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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48章


出了公主府,  已是日落西山,江宴没坐马车,沿着被晚霞照耀的竹林小径信步而行。

        李擎落他身后几步,视线落在江宴潇洒挺俊的身影上,觉得世子从公主府出来后心情似乎变得不错起来,  不似之前沉郁的模样。

        穿过竹林,没多久,便是街道,越往前走,越热闹起来,  店铺林立,  各色商品应有尽有。

        李擎默默不语地跟在江宴身后,也不知晓他此刻要去往何处,就在这时,江宴脚步忽然一顿,回头,淡淡地问∶"李擎,你身上带钱了么"

        李擎回道∶"带了。"

        江宴微微一笑,"全部借我,回府还你。"

        李擎拿出一荷包,全部递给了江宴,只当他要卖酒,却不想他进了家十分昂贵的首饰铺,用全部的银两换了一副耳环,李擎这才明白他大概是要找温小姐和好了。

        不过接下来的几日,江宴仍旧没有去找温庭姝,只是也不再像前些天无所事事的模样,李擎不知晓江宴的打算,内心又禁不住猜测他可能要放弃温庭姝,开始去寻找下一段情缘。

        这期间发生一事,白枫和桃夭天好上了,那日在天香院,陆修言和江宴先后离去,白枫被桃天夭缠住,后来又被一帮美人灌了很多酒,白枫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桃天夭的床上。

        江宴这边听说是白枫酒后乱性破了桃天夭的身子。听闻此事,江宴只是皱了下眉,并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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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府。

        温庭姝坐在书房的圈椅中,打开匣子取出江宴给她写的那些信,江宴已经多日不曾来找到她,温庭姝猜测江宴这次也许是真知难而退了。

        若果真如此最好,温庭姝打算把这几封信都烧了,当做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但她忽然想到,这是江宴留给她的唯一东西,若烧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他们之间的事仿佛是她的一场梦。信捧在手中,忽然就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秋月一进书房,便看到温庭姝正出神地望着那几封书信,内心不禁叹了声,也有些懊恼愧疚,小姐当初优柔寡断的时候,她应该坚定地劝小姐莫与江世子来往,而不是帮着小姐与他私下来往。

        秋月走过去,轻唤了声∶"小姐。"

        温庭姝回过神来,看了眼手上的信,最终还是没舍得把它们烧毁,将信重新放回匣子里,锁上,她才抬起头,若无其事地问秋月∶"何事"

        "春花刚刚过来,说是夫人那边派人来,让您过去她那里一趟。"秋月回禀道。

        "好。"温庭姝起身离开书房,带着秋月往孙氏的院子而去。

        来到院子后堂,孙氏早在堂中等候着她,佩秋不在,去乡下姥姥家里玩去了,孙氏的母亲也是世家大小姐,只是她的母亲是个喜清净的人,自孙氏的父亲死后,她母亲便搬到了乡下的别业里,独自一人安静地过着寡居生活。

        温庭姝给孙氏行了礼,便被孙氏叫到身旁坐下。

        温庭姝原本以为孙氏有什么事要叮嘱自己,却没想到是因为孩子的事,她嫁给宋子卿已有三个多月,但她这肚子还未见动静,孙氏急于抱孙子,便有些着急,她希望温庭姝赶紧怀上孩子,又觉得她过瘦,所以找大夫给她抓了很多补药,据说喝了很容易怀上孩子,她的弟媳便是吃了这补药怀上了大胖小子,孙氏不仅让她吃补药,还让她这段时间不必太过操劳,专心的养身子。

        从孙氏的院子出来后,温庭姝面色有些难看,秋月拎着好几包药,默默跟在温庭姝身旁,回到院子,进屋时,温庭姝还因为晃神险些绊到门槛,幸好秋月扶住了她,"小姐,您没事吧"秋月担心地看着她。

        "我没事。"温庭姝勉强一笑,随后回到屋中,坐在椅子上,"秋月,给我冲盏茶来,我有些口渴。"

        "奴婢这就去。"秋月放下药包,去给温庭姝冲茶。

        温庭姝看着放在桌上的药,黛眉间凝了愁结,原本她还能靠不停地做事来打发这日子,让自己忘了江宴,如今孙氏却要她歇着,还要整日围着宋子卿打转,让他夜里在自己房中留宿,这令她如何能够忍受得了

        温庭姝揉了揉有些发闷的心口,只觉得有些喘不上来气,秋月冲茶归来,瞥见温庭姝面色发白,额角冒汗,吓了一跳,忙将茶放下,"小姐,您可是身子不舒服"

