快和碗里的米饭碰上,被旁边的宁尧伸手扶了下额头,才坐直离远了些,他不是和长辈聊一下天就话也说不利索的人,他是害怕。
源头是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好像叫顾越择。这人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全程沉默就算了,做事还很诡异。
他夹一下菜。
男人直勾勾盯着他。
他舀一口汤。
男人直勾勾盯着他。
他就是开口和周老头说一句话。
男人也立刻放下筷子,直勾勾盯着他。
雪郁:“……”
雪郁不敢和那长相凶巴巴的男人对话,只能挨近宁尧,迂回地问:“你帮我看看,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这句话几乎贴着宁尧耳边说的,吐息拂过来,宁尧喉头一下收缩,干涩得紧,他按照雪郁要求,仔细看了下那张茫然的脸:“……没有,很干净。”
那就奇怪了,什么都没有干嘛看他。
雪郁微微蹙起眉毛,想再确认一遍,却发现对面男人的脸突然变得更加凶神恶煞,从头到脚都散着马上能起来打人的气息。
他讷讷闭上嘴,吃了几口饭:“周叔,我想喝点水。”
周老头应了声,站起来要给他去主房拿杯子,雪郁连忙拉住他的胳膊制止道:“不用麻烦您,我自己去接就可以。”
说完这句,雪郁马上从这僵滞的气氛中脱离。
他从偏房走出去,站在门口分辨了下哪处是主房。
刚要抬步走,一只手忽地从后面伸过来擒住他的手腕,雪郁措手不及就被带到了一条小通道里,他被带得太急,目光眩晕了两秒才慢慢恢复。
这条小通道是主房和院子墙壁相互夹出来的,两人宽,三面都是死路只有一个出口,在尽头放着一个半人高的水缸,里面的水是储存着以备不时之需用的。
雪郁缓慢抬头,微眯眼辨认:“……宁尧?”
宁尧低低嗯了声,抱着他在他颈窝处圈地盘似的轻啃,咬出好几个糜红的小印后,才呼吸微沉地分开:“那个人一直看你。”
宁尧声音是很淡的,也不会有很明显的情绪,此时却能听出一点抱怨来。
愣了一会,雪郁才意识到他说的是顾越择:“我知道。我也很奇怪,所以才会问你我脸上有没有东西。”
怕宁尧又来咬,雪郁这回长记性地捂住了他的嘴,宁尧不能说话,黑眸沉得要命,一旦他用这种眼神看人,雪郁就又回到昨晚差点被搞死的场景中。
但他也没做什么。
雪郁眼眶微红地看着宁尧,因为担心周老头会出来,人很紧张,压低的声音软腻得惊人:“你跟出来就是要问我这个?”
宁尧轻点头。
……这有什么好计较的?
被看两下也不会少块肉。
雪郁做了个深呼吸:“那你回去吧,我真对那个人没印象,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样看我,可能我跟他讨厌的人长得差不多。”
宁尧黑沉沉地望着雪郁,不动,也没打算回去,看到他轻皱了下眉才妥协。昨晚也是,一旦他皱起眉眼眶红了,说什么宁尧都会听。
宁尧回了偏房。
雪郁在通道里缓了会,才去主房找水杯和保温壶。
倒上水润完嗓子,他刚要走出去,迎面撞上个男人,雪郁心脏狂跳地后退几步,仰头看来人。
是顾越择。
顾越择还是那副看人不要钱的模样,直挺挺霸占着进出口的位置,低头看雪郁,也不开口说话。
雪郁实在没有和他交流的想法,但他肩宽人又大,不走开根本出不了门,雪郁干涩道:“……能让让吗?”
男人连鞋都没动一下,不太熟练地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你也,喜欢他的身体吗?”
雪郁:“?”
“你第一天见我,说喜欢我的身体,但你刚刚和他很亲密,你也喜欢他的身体?”
雪郁懵懵的,连顾越择说话为什么这么生疏也没来得及奇怪,满脑袋环绕着前面一句话:“我说喜欢你的身体?”
顾越择:“嗯。”
雪郁眼皮倏地一跳,心有不好预感:“我还说什么了?”
顾越择脸凶,却是挺配合地有问有答:“你还说,想和我上床。”
雪郁:“……!!”
雪郁晴天霹雳,他心头剧颤地看向顾越择,想到一个可能性,险些喷出一口血来。
什、什么。
该不会……
这个也是男朋友?
……原主是把贫民窟的男人都睡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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