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
隔天, 江淮起床时,脸上都被压出来了印子。
他起床之后,陆无祟已经坐在一旁看书了, 江淮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低头一看, 衣服因为他睡觉的时候不老实,已经团了上去。
他洁白的肚皮在阳光下泛着光。
陆无祟也看了过来, 不过他只稍微看了一眼,就抓紧挪开了视线。
倒也不是他不想看。
只是再升旗下去, 疼一疼事小,发炎了事大。
江淮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
他怎么觉得,他好像是长胖了点?
以前他这么坐着的时候,肚子都是收进去的,不像现在这样,小腹微微突出来一块肉。
其实要不是仔细看的话, 也没有多明显。
陆无祟目光都快转僵硬了, 也始终不见江淮把衣服给穿上。
他索性自暴自弃,把视线转了回去。
然后就看见了江淮盯着自己的肚皮发呆。
陆无祟一顿。
……看上去挺软。
不止是肚子,江淮脸颊上也有不怎么明显的婴儿肥, 平时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可是他低着头时,就比较明显了。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陆无祟倒是没觉得江淮胖。
甚至他在看着那一坨软绵绵的肉时,还产生了一种手痒痒的感觉。
想上手揉一揉。
不过他没能看多长时间, 因为江淮已经把衣服给放了下去。
白天的庄园风景如画, 尤其是处在夏天时, 花草树木都是正旺盛的时候。
江淮躲在阴凉地, 面前架着画板,眼睛所能看到的地方,皆是一片美丽。
可是在这样美丽的地方。
他听到了些许蚊虫的声音。
陆无祟已经给他喷了花露水,把他浑身上下都弄的香喷喷的,还在他附近点了蚊香,其实蚊虫少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江淮就是莫名的不舒服。
他很少有心情烦闷郁结到自己都纾解不了的时候,因为他想事情很简单。
能解决的,和不能解决的。
能解决的都被他给解决掉了,而不能解决的,会被他给抛之脑后,直接就不想了。
可是现在,明明他什么都没有想。
只是略微的听到了蚊虫的声音,然后就烦躁起来了。
陆无祟就在他的身边,仰倒在一张躺椅上,戴着墨镜闭目养神。
江淮:好烦,为什么他能这么悠闲。
他的这个情绪来的莫名其妙,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了一点不可思议。
但毕竟江淮一直都很乖。
在陆无祟没招惹他的情况下,他也不会主动找陆无祟的茬儿。
所以他忍了下来。
可是,在忍到晚上时,他破功了。
起因是陆无祟往他的碗里夹了西蓝花。
江淮最讨厌的蔬菜就是西蓝花,人从小到大可能会变换许多次口味,可是他对西蓝花的厌恶却始终如一。
陆无祟居然给他夹这么难吃的东西!
而且以前他们吃饭,不是各吃各的吗?现在陆无祟怎么还记得给他夹菜了?
——生气之下的江淮,完全忘记了陆无祟和他表过白这件事。
给喜欢的人献殷勤这种事,简直太正常不过。
就连陆总都不能免俗。
江淮吃了两口碗里的饭。
看着面前绿油油的西蓝花,整个人又是一阵火起。
其实他碗里,有不少绿油油的蔬菜,看得陆无祟大为惊奇。
这两天陆家的厨子也是叫苦不迭。
毕竟他们本身是做重口味菜的,青菜做的肯定没有肉菜好吃。
要是雇主没吃高兴,一不开心就把他们给解雇了,他们往哪说理去?
江淮不吃了,他停住嘴,把筷子举起来。
然后夹住那碍眼的西蓝花,重新放回了陆无祟的碗里。
陆无祟:……?
江淮身心舒畅。
陆无祟受宠若惊。
由于整张餐桌上都绿油油的,所以他其实根本没看清他刚刚给江淮夹过去的是什么菜。
江淮能给他夹菜,他的高兴程度可想而知。
他压下向上翘起的嘴角,对着江淮道:“其实不用给我夹,我自己吃也……”
江淮板着脸,奶呼呼的小脸上面无表情。
陆无祟:及时住嘴。
……什么情况?
