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33刺杀
竹林中的地上铺着厚厚的落叶, 刺客们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声。沙沙声从身后传来像是催命的鼓点,一声声落在了颜惜宁心头。
姬松眼神一凝紧握弓弦的手指骤然松开,两支羽箭带着雷霆之力破空而去。只听‘咻咻’两声过, 劲风裹挟着杀气从颜惜宁耳边擦过,耳畔碎发向后方飞起。刹那之间颜惜宁便出了一身冷汗,自从到了楚辽,他从没感觉自己离死亡这么近过!
弓弦震动发出的嗡声未停,两声惨叫和倒地声传来。颜惜宁刚想回头看, 就见姬松快速抽出一支羽箭:“快。”
眨眼间长弓再一次挽成了满月,姬松微微调整着箭头的方向瞄着快速袭来的敌人。
山林中的风沾染了血腥,颜惜宁终于回过神来了。他顾不得形象抱着头往姬松轮椅后方跑去, 根本不敢回头看此刻的情形。
耳畔传来了羽箭破空声和惨叫声,颜惜宁心都快跳出了喉咙口。姬松的声音再一次传来:“蹲下,躲好。”
姬松的轮椅由铁木制成,颜惜宁只要蹲下,轮椅就像是一方盾牌能护他周全。然而他却偷偷的从轮椅后方探出头, 只见地上已经躺了四个黑衣人。
姬松手中的羽箭已经对准了第五人,颜惜宁从没这么近距离的看过射箭的人。明明姬松才是那个不良于行的人, 可这一刻他觉得他是睥睨天下的君王, 目光所及之处,宵小无处遁形。
他见过严柯耍大刀,见过王春发挥剑,当他亲眼见到姬松的箭术之后,他终于明白姬松为什么能成为严柯他们舍了命都要追随的主帅了。
经过战场淬炼,姬松的箭招干净利落直取刺客要害, 弓弦松放之间刺客们毫无招架之力。紧绷的弓弦卡在玉扳指上的凹槽中, 要射杀多少敌人才能在扳指上留下这么深刻的痕迹。
若不是情况紧急, 颜惜宁必定会为他摇旗呐喊,这等身手太帅了!举手投足间便放倒了四人,何等的轻描淡写何等的意气风发。他觉得这次之后他得对姬松好一点,以后不能对他这么随意了。
而姬松却没有颜惜宁这么乐观。一连损失四人,刺客们改变了战术,他们在竹林间游走,借着竹林的掩护快速的逼近他们。他只带了二十支羽箭,每失手一次,危险便增大一分。因此他手中的弓弦紧绷,瞄准的时间变长了。
太近了,若是能拉长一段距离就好了……
轮椅突然动了起来,身边的竹子快速倒退,姬松和刺客之间的距离很快拉开。颜惜宁懊恼的声音传来:“早知道不拔这么多笋了。”
颜惜宁不是什么战术专家,他只是凭本能在行动。此时他双手握住轮椅后方的扶手,脚下发力向着来时路飞快的倒退。只是来时路上堆着等待打包的竹笋,倒退时不小心就会踩到。
姬松眉头微微挑起,没想到颜惜宁竟然有这种胆色,他非但没有逃跑,还恰到好处的带着自己跑了。放第一箭时,他分明看到他脸色都吓白了。
突然杀出一个颜惜宁,刺客的节奏再一次被打乱。姬松瞅准时机,羽箭破空而出,竹林的地面上又多了一个黑衣刺客。
看到这一幕,颜惜宁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他雀跃的欢呼道:“松松你太厉害了!加油!”
这一刻他对姬松的敬佩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在一对八的情况下,他眼睛都不眨就干掉了五个人。他要是能站起来,剩下的三个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姬松唇角上扬:“注意脚下,别分神。”
眼见同伴一个个倒下,刺客们急了眼。其中一人借着竹子当掩护飞快的绕向了两人后方,等颜惜宁发觉不对劲时,那人已经从他身侧的竹林中蹿出来了。
雪亮的刀光印在颜惜宁脸上,颜惜宁大脑一片空白:“卧槽!”
