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番外(4)
“今日宴客的这户人家是什么来头?”马车上, 红昭好奇地问一旁的姑娘。
“是褚翰林家的夫人李氏起的宴,”姑娘给她解答,“这位李氏你应该听过吧?”
红昭茫然地摇摇头:“没有印象。”
“你怎么连她都不知道?好吧, 那我就给你说一说,免得你待会儿见了人还不知怎么回事。”
“谢谢你。”
“跟我客气什么?这李氏是一个小官家的女儿,听说家里几年前出了点事,险些家道中落, 但是她运气好,嫁给了褚翰林, 做了翰林夫人, ”姑娘笑道, “听说褚翰林的母亲原本觉得她出身不够高,配不上自家儿子, 但这李氏可真真是位有福运的, 进了褚府第一年,就给这人丁单薄的褚家生下一对双胞男孩儿,可把婆婆高兴坏了, 自此就忙着抱孙子去了, 哪还有什么婆媳矛盾?”
红昭点点头:“原来如此。”
“总之,谢谢你今日陪我来,我和这位李氏又不熟悉,母亲非要我来参宴,我还有些尴尬呢。”
红昭奇道:“为什么令堂一定要你来?”
“唉,我家里也有本难念的经啊, ”那姑娘叹气,“这李氏可不就是婆媳和睦的典范吗?再加上人家肚皮争气,进了褚府第一年生下双胞男孩儿, 第二年又生下一个儿子……我马上要出嫁了,母亲让我来沾沾人家的福气。”
“这……”
“对了,听说你最近和宁王世子走得近,想来是好事将近了吧?”姑娘调侃她,“正好待会儿你也随我一道和李氏说会儿话,沾沾福气。”
红昭原本觉得此事有些荒谬,但听到她提起楚寻舟,又羞红了脸,满心甜蜜地点了点头。
不多时,到了翰林府,见了褚夫人李氏,两人各自见了礼。
这李氏不愧是翰林夫人,身上也有一丝书卷气,大概是连续生养了几个孩子的缘故,身形有些富态,面若银盆,但仍能看出眉眼间的美貌。
她的婆婆褚老夫人就站在她身边,时不时还虚扶上她一把,看起来很是关心这个儿媳,席间便有人称赞她们婆媳和睦,褚老夫人立时笑得很开怀。
待宴席正式开始,褚老夫人起身,乐呵呵地对众人宣布自己的儿媳再次有孕,又要为褚家添丁了。
李氏也娇羞地低了头,一时间恭贺声不绝。有人凑趣地问道怀胎几个月了,褚老夫人忙接话道:“快五个月了,前几个月不好对外说,可把我憋坏了。”
“哈哈哈哈。”席间登时响起一片笑声,氛围很是欢快。
“我可是最向着儿媳的,”褚老夫人调笑道,“她肚皮这么有本事,我那儿子想纳妾我都不叫他纳!”
李氏跟着笑道:“是啊,婆母平日里最照顾媳妇了。”
“涵章,”褚老夫人又贴心地对儿媳道,“有孕的时候坐久了不舒服,你若累了,便先回房歇着吧。”
“媳妇没事。”
席间又是一阵夸赞褚老夫人对儿媳关怀备至、体贴入微的声音。
红昭莫名有些心悸,涵章、涵章……不知为何,这个名字让她心口浮起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郁气,堵得她胸口闷闷的。
她抬头看向李氏,后者正垂首温柔的抚着肚子,看上去没有半点不快活的模样。
红昭摇了摇头,为自己莫名其妙的反应感到有些好笑。
李氏快快乐乐的,哪轮得到她为人家心下郁郁?
宴席至半,眼看李氏身边的位置有一位夫人离席,和红昭一道来的姑娘忙拉着她凑了过去。
“褚夫人……”姑娘欲言又止。
李氏大概很清楚年轻女孩儿找自己是要做什么的,温和地笑道:“这里有些吵闹,随我去一边清静处坐坐吧。”
姑娘顿时松了口气。
红昭茫然地跟着她们,来到一个清静的凉亭,听着她们的闲聊。
和红昭一道来的朋友还是有些羞涩,小声地在李氏耳边说了些什么,红昭没有听清她的问题,只听李氏回了几句“要学的”,“和姿势无关,都依他就好”,“有孕时要给记得他准备好通房丫鬟,免得他出去乱来”。
那姑娘一张脸几乎红透了,说了句“多谢褚夫人”,又对红昭道:“轮到你问了,我在那边等你。”
她捂着脸跑开一段距离,在亭子不远处来回踱步,一边等着红昭,一边用手扇着风,大概想借此消去脸上的热度。
李氏神色间似乎有一瞬间的倦意,还没等红昭分辨清楚,下一刻她已经温和地笑着看了过来:“曲姑娘想问什么?”
红昭迷茫地与她对视:“我该问些什么?”
李氏笑了起来:“问你想问的就好。”
“好,那我问了,”红昭点点头,“有孕的时候,身子会不舒服吗?”
“会有一些,不过是值得的。”
“你嫁进褚府不过才三年多,为何急着要这么多孩子?”
李氏怔了怔:“还是第一次有人问我这样的问题。”
红昭咬了咬唇:“你会回答我吗?”
李氏反问:“给府里添丁是好事,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为何这样问我?”