江淮烦躁异常。
尤其是他在看见陆无祟时,总觉得陆无祟悠然自得的度假状态非常碍眼。
可,陆无祟什么都没干啊!
就连陆无祟,也注意到了他情绪不怎么对劲。
陆无祟并没有完全的放松警惕。
他的戒心还是一直在,但是,坏就坏在:他根本没有任何陪伴孕妇的经验,电视剧的观阅量比起江淮也没多到哪里去。
所以江淮在出现这些不对劲的症状时,陆无祟的疑心从心底一闪而逝,却没有继续深究下去。
晚上吃完饭没多久,江淮再次打了一个花瓶。
庄园这边,用来装饰的花瓶,价格比起陆家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里毕竟是一个休闲娱乐用的场所,美观性也很重要,因此陆无祟当时想都没想,什么东西都是弄的最好的。
陆无祟上楼时,江淮正不知所措地盯着面前的碎片,还试图去捡。
“别动!”陆无祟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在江淮被吓一跳的表情中,陆无祟猛地上前,抓住了江淮的手,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发现没事后,才松了口气,然后让管家带着人上来收拾。
江淮看起来魂儿都丢了。
陆无祟皱眉,“吓到了?”
江淮没说话。
陆无祟有些着急,捏住江淮的下巴,与他的眼神对视,在发现江淮的眼神有些呆滞后,心焦道:“乖恬恬,真吓到了?”
江淮怔愣地摇头。
他以为,他把花瓶给弄碎了,陆无祟肯定是要生气的。
可是现在,陆无祟没有任何生气的影子。
这让他心底积攒的火气也一扫而空了。
等管家带着人都走了,江淮才嗫喏道:“花瓶钱,我过段时间还给你……”
如今他接稿的费用正在随着他水平的进步而增长。
这个暑假多接几张,应该就能还清了。
陆无祟一顿。
原来江淮竟然是为了这个担心?
在他告诉江淮,自己喜欢他之后,江淮竟然还是急着和他划清界限?
他脸色阴沉了一下,半晌,才咬着牙说:“谁让你还了?”
江淮:……?
“我都没提呢,你倒是挺积极,”陆无祟阴阳怪气道,“要是这次几百万,你还能这么积极吗?”
江淮吓住了。
几百万!
陆无祟看他吓住的样子,就知道他当真了。
他心中涌上来股无奈,到底是没舍得继续说下去,颇为高傲地轻哼一声,然后松开了江淮的手。
江淮沉思片刻,忍痛道:“那……我也还给你。”
陆无祟一懵。
江淮肉疼到要死,但出于他自己的原则,还是道:“你说吧,几百万?”
陆无祟:磨牙中。
江淮继续道:“要是我实在还不起,卖给你我五年内所有的画行吗?哪怕我们离婚了也依旧生效,我的水平是在进步的,肯定一年比一年值钱,五年能画好多……”
“别说了,”陆无祟攥着的手都在颤抖,“再说下去,我给你涨价到几千万。”
江淮欲言又止,却还是闭上了嘴。
陆无祟气到模糊,“不用你还,这个家里所有东西都随便你砸,砸着出气都行,我现在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今晚别和我说话了。”
江淮:……半年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但是为了几百万,他还是决定闭上嘴巴。
陆无祟还是气不过,“还有,想和我离婚,你死了这条心!”
江淮抿住嘴,尽力不和他顶嘴。
陆无祟气冲冲下楼了。
江淮这才松了口气。
他能感觉到,陆无祟刚刚是真的生气了。
不过,他不就提了一句离婚吗?他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天天缠着陆无祟气他了啊。
江淮再次发动了他的智囊团。
——就是那个只有三个人的小群。
他疑惑问道:[我又惹陆无祟生气了,可是这次我没想惹他啊,他自己就生起气来了。]
听到有热闹可以看,珍姐和朱小艾窜的比谁都快。
珍姐率先道:[快,说来听听,我来为你答疑解惑。]
朱小艾附言:[快快。]
江淮打字比起正常说话要好点,不过没好到哪里去,也是慢吞吞的。
他道:[就是,我又打碎了他一个花瓶。]
朱小艾:[哦豁,这次的多少钱?]
