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
苏云湉注意到谢安钰不解的视线, 对他勾勾手指。
两人一起来到隐蔽的三角区域。
苏云湉打了一个响指,“砰”白雾中,出现的不是黄大仙而是一团软乎乎的小猫咪。
小猫先跑到苏云湉的勃颈处蹭了蹭, 很乖巧地咪咪两声。
然后它的小爪子一挥, 一个令谢安钰很严肃的大黑盒子出现。
谢安钰忍不住嘴角一抽, 应该,应该不至于吧。
然而苏云湉接下来的动作一步步打破他的幻想,震裂了他的三观。
苏云湉从芥子袋中利落地掏出了坐垫,一鼎香炉,以及小火石。
她将香炉和坐垫摆放好, 紧接着,她稳稳当当地跪坐在垫子上,双手合十,正前方是一鼎香炉, 以及熟悉的马甲正仰躺在大黑盒子中。
谢安钰:“……”
一时间, 他竟然不知道要发表何种感悟。
片刻后, 苏云湉重新睁开眼,他才艰难道:“何,何至于此。”
“什么?就拜拜啊!”苏云湉原本不迷信, 但自从穿书后她对神佛之类的就有了敬畏心,再加上这回探险, 来之前,她曾经开玩笑地握着苏分/身的手,让他多分享一点气运之子的好运给自己。
苏云湉原本只是说笑,没当一回事, 但当她进入黑塔秘境后, 这遭遇的种种妖兽, 一路顺顺当当的迹象,总让她觉得运气在冥冥之中有了加成。
谢安钰摇摇头:“求神不如求己。”
“嗯,我知道,我也只是求个心安……比如保佑我早点找到东芽草。”过去的苏云湉不信神佛,现在也就是类似“过年跟风去南岳拜佛”,所以很能体会对方,“我就是想要找到东芽草,所以再拜一拜,看能不能多保佑我一些。”
谢安钰一顿,瞬间理解对方的心态。
但他还是开口道:“那你为何要将他带着……”
“我怕放在外面不安全,黄大仙的天赋空间灵力充沛,不如让他躺在那儿休息。”苏云湉说到这里,表情还有些开心,“而且我发现他在那儿有自主修炼的迹象。”
谢安钰闻言一警,不动声色:“他恢复记忆了?”
苏云湉摇头:“没有。但是他睡觉时,灵气会自动往他身上聚拢,他也睡得越发深沉,轻易搬动都不醒来,有点像是古籍中描述的入定状态。”
谢安钰掐了掐手指,躺在黑盒子里的苏分/身手指也动了一会。
谢安钰微微松了口气,看来并没有被鬼魅附身,但疑惑也紧随其后,那黄大仙的天赋空间有什么奇妙之处,居然能让一魂一魄进行自主修炼?
他正思考着,余光一扫,整个人僵在原地。
苏云湉见牧余骤然不动,疑惑地上前两步,然后也顺着对方的视线也看得过去。这一看,她的表情就呆滞。
“卧槽!我真的不想搞迷信啊!但是……这难道就是修真界古籍中描述……大气运者,不必寻找,福泽资源也会上赶着送上门来?”苏云湉目光直直地瞅着不远处的岩石缝隙,语气有点干,“牧余兄,你瞧瞧那是不是东芽草?”
