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挺年轻的老谋子
此时，正在西安电影制片厂的张国师，正在担任摄影师的职务。
“老张，老张...来活了，来大活了!”当张国师蹲在水池边上洗袜子的时候，一个同事突然跑了过来大声喊道。
“什么活？该不会又是那个单们要出去游玩，把咱们老张借出去当照像师傅吧！”水池边上, 其它同事笑着凑过来说道。
“对了，老张。上次你去拍照的那个单位，我看你洗出来的照片，其中可是有两个女孩是真的漂亮。
能不能帮兄弟介绍介绍，要是这事能成，将来兄弟好好请你吃几天大餐。”有些人满脑子都是工作，但是有些人满脑子都是想找个对像。
虽然老张玩的是胶片摄影机，主要的工作内容是拍摄电影。
可是当其它单位求上门来, 想借一名摄影师帮大家拍照留念的时候，西安电影制片厂也只能是积极配合。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在没有影响到本职工作的前提之下。
“不是穿着黄衣服扎着两个小辫儿的那个女生？
人家都已经名花有主了，虽然拍照的时候两个人没有合影。
可是根据那天我的观察，我感觉这位女生跟另外一个男的频频眉来眼去。
或许是不到公开的时候，两个人并没有跟同事们坦白这一切。
既然人家小姑娘都有了对象，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张国师并没有回应同事叫喊着来工作，此时对于张国师来说，他的第一反应也是感觉又要跑去其他单位客串照相师傅。
自己明明学的是摄影，电影没拍几部，在这西安倒是没少给人拍照。
大好的岁月干不了正事儿，天天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别人背后拍照，这样的工作既枯燥又乏味，张国师早就有些不耐烦。
所以在同事叫嚷着呼喊着有活干的时候，张国师并没有第一时间给予回应。
而是调侃了一下自己身边这位想要追求漂亮姑娘的同事。
看张国师不搭理自己，刚刚呼喊着有活干的同事脸上收起了焦急之色，反而不紧不慢的打开了水龙头洗了把脸。
“你们说咱们厂今年能拍几部电影？咱们好歹也是一个电影制片厂, 眼看这一年就要过去, 到现在为止全年就立了一个项目。
而就是这个项目, 还是两年之前定下来的事情。
为了跑这部电影的经费，咱们厂领导头发都要白了。
如今这部电影已经拍完并且正在剪辑，相信过年的时候，能够在西安所有的电影院上映。
可是这一部电影，就浪费了两三年的时间，也不知道下一部电影是什么时候。”说这话的时候，此人一直打量身边的几个人。
“今时不同往日了，以前至少每一年都有一部献礼片。
可是随着改革的脚步，听说将来咱们这样的电影制片厂也要自谋生路。
听上去倒像是好事，自己筹措资金自己拍摄自己想拍的内容。
如果上级领导有安排的话，会另行安排资金进行拍摄。
而平日里没有任务的时候，完全靠自己自谋生路。
筹钱拍电影，筹钱制作拷贝，然后拿到电影院放映去收门票。
虽说现在只是传说，还没有彻底的落实到咱们厂。
可是看报纸上所说的东西，估计自谋生路也就是未来两三年的事儿。
咱们全国好像有三十五家电影制片厂，想要养活一个厂子的人，至少每年要拿出两到三部电影。
这样一来的话，每年全国将会有一百多部电影上映。
平均两三天就有一部电影跟老百姓见面。
到时候要是票卖的不理想, 能不能挣钱放到一边, 恐怕连成本都会收不回来。”一说到未来要自谋生路，有些人双眼无神十分的担忧。
“如果将来真的自谋生路，咱们西安这些电影院是不是都要放映咱们西安电影制片厂的影片。
除此之外，咱们整个省也将给予保护。
不过我更担心的是，如果每个省都采取这样的保护政策。
每个地方自己拍摄影片，然后拿到自己省份的电影院去放映，到时候咱们拍的再好恐怕也进入不了其他地区。”有人倒是有先见之明担心地方过于保护，即便拍摄很好的影片也难以进入其他地区收割票房。
然而这份担忧连两秒钟都没有坚持到，突然间有人开口说道：“现在电影院都不归地方管了，这事你们不知道吗？报纸上都写了难道你们都不看的吗？
