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40章
她刚才站在楼梯上看见裴彦琛和茉儿在一起,她的心中并不是毫无波澜。她当初在客栈里遇见裴彦琛时和刚才的茉儿没有什么两样,不同的是她当时成功的引起了注意力,而茉儿失败了。
所以她刚刚对裴彦琛说担心他有了新欢便会忘记她的话语并不是妄言。以裴彦琛的身份,他日后还会遇到无数个像她和茉儿这样竭尽心力想要接近他的人,她的心中清楚她并不会是唯一成功的人。
裴彦琛的身边不会缺少女人,他虽然未娶正妃,府中却有两位侧妃。裴彦琛若是将她带回大皇子府,她肯定是要面对他府中的其她女人的,以她的出身,两位侧妃若是想要对她做什么,她也只有乖乖受着的份。
不同于出身高贵的两位侧妃,无依无靠的她只能够盼望着他莫将她丢在哪个角落里忘记了。
“我的意思是,我这次随殿下到京城,会不会给殿下惹麻烦?”见裴彦琛拧眉朝她望过来,李倚薰咬了咬唇,怯怯说道。
她好歹在钟府当了多年的丫鬟,她知道她在品花楼待过的事情对像裴彦琛这样身份的人来说是不光彩的。即便她现在从品花楼出来了,世人也会将她当作烟花女子看待。
还有关于齐遇枫的事情。那夜之后,她便一直未过问齐遇枫的事情,也未询问裴彦琛是如何处理齐遇枫的死的。可是她杀死齐遇枫的事情肯定是给裴彦琛添了麻烦的。
她甚至不敢猜测,裴彦琛是不是后悔那夜将杀死齐遇枫的罪行给认下来了。
可是她不敢去想齐遇枫的事情,不代表她杀死齐遇枫的事情便能够让她遗忘。
即便他现在因为对她正浓的兴趣愿意将杀死齐遇枫的她保下来,等他对她的新鲜劲儿过去,他是不是便该对她秋后算账了。
“你的脑子里在乱想什么?”裴彦琛夹了一个狮子头放到李倚薰的碗里,让她专心用膳。
“不是乱想,是关心则乱。”李倚薰一本正经道。
“而且殿下只说让我随殿下到京城,却未言明会如何安置我,我自然担心我会给殿下带去不好的影响。”
默了默,李倚薰直言不讳道。
裴彦琛听见李倚薰的话语,终于知道李倚薰在担心什么。
裴彦琛知道因为曾经被钟大夫人卖进品花楼的经历,李倚薰实际上很没有安全感,不然他刚才提起钟府时,李倚薰的反应也不会是担心他会将她发卖。
李倚薰看见他和客栈的女儿在一起时,她的第一反应也是他会不要她。
虽然李倚薰的很多话语是为了在他的面前卖乖和达到她的目的,可是她多次无意识地在他的面前提起类似的话语,便只能够证明她是真的恐惧他有朝一日会像钟大夫人般将她发卖。
裴彦琛的脑中浮现李倚薰杀死齐遇枫时,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废院里的场景。当时她浑身被齐遇枫的血染红,娇小柔弱,像开的正盛的血昙花,似乎眨眼间她便会消失在他的眼前。
是了,李倚薰如今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京中那些被家族保护的很好的世家贵女在李倚薰这般年纪,还能够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撒娇,更别说是杀人了。
他记得陆凝菀刚被靖安侯府找回来的那一年,陆凝菀在街市上碰见衙役追捕逃犯,当时陆凝菀只是看见衙役拿刀划伤了逃犯,回府后陆凝菀让靖安侯夫人陪着睡了好几夜才依。
李倚薰与陆凝菀年龄相仿,却不知道已经在生死边缘徘徊了几次。
“我既然决定将你带去京城,自然会好好安置你。我对待你的态度也不会因为到达了京城便发生改变。”裴彦琛凝视着李倚薰,语气难得带着郑重说道。
“殿下会带我回大皇子府吗?”李倚薰轻声问道。
“你想随我回皇子府吗?”
