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画皮(十六)
回到客栈之后,铁手打了一盆热水,敞开衣襟用一条白毛巾擦身,热气升腾,他又背对十七,只能看见衣衫之下宽阔的脊背。
一般出门在外,他并不这么讲究,可作为一只艳鬼,美人的身体冷的吓人,每一日入睡之时都会下意识钻入他怀中汲取暖意。
现在正值盛夏,习武之人血气旺盛,铁手休息之前必会打水擦身,就怕生汗黏腻。
“大捕头——”
十七没骨头似的倚在床榻上,缱绻的语声中带了一丝笑意,道:“擦个身而已,干什么还背过身去?难道还怕人偷看不成。”
铁手:“……”
他背对十七,结实的胸膛露了一半在外头,肌肤是性感的蜜色,上头六七道伤疤纵横交错,并不骇人,反而有一种战损美感。
听到美人的话,他擦身的动作就停顿了一下,语声温和,道:“只是怕唐突了你。”
十七柔声道:“你过来,我想看。”
铁手的脸庞涨红了,犹豫了一下,合拢衣襟,端起水盆走过去,无奈道:“这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练武,你又来捉弄我。”
擦身的动作能好看到哪里去?他倒宁愿出去打一套拳给她看,身为男子,总是想在心爱女人的面前展现出自己过人的那一面。
美人似乎轻笑了一声,斜躺在榻上,勾了下莹白的手指,要他过去,附耳道:“那你喜不喜欢呀,喜不喜欢我这样捉弄你?”
她的钗环尽卸,不施粉黛,缎子似的乌发一倾而下,从中散发出红梅一样的冷香。
铁手十分坦诚,羞赧的道:“喜欢。”
他有力的双臂撑在床上,窄腰上的系带被人指尖勾住,呼吸立刻重了一分,浓密的眼睫颤了下,哪里还说得出不喜欢三个字。
离得这么近,十七闻到了一丝皂角的香气,十分清新,也十分让人安心——和艳鬼近乎于腥甜的气息相比,温柔的让人迷恋。
她顺从心意,轻柔的吻了一下铁手的胸膛,星子似的眼眸弯了下,柔声道:“芳月夫人的话半真半假,不可全信,知道么?”
铁手:“……”
隔着一层中衣,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一片冰冷的濡湿,他的喉结动了下,有点无奈的想:为什么总是一边撩拨我,一边说案子?
这不是第一回了,她就喜欢这么做,先挑起他的兴致,然后又要他一动不动,就这么……箭在弦上,隐忍克制的去分析案子。
十七吻了下他的喉结,感受到铁手一瞬间绷紧的身体,道:“别分心呀,大捕头。”
她笑的像一只妩媚的小狐狸,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坏心眼儿,要耍弄正直的猎人。
铁手闭了下眼,雄浑的内力在体内运转一周,平复了下气息,这才道:“我明日会去查证一下,一般谎言九分真一分假,事实或许会有出入,但也可以确定很多东西。”
比如方士、陈知府和他的二子,还有玉十七娘的兄长,这几个人的罪行已经确定。
十七眨了下眼,道:“继续说。”
她星子似的眸中,满是他的身影,苍白的脸颊上泛起动情的红晕,红唇香软,贝齿轻轻的咬了一下,一只柔软的手向下探去。
“……”
铁手的手臂迸起青筋,哑声道:“我怀疑芳月夫人隐瞒了一些事,方士为什么会把人皮画交给她,原因一定不会这么简单。”
三十年前,芳月夫人只是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身上有一笔银子,远没有表现出野心和能力的机会,莫非真的只是八字属阴?
他顿了一下,道:“还有方士,为了追回人皮画,他一定也会来崇州,我会让守城的官兵留意,此人作恶多端,不可轻饶。”
十七柔声细语,道:“还能忍么?”
铁手不说话了,他的脸庞涨红,神色隐忍,额上也冒出了细细的汗珠,不是羞涩,而是一身血气上涌,情动之时的自然情态。
他的眸子那么黑,也那么明亮,浓密的眼睫被汗珠打湿了,温柔的垂落下来,一身肌肉紧绷,却还是克制守礼的一动也不动。
下一刻,一双腿缠上了铁手的腰,令他心动的美人用指尖勾了下他的腰带,意有所指道:“干什么还忍着呀,我就在这里呢。”
铁手的目光很温柔,甚至有点怜爱,犹豫了一下,才道:“我以为你今日不想做。”
今日已做过一次,况且又知晓了许多过去的事,无一不是惨痛之极,他担忧心上人伤心过度,恐怕一段时间不会有兴致寻欢。
满脑子黄色思想的十七:“呃……”
理论上是这样,可她只馋铁手身子,把正事都忘了,现在说是突逢大变,所以用放浪的行为来掩饰内心的悲痛,还来得及吗?