黑衣刺客眼神狠厉,雪亮的长刀眼看就要落到颜惜宁的头上。此时颜惜宁眼角看到一道寒光闪过,只听“噗”的一声闷响,一支黑色的羽箭穿透了刺客的胸膛。
刺客向前软倒,倒下去时颜惜宁看到了那只沾了血肉的箭笔直的钉在了刺客身后的竹子上。竹子被羽箭钉成了两半,抖落了一地的青竹叶。
姬松太厉害了,他救了自己!意识到这点之后,颜惜宁感激的看向了姬松。然而头一扭,他脸上的血色再一次褪去——姬松为了救他,让自己暴露在了刺客的兵刃下。
最后两个刺客离姬松只有数米,而姬松手中的弓箭还挽完成满月。
眼看雪亮的长刀向着姬松胸口捅去,颜惜宁猛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道:“啊——”
轮椅向后方猛地一退,本该捅入姬松胸口的刀深深嵌入轮椅扶手。刺客双手握刀想要拔、出刀子,却见姬松眼神冰冷,手中的羽箭已经对准了他的心脏位置。
弓弦震动,第七名刺客双眸大睁死不瞑目。然而最后一名刺客终于逮住了时机,姬松再也没时间弯弓射箭了。
姬松眼神幽暗却没放弃射箭的动作,他反手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羽箭夹在了弓弦上,目光直视迎面而来的长剑。炽翎军人不畏死,即便死,也要看着敌人死。
突然间一只竹筒从他脑门上笔直飞向了刺客的脸,那是颜惜宁的水杯。刺客一惊,手中长剑顺势一劈,水杯应声而破,内里残留的水四溅而出泼了刺客一头一脸。
和竹筒一起扑出来的还有颜惜宁,颜惜宁爆喝一声:“啊——”随后扑到了刺客身上抢夺刺客手中的长剑。
颜惜宁也想学姬松,先帅气的夺了对方的兵刃,然后利落的反杀。但是他真的很菜,他这辈子唯一一次打架的对象还是前村小亮家的大黑狗。
光是一个夺兵刃,就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运气和力气。刺客力道大得惊人,他整个身体吊在了刺客的右手上,这才保证自己不被兵刃伤到。
可是刺客不止有右手,他还有强有力的左手,颜惜宁感觉自己的腰腹被重重的打了几拳,剧烈的疼痛让他下意识的想丢手。可是他不能松手,一旦松了手,拿到兵器的刺客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他能做的只有死死的抱着刺客的右手:“快啊!快啊!我撑不住了!”
因为力竭和激动,颜惜宁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他有多菜自己心里清楚,让他杀鸡杀鱼他还能行,让他杀人他根本做不到。这里能除掉杀手的只有姬松,而姬松的速度,他清楚。
疼痛让感官钝化,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颜惜宁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了刺客的胳膊,情急之下刺客竟然被他摁到了地上。
刺客猝不及防倒地,还被颜惜宁压住了大半的身体。急了眼刺客左手握拳在颜惜宁侧腰上毫不留情的挥着,每落下一击,颜惜宁只能发出小兽一般无助的呜咽。
他快没力气了,他能感觉到刺客的左手在松动,也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快压不住刺客了。
就在刺客反守为攻的那一刻,颜惜宁被刺客掀翻在地。他头晕目眩身体剧痛,呼吸间喉咙剧痛,口鼻中闻到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刺客怒极,没想到兔子似的颜惜宁竟然爆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可惜在他的实力面前,颜惜宁还是不够看。
就在刺客左手摁着颜惜宁衣襟,右手握剑准备一剑送他归西时,姬松的羽箭终于到了。
只听轻微的‘噗’的一声,羽箭穿胸而过带出一篷血水。血水喷到了颜惜宁眼睛中,刹那间天地一片血红。刺客瞳孔放大,身躯晃了晃后着颜惜宁的方向倒去。
颜惜宁张着嘴像是一条濒死的鱼,他想呼吸,却感觉胸口压了一块大石头。
就在他快喘不过气来时,他看到姬松的脸出现在了他身边:“松……”
姬松连拖带拽将刺客的尸体从颜惜宁身上拖到了一边。随后他侧卧在地上抱起了颜惜宁的头:“伤哪了?!你伤哪了?颜惜宁!”