珍姐震惊:[什么叫做这次的?什么叫做‘又’?]
朱小艾:[意思就是,他上次打碎过一个,那次的好像是几十万,江淮辛辛苦苦攒了半年。]
江淮在这时,停顿了一下。
虽然表面上,他是为了这几十万攒了半年,但实际上——陆无祟好像根本没要这个钱?
江淮边打字,边在想这件事:[但是这次,我说要还给他钱,还把我未来五年的作品都抵了出去,可是他生气了……]
朱小艾发了个大拇指的表情:[行,真行,陆总真有钱人,不是,真男人。]
江淮继续道:[我还说,等以后离婚,我也不会反悔耍赖,说五年就五年。]
朱小艾和珍姐一同语塞了。
一时之间,群里都寂静了下来。
江淮慢吞吞发完最后一条:[他让我死了这条心。]
朱小艾道:[……活该。]
江淮觉得,朱小艾最近越来越不可爱了。
他气鼓鼓地想把手机给放下,就在这时,朱小艾又发过来一条:[江小淮,其实你有时候可以学着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被说这种话的人是你,你会不会生气?]
江淮想了想。
好像……是有点?
可是在半年之前,陆无祟也确实是冲着他说过这样的话,那时候要花瓶钱的、要协议结婚的,全都是陆无祟。
他也没多生气——现在却开始生气了。
那陆无祟今天,是不是比他还要生气?
群里寂静了下来。江淮和朱小艾都没有再说话了。
良久之后,珍姐发过来了条语音。
点开后,是一句:“我嗑到了!啊啊啊啊!”
江淮:“……”
比他反射弧还慢的人,出现了。
当天晚上,江淮和陆无祟睡觉时,确实一句话都没再说。
江淮也不敢再凑近陆无祟了,实在是被热怕了。
他觉得,陆无祟今晚应该也不会理他了。
结果没过多久,正在他闭眼准备睡觉时——
陆无祟贴上了他的后背。
江淮浑身一僵,在推开他和不推开之间反复横跳。
推开吧,他莫名其妙伸不出手,但要是不推开,太……热了!
这个庄园是挺凉快,基本上不用开空调。
但前提是,两个人没挨在一起睡。
而且可能是建造庄园的人太过自信。
他们压根没在这里装空调,凉快就凉快,可一旦热起来,那才是真正的无计可施。
江淮一时之间举步维艰。
陆无祟丝毫没察觉出来他的艰难。
他也实在是没忍住。
江淮就在他的身边,他却连抱都不能抱,这不是折磨江淮,这是在折磨他。
在抱着他铺垫了片刻后,心里越想越气。
他伸出手,掌心盖到了江淮的肚子上。
江淮:“……”
为什么要忽然抓他的肚子。
陆无祟不仅摸了,甚至揪起了江淮肚子上的那块软肉,使劲揉了揉。
江淮:……这人是被什么讨厌的东西附身了?
他有点耐不住痒,咬住咧开的唇瓣,皱眉道:“陆——”
“闭嘴,”陆无祟接着道,“我说了,今晚别和我说话。”
江淮:这什么人啊!
陆无祟丝毫没觉得他的行为有多……贱嗖嗖,在揉完之后,还觉得不过瘾,甚至掐了一把。
白天在看见江淮肚子间的肉时,他就想这么干了。
江淮:“……”
他要生气了,真的。
陆无祟抱着江淮,像是在吸猫一样,闻了闻江淮肌肤上特有的香气。
又咬了一口他的耳朵。
他很快就处于了一种“上头”的状态,揉搓着江淮的脸时,也把火给撒了出去。
让他还钱!