裴彦琛反问道。他本来是是没有必要询问李倚薰的意见的,可是询问的话语不知怎的就脱口而出了。
李倚薰诧异的望着裴彦琛。她一时间没有明白裴彦琛的话语的意思。
裴彦琛说道:“你若是不想随我回皇子府,我在京城有几座闲置的宅院,你可以挑选一座宅院居住进去。我会将宅院的房契和你的卖身契给你。”
李倚薰的心砰砰砰地跳着。裴彦琛将她的卖身契给她后,她便再也不用受制于人了。
只是李倚薰也听出了裴彦琛的话语隐藏的意思。她若是选择不随裴彦琛回大皇子府,裴彦琛将她的卖身契给她后,他便再也不会管她了。日后她的死活统统与他无关。
“倚薰想随殿下回皇子府。”
良久,李倚薰轻轻吐出一口气,柔声说道。
她到底没被一时的自由冲昏了头脑。即便裴彦琛将卖身契给了她,一个姿容昳丽,无依无靠的女子如何在京城生存下去?
李倚薰不得不承认,在没有任何靠山和依仗的情况下,她的这张脸便是祸端。
在这个弱肉强食,阶级分明的世道,即便她想单纯的靠她的双手活下去,这残酷的世道估计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裴彦琛对李倚薰的选择没有意外,他沉声说道:“既然决定随我回皇子府,便不要再乱想。”
“我不是钟大夫人,不会将你随便发卖。若是你日后犯了错误,我自会惩罚你,却不是发卖你。”
顿了顿,裴彦琛又补充了两句话语。
李倚薰歪头凝视着裴彦琛。裴彦琛本就生的俊美无双,此时刻意放柔了语气,更加显得让女子心动和沉沦。
她收回视线,不想让自己被他一时的温柔所迷惑。
李倚薰垂下脑袋,专心的用膳。接下来李倚薰和裴彦琛都未再说话。
在客栈休息了一夜,第二日裴彦琛和李倚薰便离开了客栈,继续前往京城。
……
与李倚薰相距甚远的宁顺
最近钟府的气氛很压抑,便连平时反应迟钝的小丫鬟都感觉到了府中的异样,做事皆小心翼翼的,唯恐一个不小心惹怒了主子。
钟大夫人最近的心情很烦躁,她本以为她将李倚薰远远地发卖后,她终于不用再看见钟越舆为了一个低贱的丫鬟分心,她也可以给钟越舆相看一个门当户对的媳妇,不用再看着钟越舆在一个低贱的丫鬟身上浪费时间。
如今李倚薰是没有在钟府碍她的眼了,钟越舆却是彻底与她这个母亲生分了。
钟大夫人想到明日她和钟越舆要随钟父去京城,她抬脚朝钟越舆的院子走去。
“夫人……”门口的小厮看见钟大夫人,迟疑的看向钟大夫人。
“大公子的人呢?”钟大夫人见屋内没有钟越舆的身影,皱眉问道。
小厮垂下脑袋,不敢言语。
钟大夫人掌管着整个钟府,怎么会容许小厮搪塞她?她冷着脸又询问了一遍。
小厮不敢惹怒钟大夫人,只好说道:“大公子在东边的下人房里。”
钟府的公子去下人房里做什么?钟大夫人听见小厮的话语,又愁又怒。当时钟越舆欲帮李倚薰摆脱奴籍,还想让李倚薰另立门户。堂堂钟府的公子居然为一个丫鬟如此掏心掏肺,她只觉得耻辱,而且身为母亲也不会容许自己的儿子在一个丫鬟的身上花费太多的心力。
所以她背着钟越舆将李倚薰远远地卖到了棋南,并对钟越舆说李倚薰的父母找来了,李倚薰主动随父母离开了钟府。
不想钟越舆私下还派人去寻找李倚薰的下落。李倚薰曾经居住的屋子也被钟越舆原封不动地保留了下来,不许任何人靠近和破坏。
现在天色如此晚了,钟越舆居然还待在李倚薰曾经居住的屋子里。
思忖间,钟大夫人已经来到了下人房。
清冷月色下,钟越舆身姿挺拔,他身着一袭竹青色华服,美如冠玉,出尘之表。相貌是一等一的好相貌,此时温文尔雅的面容却染着忧愁。
钟大夫人停下脚步,望着不远处芝兰玉树的钟越舆。钟越舆一向让她骄傲,如果没有李倚薰的存在,她对钟越舆这个儿子没有一处是不满意的。
“母亲怎么来这儿了?”钟越舆看见站在台阶下的钟大夫人,他眉头微微蹙起,似是隐隐不悦。他温和问道。
钟大夫人回过神来,忽然觉得一阵心酸,她从小养大的儿子,居然因为李倚薰那个丫鬟责怪她这个母亲。
“我为什么会来这儿?我自然是来这儿寻我的儿子。”钟大夫人连连叹了口气,无奈说道:“我知道你重情重义,你与闻绾一起长大,感情不错,你不舍得她离开,可是她已经离开了。事到如今,难道你连母亲都要怨怪上吗?当时闻绾的父母找来,执意要给闻绾赎身,我只能够放闻绾离开。我唯一的错也就是当时没有通知你,可是闻绾离开后便一直未联系你,证明闻绾并不想再和你有联系……”
钟越舆望着端庄优雅的母亲,忽然觉得很陌生,他问道:“母亲,绾绾真的是随父母离开钟府的吗?”