颜惜宁喉间发出了“嘎”的一声闷响,堵在他胸口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松动了。粗喘好几口气之后,他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以一对八!姬松真是个强悍得不像话的男人!
姬松的手在微微颤抖,他快速检查了一下颜惜宁的胸腹,见没有明显的外伤他才松了一口气:“你是不是傻?为什么不跑!”
为什么要扑过去阻挡比自己强悍数倍的刺客?为什么要挡在他面前逞能?为什么到了生死关头,还在无条件的信任自己?
颜惜宁颤颤巍巍:“我跑了你怎么办?”再说了他也跑不了啊,他这小身板能跑得过身强力壮的刺客?
姬松沉默了,他动了动身躯侧躺在了颜惜宁身边:“下次别做这种事了,记住了吗?以后遇到危险,自己先保护好自己,我不会有事……”
颜惜宁虚弱的笑了,他不想听姬松念叨:“我腰有点疼……”
姬松面色变得异常难看,但是声音却变得温柔:“你先躺一躺,严柯他们很快就会回来。”
就在此时竹林深处传来了马蹄声,严柯他们的惊呼声传来:“主子!王妃!”
严柯他们一回到竹林看到一地尸体时,他们的脸色全白了。当看到倒在地上抱着一身血王妃的姬松时,他们噗通噗通全部跪下了:“主子,属下来迟了!”
姬松搂着颜惜宁,他眼神狠厉:“看看周围还有没有刺客,一个都不许放过!”“去围场唤人,王妃受伤了。”
颜惜宁仰面枕在姬松的胳膊上,疼痛让他有些昏沉。但是昏沉中他还不忘正事:“多,多叫点人。”
姬松沉声道:“你放心,刺客不会再伤你了,你别动。”
颜惜宁无力的摆摆手:“不是,笋子还没拔完,多叫点人来拔笋子,还有……地上的笋子不要浪费了……”
辛辛苦苦□□的笋子,可不能说丢就丢了。
34振翅的蝴蝶
围场中,太子姬楠猎到了两头鹿,二皇子姬椋猎到了一只白狐,五皇子姬榆猎到了一头野猪,然而他们加起来都不如姬松:姬松猎到了人。他不止猎到了一个,而是八个。
刺客们的尸体在放猎物的车上堆得老高,一身是血的容王妃被抬进了帐篷。一时间围场人人自危,狩猎活动停了下来,大家小心翼翼,生怕圣上的怒火燃到了自己头上。
牙帐中平远帝正在大发雷霆,向来温厚的帝王怒发冲冠,他双手背在身后烦躁踱步:“堂堂皇家围场竟有刺客出没,哼,好,好得很!”
平远帝面前的案桌上放着一把沾了血的羽箭,每一支羽箭的箭头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形。还有一堆锋利的刀剑,这些刀剑与禁军所用的款一模一样,同属于内务府制造。
内务府制造的兵器会在特定的位置敲上印记,而刺客所用的刀具上这些印记被抹去了。
平远帝越看越来气:“欲盖弥彰!以为抹去内务府印记朕就认不出了吗?!今天敢谋害皇子,明天是不是该谋害朕了!”
姬松衣衫上血痕未干,他面色冷俊眼神幽暗。在他身边,皇子们跪了一地。
太子姬楠面色惶恐:“父皇明鉴!禁军所用兵器皆登记在册并无遗漏,儿臣也不知歹人使用的兵器从何而来啊!”
姬椋阴阳怪气道:“内务府每年制作的兵器数量有限,但是想要弄出几把兵器并不困难。据臣弟了解,内务府总管郭照亭之子是太子门生。”
姬楠面色变了又变,这个时候姬椋还不忘踩他,他哪里能忍?!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暴怒,姬楠忍住怒火义正言辞:“正则此言差矣,郭照亭领的是父皇的差事,自然听从父皇差遣。本王虽与郭有仁有往来,那只是因为他与本王志趣相投。”
顿了顿之后姬楠扩大了战场:“内务府打造的兵器不止提供给禁军,同样也提供给各皇子府的侍卫。正则这么说也对,只要有心,弄几把兵器确实容易。”
“朝臣们都知道,此次春猎由儿臣和禁军统领配合协调,一旦出事儿臣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请父皇治儿臣失职之罪!”
