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变数
莹雪听了后仍是在兀自伤身,她擦了擦泪,便问傅云饮道:“阿得那儿可是只有两个奶娘和睡荷跟着?爷还是多派人人手护着她吧。”
她俨然因恒哥儿中毒一事成了惊弓之鸟,傅云饮瞧了自是怜惜不已,将她拥入怀中安慰道:“你放心,我已让人跟着阿得去佛庵堂了,老太太那儿必是不会有什么险事发生的。”
莹雪这才稍稍心安,待心情略微平复下后,便与睡荷一起照料摇床内的恒哥儿。
傅云饮则去外头继续审问珍宝阁内的丫鬟与仆妇。
小厨房里负责做菜与传菜的那几个丫鬟婆子吓得在廊下瑟瑟发抖,抬头瞥见傅云饮阴寒的面色,愈发心里没底。
傅云饮让东昉将打板子的家伙抬了过来,几尺厚的棍棒若是打在人身上,那人便是不残也要少了半条命。
有几个机灵些的丫鬟和婆子已开始跪地求饶,只道:“世子爷,奴婢们断不敢做谋害二少爷的事儿啊。”
傅云饮却不为所动,只问道:“今日午膳,掌勺的是谁?传菜的是谁?送来珍宝阁的丫鬟又是谁?”
跪在下首的丫鬟和仆妇面面相觑了一阵,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傅云饮也发了狠,便吩咐东昉将领头的仆妇脱了裤子打上十个棍子。
那仆妇立时便哭天喊地道:“世子爷,奴婢只是负责烧火的,是王婆子掌的勺,小青传的菜,食盒是个脸生的丫鬟来取的。”
见这仆妇将所有的事儿都抖了出来,被点到名的王婆子和小青便颤颤巍巍地说道:“世子爷明鉴,奴婢们便是皆是按照少盐少油的规矩做的菜,断不敢放其余的东西。”
小青也泣着泪哭喊道:“世子爷,奴婢也没碰过那些菜,并小心地放进了食盒里,并没有经过他人的手。”
仔细听来,便只有将食盒从小厨房送去正屋的那脸生丫鬟有些可疑。
傅云饮了便冷笑了一声,问道:“这么听来,你们倒真是无辜的可怜,是爷冤枉了你们。”
几个丫鬟和仆妇都忙道不敢,见傅云饮面色愈发阴沉,便猛力磕了几个头,说道:“爷,都是奴婢们不好。”
傅云饮才懒得与这些油嘴滑舌的仆妇们废话,只回头与东昉说道:“这几个丫鬟和婆子,一人革半年的月例,各人再领十个板子,若下一回大小姐和二少爷再出了什么事,便通通发卖出去。”
几个丫鬟婆子还来不及磕头求饶之时,便被东昉以及他身后的小厮蒙住了嘴,一个个被压在了行刑的凳子上。
棍棒痛击到皮肉发出了些声响,那些丫鬟婆子被捂住了嘴,连痛字也喊不出来。
处理完了这几个婆子后,傅云饮又把珍宝阁内伺候的丫鬟都唤了出来。
因着恒哥儿的出生,珍宝阁内又添了不少人手,傅云饮便让王婆子和小青指认那个眼生的小丫鬟。
王婆子和小青忍着痛意寻了半天,却没寻到那日来拿食盒的丫鬟,也不敢撒谎,只得对着傅云饮摇摇头。
傅云饮料想着那丫鬟必不是珍宝阁内的人手,既给恒哥儿下了毒,如今自是躲了起来。
他满心的怒意无处发泄,便只得与东昉说:“刚各处丫鬟的花名册给我,再去和母亲说一声,让这婆子和丫鬟领路,将那提食盒的丫鬟寻出来。”
东昉正要领命而去时,却听得里屋的睡荷大喊道:“二少爷醒了。”
傅云饮当下也顾不得再审问这些丫鬟,便急匆匆地跑进了里屋里。
果然见恒哥儿苏醒了过来,只是因为身子不适,正被莹雪抱在怀里哭泣,且哭声十分微弱。
傅云饮立刻让人去将章太医请了来。
章太医就住在珍宝阁的东厢房里,不过片刻便来了正屋,他细心地替恒哥儿诊断了一番,便笑着说道:“小公子真是吉人自有天相,也不知那下毒之人喂了什么东西给他,他只吃下了一些,伤及不了性命,往后仔细将养着便能痊愈了。”
莹雪听了不禁喜极而泣,傅云饮也忍不住与章太医连声道谢。
章太医笑容和善:“不妨事,不过还是要仔细将养着,不可再让小公子服用毒物。”
莹雪将恒哥儿牢牢抱在怀里,只道:“多谢太医。”说罢,还不忘与傅云饮说道:“恒哥儿醒了,你便去把阿得也抱回来吧。”
傅云饮知晓她如今是那颗慈母心肠发作了,偏要让两个孩子都杵在自己眼前才放心,便也只得让人去佛庵堂将阿得抱了回来。
珍宝阁喧闹了好几个时辰,莹雪因心中惊惧,又悲又喜之下身子便有些受不住,等傅苏瑶回了珍宝阁后,她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傅云饮吓了个半死,连忙又把刚刚出府不久的章太医请了回来。
章太医给莹雪把了脉后,只说是她情绪太过激动的缘故,用些安神药便无恙了。
傅苏瑶趴在床沿边上,瞧着脸色惨白的母亲以及哭声微弱的弟弟,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大人们虽瞒着她,可傅苏瑶自小便早慧,已从今日珍宝阁内不同寻常的气氛中觉察出了什么。
她不哭也不闹,只噙着泪问一旁的傅云饮:“爹爹,是有人容不下阿得和弟弟了吗?”