谢安钰微微颌首,停顿了一会:“……是。”
“我的天!这地方真的是……我都不知道要如何表达心情了!”苏云湉抓了抓脸颊,有点疼,不是做梦,她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岩石边,蹲下来看,“这叫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说到这,苏云湉又想起《坠仙》中查无此人的牧余。
她目光正经地看着谢安钰,认真道:“来,牧余兄,我们一起上香,传你好运。”
谢安钰嘴角一抽,他偏开视线:“……不必。”
两人互相拉扯了一番,最终谢安钰还是抵不过苏云湉站在□□德制高点的话术,“拜一下也没什么损失。”、“说不定运气会变好呢?”、“命重要,对神佛气运保持敬畏心不是坏事。”……敷衍了一下。
苏云湉拿到了东芽草,可以说,她来黑塔秘境的全部目标已经达成,越发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两人又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沿途的妖兽越来越少,地貌风格也从阴暗晦涩变成带点古祭祀的艺术风格。没多久,还能看见土木小祭坛、风化的雕像、墙面上雕刻绘画着许多抽象的东西。
苏云湉两人靠近仔细看,发现这么多幅彩色线条居然绘画的都是同一场景,大约是一条两只头颅交缠的四爪蛟腾云驾雾,身下祭坛中无数用粗细黑笔描绘着跪拜的狂热人/妖物。
而在蛟龙和祭祀人群中间的祭坛上,却出现带血的巴掌印,将内容模糊掉。
一副图出现一个巴掌印不奇怪。
但沿途走廊所有的图都出现了血腥巴掌印,而且这些巴掌的大小、深浅、留下血液的颜色都不一样。就好像是有一个爪子,在原本绘制好的图形上发泄怒气。
谢安钰的表情严肃起来。
……
这时,原本蹲在苏云湉肩膀处的雀鸟也变得异常的活跃,因为依靠雀鸟定位的石长老们看到那些壁画后,同样很感兴趣。
“奇妙,这与夏至风上回来的石板看起来很相似,难道是浓雾幻镜的突破点?”石长老全神贯注,右手一划,出现的图像是许多修士正在低头研究石板。
这其中一位年长的青衣修士抬起头,他似乎能看到石长老一般隔空对望,片刻后他无声地动了动嘴唇,传递过来几个字,“何事?”
石长老将这边的信息简单地传递过去,那位青衣修士垂眉思索,片刻后,他出现在石长老旁边:“在哪?”
石长老指了指水镜:“疑似上古时期,某位蛟龙族大能的传承之地,又或者说是古墓地。”
青衣修士的视线落在谢安钰身上几秒,移开视线,再仔细看了看水镜中传送过来的画面,摇头道:“不像。”
石长老一愣,哪里不像?
“并非是传承,而更像是献祭……”
“献祭?”石长老的脸色也黑下来。
修士们探查上古秘境时,最喜欢前往的地方是传承之地,因为那些地方虽然也有危险,但设置关卡的主人,其实际目的并不是要来者的性命而是为了挑选合适的继承者,所以机遇远远大于风险。
古墓地次之。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墓主愿意被后人挖坟,所以机关相当危险,但因为陪葬品非常丰厚,所以还是有很多修士铤而走险。
最令人头疼的就是类似于献祭的祭祀场地。因为主持献祭祭祀场地的人,根本就是连生命也不在乎的疯子,开发这种地方,又穷又危险,没有意义。
而青衣修士与石长老讨论时,苏云湉和谢安钰也对这幅图简单聊了聊。
苏云湉一开始只觉得壁画很诡异,看久了还有点恐怖,但多留神了几分钟,她忽然觉得这幅图仿佛和《坠仙》中某段文字描述有点像。
但具体是什么,一时间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回忆不起来的时候,苏云湉就开始低声碎碎念,妄想能通过一点关键词,将记忆给刺激出来。
“唔,蛟龙族?龙九子的古墓地?还是齐家传承之地?……”
这时,谢安钰收回放在石壁上的视线:“不像。”
苏云湉抬头看他。
“……是白蛟。”
不同地点,不同修士,不约而同地说出同样的台子,石长老猛然回头,诧异地看向水镜中的谢安钰。
白蛟,就类似于白虎,在不同的传说中有不同的定位,有的定位异端,有的定位祥瑞。不过白虎多见,而白蛟在各大古籍中却少有记载。
石长老忍不住看向青衣修士:“真的有白蛟?”
青衣修士没有回答,等他的目光从谢安钰身上收回来,才懒洋洋地瞥了一眼:“学非探其花,要自拔其根1。”
石长老一哽。
黑塔内,苏云湉在听到白蛟两个字时,有关《坠仙》记忆的开关一瞬间被打开。
“仙宫的窃取者?”她呢喃道。
谢安钰听到苏云湉的话,瞳孔微缩,他看向苏云湉平静道:“为何这般说?”
“唔……”苏云湉拼命回忆,奈何《坠仙》也没完结,仙宫刚出来一个影子,她知道的也不多,“好像是上古时期,双王共治,然而白蛟叛逆,斩一王?是为谋夺权柄还是什么……”
谢安钰沉默地听了一会,没有很特殊的情报,但光仙宫的窃取者这一句,就不是随便能找到的信息。她到底是从何而知?难道是苏天霄在魔域弄到的情报吗?
他的视线在苏云湉的脸上扫了一眼,收回来。
苏云湉只为找到了线索而喜悦,她开口道:“那若真的是白蛟,我们怎样才可以出去?”
