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117章【补字】
米利安带来的这台终端机就像是一剂强心针,瞬间让已经消沉许久的苏林振奋了起来。
顾不得其他，苏林忙不迭地打开了那台机子,看到熟悉的界面出现在自己眼前,已经离开人类世界许久的虫母，连手指都开始微微颤抖。
米利安欣慰的看着苏林重新精神起来的样子，掩去了心底的一丝叹息。
他关上了金属门,然后转身离开。
结果他刚刚走出走廊，迎面就对上了梅梅迪瑟斯高大的身影。因为其他反叛军的登船，梅迪瑟斯作为曾经的安委会高级成员，也不得不担负起许多职责。能够替苏林分担繁复沉重的工作,对于一只虫族来说固然是一种荣幸,可同样的,对于梅迪瑟斯来说，每一次离开苏林都无亚于一次酷刑。
而米利安在发现这一点后,就更加乐于把工作事物往梅迪瑟斯头上堆过去。他确实很讨厌看到苏林身边总是缠着这样一只危险的,居心叵测的高级雄虫。好吧,这种堪称幼稚的行为,让纯白星辰上等级最高的两只雄虫之间气氛愈发紧绷。
“如果有事，你可以找我，而不是缠着苏林。”
梅迪瑟斯挑起眉梢看着从苏林舱室方向而来的米利安然后说道。
“……苏林跟其他虫母不同,他的思维模式依然是人类，他只可能允许一只雄虫成为他的伴侣。”
米利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哦，确实。”
反叛军首领的语气让梅迪瑟斯眼底眸色渐暗，他可以感觉到，在这一刻米利安身上洋溢着一种让他很不舒服的得意感。
“没错，就像是你说的那样，苏林依然觉得自己就只是一名人类。所以……”米利安忽然拉长了声音,“所以，像是你这样，如同一只患得患失，脑子里只有繁育的传统雄虫那样，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梅迪瑟斯，在我看来，你越是缠着他，就越不可能减轻他的压力，恰恰相反，你根本就是增加苏林的心理负担吧？”
米利安态度坦然，语气中却透着一丝淡淡的阴阳怪气。
“我记得你也曾经在人类的世界潜伏了许久，为什么却还是一副传统雄虫的样子？在对待苏林的时候，你应该更用心一点才对……顺便说，我离开时苏林还很高兴，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不会去打扰他。”
说完这些，米利安扬长而去。
梅迪瑟斯却在站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米利安方才的话，微妙地击中了高大虫族内心最深处的某些隐秘心思。
是啊，在压力如此巨大的情况下，他反而更像是一只传统雄虫。因为他正在享受苏林的脆弱和不安，虫母无意识间对王虫的依赖简直让梅迪瑟斯无法自拔……
如果苏林哪天反应过来了，他正还会喜欢这样卑劣的自己吗？
梅迪瑟斯忍不住看向自己的手。
而且……
苏林现在真正喜欢的，到底是记忆中的学长贺子森，还是继承了贺子森身份，本质上却只是一只贪婪虫族的自己呢？
当初在没有确认身份的时候，苏林对名为“洛希”的虫族其实也很亲近不是吗？
万一苏林只是单纯地偏好自己这种类型的人设怎么办？将来要是有更加符合他偏好的虫族出现以后，苏林还会喜欢自己吗？
……
虽然知道这样下去非常不妙，可梅迪瑟斯还是不由自主的患得患失起来。
越是喜欢那个人，就越是惶恐不安。
而越是惶恐不安，心灵深处那糟糕的，属于原始虫族的天性就越是澎湃。
这段时间以来，天知道梅迪瑟斯究竟需要花费多少自制力才不至于让自己彻底化身为狂暴贪婪的雄虫独自占有甜美诱人的虫母。
“真糟糕啊——”
梅迪瑟斯深吸了一口气，苦涩地自言自语道。
隔着一道金属门，在舱室里的苏林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学长已经吃“洛希”和“贺子森”的醋吃到内伤。
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个人终端上，他以缓慢的速度登上了星网上自己的个人账户。
然而最开始的兴奋，却随着自己账户重点所有的讯息一一呈现而逐渐退去。
他收到了很多很多的讯息。
可那些都是星网的例行广告。
仅此而已。
苏林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讯息列表。
通讯录上的名字非常空：当初离开学校的时，为了避免那群居心叵测的男人自己进行骚扰，苏林非常果断的换掉了所有id，抹除了自己存在的所有痕迹。
他敢肯定除了薛遥教授之外。他在大学时间那些令人头痛的狂风浪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研究所。
而一般来说，从第一星区毕业的那些天之骄子们，也绝对不会关注在偏远星系里一座早已落寞的研究所，因为虫族的入侵而发生了剧烈爆炸。