童言童语虽稚嫩无比,却让傅云饮心下一窒,他便蹲下身子揉了揉傅苏瑶的脸颊,温声说道:“阿得别怕,爹爹会护住你们。”
傅苏瑶便懂事地将眼泪咽了下去,只将目光放在床榻里的莹雪之上。
傅云饮知道莹雪是担心坏了才会晕了过去,便让几个丫鬟好生守着她,还派了自己的暗卫守在了珍宝阁外。
沈氏将府上的花名册寻了出来,指着后一页上的几个丫鬟名字,说道:“这是上月里采买进府的丫鬟,我想来想去便也只有她们之中的哪一个包藏了祸心,你便一一审问去吧。”
傅云饮接过了花名册,并听茼蒿讲了那几个丫鬟的去处。
一共采买进来十个丫鬟,一个去了老太太的佛庵堂伺候,两个去了珍宝阁伺候,两个去了沈氏的院子里伺候,三个去了端方院,四个去了傅云萧的院子里伺候。
倒是各院里都有嫌隙的意思了。
傅云饮眸子一沉,讥笑道:“为了害我儿,这人真是用心良苦,既是内宅之祸,想来便只有一个人了。”
沈氏见他这话分明是意有所指,便说道:“我知你不喜欢婉晴,也定是因恒哥儿中毒的事儿怀疑上了她,可你到底没有切实的证据……”
谁知傅云饮却疑惑地问道:“难道在母亲眼里,我是个不分青红皂白便要给人定罪的性子?”
沈氏语塞,见傅云饮面色如常,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有没有怀疑上刘婉晴。
“母亲放心,我定会将这事原原本本地查出来,绝不冤枉了谁去。”
索性沈氏还了解几分傅云饮的为人,他断不会平白无故地将脏水泼在刘婉晴身上,便才松了口气道:“那人藏了这样毒的心思,你定是要将她找出来的。”
傅云饮离去后,正想去珍宝阁内陪陪自己莹雪与儿女,却被东昉一把拦住。
“爷,端阳侯世子在外头等着您。”
傅云饮心下又是一阵担忧,云洛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寻自己?莫非是知晓了恒哥儿被毒一事?
傅云饮便压下心中的疑惑,去往外头将贺云洛迎了进来。
贺云洛面有急色,一瞧见傅云饮后,便说道:“云饮,三皇子要反了。”
傅云饮心下讶异,见四下无人,方才拉着贺云洛进了书房里。
书房内,贺云洛将一封密信递给了傅云饮,只道:“这是我手底下的人拦截到的信。”
傅云饮拆开信一瞧,当即便脸色大变,只道:“三皇子竟勾结了二皇子?”
“是了,殿下已知晓了这事,咱们也该去东宫共议此事了。”贺云洛道。
傅云饮虽不放心莹雪与恒哥儿、阿得,可三皇子造反一事过于急切,他便只得让自己手底下的暗卫都候在珍宝阁附近。
自己则与贺云洛马不停蹄地赶往东宫。
一路上,傅云饮捏着那密信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只道:“三皇子的私兵并不多,只需提防太后党派的反扑便是了,如今这最大的变数就是二皇子了。”
“是了,他去了登州三年,殿下虽每回都让人去登州打探情况,可那些探子只说二皇子每日都在吃喝玩乐,无心于权位,如今看来却都是在韬光养晦罢了。”贺云洛道。
傅云饮越听越心惊,登州地势高耸,且野山众多,最是容易蓄养私兵的地方。
二皇子若带了一群兵力强盛的私兵攻来了京城,再加上三皇子在京里的人脉,只怕这未来皇位真会出现几分变数。
“云饮,殿下的意思是,要你说服你的父亲,他手底下的威猛军若能助陛下一臂之力,何惧二皇子?”贺云洛殷切地与傅云饮说道。
傅云饮却兀自沉默了下来,父亲向来是忠臣,只忠于陛下一人。
殿下虽被立为了太子,可未登上皇位之前,仍是有些变数在。
父亲他素来明哲保身,如何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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