        "没事。"温庭姝摇了摇头,端起茶,喝了一口,茶汤入喉,才觉得松快一些,这茶热,加上天气也热,温庭姝后背瞬间出了一身汗  ,秋月赶紧拿起扇子帮她扇凉。

        但心情平复下来之后,温庭姝感觉有些精神恹恹,懒声道∶"秋月,你去把这药熬了吧,我回房躺片刻,午膳后再吃这药吧。"

        秋月皱了皱眉,不禁抱怨道∶"是药三分毒,就算是补药对身体也没什么好处吧,小姐您身子也没什么毛病,以前在家都不用吃什么补药,别补着补着弄出毛病来,按奴婢说,夫人怎么不让姑爷补一补我看姑爷那身子骨也不怎样,没准小姐怀不上是因为他的原因呢。"

        温庭姝原本想打断她的,奈何她说话就跟烧炮仗似的,一说就停不下来,直到她一口气说完,温庭姝才嗔了她一眼,声音有些严厉;"我平日里让你谨言慎行,你到底有没有听进耳朵里"

        秋月想说的已经说完,低着头一副受教模样,"哦,奴婢知错了。"

        温庭姝看她这样分明是不知错的,但此刻也没精神申饬她,起身正要回屋里,春花却从外头走进来。

        春花说道∶"小姐,有您的信。"

        听闻有她的信,温庭姝反射性地惊了一跳,但下一刻春花便补充道∶"是李府派人送来的。"

        一股难言的情绪浮上心头,温庭姝接过信,坐在椅子上,拆开信一看,是陈氏写的,看到信的内容温庭姝大惊失色。

        "小姐,可是李小姐出了什么事"秋月不由问道。

        温庭姝黛眉蹙起,"陈夫人说,秀英不见了,问我她有没有到我这,或者知晓她去了何处她从昨夜晚上便失踪了。"温庭姝心乱如麻,"此事有关秀英的名誉,你们不可张扬出去,听见没有"

        秋月和春花连忙保证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

        温庭姝让春花去熬药,留下秋月伺候,秋月陪同她回到房中,温庭姝坐下小榻上思索了许久,都没想到李秀英会去何处,最后她忍不住猜测李秀英的失踪会不会和那个负心汉有关。

        秋月犹疑再三,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姐,你说李小姐会不会和人私奔了啊"

        秋月语气很小心翼翼,因为怕温庭姝责怪,她其实并不知晓李秀英和负心汉的事,她之前陪温庭姝去看望李秀英,也没有多问,温庭姝要替李秀英保守秘密,也没有把此事告诉秋月,秋月是因为小姐和江世子的事才禁不住猜测李秀英可能也有情郎。

        "秋月,不可胡说。"虽如此说,温庭姝却沉了眉眼,她实在不敢相信李秀英会做出这等惊世骇俗的事来,可是有些事情已摆在面前,她未出阁便让男人占去清白之身,已经是昏了头,若是那男人再回头对她花言巧语,没准她一心软就对那负心汉言听计从了。可如今温庭姝根本不知晓那负心汉是谁,她要如何找到李秀英,她一个女人又能帮得上什么忙。

        温庭姝心中不禁十分替李秀英担忧,若她果真是与那负心汉私奔,她就不怕被人认出来么先前还说要顾着家中颜面,她怎么会做出这等糊涂事来

        温庭姝皱着眉头,越想越担忧,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又如何能够在外头生存

        午时,宋子卿出门去了,温庭姝独自一人用膳,因为记挂李秀英的事,她也没有食欲,食不知味地吃了半碗饭便推说不吃了,候了半个时辰,将补药喝下,药很苦,喝完之后,温庭姝一连吃了好几颗蜜饯才除去口腔里的苦味。

        温庭姝正拿起竹签准备插起一颗蜜饯,却见秋月从外头回来,一手背在身后,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

        温庭姝贝状觉得古怪,放下竹签,"秋月,你有什么话要说么"

        秋月犹豫片刻,还是将手上的信交到她手中,"奴婢方才落了东西在梨香小院,去到那时碰到李擎,他来替世子送信,奴婢原本不想接的,可李擎说有重要之事要告诉小姐。"

        温庭姝听着半信半疑,她有些怀疑江宴是否故意这般说来骗她看信,虽是如此想,温庭姝还是拆开了信。

        江宴在信上说他知晓与李秀英好的那个男人是谁,还说他知晓李秀英的行踪,让她二更天去梨香小院找他。

        看了信的内容,温庭姝吃了一惊,江宴怎么会知晓李秀英的事温庭姝内心疑惑万分,又急于得知李秀英的下落,哪里还顾得着自己下定决心不与江宴碰面的事,好不容易挨到晚上,温庭姝劝说宋子卿留宿在苏雁儿那处,才与秋月悄然来到梨香小院。