一瞬间的沉默之后,她抬起眼眸,发挥了此生最出色的演技,泪盈于眶,道:“可是我……我更加不想记起那些可怕的过去!”
铁手心中一痛,道:“莫哭,莫哭。”
他一伸手,把美人紧紧搂在怀中,温热的手掌轻柔的、安抚的拍她的脊背,手足无措,又道:“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十七伏在他怀中,哭的不住地喘息。
她的背太敏感了,摸一下,就腿软的厉害,抚一抚,立刻就会动情,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人上瘾,就好像释放出了某一种本性。
本来是哭不出来的,这下止不住了。
铁手搂紧她,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把心上人禁锢在怀中,像犬只在守护心爱的珍宝。
美人凑到他的耳边,用无助的、近乎于祈求的语气,叫了一声“大捕头”,然后说出了一句对他来说最诱惑、也是最残忍的话。
她在颤抖,颤抖的迎合上来,却还是坚定的告诉他:“不要对我温柔,弄疼我,让我忘记这一切,只能看到你,求求你了。”
下一秒,粗重的吻在四处落下来,铁手第一次没有压抑自己,不温柔的对待了她。
第二日,他醒过来的时候,怀中的美人还枕在他的手臂上沉睡,锦被下玉一样莹白的肌肤上红痕点点,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她梦中还在呓语:“不要……停。”
铁手一听面红耳赤,目中柔情似水。
他并不是重欲之人,之前几次,多是十七主导,引诱他进攻征伐,她是个坏心眼的小狐狸,总有各种令人羞耻的话来调戏他。
昨夜却不一样,她……情到浓时,甚至哭了出来,如此不用克制力道,固然十分畅快,可比起自身,他更不想心上人受委屈。
不多时,十七也醒了。
她下意识的蹭了下身下的躯体,在听到一声压抑的闷哼之后,茫然的眨了下眼,这才想起来由于太累,昨夜没有回画卷中去。
铁手抚了下美人缎子似的长发,撑身坐起来,道:“你醒了?我去给你倒一杯水。”
他赤着上身,难得没有穿戴整齐,蜜色的肌肤上分布着暧昧的抓痕,胸口上又多了一个牙印——在心口上,是她留下的标记。
十七被喂了一口水,才要起身,动作忽的一顿,不可思议的发现——她的腰似乎要断了,不是夸张,就是字面意义上的要断。
头一次感受到纵欲的苦果,下次还敢。
她用比春水还要柔软的眼波,嗔怪的梗了一眼铁手,柔声道:“大捕头,我没力气了,你去查,我就在画卷中听,好不好?”
铁手把衣衫披在她的肩上,道:“现在是白天,日光太毒,本就没想让你出去。”
日上三竿,已错过了早膳的时间,他吃的就很随意,两个饼一碗热水,随便对付了一下,等美人回到画中,就带上她出门了。
他对崇州并不熟悉,未免遇上芳月夫人安排的人,铁手思忖了一下,去府衙找了一个人——一个在崇州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小神捕”薛邵龙。
他生的阴骜,一双眸子狭长又深邃,像一只锐利的黑鹰,怎么看都不像好人,可若论嫉恶如仇,天底下没几个人比他更侠义。
“芳月夫人和三十年前的旧案?”
薛邵龙一扬眉,道:“二哥就把嫂夫人一个人留在客栈里,也不怕出什么意外?”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脑,自己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明知那红梅似的美人已是铁手的心上人,可一见之下,竟也不能忘怀了。
这无关风月,而是人对于“美”这一存在的本能追求,况且她这样的美人,天底下的男人见到,都要为名花已有主而惋惜一下。
铁手摇了下头,道:“这件事稍候再与你细说,等一下还要你帮忙去做一件事。”
他把案件的要点简单的说了一下,薛邵龙听的浓眉紧蹙,道:“难怪铁手二哥要找我来帮忙了,你若是要查芳月夫人,恐怕在整个崇州城之内,都不会有人敢递消息。”
铁手略一颔首,道:“不错,而且这桩案子与崇州的知府也有关联,为了不留下把柄,相关卷宗恐怕已经被销毁了,不过……”
薛邵龙与他对视了一眼,会心的补充出下一句,道:“卷宗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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