谢安钰跳出土凹,沉默地举起长剑,长剑震颤雷光闪烁。
“牧余兄?你这是做什么?”
“重启祭坛。”
“啊?那会不会引来妖兽?”
“不会。”
苏云湉紧绷的神情顿时放松不少,但谢安钰补充的话却又让她的心提起来。
“时机成熟后,会来。”
苏云湉差点一个踉跄,她努力忍住嘴角抽搐,开口道:“牧余兄,你不觉得随随便便打扰人家妖兽挺不礼貌的吗?我们就不能安安静静地离开?”
谢安钰没有回答,而是用雷鸣的长剑指了指天空。
苏云湉顺着抬头看,只见半空中居然悬空漂浮着一张足有三四米长的精美床榻。
明明这里其他的物件都风化,陈旧,渐渐消散,而那床榻却如同新物件一般熠熠生辉,仿佛逃过了时间的诅咒。
“这是什么?”
“出口。”谢安钰言简意赅。
他深邃的眼眸落在苏云湉身上:“不打扰,就出不去。”
苏云湉听到这有点皮的话,嘴角一抽:“那行吧。”
她说完,对方高举的雷鸣长剑往下一指,深深地插入地上,奔涌出来的灵力将沿途挡路的碎石土块炸飞,将断裂破损的法阵重新链接上。这时,法阵的高空,也就是床榻的上方出现一大片浓白色带着金光的云。
每一丝金光乍现时,都能听到来自遥远、甚至是远古的似龙非龙的嘶吼声。
床榻下方,出现无数跪拜在地的虚影,它们虽然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但从他们狂热的神态、谦卑的动作,就能看出他们的疯狂与虔诚。
苏云湉忽然觉得脖颈一灼热,她猛地低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单膝跪地,身上不知何时换了一套纯黑色的精致玄端礼服。
她后怕地捂住脖颈还有点热的犼物件,四下寻找谢安钰。
这才愕然发现谢安钰背对着她斜依在软轿上,身上穿着一身有点像新娘服的嫁衣,黑为底色,双头白蛟纠缠咬在衣服的肩头,尾部落在金色绣云上,整套衣服看起来极具暗黑风的美感。
苏云湉:“???”
我这是晕过去几天了?这场景怎么就弄不明白了?
万里之外,妖界。
位于妖界最为贫瘠的黄海沙漠,平静的沙海忽然出现暴动的迹象,原本驻守在附近的妖族,疑惑地跑过去,骤然间沙土里出现许多灰色的阴影。
这些阴影的出现令部分妖族面露疑惑。然而有两个妖族却大惊失色。
“天哪,这种阴影怎么连荒古之墓都有。”
“大家快跑,这个东西专门吞噬生命力。”
这两个妖族刚刚说完,这些阴影仿佛有听力一般瞬间向着这两个妖族扑了过去。
其中一个妖族慌乱得不行,瞬间爆发妖力攻击灰色的影子想要逃跑。然而他的攻击却仿佛让灰色的影子吃了一顿大餐,灰影进攻得越法凶猛。几乎一个瞬间,就让这妖族没了生息。
此情此景,令其他的妖族大惊失色。
另外一个被盯住的相当于金丹期的妖族没有动,它甚至没有回头,怒吼道:“赶紧回去禀报妖王大人,快去。”
他刚刚说完,那些妖族就忙不停地动用妖力,或展开翅膀,或化作原身,或召唤半身兽,各显神通的想要快速离开。
然而他们的举动则让这一头妖族面露绝望。
“你们没有看见刚刚的例子吗?不要动用妖力!!”
可惜他的提醒还是晚了,在刚说完“不要动用妖力”时,地面处灰色的影子如同吃了十全大补丸,猛地飞跃到空中,宛如世界上最精准的捕手,将那些妖族一个个的吞噬进去,因为速度太快,那些妖族都来不及发出惨叫声。
金丹期妖兽露出更深的绝望,他看着比最初出现时膨胀了起码有10倍的影子,运转全身的妖力使出最强一击,不过下一秒,他便被吞噬进去。
灰色影子将这只妖吞噬后,还不甘心地蔓延到方圆百里探查了一会儿,始终没有发现其他生命,最后悻悻然地又缩回来。
再之后,以灰色影子盘踞的地方为准,一个庞大的几乎能有二十分之一沙海面基的建筑物开始渐渐地向上攀升。
这栋建筑物的攀升引起了沙海震动,更准确点说,更像是地壳运动带来的地震。
没多久,一道道身影出现在半空中,他们每个人都是人身蛇尾,表情惊讶。
“这是为何?为何古墓会动?”