        去到那时,江宴已经等候在书房里,他姿态随意地靠在她平日里看书的桌案旁,双手环胸,从她开门,他目光便落在她身上,脸上露出一如既往温柔的笑容,"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又当做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的模样。

        温庭姝觉得要他知难而退,似乎是不可能的,温庭姝内心不禁涌起无力感,为了李秀英的事情她只能隐忍。

        "锁没换嘛。"江宴一边朝着她走来,一边微笑道。

        温庭姝听出他的言下之意,不作理会,"李秀英在哪里"温庭姝开门见山地问,神色冷淡。

        "先别着急,我们说会儿话可好"江宴声音很轻柔,带着点请求,一边说着一边朝她逼近,温庭姝面对他这般没脸没皮的模样不禁感到束手无策,因为他嘴上是请求,实际上的动作却很强势。

        温庭姝连连后退,努力摆出端肃的面容,"江世子,上次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还是……"

        江宴立刻伸出手,食指抵着她的唇间,示意她不要说话,温庭姝唇碰触到他的指尖,瞬间不敢再张口,内心却感到不悦,蹙着眉头看他。

        "你一定是误会了我,能否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不等温庭姝说话,他便说道,"这些天我很想见你,但又怕你生气,所以不敢来,我好好反省了自己,那天夜里我不该擅自主张到你的院子里找你,是我太轻狂自大,以为不会被人看见。被苏雁儿看到,我只能将计就计让她以为我是找她的,对我而言,只要是能够保护你,我可以利用欺骗任何人,若让我再选一次,我仍旧会如此做。"

        见温庭姝微微蹙起眉头,江宴伸手轻轻帮她抚平眉间愁结,认真地说道∶"但苏雁儿扑进我怀中时,我会坚定地拒绝她,而不是安抚她的情绪。我原本以为只要不动心便成,却不想你如此在意,我向你保证  ,那夜之事以后再也不会发生…"

        温庭姝打断他的花言巧语,"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不用向我保证什么。"任凭他说得天花乱坠,温庭姝也不打算再相信他的话。

        江宴定定地看了她片刻,随后微微一笑,"好,那我们便说另一件事。你可是觉得我只是想和你来一段露水情缘或者享受与你偷情带来的刺激感"江宴说得很淡定,但其实有些心虚,一开始他的确如此想,与她做一段时间情人,让彼此获得愉悦。而如今事情却变得复杂起来,她说与他在一起很痛苦,可他无法放弃她,又不想她如此痛苦,那便只有柯无忧所说的办法了。

        温庭姝见他理所当然地说着这种话,仿佛自己受了多大的冤枉一般,禁不住冷笑道∶"难道不是么"

        看着温庭姝目光透着嘲讽,江宴脸上依旧维持着浅笑,没有回答是或者否,"如果你觉得和我在一起会让你担惊受怕,或者让你觉得自己是背着夫君偷情的……放荡的女人,那等你和离之后,我们再在一起如何"

        温庭姝面上浮起几分错愕之色,她看着他的眼,突然有些不明白他是在说笑,还是认真的,她蹙着眉,眼波微动,"你在与我说笑么和离又不是想和离就能和离的。"

        听闻她这句话,江宴觉得柯无忧的确是对的,江宴携起她的手,神色专注地凝望着她,"你只要实话告诉我,你想和离么想嫁给我么"

        这个问题太过出人意料,温庭姝心口怦怦乱跳,感到心慌意乱起来,她低着头抽回被他握着他的手,往前走了几步,背对着他而立,明明知晓他的话不可信,心却还是被他微微说动,温庭姝不禁恼自己不长记性。

        江宴从背后抱住她,熟悉的温暖让温庭姝晃了下神,江宴很轻柔地抱住她,一旦温庭姝不愿意,便可立即逃脱,但等了片刻,她似乎没有挣扎的意思,江宴环着她腰际的手才渐渐收紧,唇吻了下她的肩头,然后在她耳畔呢喃∶"我可以想方设法地让你们和离,之后……我们便成亲吧。"

        听闻成亲两字,温庭姝浑身一颤,她默了片刻,责怪道∶"不要再说这种花言巧语了。

        "不是花言巧语。"江宴低声道,"放心,在你未和离之前,我不会碰你,哪怕我再想要,我都能忍着。"

        温庭姝心口不由激烈地跳动起来,这次没有因为他轻佻的话而羞红脸,"我嫁过人,不是清白之躯"