“涵章……”红昭脱口而出,顿了顿,才觉得自己今日真是莫名其妙,她和李氏明明还没有要好到可以互称表字的地步。
李氏也怔住了,半晌叹了口气:“我与姑娘有几分眼缘,今日便答了你这个问题。但我只说一次,你传出去我也不认。”
红昭连忙保证:“我明白,我不会乱说的。”
“有孕的时候,家里所有人都会对我很好,我不再需要在鸡鸣时起身,也再不需要日日立规矩、晨昏定省,更不用在婆母用膳时给她端盘递水,”李氏看着一旁郁郁葱葱的草木,轻声道,“一旦我被诊出有孕,平日里花心的丈夫、挑剔的婆母,都会对我嘘寒问暖,生怕我磕了碰了。这让我感觉很特别,所以我才心甘情愿地生下一个又一个孩子。”
“很特别吗?原来如此,”红昭神色平静地颔首,“我懂了。”
李氏从远处移回视线,又挂上了那温温柔柔的笑容:“别让我吓到你,嫁人后晨昏定省都是平常事,习惯就好,其实也没我说得那么可怕。”
红昭心下描绘着未来自己给宁王夫妇晨昏定省的模样,坚定地点了点头:“嗯,没什么可怕的,不过是早起一些而已。喜欢一个人,自然要敬重他的父母。”
“你能这样想就好,”李氏的视线在她脸上微凝,“曲姑娘,我们回席间去吧。”
“好。”
离开翰林府时,红昭问同行的朋友:“李氏的丈夫是翰林,翰林都是有大学问的人是不是?”
“当然了,我父亲之前一心想让兄长进翰林院呢,我听他们说那是什么天下学子最向往的去处,你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羡慕李氏嫁的人家了是不是?”朋友看着出神的红昭,调侃道,“你那位宁王世子的家世那般好,哪用得着你去羡慕别人?”
“没有,只是不知为何,我心下总是忍不住想起李氏身着翰林院官服的模样。”
“我看你是真的糊涂了,”朋友大笑起来,“傻瓜,女子穿官服?真是想想就觉得不伦不类。褚翰林就算再疼夫人,也不会拿官服来开玩笑吧?玷污官服可是要被判罪的。”
红昭点点头,向朋友确认:“李氏她过得很幸福是不是?”
“当然,京里不知多少女子羡慕她呢,嫁得好,婆母又不折腾人,”朋友语气中有微微的歆羡,“谁不想一进门就生下儿子稳固地位呢?”
“是啊,”红昭出神,“谁不想呢?”
她想起了楚寻舟,若能和他生下……不,怎么能这么不知羞?红昭连忙赶走了这个念头,和朋友一道登上马车,各自回府去了。
———
红昭和楚寻舟的相处越发亲昵,女子陷入爱河时是最美好的,她脸上总是带着笑意,连走路时步子都轻盈了不少。
定北侯夫妇见她如此,也为她开心不已。
这一日,她正在院子里给楚寻舟绣荷包,手艺到了用时方恨少,看着绣蓬上歪歪扭扭的斜线,红昭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小时候就该认真学绣工的。现在就不至于连想给心上人送个亲手绣的荷包都做不到了。
侯夫人找到她时,正看见她对着绣蓬生闷气,忍不住笑了笑:“怎么鼓捣起这些来了?”
“只有自己亲手绣的,才算是心意嘛。”
侯夫人便道:“想学绣花还不简单?为娘这就请人教你。”
红昭又欢喜起来:“好啊好啊!”
“你这孩子,”侯夫人无奈道,“小时候最不耐烦碰这些东西了,现在倒好,为了个男子,这般积极。”
“母亲……”
“好了,不羞你了,”侯夫人笑道,“正好请几个嬷嬷把该教的都教好,省得你嫁出去后这也不会那也不会的。”
红昭奇道:“我都要学什么呀?”
“那可就多了,”侯夫人给她数道,“要学管家、学女红,要懂妇容、妇工、妇言、妇行,要学着做家事、学着待客,将来要是寻舟入仕了,你还得学着怎么和他同僚、上官的夫人们打好关系,里面的学问多着呢。”
“啊?这么复杂啊。”
“不用怕,他若肯疼你,公婆又好相与的话,你其实也用不着懂这么多。”
红昭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别想这个了,”侯夫人悄悄塞给她一张纸条,“这是寻舟那孩子的生辰八字,你父亲给你问出来的,待会儿为娘带你去庙里算一算这段姻缘合不合。”
红昭心里乐开了花儿,面上却有些不好意思,垂首道:“全听母亲安排。”
侯夫人哪能看不出她的心思,起身笑着去吩咐下人准备马车。
当日下午,两人便乘着马车,来到了京郊的灵隐寺。
红昭拿着生辰八字,求了签,又去请大师解签。
“施主请坐。”大师请她入座,又给她斟了一杯清茶。
红昭举杯饮了一口,皱了皱眉,这茶太苦,且无回甘,苦得令人心颤,苦到让人有片刻清醒。
她的身子猛地一颤,左手里珍而重之握住的姻缘签也坠在了地面上。
红昭闭了闭眼,脸上似乎有挣扎,但再睁开双眼时,只是怔了怔,懊恼地惊呼:“哎呀,怎么落在地上了?”
她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拾起那支姻缘签,用手帕拂去灰尘,才恭敬地递给大师:“还请大师为小女子解签。”
大师平静地看着她:“施主,还不醒来吗?”
“醒来,什么醒来?”红昭娇憨地笑了笑,“寻舟会娶我的,我在这里过得很好啊,为什么要醒来?”
作者有话要说: 梦境对红昭的影响是递进的,时间越久,影响越大。
现在她还会质疑,还会觉得不对劲,等到她接受了一切,彻底被同化,就会被留在这个梦境里。
梦境算是在考验一个没有曲将军记忆的女主,会选择甜蜜的爱情,和心上人每天开开心心地腻在一起、白头偕老,还是会想摆脱那些与她并不算相干的残忍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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