姬楠这招以退为进挺好,平远帝的怒火肉眼可见的降了下来。
姬楠趁热打铁:“容川说他要去摘野菜时,身边只有儿臣和正则。怪儿臣思虑不周,只想着保护父皇的安慰,没想到歹人会袭击容川。”
姬椋情真意切的叹道:“父皇,儿臣迄今为止都没想明白,歹人为什么要袭击容川?”
此时跪在旁边的姬榆突然开口了:“莫非三皇兄身上有歹人想要的东西?”
听到这话,姬松缓缓的抬起头,他嘲讽的扯了扯嘴角眼中都是死寂:“父皇,儿臣如今已是废人,除了这条命还能有什么?”
姬椋安慰道:“三皇弟莫说这种丧气话,只要你还活着,你永远都是炽翎军的主帅!”
姬椋话音一落,平远帝的面色变得非常难看。对外都说姬松在战场上失去了双腿,然而平远帝却知道,他这个优秀的皇子中了卑劣的圈套才落到了如此境地。
现在看来那人要的就是姬松的命,姬松一死,炽翎军群龙无首,他可以趁机安插人手接管大军。何其恶毒,何其可恶!
姬松眼神悲伤,他伸手从胸口摸出一块黑色的虎符,随后双手举着虎符过头顶:“父皇……”
平远帝大惊:“容川!这是何意啊!”
姬松双手细微的颤抖声音沙哑:“儿臣从小立志做护国良将,守我楚辽边疆,护平民于危难。儿臣不怕苦,亦无惧死。如今儿臣已是……已是废人,再也不能驰骋沙场,不能为父皇分忧。这虎符值得更加英勇的将帅持有……”
说道最后,姬松的声音已经带了哽咽:“请父皇收回虎符!”
平远帝心头大痛,他上前一步握住了姬松的双手:“容川啊,父皇知道你受苦了。这些年有你在边疆镇守,边疆大定。炽翎军旗一出,敌人闻风丧胆,姬容川的名号传遍楚辽。你有大才能平山海,即便你不能身先士卒带兵破阵,但是有你在,炽翎军就能所向披靡。你就当父皇自私,为了楚辽,你还不能离开炽翎军。虎符放在你身上,父皇才能心安哪!”
虎符就这样被推回了姬松的怀里,姬松抬头的时候眼眶已经红了:“今日若不是阿宁,儿臣大抵已经不在了。阿宁现在生死未卜,儿臣实在无心追杀凶手。儿臣想先去看看他……”
平远帝唏嘘道:“昨夜家宴我看了那孩子一眼,一看性子就不错。这次他受苦了,若能化险为夷,父皇一定重赏他!也罢,刺杀一事父皇一定给你一个交代,你先去吧。”
姬松滚着轮椅出牙帐的时候,平远帝的咆哮声再度传了过来:“查!这事一定要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姬松抿着唇没说话,他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嘲讽。微风轻轻拂过,眼眶的红湿随风而去仿佛从没出现过。
严柯快步上前推着轮椅向着帐篷的方向走去,他低声道:“主子,苍风被我们逮住了,属下已经派人将苍风送回府上了。”
姬松关心的则是另一个问题:“看到萧翎了吗?”
严柯眼神黯淡:“没,属下已经派人在附近寻找了,若有发现会及时汇报。”
姬松顿了顿之后干涩的问道:“他……怎么样了?”