钟大夫人听见钟越舆的问话,雍容华贵的脸出现了一丝裂缝。她哽咽说道:“你这话语何意?难道你不相信母亲吗?”
钟越舆曾经很相信钟大夫人。可是现在钟大夫人让他如何相信她?
“儿子知道母亲不喜欢我太在意绾绾,甚至因为儿子的行为牵怒绾绾,可是当时绾绾已经主动调去了祖母的院子,并且拒绝再与儿子有任何接触。母亲若是有怒意,可以与儿子直言,为什么要伤害绾绾?”
钟越舆温润的眸底带着痛苦。
“她若是真的拒绝与你接触,为什么还要你帮她摆脱奴籍,在外购买宅院自立门户?”
钟大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钟越舆。李倚薰不过是低贱的丫鬟,钟越舆何须如此维护她?
钟越舆诧异的望着钟大夫人。钟大夫人为什么会知道他在外购买宅院的事情?
李倚薰曾经很喜欢永璇街的一处风景,他本来打算将那座宅院购买下来给李倚薰一个惊喜的,可是等他与宅院的原主人谈好,钟府已经没有了李倚薰。
钟越舆捕捉到了钟大夫人眼中对李倚薰的怒意和怨恨,他原本清润的眼眸变得灰败和黯然,狼狈地朝后退了一步。是他害了李倚薰。
是他的行为,才让钟大夫人将李倚薰从钟府驱逐了出去。
“儿子不知道母亲将绾绾弄到了何处,请恕儿子不孝,无论绾绾现在在何处,儿子都会派人寻找她,直到知道她的下落。”
钟越舆的声音温润,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定。话语中已经认定是钟大夫人故意将李倚薰从钟府弄走了。
“你想做什么?难道你还想将那个卑贱的丫鬟找回来?莫非你还想娶她?”
见钟越舆捅破了窗户纸,钟大夫人的语气不禁也变得有些激动。
“为何不能?”钟越舆的声音平缓。在他的心中李倚薰并比不比那些世家贵女差,只是李倚薰没有那些世家贵女的家世罢了。
钟大夫人愕然的看着自己优异的儿子。钟越舆居然想娶一个卑贱的丫鬟为妻,为了一个卑贱的丫鬟如此疯魔?
钟大夫人气的双手发抖,她的脑海中浮现李倚薰那张艳色绝世的小脸。她竟然让李倚薰将她的儿子祸害至此,花楼果然是最适合李倚薰的去处,她的心中后悔应该早早地将李倚薰卖到花楼去。
钟大夫人又有点儿庆幸,即便钟越舆再在乎李倚薰又如何?钟越舆这辈子都见不到李倚薰了。等明日她和钟越舆随钟父去了京城,李倚薰只会渐渐在钟越舆的记忆里淡化。
没了李倚薰,钟越舆还是她那个让她骄傲的儿子。
……
多日后,李倚薰和裴彦琛终于抵达了京城。
李倚薰之前未来过京城,京城的一切对她而言是全然陌生的。
听着外面的喧闹声,李倚薰掀开帘子朝城门口望了一眼。驻守城门的官兵笔直地站着,瞧着甚是威严和严肃。
虽然已经随裴彦琛走到了这儿,其实李倚薰的心中并不清楚选择随裴彦琛来到京城是否正确,大皇子府会不会成为另一个李府,可是到了如今的境地,她显然是没有了后退的余地。
李倚薰收回视线,白嫩的小手抓着帘子,她正要将帘子放下,耳边忽然响起几声男人粗狂的笑声。
“几岁的孩童能够做什么?多打几下她不就怕了?”