“驻守在此处的妖族呢?”
“怎么空无一人?”
……
为首的人身蛇尾的妖族,俊美无涛的脸上闪过一抹疑惑,他向下飞了过去。
“少族长!您慎重吧,还是让我来吧。”跟在他身后的侍卫焦虑道。
“不必。这是我们供奉先祖的古墓,先祖不会伤害我们的。”少族长淡然地抬头。
然而人身蛇尾的侍卫却不敢苟同,如果古墓真的会保佑后辈,那为何驻守在这的同族以及其他的妖族都不见踪影。
然而他却拦不住少族长。
此时,少族长落在城门前已经出现的一处绝美的女性人身蛇尾的雕像前。鬼使神差地,他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会人身蛇尾雕像的脸庞。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一双蛇性的兽瞳对他睁开了双眼。
紧接着,他的双眸出现仿佛被迷魂的现象,隐约间,他似乎听见极为悦耳诱人的女性声。
“大王,大王好似醒来了。”
“为何是男儿身,唉……”
“咦?那个疯半身应该不会找错吧。若大王真的转世为……我若为男儿,或更是……相……”
“嘻嘻……大王……”
……
少族长恍惚间问了一句:“谁,谁在说话?”
守护在他身侧的侍卫们连忙举起武器,警惕地形成一个防护圈:“保护好少族长!”
片刻后,广袤无垠的沙海上,只有微风带动沙土吹过来,再没有任何踪迹。
“我,没,事!”少族长垂着头,捏了捏眉心,“古提那,我想休息一会。”
为首的古提那一愣,不知道为何,刚刚在少族长卡拉尔说话的那一瞬间,他仿佛感应到什么极度恐怖的存在,自己腰部的蛇鳞都快竖起来。
他看向前方的背影,有些紧张道:“少族长,您还好吗?”
“嗯……我很好。”卡拉尔抬头看向上方的天空,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天,真美啊。”
黑塔外,水镜术前。
石长老几人也同样听到两人的对话。
石长老皱起眉头,汇聚过来的浓雾越来越多,越来越浓稠,红色与金色的细线在白雾中翻滚,说不出的妖邪和诡异。
风长老已经起身,她安耐不住,决定前往黑塔。
青衣修士拿出一枚淡青色有点像玉石制作的罗盘开始掐指细算。
“秦真人,如何?”
青衣修士顿了顿:“机遇,劫难。”
石长老听到有机遇两个字稍微放松了点,好歹不是什么九死一生,或者十死无生。
但他还是忍不住叹息道:“秦师兄,能不能说得更清楚点。”哪个进秘境不是机遇和劫难并存,几个熟人不能打开天窗说亮话吗?
“不。”青衣修士面色稍显古怪,“一个是机遇,一个是劫难。”
石长老闻言一愣,又一次看向水镜处。
……
苏云湉左手捏起聚灵道法,右手紧紧地捏着犼物件,然后深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
虽然她没有半点把握,也很怕死,但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同伴去死而不去救吧。
苏云湉观察了一会地貌,然后顺着空挡处往上冲,她掐着聚灵阵,心中默念道法,准备等突破的那一瞬间召唤出犼,打对面一个出其不意。
然而那些床榻们靠近的过程比她的想象容易太多。
苏云湉甚至觉得在她起跳追赶时,拖着谢安钰的小轿子似乎都慢了些,好像在等她过来一样。
当她有些刹不住车地落在轿子上,与谢安钰面对面时,苏云湉发誓脑子真的有些懵。
无他,真的惊艳。
牧余平日里的五官比较寡淡,又经常藏在兜帽的阴影中,苏云湉经常会忘记对方具体长什么样。
可如今,他描了眉,抿了胭脂,尤其原本高高束起的长发被放下来,将脸型修饰成较小的鹅蛋脸,再搭配上那面无表情的神态,当然,最绝的是对方通体那股子高冷的气质。
可不就是21世纪最流行的猫猫厌世高级脸么。
苏云湉是真的看怔住了。
谢安钰也发现对方眼底的惊艳,好笑的同时心中又升起一点微妙的古怪。
两人气氛陷入安静。
等苏云湉回过神时,就发现对方那双深邃的双眸眼底尽是复杂,仿佛憋着很多话想要询问一样。
苏云湉以为牧余是在怀疑她,比如为何能如此平安地冲进包围圈。
于是她下意识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没事!我只是想救人就这么平安过来啦。”说到后面,她的声音都有些忐忑。
片刻后,谢安钰“嗯,我信。”了一声收回视线。
他是真的相信,毕竟他早就发现这个秘境对苏云湉的过度照顾。
苏云湉闻言顿时恢复精神道:“你有什么想法?下去?还是强行突破?”