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苏林已经“死”在了那场事故之中。那些看似夸张疯狂的追求褪去，他们依旧过着每一个正常人类能够想象得到的幸福生活。
尽管当初追求苏林的时候，他们每一个人都表现得好像没有苏林就会彻底死去一样，可是等苏林真的消失了，他们的生活也一如往常。
对于这个世界上来说，苏林不过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而已。
尽管这一切都是苏林自己选择的，可是当他身处虫族领地，以异种的身份重新登录星网之后，他才发现即便是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回去的人类世界里，也是一片空空荡荡。
没有人与他有着不可磨灭的牵绊。
同样的，那里也没有他非回不可的归处。
心脏有些闷闷的。
苏林将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有些疑惑那种奇异的空落落究竟是哪里来的？
从小到大，他不是早就已经清楚这件事情吗？所以才无论如何都想要组建一个家庭。
有自己非常喜欢的孩子，有自己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恋人，那样的话，就再也不用担心自己永远孤独了。
“噗嗤。”
忽然，苏林对着星网界面，微笑了起来
其实也没有任何需要伤心的地方。
他对自己说。
无论是乖巧的孩子还是恋人，自己好像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全部拥有。
想到这里，苏林眼底的黯然渐渐褪去。
他的指尖微动，最后在通讯地址上按出了一串熟悉的数字。
那是属于艾瑞娜的通讯号码。
在研究所那段枯燥的日子里，那个名为艾瑞娜的少女，是苏林最大的慰籍。
当时的苏林，是真的想要跟艾瑞娜共度一生的。
可现在……
想到之前在通讯中对方展露出来真挚的感情苏林感到十分的愧疚，嗯，几乎可以说得上是良心不安。
像是那种出生在偏远星区的乡下少女，在遇到自己的时候，恐怕真的相信了所有的承诺，不然也不会有那么热切的期待与渴望。
可现在自己早就已经在各种阴差阳错中有了很多孩子还有一个男朋友。
而且之前他的消失，对于艾瑞娜来说估计也是不告而别。
机会难得，苏林丢下了所有胡思乱想直接点开了熟悉的id想要给艾瑞娜道歉。
艾瑞娜的头像灰扑扑的，证明她刚好没有在线，好在苏林依然可以看到艾瑞娜发给自己的历史消息——在他失踪后的一段时间里，艾瑞娜还是一如往常，一直殷勤地与他联系。
可以看得出来，苏林的消失在最开始给了艾瑞娜非常大的打击。
【……你还好吗？】
【为什么，忽然就不理我了呢？】
【其实我最近一直在减肥，大家都说我已经很瘦了。】
【今天你还是没有理我，是我做的哪里不对吗？你可以告诉我，我一定会改的。】
……
从紧张不安，到最后的灰心丧气。
苏林越看，就越是觉得自己良心刺痛。来自于乡下少女那些无比卑微的话语，看得苏林心都揪起来了。
然而，当苏林点开最后几则消息时候，映入眼帘的文字却大大出乎意料。
一改之前的颓唐，艾瑞娜在讯息里显得无比斗志昂扬。
【对不起，小树林183，我遇见了一个人。】
【看到他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真正的喜欢是这样的。】
【抱歉，我不会再跟你联系了，我想要跟那个人结婚。】
苏林：……
苏林：“……太好了！”
什么叫峰回路转，什么叫喜极而泣。
苏林长舒了一口气，身体骤然放松。
看着艾瑞娜打出来的那行字，苏林都可以想象得到，那名面容模糊的少女在看到那个真正喜欢的人时，脸上泛起的满足笑容。
跟自己联系的时候，艾瑞娜的话并不多，可在她最后一则信息里，她却在不停重复，她的真爱有多可爱，对她又是多么好。
少女看上去决心强烈，无论如何也要跟自己真正喜欢的对象在一起。
至于苏林，他坐在终端前敲敲打打了许久，原本打算写一封很长的信来表示自己的歉意，但到了最后他还是把那些文字全部删除，换成了一句最为简单却无比真挚的祝福。
“祝你们白头偕老，永远幸福。”
按下讯息发送键的同一时刻，苏林的房门便被打开了。
“学长！”
苏林撑起身体，一眼便看见了从门外走进来的梅迪瑟斯。
高大雄虫的目光凝在苏林身上。
“米利安给你带来了什么？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你现在看上去很高兴。”
梅迪瑟斯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轻声问道。
“啊……好事吗？应该也算吧。”