一条带着寒光的长鞭凶猛地朝她挥来。
李倚薰一惊,闭上眼睛,本能地想用双手护住脑袋。她的身体前仰,却不小心将脑袋磕到了车璧上。
“怎么回事?”裴彦琛抬手将李倚薰拉回座位上,偏头去看李倚薰的脑袋。
李倚薰红了眼圈儿,澄澈的杏眸中带着茫然和不知所措,因为脑袋上的疼痛,她白净的脸蛋上没有什么血色,让人看了就心生怜爱。
回过神来,李倚薰朝刚才的方向看去,却并没有看见所谓的长鞭。她出现幻觉了?
“我,我刚才好像看见有人想要打我。”李倚薰的贝齿微微咬了下唇瓣,对刚才看见的场景心有余悸。
裴彦琛拧眉瞧着李倚薰的姣好的脸蛋,经过这段日子他和李倚薰的相处,他知道李倚薰如果不是真的被吓到了,她不会是这般神态。
裴彦琛问道:“你看见什么人打你?”
李倚薰摇了摇脑袋,说道:“我只听见有男人在我的耳边嚣张地大笑,并没有看见那个人的身影。”
裴彦琛听见李倚薰的话语,眉头拧的更紧。李倚薰刚刚明显是出现幻觉了,他就坐在李倚薰的身边,并没有看见什么男人,更没有看见有男人要打她。
“等会儿到了大皇子府,我让邱尚槐给你诊一下脉,你好好休息一下。”
裴彦琛的大手落在李倚薰的脑袋上,他揉了揉她刚才被撞疼的地方。
李倚薰听懂了裴彦琛的话语的意思。他认为她是这几日赶路,没有休息好才会出现幻觉。
李倚薰也觉得她可能是坐了太长时间的马车,精神不好才会如此。只是想到刚刚看见的场景,她的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刚才的场景好像真实地发生过似的。
裴彦琛在京城有独立的府邸,如今并不随皇帝居住在皇宫。裴彦琛和李倚薰刚刚到达京城,消息便传回了大皇子府。
如今大皇子府内只有许清眉和尉迟霓两位女主子,许清眉和尉迟霓带着一群人站在大皇子府门口等候裴彦琛。
尉迟霓抬手不急不缓地扶了扶头上的金步摇,她身姿窈窕,容貌艳丽,因为戎国公主的身份,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望过时,带着让人不敢轻视的高傲和傲然。
尉迟霓偏头看向一旁的许清眉,缓缓说道:“我听说大殿下这次离京还给我们带了一位妹妹回来,也不知道是一位什么样的娇人儿?大殿下离开京城这么长的时间,也未给曾给我们寄封信回来。说来惭愧,我进府几个月了,还未曾见过大殿下几面呢。”
许清眉的父亲是兵部侍郎,生的端庄秀丽,观之可亲,她今日穿了一件碧绿色的衣裙,头上简单的挽了一个素雅的堕马髻,莹白的皓腕上套着一个清丽的玉镯。
与打扮华丽的尉迟霓相比,她穿着要素净许多,却不失身份,很是稳重和从容。
许清眉知道尉迟霓是故意的。她虽然比尉迟霓早入府,见到裴彦琛的次数却并不比尉迟霓多多少。裴彦琛从不主动踏进后院,她见到裴彦琛的那几次多是有事情要寻他。
许清眉的心中酸涩,面色不变,她温声开口:“大殿下马上就要回来了,尉迟妹妹见了不就知道了?”