天天就想着和他划清界限。
而江淮,忍辱负重。
虽然他也有一脚蹬出去的冲动,可是这种冲动,终究是被几百万给冲散了。
忍……
忍不了了!
在陆无祟又咬他的脸颊时,江淮鼓起脸颊,用头撞了陆无祟一下。
陆无祟吃痛,松开了嘴,口腔里顿时漫上来一股血腥味。
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江淮。
江淮竟然会反抗了?
每次他在抱着江淮时,江淮就像是只不喜欢被人抱,却也不会伸爪子的猫。
今天就直接变成了羊,不顺心就要拿角顶人的那种。
他今天这脾气,怎么回事?
陆无祟捂住嘴巴,一脸懵的看着江淮气冲冲的转过身去。
江淮的脾气,在第二天好了不少。
他现在是一阵一阵的,时而没有那么烦,时而又特别的烦,烦到特别厉害时,他甚至毁了自己心爱的一幅画。
在画之前,他构思的倒是挺好。
像他这个级别,基本能够把脑海中的东西完全画在纸上,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迟迟没有灵感,几番落笔,又几番都收了回来。
然后他就把画全涂黑了。
陆无祟路过时,还点评道:“嗯,这种极致压抑风格挺好的。”
江淮:“……”
要是以前,他听到这种夸奖,说不定会多开心。
甚至还会追着问“真的吗真的吗”。
但是现在,他虽然也挺想问问,可是却因为莫名的烦躁而不想开口。
陆无祟小心翼翼地观察他。
在他夸完之后,江淮默默地把涂黑的画给揭掉,重新拿了一张,认认真真画了起来。
可能是夸奖的力量,这次他拿起画笔,就知道该怎么画了。
……今天的心情,好像是好一点了?
陆无祟皱眉。
其实他从昨天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却不敢随意确定。
在观察江淮半天无果后,陆无祟拿起手机,给医生发了条信息。
[小孩脾气突然特别暴躁,会不会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医生这两天也在休假,回复消息挺快。
他惊讶道:[您有孩子了?]
陆无祟忍住蠢蠢欲动的青筋:[……江淮。]
[哦哦,是小江少爷啊,]医生恍然大悟,[您不用担心,之前不是检查过小江少爷的身体,他有些激素紊乱吗?其中的典型症状就是脾气阴晴不定。]
陆无祟微微皱眉。
或许真是关心则乱?
他再次看向江淮。
江淮埋头画画,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眉间看着也舒展开。
微风吹动着他棕色柔软的头发,让他看上去整个人像是泛着柔和的光。
陆无祟试探性摸了摸他的头。
江淮一把把他的手给打掉了。
陆无祟:……
怎么还是感觉有点担心呢。
但等打完他的手之后,江淮意识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他。
他似乎是知道自己犯了错,眸中颇有试探的意味,小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陆无祟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原谅他。
江淮在莫名其妙冲着陆无祟发了几次脾气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过分。
其实他也不想发脾气的,可是他莫名的控制不住。
明明他以前从来不这样的。
而且有好几次,他悄悄产生了点反胃的感觉,都被他给压了回去。
他觉得,陆无祟可能是要讨厌他了。
江淮在小时候,也是有过任性的阶段的。
那时候江家就他一个儿子,姜秀的全部心思都扑在了他的身上,一心照顾他。
也就是那段时间,姜秀发现了他身体之外,智商上的“缺陷”。
像江淮这样的小孩,在没经过教化时,都有两个共同的特征。
那就是任性和固执。
就拿江淮在床上吃东西、画画、喜欢藏在任何柜子里不出来举例,姜秀矫正了他很多遍,他依旧我行我素,不会为了一两次的教育而动摇。
这些还是没能改变的毛病。
有些改变掉的毛病,也是花费了姜秀很大的力气。
久而久之,姜秀的耐心被磨的所剩无几,甚至会对他发脾气。
“你怎么这么笨啊!教了你几遍了?你怎么还是学不会?!”
“妈妈都快被你给折磨疯了,笨死了,不许再啃手指了!”