苏林顿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不过随即他就感觉到梅迪瑟斯身上的气息却无比沉重，显示出雄虫此刻似乎正处于某种困扰之中。
“学长，是发生了什么吗？”
苏林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他有些忐忑地问道。
“没什么，我们的航线很干净，理论上来说不会遇到危险。而且，那些反叛军也很听话。”
梅迪瑟斯说道。
因为原初之母的存在，原本士气颓丧的反叛军一改之前颓丧绝望，此刻所有人上下都透着昂扬的斗志。
哪怕偶尔一些不太听话的家伙，也被梅迪瑟斯干脆利落地解决了。
“那就好，不过学长你现在看起来……”
好像不是很高兴。
等等，应该不是被学长知道了什么吧？
一想到之前梅迪瑟斯那跟外表不符的超容易吃醋体质，苏林微妙地有些心虚。
他又瞥了一眼星网上那长长的讯息列表，再想到自己之前都已经跟艾瑞娜谈婚论嫁的过往，苏林那颗曾经属于直男的心晃悠了一下。
“我有一件事情需要向你坦白。”
苏林当机立断开口说道。
“你应该不会生气吧？”
原本只是因为米利安而陷入自我纠结的梅迪瑟斯，在察觉到苏林语气中的那一点心虚之后，藏在发丝中的触角瞬间因为精神紧张而绷紧立起。
璀璨的金色双眸此刻炯炯有神地望向了苏林，让后者不由自主地举起了手，做出了一个投降姿势。
“我，我在人类那边曾经交过一名网络女友。”
苏林干巴巴地说道，尽可能地装得很坦然一些。
“咳咳，当时我的年纪毕竟也到了，而且，我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女生……”
苏林可以发誓自己之前不至于如此嘴拙，但要在梅迪瑟斯面前坦诚自己过去实在也太难了。
一个不小心，开场坦白就走向了无比危险的方向。
梅迪瑟斯现在的眼神已经让苏林背上微微冒起了冷汗。
“所以我跟对方交流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曾经许诺要跟对方结婚。”
苏林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等苏林非常老实的交代完自己与艾瑞娜的一系列往事，梅迪瑟斯看上去也完全陷入了僵硬。
……
之前苏林在研究室里唯一可以交流的那位同事，曾经有意无意地提到过，他之所以被发配到如此偏远的研究所，就是因为在星网与其他人有暧昧，然后便被老婆直接赶出家门。提起往事那位同事总是忍不住抹眼泪，可每苏林询问同事，为什么不向老婆寻求原谅时，对方会说，对方实在太恐怖，自己根本就不敢求饶。
当时苏林不懂，既然都已经承认错误了，求个饶又有什么难的。
可现在，曾经的直男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
若是要欺骗什么人，求饶也好撒娇也好，曾经学过的话术可以让苏林张口就来上一段。
可若对方是自己真心喜欢的人……
看着梅迪瑟斯许久不曾开口，苏林一咬牙，干脆将个人终端机转向了学长的方向。
“自从来到虫族之后，我跟她没有任何来往，而且她也有了喜欢的人。我可以向你发誓我们两个之后不会再有任何练习……”
梅迪瑟斯望向了个人终端上的面板，目光无意间掠过了苏林的个人id。
【小树林（183）】
当这个id映入眼帘的一瞬间，梅迪瑟斯忽然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他的心脏开始狂跳，颤栗感顺着尾部一直传递到触角尖端。
……
【是你!】
【原来……一直都是你……】
脑子里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吵。
因为艾瑞尔强行夺取了一次身体的控制权，这一段时间以来梅迪瑟斯一直非常强势地镇压着艾瑞尔的意识。
可在这一刻，那本应弱势的王虫候选，却暴发出了无比激烈的情绪。
梅迪瑟斯一时不察，竟被对方的意识占据了上风。
【我喜欢的……我的爱人……始终都是你啊……】
梅迪瑟斯听见了艾瑞尔的呐喊。
对于苏林来说，他唯一注意到的，就是学长在听到他的倾诉之后，表情凝滞了一瞬。
苏林变得更加紧张了，他解释了更多，然而等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发现梅迪瑟斯的容貌已经发生了变化。
艾瑞尔竟然又出现了，而这一次没有等苏林逃避，艾瑞尔已经哑着声音开了口。
“小树林……183……”
雄性虫族脸上的肌肉正在微微颤动，让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狰狞，然而他的嘴角却不受控制似的地越咧越开。
苏林下意识应了一句：“是，是我。”