谢安钰环顾四周,此时他们距离半空中的床榻还有十多米的距离。
谢安钰低头看眼手腕处像是喝醉了酒一样的四处扭动的纹身,又抬头看了一眼能见度不足一米的浓雾。因为苏云湉过来,他原本的计划得稍作改善。
不过他刚一起身,他身上的玄色嫁衣就好像束缚带一样将其狠狠地绑住,并且开始吞噬他的灵力。
谢安钰皱起眉头。
这时,苏云湉看着他有些紧张地开口道:“牧余兄,你看看我身后是不是……有什么很危险的东西?”
谢安钰抬眉扫了一眼,什么都没发现。
但他的视线落在苏云湉身上时,却发现对方额头潮红,鬓角处渗出一些汗珠,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遭遇到什么危险一样。
谢安钰微微眯眼,他起来来到苏云湉旁边,按住她的肩膀。
瞬息间,他仿佛看到一缕淡灰色的烟雾如影随形地飘荡,时而亲昵地蹭蹭苏云湉的脖颈,时而厌恶地做出巨口的拟态冲谢安钰张开嘴咆哮。
他的脑海中忽然传来很多声音。
“恨~”“好恨~”“祸水~”“妖孽必亡~”……
谢安钰手一松,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顿了顿,谢安钰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苏云湉身上。
强悍的祈天术天赋,优越的感知能力,尤其是这古境鬼怪们诡异的呵护……
看来他的小妻子很有些秘密。
苏云湉却误会了对方的视线,以为身上真有脏东西,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时,谢安钰从怀中拿出一枚命符。
命符:佩戴人一旦出危险,相对应的命符就会碎裂。修真界不少长辈会给晚辈使用。
“戴好。”
“啊,嗯嗯,谢谢。”苏云湉以为这个能防御身上的脏东西,连忙低头。
谢安钰能看见对方如扇微颤的睫毛,白皙如玉的后脖颈,以及顺着领口向下……
他拿命符的指尖一顿,放在对方手上,偏开了视线。
苏云湉不解地看了对方一眼,转了个身,好借着上面的微光将命符佩戴好,而她这么一转身就发现软轿斜侧印了一行花体英文。
苏云湉整个人都被shock到了,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靠近细看。
等等,好像不是英文,看起来更像是拼音。
“写的什么?”
苏云湉下意识开口:“一些赞美新娘,惋惜新娘的诗句。很多都模糊了,大意是,我挚爱的新娘,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开,你将永远留在我身边……献祭力量是……之类。”
谢安钰虽然有所猜测,但真的听到苏云湉承认时,眼眸还是不可控制地微微睁大。
“很,奇怪吗?是吧,我也觉得很奇怪,这祷告词听起来很疯狂。”苏云湉见对方不说话,忍不住道。
谢安钰收起自己的视线,默默将苏云湉的观察等级又上调一个档,才低声说:“你都看懂了?”
苏云湉心头一突,谨慎道:“……略懂。”
“这是古阿迦文,又被称为神语。”
苏云湉:“……”
她现在收回自己认识汉语拼音的话还来得及吗?
“不必紧张。祈天阁虽然遭遇数百年前的大难,但古阿迦文的传承也有一些。”谢安钰见对方坐姿紧绷,安抚道。同时也将后面一句,只是现在没多少人知道的话给咽回去。
两人不约而同地避开视线。
谢安钰还在思考,苏云湉忽然有些烦躁地揉揉额头,都到这种鬼境地,还怕个啥顾忌个啥!先通力合作出去再说。
她主动表态,然后补充道:“我认识的也不多……那我再努力给你翻译一遍?”
谢安钰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可。”
苏云湉在旁边一边说,谢安钰一边提出了一些问题,然后拿出短刀在软轿子上画图,画完之后他犹豫了。
“怎么了?”