“哪有像你这么大的孩子连说话都困难?”
江淮虽然还小,却也能感受到话中的暴躁和恶意。
他对于这种恶意,也会发脾气。
但是等他发完脾气,他的评价就变成了——
“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我对你够好了,你为什么这么任性?”
“你让妈妈心凉,知道吗?”
“你真的是个坏脾气的小孩。”
任性、坏脾气小孩。
其实江淮从来没有埋怨过姜秀,只是等他长大之后,他确实是变乖了,可是姜秀已经有江毓了,似乎不再需要他。
他能逐渐感觉到姜秀爱意的流逝。
姜秀再也不会捧着他的脸,对着他说“我的乖宝宝”了。
那陆无祟呢?
他莫名其妙地发了脾气,还打了陆无祟的手,陆无祟会讨厌他吗?
对他的喜欢还会在吗?
夜深,江淮始终睡不着。
今天的夜色很美,侧过身看向窗户时,都能看清窗外的月亮,高高挂在天上。
他又是一阵的反胃,赶紧压了下去。
就在这时,旁边的陆无祟朝着他伸出手,试探性地摸了摸他。
发觉江淮没有反抗后,陆无祟嘴角上扬。
他忽然凑过去,对着江淮道:“我今天和管家要了个好东西,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江淮僵硬的身体,随着陆无祟和他说话,好像渐渐回暖了。
陆无祟……没有生气吗?
江淮眨了眨眼,忍住反胃道:“是什么啊?”
不容易啊。
见他难得心情好一点,陆无祟从口袋里掏出来个东西,在江淮的面前晃了晃。
江淮:……还以为什么高级货。
结果是串钥匙。
陆无祟似乎是看清楚了他眸光中的疑惑,“啧”了一声:“带上你的画板,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就知道了。”
在去之前,陆无祟一顿,还是在江淮身上披了件衣服。
夏天虽然热,但要是风大,也能着凉。
陆无祟带江淮去的地方,是庄园的露台。
由于这里绿植茂盛,颇有世外桃源的意思,入夜之后,景色虽没白天壮丽,但也不差。
一抬头,就能看见漫天的繁星。
江淮从小就生活在城市中。
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的星星。
“过来。”陆无祟拍了怕自己的大腿,意思很明显。
江淮有点犹豫。
直到陆无祟沉下脸来,皮笑肉不笑道:“过不过来?”
江淮:“……”
到底是老老实实过去了。
他坐在陆无祟的腿上后,陆无祟闷哼了一声——高估伤口的恢复情况了,还是有点疼的。
江淮不明所以。
陆无祟咬牙忍了过去,让江淮把白天的那张废稿拿了出来。
那张画稿,乌漆嘛黑,犹如现在的天空。
在江淮好奇地目光中,陆无祟抽出里面的画笔,仰头看了看星星,蘸取颜料,往画纸上添加了几笔。
江淮意外道:“你会画画?!”
不仅如此,画的好像还不错。
没多长时间,江淮的那张废稿,就变成了夜幕,上面也点缀着繁星,在夜空中熠熠生辉。
“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陆无祟低调道,“怎么样?不就是一张画吗?改一改就是新的了,犯不着不开心,对不对?”
江淮一怔。
他迟钝的脑袋,在这时,忽然明白了陆无祟带他上露台的用意。
陆无祟是……哄他高兴呢。
可是他今天才冲着陆无祟发了脾气啊。
就连他和姜秀发完脾气,姜秀可能也得生个好几天的气,才能和他好好说话呢。
陆无祟之前不是最喜欢生气了吗?
怎么这样了他都没生气啊?
陆无祟抱着他,俊美的侧脸透着几分认真,修长的手指握着画笔,时不时皱眉改上一两笔。
江淮哽了一下。
他揉了揉热乎乎的眼眶,小声道:“要不,你还是别改了吧。”
陆无祟有些疑惑地停笔。
“基本功全散了,”江淮声音越来越小,“……有点丑。”
陆无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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