严柯面色复杂:“御医来看过了,说打得有点狠,但是好在没伤到筋骨。御医开了一些药,属下已经安排人去煎了。”
姬松修长的手指轻轻从扶手上那道深深的刀痕上拂过:“他没有底子就这么冲上去,肯定被打惨了。”毫无章法和招式,只凭一腔热血就这么冲上去了,刺客击打那副单薄身躯发出的沉闷声犹然在耳。
姬松在战场搏杀几经生死,普通的伤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然而只要一想到颜惜宁豁出性命护他的场面,他依然心惊。
严柯欲言又止,过了一阵之后他叹道:“主子,王妃真的爱惨了您。您以后对他好一些吧。”
姬松抬头直视前方:“我知道。”
之前他总想着,自己不喜欢颜惜宁就不要去招惹他,不给他希望就行。可没想到颜惜宁为了接近他那么费心费力,先是打动了严柯他们给自己送吃的,又是想尽一切办法吸引自己到闻樟苑,现在为了自己,他连命都不要了。
说不动容是假的,在颜惜宁没进容王府之前,他们两从没见过面。颜惜宁对他的好来得太猛烈太突然,他一直觉得不对劲。
可就像严柯说的那样,感情这种东西哪里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颜惜宁真的好爱他,这世上有情人不应该被辜负。
姬松轻声道:“他为了我能奋不顾身豁出性命,我确实不该对他那么冷漠。”
严柯这才露出了笑容:“王妃若是听到您说这话,一定会非常高兴!”
颜惜宁确实很高兴,他一醒来面前就堆着小山一样的笋子。瞧瞧他拔的这些小嫩笋,虽然品种不同,粗细大小也不一样,但是它们都散发着同样清香的气息,闻起来令人身心舒畅。
王春发本来被严柯命令守着王妃,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和王妃一起坐在了笋子的海洋中和王妃一起剥起了笋子。
颜惜宁剥笋子很有一手,他手中捏着一柄薄薄的匕首,用匕首在笋衣上纵向一划再轻轻扭两下,笋衣发出悦耳的咔咔声。三两下间,一只青白色的嫩生生的笋子便出现在了一侧的箩筐中。
姬松进门的时候以为自己会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颜惜宁,可是当他掀开帘子的时候,却见颜惜宁赤着膀子腰腹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坐在笋堆中笑得龇牙咧嘴。
姬松:……
他抬头看了看严柯,说好的打得有点狠呢?这不是活蹦乱跳吗?
严柯清清嗓子:“王妃,御医说您重伤未愈不该下床。”
颜惜宁嘿嘿笑着:“躺着多无聊啊,王春发又不许我去拔笋,我只能剥笋过过瘾。松松,你回来啦?要一起剥笋吗?”
姬松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了,过了许久后他长叹一声:“你竟然还想着去拔笋。”
他们刚遭遇了刺杀啊,颜惜宁难道一点都不害怕吗?
颜惜宁思考了片刻之后说道:“挺想去的,但是一想到可能会有刺客又有点怕。所以……如果我们明天去拔笋的话,多带点侍卫好不好?”
严柯背过了身,他肩膀抽抽强忍笑声。姬松无奈道:“明天应该不能拔笋了。”
颜惜宁愣了一下:“哎?为什么?明天不是还有一天吗?”
严柯解释道:“主子和王妃遭遇了刺杀,圣上大发雷霆,今年的春猎已经取消了。今天傍晚大家就会散去。”
颜惜宁遗憾极了:“啊……”山中还有好多野菜,他还没来得及摘就得回去了。
算了,反正他也摘了不少野菜,他和白陶两人肯定吃不完。做人不能太贪心,点到为止比较好。
姬松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颜惜宁,缠了绷带之后纤细的腰身更加明显了。姬松看着他的两条白胳膊心里有淡淡的不悦,这人怎么一点都不注意形象?虽然是男人,可哪好歹是他的王妃,怎么能这么大大咧咧毫不在意?
姬松对王春发使了个眼色:“给王妃披一件衣服。”
裹了一层纱布的颜惜宁一点都不热,他刚想拒绝就见姬松眼神不太友好,于是他讪讪的挠挠脸披上了外衫。这时候他才想起了正事:“对了,那些刺客为什么要刺杀你?”
姬松垂下眼眸语调低沉:“想必是想除掉我后搅乱朝局吧。”
颜惜宁感慨道:“朝堂水真深啊!”还是闻樟苑好,清静自在。他想回去了,白陶小松还有家里的鸡鸭鹅一定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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