“你很喜欢吃烤肉，喜欢星星，你曾经说过，要去天鹅座星系见面。然后，你和艾瑞娜会举办婚礼，你希望你自己的孩子上第一星区的学校，因为那里的教学质量比较高，但是学区房的房租却很贵。你说过，你会非常努力的工作，好让你未来的爱人与孩子过上最好的生活……”
苏林呆滞地看着面前的艾瑞尔。
“你，你怎么知道？”
虽然已经给梅迪瑟斯看了屏幕，可艾瑞尔口中的那些事情全是他和艾瑞娜在很久之前聊天时说的细节。
滴答。
一滴眼泪突然打湿了苏林的脸。
苏林吓了一跳，抬起头时才发现，艾瑞尔此时正直勾勾地瞪着他，那双澄清的淡青色眼里，早已蓄满了泪水。
艾瑞尔一边笑着，一边哭了出来。
……
在很多很多年前，艾瑞尔曾经执行过一次非常无趣的屠杀。
那是一次正常的，针对于一名叛逃虫族的处决任务。
就跟以往的所有任务差不多。在王虫候选的入侵之下，即便是高等级虫族也没有反抗太久。
唯一让艾瑞尔感到奇怪的是，那名叛逃虫族在确定了无法逃生之后，却莫名其妙开始朝着某个密室狂奔。
艾瑞尔跟了上去，然后，在对方碰触到一台奇怪机器之前，杀死了对方。
叛逃虫族身上散发出来的绝望感，让向来心智混沌的他产生了一丝好奇，他不明白这名虫族为什么表现得跟其他同族不太一样。
他想了很久，然后发现，这只虫族之前之所以那么拼命，是想要在死之前，向那个早已注销的账号发送一条注定无法接收的讯息。
【我知道你不是骗子，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一直爱你。】
艾瑞尔发现那台奇怪的机器是一台改装后的星网终端机。
天知道那只虫族高官是从哪里搞到这玩意儿的，反正他可以让虫族冒用人类身份，登上人类才可以登录的星网。而最重要的是，这名虫族竟然并不是为了获取情报而登录人类星网的，他只是单纯地喜欢上了一名人类。没有虫族知道那名人类究竟做了什么，甚至让这样一只虫族高官坚信自己已经找到了灵魂伴侣。然而没过多久，那名人类却直接消失了。
那只是一名诈骗犯。
无论是人类还是虫族的情报部门都把这件事告知了这名虫族高官，但很显然虫族男人并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
他甚至想要强行突破人类与虫族之间的封锁，打算前往人类的世界去见对方问个清楚。
当然他的这个愿望是永远都不可能达成的，他企图逃往人类世界的行为直接给了大祭司提安一个强有力的把柄，并且依此合法的对他进行了处决。
……
跟人类谈恋爱，竟然能够让一只冷酷的虫族都变得如此疯狂？
艾瑞尔看着自己面前早已无声无息的虫尸，再想起这名虫族高官在虫族中臭名昭著的冷酷行径，好奇地晃动着自己的触角。
也正是在这种心情的促使下，他聊赖地摆弄起了那名虫族高官留下来的终端机。
在尝试中，艾瑞尔连接上了人类所在的星网。
从此王虫候选平静无趣的世界开启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在这片宇宙的另一边，人类竟然拥有一个那么绚丽多彩的世界。
艾瑞尔从此彻底沦陷。
虽然作为一名虫族，在登陆星网之后他与那些人类格格不入，即便是在星网上也很少有人愿意搭理他，他也依然十分沉迷那个属于人类的世界。
然后，一个不小心，他就在一个在人类看来十分愚蠢的骗局中，把虫族将领在账户里无比丰厚的存款全部被骗了出去。
为此他差点被踢出星网。
那几乎是艾瑞尔在遇到苏林之前最无助，最伤心的一刻。虫族高官的身份是非法的，一旦被踢出登陆，艾瑞尔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到星网上去。
他企图寻求帮助。
可是，在那个无比精彩又绚烂的世界里，根本不会有人想要理睬一只连话都说不太清楚的虫族。
艾瑞尔只能呆呆站在网络的角落，以虚拟的双眸看着这个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的世界。只有在这里，他什么都不用担心，没有人理会他，可是也不会有人认为他是好用的工具，令人失望的瑕疵品，又或者是可怕的怪物。
艾瑞尔唯一的期望，就是在这个平静的世界里再多待一小会。
【你真的没钱交星网信息费了？】
然后，就在他即将被踢出星网的最后一小时，一个陌生的id看到了他的留言后，向他发来了询问。
在听说艾瑞尔被诈骗到一毛钱都没剩下之后，那名青年替他支付了星网信息费用，让他得以继续留在这个无比美妙的世界里。
那是艾瑞儿这辈子遇到的最纯粹最善良最好心的人。
他也将那个人的id刻进了心灵深处。
【小树林（183）】
纯白星辰的舱室里，回荡着来自于艾瑞尔的抽泣声。
“明明……明明是我先认识苏林的……”
“你之前，对我也很温柔……”
“不是说好要结婚的吗？”
……
而苏林面无人色地困在雄虫的怀抱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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