全国上万家的电影院，全都合并成为了一家公司，叫做电影放映公司。
其中这家公司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全部卖给了大资本家林平。
如今想要上映电影，只能试着林平说了算。
不过这件事儿有好有坏，坏的咱且不说，只说好的一面。
如果有一部电影被林平看上，拿到全国上万家影院进行上映。
到时候这票房估计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哪怕电影院占九成收入，咱们电影制片厂只占一成的收入。
只要每年有两三部电影进入院线播放，估计每年都能挣个几百万。”
一想到一部电影可以在全国上万家影院同时放映，作为电影从业者，人们就感觉到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在沸腾。
毕竟作为专业的电影制片厂工作人员，西安电影制片厂有史以来，拷贝制作最多的影片也不过是三百多个拷贝而已。
三百多个拷贝也仅仅是支持同时在三百家影院同时放映。
即便是放眼全国，一部影片能同时制作一千个拷贝，这也是极为罕见的事情。
如果一部电影能够制作上万个拷贝，同一时间在全国上万家电影院播放，想想都感觉让人热血沸腾。
“那要是林平不让咱们电影制片厂的电影上映，岂不是咱们西安电影制片厂以后再也不能进入影院了？
领导就不管管吗？
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一个资本家一个人说了算？
这要是全国三十五家电影制片厂全都不让上映，咱们国家的电影产业不就全完了？
不行，我要给领导写信，认真的反映一下这个弊端。”有人顿时没了洗衣服的心情，想要马上去写一份检举信，反馈一下资本对于电影文化的迫害是多么的严重。
“快得了吧！”有人看到同事这样的反应，直接笑着推了他一把。
“你能想到的事情领导都想不到？
全国上下就你一个人最聪明？
既然领导做出了决定，肯定有领导的用意。
况且，你刚刚所说的一切也都只是猜测罢了。
谁能够保证双方签署合约的时候，有没有相关的规定。
这么大的漏洞摆在这里，领导们肯定会在合同上进行约束。
而且林平是一个资本家，资本家的本质就是为了挣钱。
只要你拍摄的电影足够好，他有什么理由不让这些电影上映？
你就赶紧老老实实洗你的衣服，别给领导们添乱。
就你那点小聪明，追一个女生都够呛。”一番言语下来之后惹得一众人哈哈大笑。
“那你刚才喊着有活了是什么意思？”张国师听到这里，突然脑子里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赶忙放下手中的袜子问。
“哎哟！现在知道问我了？晚了点儿吧！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晚上请我吃饭我跟你好好说说。”看到张国师似乎回过味儿来，刚刚还大呼小叫的人立马趾高气扬了起来。
“不就是一顿饭吗！我请，请就是了。
工作上的事不要耽误赶紧说。”张国师赶忙催促的问道。
“咱们厂接到电话，那个大资本家林平想要投资一百部电影。现在联合了上戏，北影，中戏，军艺开始筹备这些电影。
其中军艺有八一电影制片厂全面支持，他们将完全独立的制作二十五部电影。
而另外三个学院，虽然本身也可以独立制作电影，可是同时大批量的开工显然是强人所难。
为此这三家院校，给全国所有的电影制片厂打去了求助电话。而这其中就包括咱们西安电影制片厂！
厂长说了，让咱们赶紧挑选骨干力量，去京城跟中戏北影接触一下。
至于上戏那边，就只能暂时放弃。
毕竟咱们厂经费有限，集中有限的经费去往京城。
咱们厂太穷了，实在拿不出两拨经费让两批人马一批去京城一批去上海。”听到张国师答应晚上请客吃饭，来人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找领导定个名额。”不等张国师开口，身边已经有人等不及。