“我已知晓出去的方式。”
苏云湉一喜,虽然在地下刷分是很快乐,但她是真的担心徐可可她们,也是真的想出去晒晒太阳。
“快说快说。”“有两种方式,其一,是我们跳下去,硬闯。”
苏云湉听完,下意识看了一眼软轿下面,艹,白茫茫的一片感觉深不见底,换个有恐高症的只怕人都要吓尿,这能跳?
“其二呢?”她开口道。
谢安钰嘴唇顿了顿,看了看苏云湉的衣服,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身的衣服。
苏云湉福临心至道:“洞房?”
“咳,咳咳……”谢安钰微微睁眼,摇头。
在古代与男子说洞房,和与21世纪提出啪啪啪邀请没什么区别。
谢安钰第一次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好在苏云湉在这方面心很大,很自然地又道:“不是洞房……难道是抢亲?……”
谢安钰:“……”虽然相处这么久,他依然经常会被对方的思路哽住。
“是迎亲流程。”谢安钰低声解释,“祭坛壁画描述的是白蛟王迎亲献祭的事,不迎亲,这个祭坛是无法开启的,我们也就无法离开。”
“这样啊……”苏云湉心底闪过一抹疑惑,不过还未来得及深思,谢安钰便抓住了她的手腕。
“屏息。”
什么?
苏云湉一愣,下一秒四周的白雾仿佛煮沸了一般沸腾,四周的水汽越来越浓郁,刹那间,小轿子周围忽然掀起足有十米高的巨浪,在苏云湉震惊的视线中一拥而上,彻底将两人给淹没。
“呼吸。”
苏云湉听到低沉的嗓音,但她没有动。
片刻后,她若有若无地听到一声叹息,手指轻轻地捏了下她的鼻尖。苏云湉下意识张口,入口的不是水汽,而是清澈无比的空气。
苏云湉刚来得及道谢,耳畔便听到对方低沉的声音。
“从心即可。”
什么?
她还没来得及问,眼前的景物一变。
浓雾不见了,小轿子不见了,就连牧余也不见了。
披着红妆的车马,一辆辆依序排列着,遥遥望去喜庆的红灯无数,延绵不绝,看不见尽头。
站在最前方的人衣着华贵,长得什么样子的都有,表情都是一等一的倨傲,看起来像是妖界、魔界和人界的贵族。
后面位置的来人表情就很拘谨,神态也狂热,不少人一路都是三跪九拜地过来,仿佛能亲吻地上的泥土也是一种荣幸。
苏云湉看得心中毛毛的,这是什么地方?牧余呢?
不知何时,一位两条胡须的男子站在了她的身侧,一脸担忧地说:“王,您真的决议要娶她吗?”
苏云湉一脸荒唐,我娶亲?
可她此时仿佛是置身在过场cg动画,完全没有办法摇头,也没有办法拒绝。
“王。那可是您的伴生啊……若这许娘子只是为了求长生才……那可如何是好……”
“妄议者斩。”
两条胡须的男子顿时沉默,他默默地给苏云湉戴上紫金发冠,以及绣球,然后退到一侧。
这时,街面两侧的天空出现无数朵白色的云,云上三层外三层地站着身披坚甲,手持金戈的将士们,他们的武器上挂着一缕寓意喜庆的红黑飘带。
在苏云湉翻身上马的那一刻,无数灿烂绚丽的烟花在高空中燃放,原本站立着的将士统统屈膝半跪在地上,虔诚无比地高声呼喊着。
“王!”
“王!!”
“王!!!”
……
苏云湉一时被四周来自万民的山呼海啸的欢呼声,喊得热血沸腾,甚至有点飘飘然。不过两条胡须男的话语,非常恰当地让她冷静下来。
“王,滕妾可一同迎娶?”