尉迟霓本来还想从许清眉的口中打听李倚薰和裴彦琛这段日子的情况,见许清眉不上当,她怏怏地撇了撇嘴。
“大殿下回来了。”
眼尖的管家忽然喊了一声。
许清眉和尉迟霓抬眸望去,便见石谏和乔生蜀几人骑着高头大马护在一辆马车旁,等马车在府门口停下,裴彦琛从马车内走了出来。
许清眉的心中奇怪裴彦琛为何会坐马车回来,往日裴彦琛在外多是骑马,她的脸上露出微笑,正要开口,却见马车内又走出了一位姝容娇丽的女子。
女子穿了一件碧绿色的衣裙,绸缎般的长发及腰,雪肤乌发,朱唇不点而红。最妙的还是她那双如水般清澈的眼眸,眸光不经意望过来时,便叫人觉得如暖阳洒在身上,仿佛半边身子都要酥了。
有一句话语叫人靠衣裳马靠鞍,现在李倚薰和许清眉穿着颜色相同的衣裳,衣裳的款式也很相近,明明许清眉的身上的衣裳比李倚薰的身上的衣裳要昂贵许多,李倚薰的身上的衣裙还有些不太合身,李倚薰站在许清眉的不远处,倒是将许清眉给比下去了。便连艳丽夺目的尉迟霓似乎都失了色彩。
许清眉的目光在李倚薰的身上一顿,眸光有些微妙。
她听说裴彦琛会带一位妾室回府,心中有了一些准备。李倚薰若是容貌平庸或者不出彩,向来对女子不假辞色的裴彦琛也不会对李倚薰另眼相待,甚至还将李倚薰带回府。
只是这会儿她真正见到了李倚薰,心中还是一堵。裴彦琛本来就对她不在意,李倚薰的容貌如此耀眼和柔媚,等李倚薰进了大皇子府,裴彦琛岂不是更加不可能会留意她的存在?
同样变了脸色的还有尉迟霓。她是戎国的第一美人,被无数男子倾慕,可是等来了大燕,她却只能够给裴彦琛做侧妃。
她被皇帝赐给裴彦琛已经几个月了,裴彦琛却还未踏进过她的屋子。若是被戎国的人知道她至今都还未和裴彦琛圆房,也不知道该如何笑话她。
尉迟霓一直觉得凭她的容貌,裴彦琛不可能让一直在后院守活寡,可是现如今李倚薰的姿色竟然隐隐要胜过她。
“这位是许侧妃,那位是尉迟侧妃。”
在回京之前,裴彦琛便写信给管家告诉了李倚薰的存在。此时管家见许清眉和尉迟霓的视线皆落在李倚薰的身上,他走到李倚薰的身边,给李倚薰介绍许清眉和尉迟霓的身份。
随着管家的话语的响起,许清眉和尉迟霓也从见到李倚薰的震惊和诧异中回过神来。
许清眉笑说道:“大殿下,您回来了。殿下在外多日,辛苦了。”
说着,许清眉看向裴彦琛身侧的李倚薰,微笑道:“这位是李妹妹吧?妾身得到消息便让人将闲置的杏澜院给收拾了出来,李妹妹等会儿去看看可缺什么。”
大皇子府的中馈一直是许清眉执掌,她自然不会在裴彦琛的面前苛待李倚薰。
“许姐姐对李妹妹可真好。妾身刚刚还和许姐姐提起李妹妹呢,说来许姐姐和李妹妹真有缘分,今日居然穿了如此相似的衣裳。妾身刚刚看见许姐姐,总是觉得哪里怪怪的,直到见到李妹妹才觉得豁然开朗,原来竟然有人能够将碧绿色的衣裳穿的如此好看。”
尉迟霓似笑非笑地看了许清眉一眼,又看了一眼裴彦琛身侧的李倚薰。
许清眉暗暗地瞪了尉迟霓一眼。尉迟霓此话语何意?尉迟霓的意思是与李倚薰相比,她穿碧绿色的衣裳不堪入目吗?