衣服都不管不顾，甚至手上的泡沫都没有冲洗，直接在裤子上擦了两把，风一样的向着厂长办公室冲去。
有人带头，张国师也像脱疆的野马一样，跟着前面的人向着厂长办公室冲去。
眼睁睁看着两人飞奔离去，刚刚那人却在后面大声喊道：“晚上别忘了请客！”
“放心吧！晚上一定请你。对了，帮我把衣服收回去...”张国师说这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回头，直接冲进了远方的办公楼。
当张国师跟着同事冲到厂领导所在的楼层时，这里早已经人满为患。
每个人都想参与到这次与高校的合拍片计划之中。
对于大家来说，这次的工作不只是能拍电影，更有可能改变人生的大转折。
虽然在办公室走廊的很多人，说出了各种各样版本的谣言，这里面的消息有真有假。
但是有一条大家可以肯定，那就是三家院校手中有大量的电影需要拍摄。
这么大体量的工作，足够大家摆脱现在枯燥的生活，去做一名真正意义上的电影人。
走廊之中熙熙攘攘，显然这里已经不是谈事的地方。
很快，在厂长的号召之下，厂区的广播开始了小喇叭。
“请所有职工马上到礼堂开大会，请所有职工马上到礼堂开大会...”
半个小时之后，礼堂里坐满了300多人。
“同志们可能已经听到了消息...”看着大家都落座之后，厂长对着台上的麦克风讲起了话。
“三家院校的确打来了电话，希望我们配合他们进行拍摄电影。
这一次，我们是一个打工人的角色。
所有的电影主创人员，全都由三家院校来主持。
不过，刚才我已经跟上级领导仔细的询问过了。
领导说的很清楚，希望我们好好配合。
争取拿到一个亮眼的成绩，更争取将来以西安电影制片厂的名义跟林平收购的全国影院合作。
这次林平给出的预算是每一部电影300万，这样的价格简直可以拍10部电影了。
同志们，属于你们的时代已经到来了。
想想看，如果咱们西安电影制片厂拿到5部电影的合约，那可就是1500万人民币的金额。
如果咱们有了这笔钱，恐怕能让咱们厂拍整整几十部电影，未来5到8年都不用再操心钱的事情。”厂长干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如此的兴奋，毕竟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
60多岁的厂长啰嗦的说了很多很多，过了半个多小时之后，话风突然一转。
“同志们，咱们这一次要派出两个工作组，争取拿下两家院校。未来两天，厂里要进行人才选拔。
各个工位，不论是摄影，灯光，录音，道具，美术，都要进行最严格的考试。
这一次不论你是老师傅，还是年轻人，我保证给你们最公平的机会。
如果这一次有老师傅没有选上，大家心中也不要抱怨。
这次的机会，关系到咱们厂的未来。
如果没有把握住这一次的机会，未来很可能会被同行抛离。
现在全国有35家电影制片厂，到时候一定会有人被淘汰，尤其是全面实行市经经济之后。
所以，我不会给任何人面子。
谁也不用来我这里走后门，我们只看技术，只看你的能力。
如果我给你们走人情，最终害了咱们厂，以后我怎么跟在场的大家交代。”厂长无非严肃的对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说道。
现场的年轻人听到这话，一个个内心升起了火焰。
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走资历。
如果一切都靠资历，那他们这些年轻人根本不会有任何的机会。
电影行业，虽然很讲技术，但绝大多数人技术上都差不了太多。
工作5年的新人，跟十几年的老师傅，没有太多的技术差。
这就导致，如果接照资历决定一切，那他们这次完全就是干看着。
不过听到厂长说选拔，他们打算把这几年学到的东西，认真跟老师傅们比划比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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