        她曾经很想嫁给他,可最终却嫁给了宋子卿,从此便不敢再生妄想,他堂堂一世子,怎能娶一个和离过的女人温庭姝觉得很荒唐,而且他肯定会被人笑话。

        江宴笑了笑,"这种事根本无所谓。"

        他答得太干脆,温庭姝心口剧震,虽然觉得这句话太不可思议,但仔细一想,这话被江宴说出口似乎又很正常,他总是不将一切的规矩礼法放在眼里,我行我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温庭姝突然不知晓该如何回应他这番话。

        "……愿不愿意"

        他语气沉稳而慎重,让温庭姝有些慌乱,想走,却发现他还拥抱着她,两人这样的姿势在这幽夜中显得极其暖昧,温庭姝脸止不住的发烫,想逃避这个问题,然后蓦然想起李秀英的事,她连忙挣脱江宴的怀抱,道∶"你不是在信中说你知晓秀英在何处么你不会是故意骗我的吧"

        见她故意转移话题,还气势汹汹的瞪视着自己,江宴不由失笑,她脸上的红晕可出卖了她,"我没骗你,真知晓。"

        温庭姝闻言真着急起来,不由伸手抓住他的衣袖,急切地问∶"你怎么知晓和她好的男人谁"温庭姝想了想,又觉得这不是最要紧的,又改口∶"秀英如今在哪里"

        看着她如此紧张闺友的模样,江宴倒有些吃味了,走到桌前的椅子坐下,凤眸一扬,轻笑∶"你过来,我告诉你。"

        温庭姝连忙走上前,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那急切的模样哪里还有大家小姐的稳重风范。

        江宴眯了眯凤眸,忽然暖昧地拍了拍自己的腿,气定神闲地说道∶"来,坐我腿上说。"

        温庭姝见他又变得轻佻,心中有些不满,只是记挂着李秀英的事,无心思与他玩笑,只催促道∶"你别得寸进尺。快点告诉我。"

        "告诉你也没用。"江宴不再和她玩闹,随后叹一声,"他们如今在一旅店住着,你放心,陆修言是我的好友,我不会置之不理,明日我会解决此事,你不必担心。"

        江宴其实也想不到陆修言会做出带人私奔这等荒唐之事来,不过他大概已经走投无路才会如此,女方已经与人定亲,他的父亲不论如何都不可能会干涉这门其实,而陆修言表面虽装作放浪不羁,实际上那心端正的很,根本不会使用阴谋诡计来破坏女方的婚姻,不过如今他这行为也坏了他的品行,一步错,步步错。

        宋子卿原本在苏雁儿那处留宿,却不想她月事早来,男人向来最避讳这种东西,没办法,只能离开她的屋子,回了主院。

        屋内已经灭了灯火,宋子卿敲了几下门,屋内毫无动静,不觉蹙了眉头,记得之前他每每敲门都无人应,宋子卿不由有些怀疑屋里的人是故意不给他开门,宋子卿心中不觉浮起一股郁火,他又用力敲了几下门,这时屋内总算亮起灯火,脚步声渐近,''呀''的一声,门被打开,是春花。

        春花睡觉向来雷打不动,她并不是被这敲门声惊醒的,只因今夜晚膳吃了辣子鱼,睡到二更天只觉得口渴得慌,便爬了起来,灌了好几杯茶,忽然听闻敲门声,便走出来开门。

        见是春花,宋子卿颇有些奇怪,他听闻这丫鬟向来睡得早,一旦睡下,任凭多大声响也惊不醒她,他皱着眉头∶"少奶奶呢"

        "在屋里睡呢。"春花掌着烛盘,恭恭敬敬地说道,随后领着宋子卿去到两人睡觉的内房,结果却发现床上并没有温庭姝的身影,春花吃了一惊,瞬间没了困意,一转头却见宋子卿一脸冷色。

        她方才出来时也没有注意到秋月的床上有没有人,便道∶"姑爷,奴婢去秋月的床上看看。

        她行步匆匆地离去,没片刻归来,见宋子卿端坐在椅子上,神色冷如冰霜。

        春花低着头,谨慎地回答∶"少奶奶可能是去书房了,我听秋月说,少奶奶晚上有时候会去书房看书。"

        宋子卿半信半疑地冷笑∶"这么晚还去书房看书么"

        "姑爷,奴婢去看看吧"春花小心翼翼地说道,怕鬼,然而也顾不得许多了,只因宋子卿此刻的神色有些吓人。

        宋子卿目光落在她身上,沉思片刻,忽然起身,冷声道∶"我与你一同去。"

        春花心猛地一跳,内心不由担心温庭姝不在书房,她忐忑不安地与宋子卿出了屋子,往梨香小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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