许清眉承认李倚薰的姿色远在她之上,可她好歹是兵部侍郎之女,又是皇帝亲自赐给裴彦琛的侧妃。李倚薰即便被裴彦琛带回了大皇子府,也是一个连皇家玉牒都上不了,身份低微的妾室。
尉迟霓此时将她和的李倚薰相提并论,明显是在作贱她。更别提尉迟霓话语中有拿李倚薰贬低她的意思。
李倚薰下马车时看见她与许清眉穿着相似的衣裳,心中便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此时听见尉迟霓的话语,心中更是感到苦涩。
正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尉迟霓的话语看似是在夸赞她,她若是处理不好,她今日估计就会被许清眉给记恨上了。
李倚薰并不想刚刚到达大皇子府就给自己树立一个敌人。
李倚薰微微屈膝,低眸缓缓说道:“多谢尉迟姐姐的夸赞,倚薰刚刚看见许姐姐和尉迟姐姐时,心中也奇怪两位姐姐为何会生的如此好看呢。不过还是许姐姐将碧绿色的衣裳穿的好看,尉迟姐姐觉得怪怪的,或许是因为许姐姐今日身上的首饰太素净了。我听说之前恙河溃堤,许姐姐还将自己的首饰换成粮食让殿下带给受难的百姓,许姐姐如此心系百姓和勤俭,倚薰以后也该跟许姐姐学习才是。”
李倚薰这话语说的有条不紊,她先是夸赞了许清眉和尉迟霓的容貌,减轻许清眉和尉迟霓因为她姣好的容貌而产生的敌意。后又否定了尉迟霓利用她贬低许清眉的话语,指出许清眉今日打扮上的不足,同时不得罪尉迟霓和许清眉。
最后说明许清眉为什么会打扮素净,李倚薰说出许清眉帮助百姓的事情,不仅帮许清眉在裴彦琛的面前说了好话,化解了许清眉因为撞衫对她产生的恶感,还表示了她对许清眉的谦恭,证明她没有与其相争的心思。
许清眉听完李倚薰的话语,看向李倚薰的眸光果然比刚才顺眼了一些。李倚薰毕竟是第一个裴彦琛主动带回来的女人,李倚薰如果安分最好。
裴彦琛看了一眼李倚薰,李倚薰低眉顺眼地站着,娇娇弱弱,与一旁的许清眉和尉迟霓相比,她显得过于瘦弱和纤细。
“你先去前院休息一会儿,我让邱尚槐去给你诊脉。”
裴彦琛想到李倚薰之前在马车被吓到的事情,他拧眉对李倚薰说道。
裴彦琛每次回大皇子府都是在前院休息,裴彦琛明显是让李倚薰去他的屋子休息。
许清眉怔了怔,说道:“妾身已经让人将杏澜院收拾出来……”
许清眉本想说她已经让人将杏澜院收拾出来,何不让李倚薰直接去杏澜院休息?不等她将话语说完,便见裴彦琛抬眸对她吩咐道:“你明日让绣娘进府一趟。”
因为李府的那场大火,李倚薰原本的衣裳都随着大火化为了灰烬,现在她身上的衣裳都是裴彦琛在成衣店匆匆给她买的。
许清眉看了一眼李倚薰身上不太合身的衣裙,她自然知道裴彦琛让她叫绣娘进府做什么,只是她管理大皇子府已经多日,裴彦琛既然将李倚薰带了回来,她便不可能在衣食住行上委屈李倚薰。裴彦琛特意对她说这句话语,是不放心她吗?
心中这样想着,许清眉口中却是笑说道:“是。妾身明日便绣娘进府一趟,顺便让银楼的人也过来一趟,给李妹妹添置一些首饰。”
裴彦琛无意与许清眉及尉迟霓多言,他对许清眉吩咐完,便大步朝府内走去。
见状,李倚薰只好亦步亦趋跟上裴彦琛。
等许清眉和尉迟霓目送裴彦琛和李倚薰远去,二人脸上热络的笑容皆淡了下来。
“我原本以为殿下是信任许姐姐,才会将皇子府交给许姐姐管理。怎么连让绣娘进府这样的小事,殿下都亲自给许姐姐交代?不过我看咱们这位新妹妹可不简单,刚刚殿下都没有正眼瞧你和我,那关心的目光却一直落在李妹妹身上。”
尉迟霓甩了甩手中的帕子,瞥了许清眉一眼,笑说道。
不得不说,尉迟霓很会在许清眉的心口插刀子。刚刚许清眉与李倚薰撞衫,周围的人都低着头,包括李倚薰和许清眉都尽量装作这件事情不存在,偏偏尉迟霓要大喇喇地说出来让许清眉难堪。
许清眉一直知道裴彦琛对她这个侧妃并不在意,可是裴彦琛将大皇子府交给了她管理,即便尉迟霓进了大皇子府,裴彦琛也没有将管家的权利分给尉迟霓,她觉得她在裴彦琛的心中还是有那么几分不同的。可是刚刚裴彦琛的话语让她知道了,裴彦琛实际上是不信任她的。
许清眉的脸上的温婉和端庄有了裂缝。
“殿下已经进府,我便不在这儿与尉迟妹妹闲聊了。”
许清眉并不想让尉迟霓看她的笑话,她将脸颊旁的碎发别到耳后,微笑说道。
许清眉忍着对尉迟霓的怒火与尉迟霓分别,等回了屋,屋内的下人都退下,她伸手将身上碍眼的衣裳给换了下来。
“将衣裳拿下去烧了,别再让我看见。”
许清眉指着刚才换下来的衣裳,冷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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