苏云湉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感谢你啊,茶味制冷剂。
“不必。”
苏云湉发现自己能自由活动说话后,更加言简意赅,小心谨慎。她对牧余兄目前的所在之处有所猜测,准备等双方汇合后再说。
不同于苏云湉这边的热闹尊崇,谢安钰所在的地方清冷还充满恶意。
喜庆的红帐新房里,谢安钰浑身的灵力被禁锢。
他如木头人般僵直地坐在梳妆台前,任由虾兵蟹将们在他脸上刮脸、擦粉、挑刺。
身上的喜服被人脱掉,又被人重新一层层套好。
还是以黑色为底,但不管是裙袍上的白蛟,还是上面镶嵌的华贵珍品都比之前那一套新人服要昂贵许多。
就是……
怎么还是给他穿的是女子新娘服。
这时,一位长得像龟丞相,套着粉红襦裙的嬷嬷走进来,然后递给谢安钰一摞“活·春·宫”投影石,只要打开,就能看见不同姿势动作。
谢安钰:“……”
他刚挪开视线,龟嬷嬷就开始一脸严肃地叮嘱,既然没有动人的尾巴,光滑细腻的鳞片/羽翼,更不能容纳王的全部,那现在就应该学习如何以颓弱的人身去伺候王,比如两处都必须洁净好……
谢安钰越听,脸色越绿。
其实在他听到阿迦文的翻译内容后,他就已经做好放弃这个分/身的准备。
这个遗迹祭坛是一个有关献祭的禁术,大抵就是上古时期的白蛟因为舍不得非修士人类妻子死亡,选择生命献祭,让人类妻子得到长生。
具体发生了什么变故不可考,只知道这祭坛因承载数千年的怨恨而扭曲,与“王的新娘”不死不休的状态,可以说他的“王的新娘”分/身不死,哪怕祭坛再怎么热爱“苏云湉”的身份,也绝不会放对方离开。
而他此刻会老实待在这里,只是为了给苏云湉安全离开多上一层保险。
祭坛越解恨,苏云湉越安全。
但是……
如果要妄图走他的旱道,他宁可提前放弃。
苏云湉这边,缓缓腾飞在半空中的迎亲的队伍终于停下。
她□□的飞马没有停,而是在建筑群前环绕半圈。
苏云湉敏锐地发现这里的环境地貌很眼熟,这条走廊,她好像与谢安钰配合杀过妖,这个房间,好像被他们临时征用成厨房,还有这个地方……
飞马收拢翅膀,缓缓落地,苏云湉越发小心谨慎。
她翻身下马,原以为还要经历诸如,塞红包,催妆诗,唱歌等活动,但当苏云湉一路走来时,四周依旧很热闹,但没有一个人敢来闹她,所有人都跪伏在地上以示尊敬。
真是万恶的阶级社会啊!
苏云湉一边感慨,一边踏步进要迎亲的院子。
这儿与外面形成鲜明的对比,可以说是万籁无声灯寂寞。
苏云湉从买进来之后忽然意识到是洞房,顿时觉得有些不习惯,“嘎吱”一声响起,她看向前方缓缓打开的房门。
嗯?
她原本还有点期待牧余兄的颓废猫美人扮相,没想到入目的是一只龟嬷嬷。要不是对方还拉着一个身高将近一米九,头戴盖头的“新娘”出来,苏云湉都想掉头就跑。
苏云湉勉强忍住跑路的冲动,后退半步,抬起头,二十多公分的身高差,再有宽松的嫁衣和盖头加成,乍一看就像红彤彤的墙靠过来,真的有点压迫感。
她忍不住嘀咕:“这都分不清男女,是眼瘸吗?”
谢安钰闻言看了眼苏云湉脖颈的犼,千年地底生活,说不定退化到只能依靠灵感识人。
龟嬷嬷疾步上前,怜爱地看着苏云湉道:“一转眼,王都要娶妻生子了……别的就不多唠叨,盼着这女……能恭顺贤惠,不可善妒,相夫教子,早日尽心血脉传承,让老朽能尽早抱上小王子……”
说着,龟嬷嬷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拿了几个投影石出来,就想要递给苏云湉。
苏云湉刚刚伸手,还未接过投影石,就有一双骨骼分明的修长手指落在她的掌心,轻轻一转,两人十指相扣。
苏云湉有点懵。
然而谢安钰没有开口解释,沉默地拉着苏云湉越过龟嬷嬷,大步向前。
龟嬷嬷仿佛被触怒了一样,气得龟壳似乎都要被晃掉了,低声咒骂:“怎可在未开口的时候擅自拿东西!如此骄纵!恃宠而骄!目无尊长……”
苏云湉想了想,一脸严肃:“多谢。”
龟嬷嬷的嗓音被这句话给哽住,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苏云湉。片刻后她气呼呼地看着谢安钰,也不敢出声。
盖头下面的谢安钰微挑眉,他没解释,总比对方知道投影石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春/宫图内容要好。
两人走出迎亲的院子,仿佛走出了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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